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om/,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 《陛下——本宫来自现代》作者:沼液 第一章 忍辱负重   这年头穿越到古代并不是一件稀奇事,而且方式也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有去征服美男的,有去泡马子的,有去拯救世界,有的去体验历史的……   运气好点,穿越到一代美人身上,从此周旋在一帮权贵身边,他年历史上留下一段美人英雄的佳话。   或者,连人带身一起穿越到某个著名战国时期,主人公利用现代的知识与智慧征服一帮古代四肢发达的家伙,成为一代枭雄。   总之,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你降落的地点,时间,还有需要扮演的人物。   相比对来说,回到古代做女人一般难度比较大,因为古代大多重男亲女,有严重的性别歧视。   运气好些,成为富商或者王爷的女人,偶尔利用利用现代知识让人对你刮目相看,让他只对你一人倾心,这也不是什么难事,若运气不好,撞着皇帝,只此一生你都要周旋于那帮成天吃饱没事就喜欢找抽的后宫娘娘身边,就算打败所有人获得皇后宝座,那位置也要费尽一生艰辛才能达到,等上去了,估计自己也去了半条命。   但话说过来,各人有各人的命。   要知道……命是可以改变的。   对于这点,安心已经清楚的认知。   短短四个月,不长不短的时间内,让她尝到了有生以来最孤独,最无助的时光。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生活方式,但是适应能力超强的她,仅仅用了四个月时间便已经彻底的摆脱前世的纷扰,虽然前一个月,每晚她都会一个人咬着被子无声哭泣,独自彷徨,可她命令自己,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她必然要接受这一切。   现在就是最好的例子……   “沐雅,还不赶快把水果送过去,还当自己是公主么?”身后是一声不咸不淡的讽刺之声。   沐雅……是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一个非常不受宠的公主名字。   这个世界是历史上没有的国度。   一共有六个国家。   琅琊、宋国、梁国、大殷、月氏、还有外邦的夏国。   其中,琅琊国是中土中最大的国家,其次是外邦的夏国,之后便是大殷。   前不久,琅邪发兵讨伐月氏,仅仅半年时间便将月氏踏为平地。而她正好赶上这个倒霉时机,穿越过来,回想起这身体主人的死,安心有些惋惜。听说是为了自保,勾引琅邪王,谁知没勾引成功,反而被琅邪王一巴掌拍死了。   想到这,安心端着盘子苦笑,真不晓得这壳子里的主人到底想什么,以为自己献身上去别人就一定会饶了她么?傻瓜,要是她,还不乘早找个机会逃出去……   月氏皇宫非常大,也很华丽,每个细节都充分表明了月氏皇帝生前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但也同样体现一个弊端——骄奢淫逸!   这么败家,不亡国才怪!   穿过石桥,路过长廊,前面一片开阔的睡莲池,正值秋季,池中睡莲懒懒散散的凋谢,湖面上荡着几片破败的叶子,为这亡国之都平添一份孤寂。   湖边的凉亭里,站着两个男人,一位英姿飒飒,手握弯弓,拇指带着一只翠玉扳指,掌心带茧,一看便知是长期骑射留下的痕迹。在这晴天白日里,那人四周充满孤煞之气,让人不敢靠近半分。   另一位眉目如画,烟波流转间,传递着道不尽的风情,尤其是那头幽幽蓝发,异常的耀眼。衣袖下,露出半根玉箫,深不见底的眼眸漫不经心的注视着湖面。   手持弯弓那位,邪气的抚摸着手里的弯弓,冷笑:“步真,不知你是否记得当初我们打的赌?”   名唤步真的男子微微一侧头,俊逸的五官舒展开来,银袍偏偏,宛如天人的面容,几乎无法用笔墨勾勒的轮廓,相信所有看过他的人只会有一种表情——惊艳。   “当然记得!你我三年前打赌,我说你拿下月氏起码需要一年。你说只需半年,这赌,我是输了!”说完,和气一笑,但那笑却未达到眼底。   “那你是不是该履行你的承诺?”琅邪调转了视线,抬高下颚看着步真。   一只檀木盒子出现在桌子上。   步真毫不留恋的将盒子推过去,笑言:“东西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琅邪气定神闲的抚摸着盒面上的梵文,体会着这里面他想得到的东西。   就是它了……   “听说这东西被挖出来的时候,天降异色,看来很邪门!”   “这么说你都没打开过?”琅邪挑眉反问。   步真摇摇头:“你知道的,我们夏国原本就比较信奉神佛,若打开,必定引起惶恐!”   对于这点琅邪还是相信的。   既然他没有打开过,那么今天就满足下他的好奇心吧。   盒盖慢慢被人掀开,阳光下,里面的东西呼的一闪,琅邪伸手挡住眼睛。   等光芒散尽,古朴的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一尊貔貅雕文,琅邪伸手托起在掌心把玩。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天降异数?”一只普通的雕刻而已。   步真反手握啸,摇摇头:“看看它底下刻的是什么!”   琅邪翻转雕刻,温润的底座清清楚楚刻着四个大字——一统天下!   而侧面却有一排小字。琅邪仔细看了看。   “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忽然,远处有细碎的脚步传来,步真与琅邪的目光齐齐朝那方看去。   等人渐渐走近,琅邪下意识收起雕刻,盖上盒盖。   安心低着头,恭恭敬敬将手里的水果盘麻利的摆放在石桌上,又毕恭毕敬的朝他们鞠了一躬,转身退下。   这一系列动作干的相当的快,而且够利索。   “站住!”正当安心转到拐角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嗓音。   浑厚的音质仿佛沙粒滚动,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霸气与掌控欲。   不用回头她也猜得到是哪方神圣。   安心硬着头皮转过去跪地,依旧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栽进泥土里。   “是!”   琅邪眯起眼,食指搭在弓箭装饰用的宝石上,来回抚摸:“谁让你进来的?”   安心头低的更低了,用叙述的嗓音慢慢道:“是管事的要我送水果过来。”   虽然她头低着,用一种卑微的姿势跪在那,可在琅邪看来,那份隐藏在骨子里的骄傲仿佛透过她弯曲的背慢慢的扩散。   如果猜得不错,这位想必就是那晚对自己投怀送抱的小公主吧?   几个月不见,好像一下子换了个人似地。   步真同样注意到眼前瘦弱的小人跟以前不太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这时候是最尴尬的时候,人跪在大太阳底下,得不到主人发话她就不能起来。最受不了的是这身子是公主之躯,皮肤好的没话说,稍微一碰就是一块青紫,这会子跪在满是鹅卵石的地上,估计回去肯定淤青了。   安心额头已经触碰到鹅卵石的冰凉,鼻尖不停的冒汗,滴在地上。   “抬起头来!”上方传来一道冰冷的带着一丝玩味的命令。   一向不喜欢看热闹的步真也跟着有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颗低垂的头颅下,是一张怎么样的脸,会不会是他认错人了。   安心浑身一怔,隐隐觉得脖子凉气搜搜。   “怎么?听不见么?”声音带着少许不耐。   这时候,安心终于抬起了头,淡淡的眼神从琅邪脸上扫过,眼睛里似乎藏着一池幽深的水,随即掠过步真,然后慢慢垂下。   也许她还没有忘却前世的种种,以至于异常憎恨这种卑躬屈膝的姿势,这让她很不舒服。可是理智又告诉她,不可以放肆,因为这里,可不是那个法律能约束的时代,君王统治时期,死一个女人比死一只蚂蚁都来得容易些。   所以……她忍! 第二章 爆发   琅邪王抚摸弯弓的动作微微停顿,撩起衣袍傲慢的走过去,居高临下。   刚刚那一瞥足以让他震惊。   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一股陌生的力量。带着一点强迫,一点不甘,一点点的不驯。   回想起初见时,妖媚的打扮,现在她不施脂粉的样子倒让他感到稀奇。   男人的恶习便是征服……尤其是一只多变的小猫。   步真远远站在那处,盯着他们两个,摇摇头,好像在惋惜什么。   半晌,她感觉尖锐的刺痛沿着膝盖一直攀升,最后,她用平生最和缓的嗓音软软问道:“陛下,请问我能起来么?”   琅邪睥睨着眼底的一切,唇边扬起一抹讽刺的笑:“起来吧!”   安心舒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提气站起来,可是酸软的腿根本容不得她有任何大的动作。   身子歪倒的那一瞬,她看见琅邪王唇边的讽刺。   “呃——”安心闷哼一声,硬生生用胳膊撑住地面。   原本要栽向琅邪的身子,居然反扑向地面,这个动作让琅邪有些迷惑。   预计的画面应该是,她假借脚软然后扑在自己身上博取同情,之后,就跟戏文里唱的那样,带着她回宫……如果是那样,他要说,小公主,你的愿望又一次落空了。   可是……在他已经预定了结局,事情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个女人居然朝另一边摔去,避过了有可能发生的一切。她这种刻意撇清干系的表现让他有些好笑。   看她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头,琅邪忽然觉得一阵快意,蠢女人本该受到惩罚。   “还不起来?等着朕来扶你?”琅邪嘲弄一声,转身朝步真招手。   “你对于女人也太苛刻了。”跟琅邪相比,步真显然怜香惜玉的多。   “有么?我可不这么认为!”想起那晚她自不量力前来勾引,琅邪扬起唇:“我没杀了她已经是仁慈了!”   睿智的帝王懂得运用唾手可得一切,包括自己不喜欢的人。   步真把玩手里的玉箫,低笑:“怎么?你想娶了她不成?”   琅邪思考半晌,冷峻的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笑意:“以前没有,不过……”不过现在有些改变。   目送着苍莽离去的身影,步真懒洋洋收回视线惋惜:“多可怜的公主!”   安心没有回头,咬着牙穿过花圃,等到了拐角处,提起裙子朝自己住的地方飞奔。   生命的可贵之处便是没有第二回,可老天给了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她不能就这么白白葬送……   一个鲜活的念头在脑海里炸开。   ——逃出去!   夕阳落山,月氏皇宫风景一片大好,橘红色的光束打在金灿灿的琉璃瓦上,渲染一道灿烂光芒。   刚想跑路的安心被三人堵在半道,三个女人慢慢逼近。   “沐雅,你想去哪?”   “怎么?干了丢人的事就想一走了之?”   “她大概想去会其他的情郎。”   这三个人她都认得,都是她的姐姐。其中两位已经正式成为琅邪王的妃子。另一位好像即将成为中。   安心紧了紧包袱,斜眼看她们。   个个长的优雅大方,唇红齿白,加上服装造型都不错,无论站在哪,都属于姿色上品的那种。   可是……智商怎么那么低呢?   “说话啊!”大姐推搡了她一下。   安心身体内部潜能立即迸发,一把挥开她的手“说话归说话,别动手!”   大公主万万想不到昔日柔弱的妹妹居然还敢还手,当即有些反应不过来。手僵硬在原地。   “你……你居然敢还手?”   其他两位平时嚣张跋扈的公主更加不敢相信,今天的小妹好像一下子……一下子变得好冷漠。那种冷漠是从身体内迸发出来的。   等三位骄傲的公主回过神来,那位正主儿已经背着包袱朝远处走了。   “站住!”   安心冷冷看着挡住去路的人,撒腿就往住处跑。   “站住……站住……”   安心跑的飞快,脸颊擦风而过,等到了住处,砰得踢开门,里面跟她同住的小宫女原本在哭泣,一见她回来了,态度立即改成欢喜“主子你不走啦?”   安心喘着粗气,招手叫小丫头过来:“把……把我刚才收拾好的东西全给放回去,主子我等下要来一场恶战!”   “啊?您要干嘛?”   “我憋死了,想放松下!”大学柔道学了那么多年,一直没捞到用,这下可好有人等着送上门来。   “杉木,记住,等下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开门。记住没有?”   杉木眨巴眨巴泪眼,哧溜一声吸回泪水,无比认真问道:“那……那我需要出去么?”   安心不是第一次见识杉木的呆傻,所以她尽可能的平心静气微笑:“等下我放狗你怕不怕啊?”   “啊——”杉木先是原地跳起,然后用了一招瞬间大挪移掩面而去!!!!人就不见鸟……   三位怒气冲冲的公主到达,安心已经准备好,砰得打开门,劲风扫过,她如门神般立在门槛外,发丝随风吹动,款摆出一袭山雨欲来之势。   “你们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安心一边说一边挽起袖子。在此之前,她一直说服自己要做个淑女,看来,最起码今天是做不成了。   一起跟来的还有公主们贴身侍女,看见安心这副架势,先是被震撼退一步,随后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又上前一步,尖着嗓子笑道:“四公主,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在跟谁说话?莫说你现在不是公主,就算是公主的时候,见到我们大公主都要低着头过去,怎么着?现在有谁帮你撑腰不成?”   “就是,怕就怕被琅邪王打的昏了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旁边的宫女跟着帮腔。   “不要脸,被人从房里丢出来!”   安心深呼吸一口气,气运丹田。   “滚!”安心绝不是个好脾气的姑娘,更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女孩,这么久以来她的忍耐也倒了一定的限度,有句话说,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变态,她感觉自己再不找点事做就要变态了。   “你敢骂我……”   她们话没说完,安心人已经到跟前,拎起叫嚣最厉害的宫女劈头一巴掌抡下来。   安心这一巴掌,打的大公主愣住了,然后浑身发抖的尖叫:“造反啦。给我上……全都给我上……”   其余三个宫女发了疯似地冲上去跟安心撕扯起来,安心本来就一肚子怨气,被古老的制度压制着,没出发泄,如今有人送上门来,安心把这些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第三章 打人好爽   宫女们惯用打人的招数无非那么几种,撕扯、掐咬……   安心不屑费力,临门一脚踹在其中一位紫衣宫女肚子上,两只手分别拽着两个凌乱的头颅,狠狠撞在一起。   “啊……”   听见痛苦的尖叫,安心发狠,用力将两人朝墙上撞。   咚——咚——咚,每一声都像钟鼓一样敲击着墙面,很快,白净的墙面慢慢沾染了红色。   “救命啊……救命啊……主子……救命啊……”宫女们被安心硬气的手段吓的哭爹喊娘,可是手劲不如她大,怎么都挣脱不了。   三个公主目瞪口呆。等回过神时,人已经被安心用力拉进屋内。   砰——门关上了。   “沐雅……你……你要干什么?”   安心晃动着手腕,大方一笑:“打你,看不出来么?”   杉木耳朵贴着门板,时不时被里面的声音惊吓一下,又不甘愿的再次贴上去。主子说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如果里面传来救命的声音呢?   良久,门吱呀开了。杉木倒抽一口气。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安心看了看杉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造型,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虽然没有什么伤口,可毕竟也有点影响市容的感觉。   “哦哦哦。我刚才……刚才放了几条狗。呵呵,没事,走,陪我换个衣服去。”   安心发泄过后,全身舒爽,换完衣服吃了点剩饭剩菜,搂着杉木逛菜园。   “主子,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处境非常的困难,你看,我自己在这里种菜,你喜欢吃什么?我种啊!”   面对杉木的真情对待,安心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就在不久前,她还想着一个人跑路,虽然杉木泪水涟涟的祈求她带她一起走,可她竟骗她,说还会回来……   安心不经意的低头,看见杉木喜滋滋翻弄着泥土。   一阵凉风扫过,安心真的不忍心打破杉木的希望:“杉木……现在是秋天了……你种的菜……不会熟的!”   杉木仰起脸,坚定摇头:“不会的,我已经施肥了,也每天都浇水的……”   傻瓜,以为浇水了就能发芽么?   参观完自家菜园,安心转回自己院子里,好像跟预想一样,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原本偏远简陋的小院子里,一下子围满了人,杉木吓的缩在安心身后,安心转头拍拍她发抖的手笑道:“别怕,你出去再转两圈!”   杉木死命的摇头:“不去……我跟你一起!”   说完身子挨的更紧了。   安心清楚的感觉到从杉木身上传递出来的温暖,还有她瑟瑟发抖的身子。   屋子的正堂被人放了一把精致的紫檀木躺椅,秋季夜里偏冷,椅子上被人铺了厚厚一层狐皮垫子,一位风姿灼灼的男子,斜躺在那,拇指上一只翠玉扳指闪耀着寒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今天中午才见过的琅琊国的陛下——琅邪。   在他身后,站着三位;冷着脸美女,样子怪可怜的。   安心刚跨进门槛便被四周一拥而上的侍卫按到,脸颊擦过地面,立即感到火辣辣的疼。   “其实这种小事,朕不必亲自来,可是,朕听人说,你要出宫?”   安心剧烈的喘气,旁边的杉木已经被人驾着膀子带出去了。   琅邪弹弹衣角,伸腿用脚尖抬起她的脸,接触到她的目光之后,猛得放下,安心脑袋立即磕在地上,顿时,耳边一阵嗡嗡响。她甚至还听见几声得意的笑声。   她死死的咬住唇,开口:“陛下,我从没想过逃走,也没有想过挑战你的权威!”   “你的意思是有人诬告你?”   安心深吸一口气:“是!”   琅邪看着她不驯的回答,料想她不敢私自出宫,可不知怎么的,原本他可以予求予取的人,突然避他如蛇蝎,这种感觉,让琅邪对安心起了一种微妙的改变。 第四章 被毒打   “既然这样,原本该打一百大板,就免了。但是,你今日殴打朕的妃子,你可曾把朕放在眼里?”琅邪话锋一转,冷气逼人。   安心知道他迟早会提到这点,抬起头:“她们是你的妃子,但同时也是我的姐姐。跟姐姐们打闹也不行么?”   “陛下,别听她的……”   “如果我真的出手打你,伤口在那?”安心不紧不慢道。打她们的时候,她有意隔着被子打,根本不可能让人抓到把柄。   “那那些被你打伤的宫女呢?”   “那也只能算是正当防卫!”如果认真点算,也只能算她防卫过当!   琅邪冷眼看着安心有条不紊的为自己辩解,可谓是思路清晰,头头是道。既没有什么破绽,也没有什么可以降罪的漏洞。   毕竟这里还是月氏,不是琅琊国。琅邪顾忌她还是月氏的四公主,没有多加为难。   “说来说去,你不仅没有罪,反而有功劳咯?”琅邪反问。   “不敢!”   “好个不敢,哼,朕听说你们祖先曾立了一本册子约束各位皇子皇孙的言行,若朕没猜错,那本书的名字该叫《月氏子孙训》是吧?”   《月氏子孙训》?刚刚逃过一劫的安心猛抽口气,才知道她的麻烦远远没有结束。《月氏子孙训》是太祖皇帝颁布的,用来约束皇子皇孙们的德行,几乎每个皇子皇孙都会背诵,公主更不例外。可问题是……她根本不是公主啊。怎么办?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看她踌躇不语,睿智的皇帝抬高下颚,一脸玩味:“怎么?哪怕是才学会说话的小皇子,学习之后也要把这本东西牢记于心,你堂堂月氏四公主,还背不出么?”说完,朝身后大公主一扬下巴:“告诉她规矩!”   短短数月,身为琅琊国的君王居然把月氏宫内的规矩摸的门清,这种能力让人不敢小窥。   曾经月氏的太监收起怜悯的眼神,上前一步,结结巴巴道:“月氏规矩,错一字,记一藤条!”   虽然安心没有见过那个什么倒霉书,可看着姐姐们幸灾乐祸的笑脸也知道,那本书肯定不会多薄,若这么看,她岂不是还没出去,就被打成了肉酱?   大公主慢慢上前,趁安心不备抡起胳膊抽过来。   双手被按着,安心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巴掌,瞬间整张脸偏了偏。   脑子瞬间空白,两眼白乎乎的,等身体被架起来的时候,她抬起恍惚的眼扫了大公主一眼,那眼中含着淡淡的冷漠,不是怨恨也不乞怜……更像是某种警告,让大公主无端的打起来寒战。   “背的出来么?背不出来可是要挨打的!”琅邪冷眼看着这一切,并不加以阻止。他的这种默许,反而助长了其他几人的气焰。   二公主挨到琅邪身边,嗲着嗓音:“陛下,您看,她还说没有伤口,这里都破皮了!”   “您都不知道,这个女人心有多狠!”三公主在旁帮腔。   琅邪的眼一直注视着地上匍匐的那个人,单薄的肩膀隐隐颤动着,好像不甘的挣扎,他怎么不知道,原来四公主是个这么倔强的一个人?   “皇帝陛下。我刚才受了不少惊吓,如果你能给我一晚上时间,明日一早再来抽查。到时候错一字,你在鞭打不迟!”安心死死咬住唇,艰难道。   琅邪注意到,至始至终,她的脸上居然没有一颗泪水。   他冷笑:“朕可以给你一个晚上,但是,你刚才对朕居然用‘你’,知道么?公然藐视皇威重则凌迟,轻者杖责一百!朕念你是月氏公主,身份娇贵,改为藤条一百。来人。给朕打!”   这个庞大的数字让安心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她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挨打,要么求饶。   可是,求饶的后果又是什么呢?若皇帝放过她,几个姐姐必定怀恨在心,到时候她得罪的可是整个后宫佳丽。她还要逃出去……   而挨打呢?一百藤条不会好挨,但也不会死……只要不会死,那便够了。   原来……倔强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还不谢恩!”旁边有太监狠狠踢了她的小腿。   安心浑身一怔,立即叩首:“谢陛下,娘娘雨露之恩!”   侍卫们送开安心,她没等太监过来按,就顺从的趴在地上。   琅邪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说卑贱不卑贱,说高傲也不是高傲,而他惊人的发现这种气质居然非常的迷人。   逆来顺受并不代表妥协,也许只是一种暂时的退步,这种退步往往是为了向前进步。   鞭子被人拿上来,一位身宽体胖的太监甩了几下试试手,鞭子在空气中打了转,啪啪啪声,刺耳。   这种声音让安心有些害怕。从小到大虽然也吃过不少苦,可是从来没有挨过鞭子……   啪——没等她回想别的事,那鞭子已经呼哨着吻上她的背。安心低垂的头猛的向上一扬,嘴巴大张。可在下一秒,一团白布塞进她嘴里,堵的严严实实。   惨叫瞬间被封在喉咙里,成了一道浅浅的闷哼。   第二鞭子落在相同的地方,这无疑是一种加倍的痛楚。安心的心几乎纠结成了一团……   疼痛仿佛永无止境,围绕在身边的每一个人她看的都分外清楚。   一张张不同的嘴脸,却扬着相同的笑。   随着藤条起起落落。安心被压制的身体不断的颤抖,不断哆嗦,冷汗浸湿了脸颊,顺着脖子往领口淌。   明明那般瘦弱的身子,死命坚持的感觉竟让他分外着迷,好像有一种奇怪的力量牵引着他窥探这副身子的灵魂。   “停!”这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众人猛的一僵,明显觉得这个命令下的有些突然,琅邪也是这么认为。   但那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怕这女人一时撑不住,死了,那他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打多少下了?”琅邪看向旁边的管事太监。   “五十三下!”   “剩下的就改为罚跪吧,福安,给她一本《月氏子孙训》,背不出来明天接着打!”说完,漫不经心睨了眼趴在地上的人儿,衣袂如同流水般从她眼前拂过,片缕不留!   安心被人粗鲁的拉到门外一颗大树下,摆成跪着的姿势。   人都散尽,她才吃力的趴起来,想靠着大树休息会,可惜背后的伤口疼才碰一下,尖锐的疼痛让她猛的一哆嗦,整个身子向前扑倒。   “转性的公主,确实要吃点苦头的!”   安心一时无法判断头顶上方那人语气中究竟是戏嘘还是怜惜,轻轻一笑:“那也总比死了好吧!”   “你叫什么名字?”那人又问。   安心死死的撑住手臂,爬起来,与那人对视。   这个人她见过,就是今天在凉亭内的那位。   步真讶异的看着眼前身形落魄,满脸泥渍的女子,虽然她有一张跟公主相同的脸孔,但他可以肯定,这身子里的灵魂必定不是她。 第五章 步真   安心仰头,盯着那人的下巴,艰难的轻笑一声:“等我不用这么卑微的姿态看人的时候,再告诉你!”   步真摸着下巴,嘴角划过一抹笑意,主动蹲下来捡起那本被人踩踏过的《月氏子孙训》,递过去,嗓音温和道:“你的?”   安心咬着唇注视着那本从来都没见过的玩意,就是它,让她白白挨了五十三下鞭子。   “算是吧!”她有些累,而且又有些渴。“能麻烦你件事么?”   “什么事?”   “给我一杯水,然后几根蜡烛!”   步真表情不变,却又有些不解:“你要这些干嘛?”   安心扬了扬手里的书册,露出一个苦不堪言的笑:“今天晚上我要背会,要不然,错一字,一鞭子!”   步真也许想看看,是否有人能在一个晚上一字不落的背下那本足足有一百多页厚的书。   于是,他给她准备了一切,甚至还细心的为她准备了一个软垫,供她累时趴着休息。对于初次相逢,能够如此,已经不容易,安心感激一笑,急急忙忙饮茶,她现在需要补充体力……也需要提神。   步真依旧站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你怎么还不走?”安心为了省力气,并没有按照琅邪的吩咐跪在地上,反而趴在软垫上,一侧脸,正好看见步真银白色的靴子。   他该不会想在这站一夜吧?   步真单膝跪地,与她平视,安心这才注意到这男人不仅长的孽障,凑近了才能看清他眼底满是唏嘘,好像对待一个玩具般好奇眼神。   “你一直都要看着我么?”   步真似笑非笑,转动着手里的萧,玩味道:“别浪费时间了,天快亮了!我在这里,或许还能帮你看对错!”   安心强忍着后背的疼,咬牙对着蜡烛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那些个字体仿佛蝌蚪一样在眼前游来游去。   步真对她真的很有兴趣,而他似乎也准备陪她这样挨到天亮。   安心深呼吸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心神,务必做到全神贯注,尤其是忽略身边这位仁兄的眼神。   一个时辰过后,安心已经能熟读《月氏子孙训》,半个时辰之后,她将书递给步真:“帮我看看是不是有错!”   步真盘腿坐在一旁,讶异:“这么快?”   安心没有理会,开始在脑中回忆,一开始有些磕磕碰碰,可越到后来越顺溜,步真英挺的眉毛慢慢拢起,之后又舒展开来。   她几乎只用了两个辰就背下来了,途中因为后背的疼停顿少许。安心背完,步真眼底玩弄的光芒渐渐散去,笑着合上书本:“没想到,你真能过目不忘!”   目前为止,步真才勉强看到那颗低垂的头颅,慢慢抬起,月光朦胧,她的笑也是微小的,嘴角稍微翘着,露出孩子般的欣喜。   看着夜色还早,秋天露水重重,两人衣袍不一会便被露水浸湿。安心小心为自己挪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已经背出来了,你还不走?”   步真摇摇头。伸手指指她身下的垫子:“你确定要我把这些东西留在这?”   安心低头看看,暗骂自己太过粗心,这要是被人发现,那还得了?   她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如果不介意,你也可以多留一会!你知道的……我……现在真的很累。”   步真轻轻一笑,忽然矮下身子,这下两人的高度平等了。他冲安心一抱拳:“在下夏国步真!”   面对步真如此怪异的姿势,安心有些吃惊。   “这样的高度,你已经不算仰视我了,难道还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见安心迟疑,步真隐约皱起眉头。   月光攀升,层层递进。   安心冲他微微一笑:“一个亡国公主的名字又什么好说的。”   对于她说的话,步真几乎一个字也没信。   “我觉得,你应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话说到这份上,再藏头藏尾就显得酸了。步真是聪明人,安心早已看的出来。   自知瞒不过,她也洒脱:“说了也许你不信,我确实不是月氏四公主,我叫安心,因为一场意外借了这公主的壳子还魂来的。”   步真听到如此劲爆的内容,理所当然先要消化,他干咳两声:“你姓安?”   “恩,行不改名,坐不改性!”   那方步真沉思半晌,若有所思:“原来是还魂来的,行了,话到这里,就不要说了,我已经明白!”   “你真的明白?”步真明白的太过快速,接受能力之强,倒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了。   步真忽然严肃起来:“在夏国,我也听说过有借尸还魂的实例,一位大户家的小姐死后三天忽然又活过来了,然后说自己生前被人劫持,遭受侮辱死不瞑目,阎王念及她阳寿未尽,便叫她还阳,但是,那家人认为,千金小姐之躯,怎能装一个被糟蹋过人的魂,于是第二天,用石膏封了小姐口鼻,直接放进棺材活埋了!”   步真轻描淡写的叙述叫安心听的心惊胆战……被人封住口鼻的死法比下油锅好不了多少。   听出步真的暗示,安心感激道:“这个故事很精彩,我一定记住!”   这时,步真耳廓一动,好像发觉了什么,立即低声道:“有人来了。你赶快跪好!”   说完,不等安心有所反应,嗖得抽出她正在趴的软垫,连带着茶杯蜡烛全都一起卷走,连根毛都没剩下!   望着空空如也的一切,安心疼的龇牙咧嘴。要走也不会提前说一声,至于这么火急火燎的么?   等人靠近,安心看清来人。   琅邪! 第六章 解决危机   居高临下的男人面带微笑看着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   “背会了么?”   安心头都没抬,却是全身戒备,不敢丝毫怠慢:“陛下现在要抽查么?”   琅邪邪气一笑:“你确定?”   那本书轻轻被她高举过头顶,递过去。琅邪悠闲踱步过去,单手提起那本册子,翻开第一页。   安心轻轻咽了咽口水,顺了顺气,开始背诵。   “月氏祖训,太祖定江山,鉴于前,子孙后代必记之,不得兼外臣文武,不得肆意进出宫闱……”   琅邪颇为认真的听着,时不时抬眼打量。   白皙的皮肤泛着不同寻常的粉红,纤长的睫毛随着时间流动,轻轻的颤抖,漆黑的长发自然而流畅的垂落在肩膀上。   这一次,不施粉黛的她,居然如此的美丽。   琅邪喉头上下滑动,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   安心一字不差背诵完毕,礼貌的对琅邪叩头:“陛下,可有错字?”   突然的仰头让琅邪没有机会收回视线,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接。   安心怔了怔,望着琅邪深邃而漆黑的瞳仁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好像看见那里面有些奇怪的东西在闪烁。   琅邪漫不经心收回视线,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书册,扔到她面前:“想不到堂堂月氏四公主竟有如此才艺。真是女子中的奇才。”   在他眼里,女人只会分为两种。   一种传宗接代。   一种取乐。   现在匍匐在他脚下的,不知日后会属于哪一种。   琅邪弹了弹衣角,勾了她隐隐发抖的脊背,善心大发:“既然已经背出来了,就回去休息吧!”   说完,伸手要拉她起来,谁知那人却往旁边闪了下,硬是踉跄着自己爬起来。   “多谢陛下!”   琅邪没有强迫他,直起腰站定,看着她慢慢从自己身边擦过,忽然,月光下看见那卷翘的睫毛上闪烁着点点晶莹,琅邪心中郁闷,咬着牙无声嗤笑,那笑猖狂而得意,小东西,我们慢慢玩,我有的是时间跟耐心!   说完,衣袂一扬,人已略到三尺开外。   第二天安心忍着全身的疼当着月氏三位公主的面背完《月氏子孙训》,三位公主当场目瞪口呆,相互望了望,依旧不敢置信。   没捞到一点好处的公主们纵使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安心,可是当着琅邪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作罢。   安心背完,忍住疼痛,将脊背挺的直直的,朝琅邪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奴婢是否能退下?”她刻意将奴婢二字咬的非常清晰,几乎从牙缝里抠出来似地。   琅邪似笑非笑,颔首默许。   同时下令,给她几个月时间养伤,闲杂人等不得打扰。   养伤这段日子里,安心还算清闲,不用再做那么多粗活,但她没有一天不再筹划出宫的事,杉木一直陪在她身边,安心发现,杉木的品德绝对高尚,明明自己受了伤,她哭得那个惨,好像藤条打在她身上似地。   “主子,在菜上罩个棚,真能发芽?”经过无数次试验,杉木终于放弃秋天种菜的想法。可是主子却说有办法。   原来她的办法是在菜地里弄个棚。   安心侧躺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后背,经历半个月的修养,伤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她迎着秋日的阳光,自信一笑:“听我的吧。没错!”   杉木看了看安心受伤的背,吸了吸鼻子:“主子,您经历那么大的磨难,好像一下子改变不少呢!”   安心诧异,有些得意:“怎么?我的改变你不喜欢?”   “喜欢喜欢,当然喜欢,你不知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大公主总是带着二公主跟三公主来欺负你,现在好了,她们知道厉害,再不敢来了!”   “为什么总是欺负我呢?”安心问的有些多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杉木扭着衣袖,不太好意思:“因为……因为她们都说,淑妃娘娘以前是舞娘……辱没月氏了高贵血脉……”   安心轻轻点头,转而认真看着面前勤劳的小宫女“杉木,你有没有想过出去?”   “出去?不行的,我们已经被贬为下等宫女了,没有新陛下的命令,我们是出不去的!”杉木连连摇头,继续擦桌子。   安心忍不住深呼吸,拍拍杉木的肩膀,手指指高高的宫墙,压低声音:“我说的是……翻过这座围墙,到外面的世界去!”   杉木仿佛被惊吓住一般,一把捂住她的嘴:“主子,你这种想法可是想也不要想!要是被抓住,那可是……”下面的话,杉木没敢说。   安心透过杉木的眼也已经想到被抓住的下场是如何的凄凉。   可是……难道一辈子在这里?   这个想法一诞生,就被她立即果断的否定。   不……她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她要回去。   可是怎么回去呢?   安心慢慢抬高双眼,望向远处。   回忆当初来的时候,犹然记得那是一个夜晚,狂风大雨。   “安心,快看这边!”   挖了那么多天,在大家都被疲劳失望折磨的时候,这个发现无疑称得上兴奋剂。   安心也不例外,激动的手直哆嗦。极为小心的用毛刷扫开泥土,慢慢的,在大家呼吸都停止的时候,泥土中露出一只黑紫色的角。   如果早知道这只黑紫色的东西会把她带到这歌鬼地方,那么当时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把那玩意重新埋埋好。   东西出土,几个教授轮流过来看,都没能看出这件东西是什么朝代的,大概只能看出是个大印。   精致的雕刻、五爪金龙盘踞在顶端,大气磅礴。黑中带紫的玉质,坚硬而迷人。   底部清晰可见四个大字——一统天下!   旁边也有一排小字,可惜因为年代久了,根本看不出刻的是什么。   安心觉得除了质量很沉,光泽很好,价值很高之外,也看不出什么门路。   可就在大家一筹莫展时,她心口忽然发热。之后越来越烫。   而在她手上的玉玺也跟着发热,好像岩浆在里面滚动。   紧接着,玉玺在她手里裂开,万丈光芒四射,恍的人睁不开眼。   而她,在这个世界上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快叫救护车!   她及时收住如潮涌般的回忆,仰头将泪水咽回去。   “主子,您以前跟我一样胆子很小,现在胆子大了,我都有些怕怕的了!”杉木拍拍心口,小心翼翼道。   “怕什么?”   “你都忘了,从小到大,主子一直都希望月氏皇帝能承认你……是他的女儿。现在恐怕再也没机会了!”杉木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她看见主子的脸上好像很不好!   安心蹭的爬起来,朝月亮的方向走去。   杉木在后头喊了几声,她都假装没听到。   走出好远,她突然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这巴掌不是她自虐,而是希望这一巴掌能打到酒泉之下的月沐雅脸上,打到那个美丽、可怜、脆弱、搏命的女孩脸上。   沐雅,不管你现在是否在黄泉路上徘徊,还是已经投胎,我都要你好好记着,这一巴掌是我痛恨你的软弱和愚蠢而打的,要你记得如果不坚强就被人剥夺权利,要你记得,咬碎了的牙也得吞回肚子里去,再痛苦再艰难也不能示弱,就算被欺凌也要强笑,笑着卧薪尝胆……笑着死灰复燃……笑着卷土重来……笑着让所有人永不得翻身。   安心重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仰头。   她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记性超好,欠她的,必定要加倍讨回来。 第七章 冷宫相遇   夜深,宫女们挑起琉璃灯,不一会,长廊下便亮起一排橘黄色的长龙。   月影下,琅邪手搭在书桌上,眉目低沉。   步真斜倚在贵妃椅上,伸手端茶。   “没想到你借着跟我打赌,谋划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琅邪冷笑:“殷雪千寻不是普通人,不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我不放心!”   “这就是你攻打月氏的原因?”   “你以为呢?”   步真照样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居然被你利用一次!”   琅邪不以为然,起身冷笑:“别忘了,当年的事,你也有一半!”   步真笑容不减,但是琅邪的话却让他想起当年的那场恶战,突然他觉得后颈发冷。   殷雪千寻这个人太恐怖,如果真让他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这样也好,让那些人找不到关押的地方,无疑是为天下苍生做了件好事!   琅邪出了门,转了一圈,望着已经归位自己麾下的国度,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想起步真说过,那个玉玺乃是上古遗物。得到他的人,便会得天下。   为这句话,琅邪嗤笑一声。与其相信一件冰冷的玉疙瘩,他更相信手里握有的权力与兵力。   “哈哈哈……主子。真的发芽了!”远处传来清脆的笑声。   琅邪微微皱起眉头,循着笑声慢慢走。   在一间年久失修的宫门口他停住脚步。仰头看了看匾额。   ——废颜宫。   月氏的冷宫?   “看,我说有效果吧。杉木,你说,还想种什么?”安心爬在地上小心的拨弄着土堆,生怕把这些根系脆弱的小苗弄断了。   想想也可笑,以前她干的都是挖土的活,现在反过来了,改干填土了。   果真风水轮流转啊。   “水果,我很久没有吃过水果了。我们种个圣果树……还有金果……等等等,太多了,我得好好想想!”   安心一脑门黑线。还真不客气,说了那么多,她一个也没听懂。   也不知道为何,一到晚上她就睡不着,难道是时差还没倒过来?   摇摇头,继续完成她的工作。挖土坑,埋种子,浇水……有时候真恨不得挖个地道爬出去。   “杉木,没水了,去提一桶水来!”   “哦!”杉木咬着手指头一边想种什么,一边应声提着桶去打水。   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嘘!”今夜心情还不错的琅邪对杉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杉木惊悚的看看琅邪,转头又看看依旧爬在地上的主子,为难至极。忽然,她像是开窍般朝后头大喊:“主子。我去提水啦!”   安心连都没抬,从背后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拜拜的姿势。   “主子……我去提水啦……”你小心!后面的话杉木没来得及说就被琅邪一记眼刀杀过来,消失在嘴巴里。   琅邪走近,发现她正聚精会神的趴在地上,好像有什么宝贝似地。他很好奇,有什么好看。   于是,琅邪也学着她的样子,提起衣摆蹲下来。   “现在秋天,露水重,过几天外面罩的布要加厚点才行,要不然遮挡不住寒气!哎呦我的腰!!!”安心一边比划,一边伸手捶腰。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倒霉喝什么都塞牙,穿越就穿越吧,老好也给她个正常点身体。   皮肤嫩的没话说就算了,三天两天还给她弄个腰间盘酸软。上次鞭打的伤,她吭哧吭哧努力了大半个月才养好,说实在的,她真怕哪天自己因为一个感冒嗝儿屁,那玩笑就大了。   琅邪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第一次见她时,她浓妆艳抹,体态妖娆,衣衫半敞。那时,他对一堆能放在秤盘上称斤两的软肉没兴趣,一掌挥过去。当时死没死不知道,只晓得当时太医小声议论好像没气了。   第二次见她,警惕的像一只如履薄冰的狐狸,小心翼翼的眼神,一板一眼的动作,都好像被什么规划住了,可纵使如此,也挡不住她潜伏在灵魂里的坚韧。   给她一顿打,不过是想看看她到底玩什么把戏,可没想到,刻意的为难,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居然背出了那本书。   事后得知,那本《月氏祖孙训》她确实没看过,因为当时……她本就是月氏最卑贱的公主,月氏皇帝不屑她,也就没有人告知这件事。   而现在呢?带点孩子气的表情,让琅邪有些恍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安心冷不丁侧头抱怨,却看见一张近在咫尺的容颜。   “额?”安心身子不稳一屁股坐在泥土上。   琅邪紧抿的薄唇忽而上翘,盯着安心那张戒备的脸,伸手过去:“这次是你自己爬起来,还是要朕拉你起来?”   安心注视着伸过来的大手,迟疑片刻,却大胆的握住那只温暖的大掌,借力站起来。   琅邪站直,两只眼眯成一条细细的线,看着她略有些狼狈的拍打身上的泥土,湿润的泥到处飞溅,忽然他眼睛一痛,连忙用手挡。   等安心整理好仪容仪表,却发现身边的男人用手揉眼睛。   杉木飞快的打完水回来,居然发现主子不在院子里了。   “主子……主子。你在哪啊?”   “杉木,弄点水过来,还有毛巾!”屋里头传来安心的声音。   杉木进去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身穿龙袍的陛下捂着眼睛坐在那,自己主子站在他旁边一脸的幸灾乐祸。   联想到主子这些天的变化,当即,她心里诞生出一种不好的想法,难道……主子把陛下的眼睛打了?   冰冷的毛巾递过去,琅邪两眼半睁半闭,摸索着接过:“你不帮朕擦?”   安心恭维一声:“陛下龙体尊贵,我等卑贱之身怎能轻易触碰?”   明明是恭敬的回答,可琅邪怎么都觉得那么不顺耳呢? 第八章   一切收拾妥当,琅邪又恢复到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环顾冷宫四周,除了有些冷清,倒也没有萧条。但最让他好奇的确实面前这个跟堡垒相似的长龙。   “这个是你主子弄的?”   杉木虽然害怕,但最起码记得安心曾经的教诲,用力点头道:“是!主子说盖个大棚菜苗会暖和……”   琅邪眯起眼仔细的看着眼前奇怪的景观,不得不说,这个小公主确实有几分手段。   “刚才听见你说,想吃水果?”琅邪忽然转头,对杉木和善一笑。   原本就胆小的杉木顷刻噗通跪地:“陛下,奴婢错了,真的错了,奴婢不该妄想……”   “如果朕说,可以满足你这个愿望呢?”   “……”杉木湿漉漉的大眼扑扇扑扇,觉得自己生了幻觉。   琅邪笑容继续扩大,稍微带了点诱哄的意思。   “这个是朕的腰牌,你拿着这个便可直达御膳房……之后的事,该不会要朕亲自教你吧!”   杉木再笨也看得出,眼前陛下是要支走自己……如果这时候她走了……是不是太对不起主子了?她扭扭手指,全身发抖,却没有接过来。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倔的可以,没想到一个奴才也能这么倔。   琅邪收起笑,冷冷道:“怎么?还要朕请你出去?”   “杉木,你去吧,顺便多带点东西回来!”安心从琅邪身后走出,给了杉木一个安慰的笑。   杉木狠狠一点头,有了主子发话,她飞奔出门,连头都没回。   这让琅邪有些自嘲:“这丫头明明怕朕怕的要死,却还死撑着。你倒好,一句话让她跑的比兔子还快!”   “小丫头不懂事,陛下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你觉得朕今晚来是找茬的?”   难道不是?   琅邪自知不久前的种种可能给眼前这位小公主带了不少阴影,可话说回来,当时她那种壮士般的情怀,不打她打谁呢?   “还在怨恨朕?”   安心用四十五度视角观察了半晌。   ——嗯,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不敢!”   是人都能听得出她这句‘不敢’有多么违心。琅邪并不是没有气度的男人,他施施然一笑:“月氏的待客之道朕也略有耳闻,却不知道连杯茶都舍不得奉上?”   略带揶揄的语气稍微的缓解了两个人的沉默,安心非常不满,半夜三更跑过来,使唤了她的丫头,用了她的毛巾,现在又要喝水……   温热的白开水端上来,琅邪捧着茶杯愣愣出神,安心上前解释:“冷宫里不比陛下的寝宫,一应俱全!”潜意思是,将就将就喝吧!   喝完了水,琅邪伸展筋骨,安心看他那架势皱起眉,怎么着?还想在这睡不成?   “月氏秋天来的早,你怎么想到用布遮挡菜苗?”琅邪冷不丁开口问道。   “蔬菜适应温暖的气候,只要制造出一个温暖的气候来自然可以!”安心随口答道。   琅邪眼底慢慢浮现赞许,又接着问道:“冬天呢?瓜果一般难以储存,都是晒干的,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安心想了想,不假思索道:“挖窑洞,利用地下常温储存!”   三言两语居然解决了多年来时节气候蔬菜之难题。琅邪再次将眼前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   “看来今夜……朕真的来对了地方!”   琅邪挽起袖子,蹲地,直接用手在面前的土壤里扒拉起来。   “你松土松的太勤,幼苗虽然已经发芽,但不见得能长高!”   安心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这位古代帝王:“以你之见?”   “应该踩实,这样根茎才能扎的深!”说完,琅邪亲自做了示范!   当琅邪平静的说完那番话后,安心突然对他有些敬佩。   在她眼里,帝王成天干的事,无非那么几样。打仗、厮杀、掠夺土地,君临天下。但万万没想到也有另类的。比如眼前这位——竟对种植蔬菜有如此感悟!   安心叹口气……果真是人才啊!   也许应征了一句话,劳动人民最光荣,她很是客气的为他拿了条毛巾擦手。   “你叫什么名字?”接过来擦了擦手之后,琅邪忽然一脸严肃。   “……”   “告诉我,你叫什么?”他逼近几分。   “……”   “既然不想说那也无妨,来日方长……”   “我叫安心!”她几乎脱口而出。   真的不能鄙视古代人的智商啊……才说了几句话就瞧出她是水货。   步真如此……琅邪如此……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依次拆穿她。   与其提心吊胆过日子不如承认算了,横竖是死,说不定被赐死之后,她又能回到现代呢?   抱着这个想法,倒让安心有恃无恐,在琅邪看来,她那副表情就好像在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是烦不了了。   可没等他开口,安心自己先啪啦啪啦开了:“反正都已经露馅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过先声明,冒充公主这件事与政治无关,也与家庭恩怨无关,更与国恨家仇无关,这只是个意外而已。你不必问是谁派我来的、有什么目的,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你要说我是敌国的奸细,那也没办法,我解释不了发生的一切。”   琅邪被她这番炒豆子似地陈述逗乐了。   生死关头,这个死男人居然还笑的出。   安心一甩手,上前半步:“你笑什么?”   “朕又没说要杀你!”   安心彻底愣住,表情一点一点的僵硬。   反观琅邪倒好像早已料到似地,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忽然严肃起来:“话到这里就止了。外面那些人可不会像朕这么通情达理!”   说完,琅邪整理了下衣衫,像什么都没发生般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安心独自立在院子里。   直到杉木提着大包小包回来她才恍然回神。   “主子主子你看,我带了多少好东西回来!”   杉木一一盘点,激动欣喜的语气跃然而生,这才是一个十三岁女孩该有的表情。   “你怎么弄了这么多?”安心看过,这里面不仅有她所说的水果,还有不少应急的干粮。搞不清楚的还以为她们要逃跑。   杉木手一顿,仰起脸来,认真道:“主子不是说要逃么?我想多拿点东西,路上不会饿死!”   安心的手猛的一顿,摸着杉木的头笑道:“你不是说被抓到会很惨,现在怎么又要离开?”   杉木纯洁的大眼扑闪扑闪,长长的睫毛像两片蝴蝶的翅膀:“只要主子想出去,就算下场很惨,我也跟着!”   安心忽然感觉有东西堵在心口,闷的发热。   不知不觉,她感觉自己再不是孤单一人,她有个包袱,一个轻快却不能够割舍的小包袱。   虽然杉木时常犯傻,也偶尔胆小怕事,可就在刚才,她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如果她能回到现代,一定要带着她。   两人收拾准备逃跑的战利品的当口,远处突然传来兵戎交接之声。   “关闭城门,有刺客!” 第九章   皇城内所有侍卫都戒备起来,安心跟杉木贴着门缝听外面的动静。   刚刚的兵器交接声渐渐悄声匿迹,随后是大批部队走动的声音,慢慢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杉木满眼的惊讶,安心也不例外,皇城的治安真他妈的差!   回到破旧的屋子,安心伸了个懒腰,有些乏力的靠在木床上,瞪着房顶发愣。   “这个鬼地方要早些出去才好!”她喃喃自语道。该死的刺客,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她准备出逃的时候来,现在好了,肯定全城戒备。想出去的话,难度系数又增加了。   “主子,你看!”一只金灿灿的令牌伸到眼前。   安心皱眉头问:“你给我一块金牌子干嘛?”   杉木捂着嘴嘿嘿直乐,绕到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主子切莫小看这块牌子,有了它,主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安心呵呵乐了:“杉木,做梦呢是好事,但也得分时候!赶紧收收好,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知道杉木对她赤忱一片,可也用不着用这个逗她开心啊!   杉木急了,扬起牌子道:“主子,这牌子可是琅琊皇帝刚刚给我的!”   纳尼?琅邪会这么好心给她块牌子逃走?   杉木原原本本将事情缘由一一道来,安心越听眼睛越亮,皇天不负有心人!上苍还是有好生之德的!   “那必须要快了,要不然等琅邪想起来,我们谁都走不出去,说不定还要被扣一个私自扣留帝王腰牌的罪名!”   杉木连连点头,赶忙回去准备,而安心却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心里希望皇帝记性不会那么好,最起码这几天不要想起来。   对了,她们大摇大摆的出去肯定不行,得弄套衣服……还有,出去后的路线,别到时候费九牛二虎之力出去了,没跑多远再被人弄回来那就惨了。   “杉木,弄张世界地图来!”   “什么?”   “额……就是……地图……版图?你们这路线图怎么说来着?国家分布图?”   “……主子……你到底要什么啊!”   “我要……我要一张图,上面画着所有国家路线的玩意,你知道我的意思么?”   “哦,知道,您说的是行军路线图吧!”杉木颇有些洋洋得意道。   安心挥了一把汗,谢天谢地……终于弄明白了。   “那赶快弄张过来啊!”   “可是那东西只有在‘军议厅’才有啊!”杉木眨眨眼,粉纯洁。   看见安心突然之间像团软泥一样瘫在桌子上,杉木好像看出自己有些没用,一扭身子往回走:“主子,我去整理整理东西!”   世界上什么东西最残忍?就是给了你希望之后又毫不犹豫的扑灭。   没有路线图,她们只会像苍蝇一样胡乱闯荡,若被抓住,肯定是死路一条,再说,琅邪已经知道她是假货,没用公主的壳子护着,杀她更是容易的不得了。   她还不能死。最其码现在不能。   “啊——”屋内一阵拔高的尖叫。   杉木?   安心浑身一怔,用一种饿虎扑食的姿态冲进屋内。   只见杉木跌坐在一边,颤抖着指着床底下。   “老……老……”   安心一头黑线,至于么?一只老鼠!   “米奇有什么好怕的!让我来!”说完,安心卷起袖子随手抄了一根棍子胡乱往床底下捣,希望把‘米奇’吓出来,可是,棍子那一头不知触动了什么。只听见卡啦啦一声,整个石床从中间裂开。   安心啪嗒丢掉棍子跌坐在一边……   “我没用那么大劲吧……”把床都捣碎了。   关键时刻杉木倒是学镇定了,慢慢靠近,又连忙后退,惊讶的回头对安心道:“主子……底下好像有楼梯!”   安心拿着她们仅有的公共财产——煤油灯一个,慢慢摸索着光滑的石壁,朝下面走去。   她不晓得一个冷宫里居然会有暗道,也不晓得这暗道是通向哪里,她跟杉木一直走的很小心,每一步都忐忑不安,生怕走到终点迎接她们的只是一堵石墙。   但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期盼,万一这么走下去,是一片外面的空气呢?   暗道很窄,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走动,安心走在前面,紧紧拉住杉木,小油灯奋力散发着光辉。   到了。地道的最低突然开阔,以她多年考古经验来看,这应该古代君王临时修建的地宫。   安心在墙壁四周摸索一阵,准确找到辟火炉,连忙点亮。   当火光慢慢升起,她被眼前的景观震惊了。   光滑的石壁上画着无数精美的图腾,尤其是其中一面石壁上,刻着一位翩翩佳人。佳人面若桃花,姿态端庄,在安心看来,这个女子慈眉善目,看上去非常舒服!   “娘娘!”杉木看见那画像的同时,噗通一声跪地。“公主……原来娘娘以前是被关在这里!”说完,她已经泣不成声!   安心从刚才的赞许一下转为震撼,她没想到这石壁上的佳人居然是沐雅的母亲!就在那一刻,身体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她慢慢靠近壁画,伸手沿着那副画仔细的勾勒。   忽然,她注意到画像下面有一个供桌,供桌上虽然有些祭奠品,可惜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打扫,落了厚厚的灰。   一只檀木盒子的出现跟眼前的景致显得格格不入。   如此精致的盒子竟然被人随意放在供桌上面?   安心打开盒盖,伸头往里面看。   “这是什么?”她从里面拿出一面巴掌大的水晶雕刻,好像是一只兽,长的挺威风。   “好像是一块牌子吧!”杉木回答。   哦,天啊!她也知道是快牌子!但是她更想知道这牌子是干嘛的?装饰用的,还是辟邪用的,还是干嘛干嘛!   雕工精致,花纹细致,而且细节处理的相当完善,安心摆出一副考古的架势,一一分析完毕。   如果猜得没错,这东西肯定很尊贵!应该不是普通的装饰品!月氏陛下怎么会把这么尊贵的东西随意的乱丢呢?   安心发现盒子底下还有一卷黄布,连忙掏出来打开。   雅儿亲启:   如果朕猜得没错,等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月氏已经被歹人所占,雅儿莫怕……   原来沐雅的母亲是皇帝最爱的女人!从那副画上就可以看出!普通的画匠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捕捉到一个人最美丽的瞬间!   而沐雅也是皇帝最喜欢的女儿,可惜,那个时候皇帝久病床前,大权被歹人所握,皇帝为了迷惑其他人,便一直冷落,甚至在知道命不久矣之时,狠心的将女儿送进冷宫。为的是,希望沐雅能发现床底下的秘密。   昏暗的烛光下,那一排排鲜明的字迹让安心看的眼角发热。忽然一滴泪不受她控制的落在手里的卷轴上。   安心肯定,这滴泪绝对不是她的。   杉木看完,哭的非常惨。她一边抽噎一边磕磕碰碰说话:“公主一直是陛下承认的……”   安心对这壳子血脉问题不是太关心,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手里这块牌子。   “原来这只碧水兽可以号令很多隐藏在各国死士。”安心忍不住惊叹…… 第十章 密室秘密   那只黄绢上明明白白写着,谁持有“碧水兽”谁就有资格号令那些死士。   但是,上面又写道,碧水神兽令牌其实并不是月氏所有物。   “我只听过一点,好像是很厉害的一个组织,,一是为了搜集情报,二是必要的时候,能够集结起来对付敌人!”杉木犹犹豫豫解释道。   安心紧紧的攥住那枚‘碧水兽’思绪迅速转动,也许老皇帝早就知道月氏命不久矣,所以利用自己的仅有的势力,将‘碧水兽’弄到自己国家。只等着后人拿着这个集结天下豪杰,为他报仇!也可以换种说法,老皇帝怕人欺负他的女人,所以弄了一张王牌在手上,这样他的女儿就可以安稳的过完一辈子!   她的猜想很多,可惜却没人给她答案,黄绢上面什么都没写,只是告诉她这东西的用处!并且警告她,这‘碧水兽’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便拿出来,若不然,肯定会引来杀身之祸。   想来这东西很招人惦记!   安心迅速的把牌子放进怀里,拉着杉木准备回去,却不想,墙面里面好像有声音。   清脆的响动好像跟她们只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杯盏碰撞的声音。   难道这暗道跟其他地方也相通?   安心怀着忐忑的心在墙面上敲敲打打,没有任何效果,她不免有些泄气,转身叫杉木回去。   “主子,你看,这灯真好看!”杉木仰着脸,对着一盏银灯爱不释手。   还没等安心提醒她不要乱动,只听见墙面咔嚓一声,从中间开了。   安心眉心跟着墙面的开启,紧紧拧巴在一起,这鬼地方,实在太吓人了,到处是暗道。秘密也多的不得了。   果然,这暗道里面还是他妈暗道,而且长的像永远也走不完似地。   “杉木,你在外头等着,如果一炷香时间我还不出来,你就去叫人!”   “主子,我陪你吧!”   安心看了看里面,拉起杉木的手往外推:“不行,我们下来这么久,万一上面发生什么事,我们两个都不在,势必让人怀疑,你上去看着,我放心!”   杉木一步三回头的上去了,安心猛的吸一口气,进入黑暗之中。   通过一道窄小的暗道之后,依旧是一片开阔的地方。轻车熟路的点灯,地宫豁然亮堂不少,安心重重的喘了一口气,抬手擦擦汗,虚惊一场。忽然,她的动作一顿,目光从自己的左侧移动到右侧。   那一刻,她几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暗道里寂静无声,只剩下油灯孜孜不倦的摇曳着昏暗的光芒。那光不偏不倚照在那人身上,冰冷冰冷的。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静静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杯子,似乎对她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知道他是个活人,但安心免不了担心,这人有没有杀伤力啊?   可等她走近,不知不觉在心里暗自摇头。   原来是个残烛老人。   烛火下,老人穿了一件样式怪异的黑袍,没有任何装饰,头发花白。   “你是谁?”安心又靠近一步。   那人转动酒杯的手悠久悠闲,懒懒的回头。   四目交接,安心几乎觉得自己的心跟着那人的指尖转动而跳动着。   苍老的皮肤,花白的头发,一切的一切都符合着老头子的形象,可那人眉眼中流露的冰冷,让人看的时候,莫名的,心居然痛了。   安心发现,必须靠在墙面上,自己才能站稳,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黑的像一片永远看不见底的大海,黑的像最纯粹的夜,仿佛千千万万年的寂寞一起凝结在一起,才能汇聚那样的眼神。   他静静的坐在那,看着她。整个人都融入到了黑暗中。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安心又问一遍。   搞不好因为年纪太大,加上关在这里时间久了,耳朵失聪也说不定。   那人果然没有答话,好像她不存在似地,继续端起面前的杯子,浅浅的抿一口。   这是吃果果的漠视态度。   从小的教育让她有一个好习惯,那便是尊老爱幼,可好习惯的背后也掩藏了几个不好的习惯。在她尊重别人的同时,却不想被人漠视。   “老爷爷?”她又靠近一步。   “老伯伯?”   “喂。你说话啊!”安心不由得提高嗓音。   眼前这位老爷爷依旧不说话,独自品尝着杯子里的茶水。   安心火大,好吧,你不说话咱不勉强!姑奶奶不奉陪了。   “我走了!”   她调头就走,到了玄关处刻意回头看了看,我擦,他依旧那个姿势。   拽!你够拽!这么老了,拽屁啊!   室内再次安静,老人漠然的眼忽然犀利起来,看着刚才安心消失的地方,眼底的漆黑更加浓郁。   等安心千辛万苦爬上来的时候,外面一阵嘈杂声,不好,有人来砸场子!她连忙按下机关,合闭床榻。   “杉木,你小小宫女敢拦我?”   “杉木不敢,只是主子在里面睡了,不方便!”   大公主挥一挥手,身后来的太监立即上前,准备硬闯。   大公主得意洋洋的看着杉木势单力薄的模样,心里快意急了。   她上次跟在这里吃了亏,心里当然不甘,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法子为难,只得作罢。可她不傻,那次明明看见那个小贱人拿着包袱往外走,肯定想逃跑,所以今天,晚上她突然袭击,想看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鬼。   事态有些紧张,杉木手掌都被汗水浸湿了,主子还在地道里面,万一她们进去发现那可怎么办?急死了……   “再问你一遍,让是不让!”大公主咄咄逼人。   手下的太监见状,阴测测笑着,已经有人开始挽袖子了。   “姐姐,大晚上不睡,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事?”安心优哉游哉从屋子后头出来。   杉木一听见安心的声音,身子软了软,连忙跑过去,假模假样道:“主子杉木该死,吵着你了!”   好演技,安心打从心里佩服,连忙迎合一声:“哪能不醒?外面一群七嘴八舌的吵闹,跟泼妇一样!”   月氏国王子女不多,一个儿子,四个女儿,论样貌,各有千秋,尤其是大公主,贵气逼人。此时衣衫金贵的她却觉得没有任何华丽衣服陪衬的妹妹,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美丽。   女人的嫉妒很简单,也很直白。   大公主见安心出来了,不免有些泄气,可看见她那副悠哉样子,一股无名火从头烧到脚。   “你说谁是泼妇?”   “谁回答谁就是喽!” 第十一章 挑衅   “刺客武功很高,我等奈何不了他!末将刚才封闭城门,宫内禁卫军也将皇城包围,量那个刺客长了翅膀也难逃出去!”一位身披铠甲的将军,单膝跪地,头微垂心惊胆战的汇报着刚才的骚乱。   坐在金銮椅上的男人渐渐拢起眉毛:“你们数百人的禁卫军,连一个刺客都抓不到?”   “陛下恕罪!末将一定将功赎罪,将刺客缉拿归案!”将军冷汗直冒,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看见位子上的皇帝发怒。   他们的陛下一般不发怒,但发怒的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不过也怪自己技不如人,那么多人居然奈何不了一个刺客!   琅邪向后一靠,颔首道:“机会只有一次,将军切莫再错过,朕从来不养无用之人!”   佟将军浑身一震,脸几乎贴到地面,等他站起来时,跪过的地方已经被一小片汗渍浸湿。   出了殿门,佟将军一阵火大。冲着外面站着的一群侍卫大吼:“看什么看?宫里所有地方,连一个洞都没放过,要是抓不到刺客,脑袋全部搬家!”   房间内,香炉燃香,丝丝缕缕慢慢攀升。琅邪手握拳,抵住额头,好像很疲倦的样子,忽然,他猛一抬头。   “步真,你当真以为这是你夏国寝宫?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琅邪口气不善道。   只见房顶那位潇洒万分的从房檐上飘落,稳稳站在殿中央。一身淡金色长袍,外面罩了一层银白纱衣,衬得他翩翩儒雅,尊贵不凡。   仿佛已经习惯琅邪的冷言冷语,步真丝毫不在意:“手下是饭桶用不着把气撒在朋友身上吧?”   琅邪有些怄气,朋友?这个无所事事的番外储君,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怎么认识他的。   漂亮的眉眼一弯,步真两步并三步走近琅邪,端起另一只杯子倒了水:“说吧,什么事?   “宫里刚才有刺客,你猜猜看,会是谁派来的?”琅邪手指敲击着桌面,扬眉。   步真的面目表情没有有琅邪那么丰富,只见他啪嗒打开折扇慢悠悠扇风:“据我所知,应该会有两种可能!”   “说说看!”   “一种是为人,一种是为物!”   “怎么讲?”   步真仰起头对着灯火阑珊处,悠悠叹气:“如果是为了人,那便是冲着殷雪千寻来的。若为了物,那就不好说了,难听点,连我夏国都有嫌疑!”   “怎么?步真你对‘碧水兽’也有兴趣?”琅邪揶揄一声。   “能号令碧水宫数十万死士,这么诱人,你会不心动?”步真反将一军。   琅邪野心勃勃,怎会不心动?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任由那三位花枝招展的公主肆意妄为的原因。可是哪里知道,月氏老皇帝老谋深算,好像并未将’碧水兽‘交给子女。想到这里,琅邪头有些抽痛。那块该死的牌子到底在哪里?   明明晓得东西很可能就藏在某个地方,可是月氏皇宫那么大,他如何去找?或者说,月氏老国王真那么迂腐,把那玩意吞下肚子带到棺材里了?   相比琅邪的苦思冥想,步真倒显得洒脱了。他上前拍拍琅邪的肩膀道:“别想那么多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琅邪淡淡扯了一下嘴角:“如果信命,我坟头上的草都有你这么高了!”寥寥数语,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听起来格外刺耳。   何来身为帝王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不往前走也许只会有死路一条!   “琅邪,朋友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杀戮太重可是会遭天谴的!”步真冷下脸提醒道。   “哈哈……”琅邪慵懒一笑,只一件单衣的他竟有着气吞山河的霸气,这种神态气场,足以让所有人折服在他脚下。“若说天谴,那最先死的也是你!”   步真手上的人命不比他少。   于是,两人在‘死’这个问题上展开了充分的探讨。   两个天之骄子的唇枪舌战让守候在外头的侍卫听的眉毛直抽抽,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旁人这么干,老早都被五马分尸了。   吵够了,琅邪手枕在后脑,悠闲万分道:“我倒要看看,这刺客会玩什么花样!”   步真有些累,没想到琅邪嘴巴那么毒,说的他肝火直冒:“‘照这么说,你准备看戏?你不怕‘碧水兽’被人捷足先登?”   “哼哼,月氏已经是我的,还怕日后找不到?倒是殷雪千寻让我很为难!”那样的人,危险的让人不敢怠慢。   步真冷哼一声:“杀了他不是一了百了?”   琅邪瞥他一眼:“刚才谁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让我少开杀戒?”   “……”   这句话差点让步真眼睛瞪突出来,不过以他对琅邪的了解,恐怕琅邪这次突如其来的觉悟也带着某种图谋!   这时,门外侍卫恭敬进来:“陛下,小人有事奏报!”   “讲!”   “大公主半夜出去,小人一直跟随,看见她去了冷宫!”   琅邪皱眉:“冷宫?”那个蠢女人去冷宫干嘛?   冷宫四周树叶沙沙作响,大公主一改刚才嚣张气焰,努力让自己高贵些:“别跟我逞口舌之快!这次来,我是有事问你!”   安心潇洒的走到石桌边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就对了嘛,跟别人说话和气些,总好过跟个喇叭似地乱嚷嚷!”   “你……沐雅,我问你,父王临死前,有没有东西给你!”   安心手一顿,好奇的凑过去:“父王给我东西?什么东西?”   “你别装傻,父王临死的时候每个人都给了东西的!你别说你没有!”   面对大公主的咄咄逼人,安心显得很开心,平日里关在冷宫她早已闷的发慌,好不容易来个人解解闷,她何乐不为?   “且不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就算我有那样东西,不给你,你能奈我何?”安心抱着膀子在那看着大公主的脸由红变青,再又青便黑。   “反了,反了……来人啊,给我搜!”   身后太监立即挽起袖子开始行动,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向冷宫四面八方散开。   安心瞪大眼睛看着一群群饿狼样的人到处翻箱倒柜,屋子里本来就简陋,没几样东西。被子和褥子被扔到外面踩踏。桌子也掀了……   整洁的屋子一瞬间狼藉一片。   “大公主,没有!”   “大公主,没有找到!”   “卧房也没有!”   大公主见没有找到,心里的火更加旺了,原本想找到那样东西去跟琅邪邀功,现在居然无功而返。   这时,大公主望见不远处奇怪的菜园子,漂亮的手指一点。   “那个棚子给我砸开看看!” 十二章 小小的惩戒   “你敢!”一听到他们要碰她跟杉木千辛万苦弄的菜棚子,安心居然一反刚才的安静,嗖的跳出来阻拦。   刚才不吭声只是在试试自己的忍耐底线到底是多少,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自己的底线仅限于锅碗瓢盆。   “怎么?想摆一摆公主的威风?”大公主嗤笑道。势单力薄的她如何敢挑战自己手下数十名太监?“就算我现在烧了你的破菜园,那又怎么样?”   虽然上次的反击让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可是。这次大公主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并不把安心跟杉木放在眼里。   “菜园就菜园,请不要在前面加个‘破’字!”   大公主一愣,没过一会立即反应过来,精致的脸隐隐透着青光:“死到临头还跟我耍嘴。来人。给我砸!”   安心皮笑肉不笑一声:“你尽管来试试!”   打不过那么多人,但收拾大公主一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杉木在旁边看的傻眼了,弱弱的叫了一声:“主子……”   安心甩给她一抹安慰的笑,气势十足冲那些呆愣的太监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柔柔的语气甚至没有丝毫提高,可是,让人听起来身上的汗毛居然一颤。   太监仿佛被眼前这位打入冷宫的公主吓到了,真的一动不动。   大公主见自己手下居然被这个贱种威慑,当即大怒:“饭桶,听不见本公主说的话么?”   安心冷冷的看着大公主狰狞的五官,只觉得鬼影重重,突然心里有些痛。   父母离世,姊妹不和,成天想着如何为难。   沐雅啊,沐雅,现在终于知道冥冥中你为何会选择了我,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最叛逆,最坚强的人。   再看看旁边一脸惧怕,却依旧陪在自己身边的小宫女,这个胆小却坚强的少女为了她那个软弱无能的主子,又默默无闻的受了多少罪呢?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卷了口的镰刀依旧架在大公主的脖子上了。   当即,在场的所有人都吓白了脸。   镰刀是个好东西,又廉价,又实用。她初来乍到,十分缺乏安全感,加上平日里菜园子总要打扫,这把小镰刀一直带在身上。正可谓是一举两得!   “听着!”安心整理了下衣衫,用抢劫犯惯用的语气:“我给你们十分钟时间,立即立刻立马的给我把翻乱的东西归位,破损的器皿整理好,放在我面前!否则,慢一分钟,我割她一刀!”   为了显示自己不喜欢说大话,她微微使力,大公主脖子上立即出现一抹划痕。   “啊——啊——救命……救命啊……沐雅,你要造反吗?”大公主骇然大叫,眼前这位还是她那个柔弱的妹妹吗?   “叫!再叫。叫也算时间!”安心一个眼神飘过去,大公主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呆愣的太监一时间没法消化这一系列事情,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   直到大公主又惨叫一声,他们才回过神。   “公主……”   脖子上的刺痛让大公主清醒不少:“快,快照她说的去做!照她说的去做!磨蹭什么?”   “主子……什么叫十分钟啊?”   “拿个水漏过来看就知道啦!”   “哦!”这段时间的相处,原本胆小如鼠的杉木已经完全习惯自己主子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只见她慢条斯里的到屋内寻找,不一会拿过来放在地上。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安心闲来无聊,换了一只手拿镰刀:“公主姐姐,问你个问题哦!”   大公主脸色发白,从未如此狼狈,她兢兢战战的回头:“问……问什么?”   大公主生怕自己动作大点,脖子上的刀便会刺穿她的脖子。   安心掏了掏耳朵,想了想,“恩,你每天是不是做梦都在想怎么欺负你这个手无缚鸡的妹妹?还是说,深宫中的女人都像你这般无所事事,整天只想着怎样惹是生非?”   大公主身子一抖,差点栽倒。   “我……我这次来只是问你要东西的!”   “什么东西?”难道沐雅曾经欠她钱?   “父王临终前……曾留下一只兵符,说是很厉害!”   “你要那个干嘛?”安心忽然警惕起来。   “不是我……”大公主恍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打住:“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说实话哦!”安心坏笑,手里的镰刀稍微往前送去。   “啊……”皮肤的刺痛让大公主脆弱的神经一再受到刺激。“我说我说……是琅邪王要的……”   安心一头恼火,伸手在大公主后脑勺伤甩了一巴掌:“他问你要你就给?这国家是月氏,是你的国家,这是公主做的事么?父王死了,不想着如何复国,居然恬不知耻的讨好侵略者,放在五十年前,你就是个汉奸!吃里爬外的败类!”   “你还敢说我,当初是谁恬不知耻半夜勾引琅邪王……你以为你自己干净?”大公主不甘的反驳。   安心一愣,竟嘿嘿笑了:“其实呢这是个误会,我不记得了。按照我的逻辑,不记得事,统统不是我做的,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大公主脸上的颜色基本上可媲美七彩彩虹了。   跟她斗?要论不讲理撒泼,大公主的等级在她面前也就算个幼儿园!   不过从大公主只言片语中她也听出了一些门道,那个兵符是琅邪王想要的,所以给大公主下了命令,所以导致这脑残女半夜不睡,跑到她这里翻箱倒柜。   “这么为琅邪王卖命,肯定给你不少好处吧!”   杉木在旁边差点被口水呛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八卦……   大公主脸一僵,原本想发怒,看见自己脖子上还架着镰刀气焰立即大减:“他……他说只要找到那个东西……就封我为妃子!”   蠢蛋,就算做了他的妃子又如何,成天被关在黄金牢笼里了此一生,最后只能无聊的看着自己容颜衰老,而那个坐享江山的男人却每天抱着不同的女人睡觉,那时候他记得你老几?也不知道这脑残怎么想到的。   十分钟到!   实在想不到那些被割了小鸡鸡的男人效率还挺快。刚才一片狼藉的房间转眼恢复到原样,甚至比原来的还要整齐,干净!   损坏的器皿被人一一抬上来。   安心略微扫了一眼。恩,伤亡不少啊!破壶一只。茶杯三只。凳子腿一根。还有枕头上的两个洞。   “东西都整理好了,你该放了我吧!”大公主见安心久久不说话,心里抖的更加厉害。她现在已经完全肯定,眼前这丫头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   “我在想事情!”   “想……想什么?”   “想想一共七个地方损坏……我该捅你多少刀!”   “啊——”   “叫!叫一声算一刀!”   “沐雅……我是你亲姐姐……你……怎么……”   安心没有跟她废话,捡起地上破损的瓷片,照着大公主精致的脸庞轻轻一抹。   “啊——救命啊……”   “住手!”破旧的大门突然被踢开。   所有人再次僵住!成为石雕!   琅邪一身淡金色衣袍出现在人前,独有气场威慑到每一个人的神经。   鹰隼般的眸子扫过全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琅邪冷着脸,微微抬高的声音习惯性地深沉又强硬! 十三章 为自由而奋斗   谁有把刀卡在自己姐姐脖子上,并命令她的手下干活的经历么?   安心今天有幸成为以第一人!   “你让朕吃惊!”处理完善后的问题,琅邪终于有空闲审问这位’有勇有谋’的女人!   “因为我划伤了你未来妃子的脸?”安心粉无辜道!   琅邪怔怔看她半晌,忽然笑起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回想起刚才他从镰刀下救出被划坏了脸,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公主时,眼前这位小妮子还一脸无辜的瞪着他看。她是否知道,现在整个月氏皇宫都已经晓得她今日的‘大手笔’。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想过要怎么惩罚她。   “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朕的错?”琅邪收起笑,一本正经起来。   “陛下,我可不敢说你有意纵容自己的女人到处叫嚣!”安心指责的非常委婉。   “纵容?”琅邪忽然对这个字产生了好感,在他的字典里,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两个字……他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厚实,其中蕴藏的力量仿佛能攥住一切,甚至能把整个天下都握在手中把玩。   这样的男人最迷人……同样,也是最危险的!   “难道不是?”   “你觉得朕会这么无聊?”   “……”谁知道!!!   “知道么?朕能让你站在这跟朕说话,已经算是纵容了!”他向后一仰,态度傲气。   安心嘴角抽搐,这个自大的男人,好像不杀人就是恩典!   “那我跪着好了!”她跪着应该不会再冒犯到他了吧!   “别假惺惺的”琅邪冷声。   跪又不让跪,站着又冒犯他。安心彻底被他弄的精神崩溃了。   见安心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定,琅邪开口:“你今夜做的事,可想过后果!”   “如果有人侵犯你的地盘,你会前思后想那么多吗?”安心立即反驳起来。   琅邪忽然被她的问话问住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自己的姐姐都能这么对妹妹,这世上还有什么对与错?”本来很不想说的,可是被逼到这份上,安心有种不吐不快的憋屈。   琅邪依旧平静:“朕以为你已经习惯了!”   “习惯什么?习惯被人欺负而不去还手?还是习惯被你们压榨?没有人格!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安心说的有些激动,竟从台阶下一个大跨步冲到琅邪面前,探出身子,双手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怒瞪着他!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这让琅邪有一瞬间的怔然。   要知道,至今为止,没有人能靠他这么近。   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语速太快而红润,小巧的五官配上她这副凶悍的气质,加上……她前倾的身子,绸缎般的乌丝垂落在他手背上,这种微妙的姿势,让琅邪觉得享受。   深邃的眼染了笑意:“尊严是别人给的,但同时,也需要自己去争取!”   “没错,我现在——就——在——争——取!”她受够了唯唯诺诺,对谁都要下跪的日子。如果不是没找到办法如何出去,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这破地方谁稀罕?   “你想争取什么?”琅邪一脸好笑的看着她。这女人真是有趣的紧,他很想知道接下来她会玩什么花样!   “我要自由!”   “恩!”琅邪等待着她的下文,却迟迟不见她继续开口,他忍不住皱起眉:“还有呢?”刚才不是说了一大堆么?   安心一脸茫然:“没啦!”   跟自己大吵大闹半天,就是为了自由?琅邪不知第几次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他盯着只距离自己一寸距离的小脸,忽然倾身吻住。   “呜呜……”他……他……   狂肆的动作,排山倒海的气势让安心彻底化为石雕,所以他强而有力的舌头一路畅通无阻,顶开她的贝齿缠住她柔软的丁香小舌。   “笨蛋……呼吸……”琅邪忽然发现面前的人两眼瞪得铜铃大,两颊绯红。不禁轻笑出来。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连接吻都不闭眼睛!如此笨的人,当初怎么会想勾引自己。可是她的味道却是该死的美好!   “你……你个混蛋!”回过神的安心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王八蛋正在侵犯自己。   小手用力推向他。却忘记自己正站在台阶上,小小的身子被自己力道一冲,猛的向后栽去。   “救命啊——”   “小心!”琅邪下一秒跳出桌子,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了她的衣袖。   ——咣当!这一声相当的清晰!   “呜呜……好疼……好疼啊……别动我……看看有没有流血……啊……轻点……轻点……”   “让朕来……”   “我自己会看!”   “你后脑也长了眼睛?”   “那你看……轻点啊……疼死了!”   月上枝头,宫殿四周寂静,只听见空旷的殿内传出这几声暧昧不明的呻音。   琅邪屈膝半跪在地上,让她靠在自己胸口,借着烛光查看她的伤势,看了半天没发现流血,终于释怀一笑:“没事,没事!”   安心侧靠在他怀里,坚实的胸口让她很不舒服,左动右动想找个舒服的地方靠着,却发现琅邪身上没几个地方是软的。   “哎呀。你别搂我这么紧。本来就很疼了。你还这么用力!”她吃力的推开他……捂着自己的后脑心疼的揉着。千万不要有淤血啊……她可伤不起!   面对空空如也的怀抱,琅邪有些受不了了,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子如同过江锦鲤,却从未有过刚才这种情况。嫌他抱的紧……她倒忘得快,要不是他,她早就摔死了。再说……再说他哪里有抱那么紧!   “操……我都肿了!”安心猛烈回头瞪着他大声道。   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大声,更别提这语气了。   琅邪不悦的皱起眉,操?那是什么意思?不过后面听懂了。   ——她肿了…… 十四章 为自由而奋斗2   “陛下,四公主头部遭撞击,幸好力道不大,吃些活血化瘀的汤药便可。”沁春殿内,负责值夜的太医对安心的病情分析半天,终于在大家的期盼下庄重的宣布分析结果。   琅邪站在一边略微颔首,意思是知道了。   可半躺在床上的安心却不满足,拉住太医的袖子:“医生,你要不要再看看,我听说淤血有潜伏期的,说不定哪天爆发出来,那怎么办?”   太医一抖,差点跪下来指天发誓,绝不会有后遗症之后,安心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人家袖子。   人类的潜力真的不可小窥,那么多楼梯滚下来,她居然没事?   “下去煎一副药来!”琅邪沉声道。   太医对琅邪叩拜之后,矮着身子退了出去。   安心半躺在金丝秀枕上,舒适的被褥,软硬刚好的垫子,还有房间的基本格调,渐渐让她从担心自己会不会脑震荡这个问题上转移。   “怪不得皇帝生气都要把人打进冷宫!”   突然爆出的一句话让正在端茶的琅邪狠狠一顿。她到底在说什么?脑子该不会摔坏了吧?   “怎么会有如此觉悟?”   安心掀开被子,环视四周:“你看,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无论从设计上,还是品味上都属于暴发户一列,住惯了暴发户的大屋子,一下子蹲在那个一抬头就能看见星星的冷宫。是个人都会受不了。这就是最好的惩罚!”   琅邪眼角抽搐,从小的教育让他能够做到无论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能面不改色的功夫。尤其是现在。   “朕看你习惯的倒挺快!”   安心捂着后脑勺哼一声:“你还是不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是安心,而不是被打入冷宫的沐雅!”   她记得上次有跟他摊牌的。可惜效果好像不是很大。   “现在我相信了!”琅邪意味深长一笑,摄人心魂!   直至现在,他才真的相信。   相信她不是真的公主,相信她叫安心。   因为真的公主可不会有她那种下作手段,这哪里还有一点养尊处优的公主样子,倒更像街头无赖痞子!   现在他更想知道,这只不驯的野猫,是从哪里来的。   望着琅邪意味不明的微笑,她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你上次说过不会杀我!算数不算数?”   “朕有说过吗?”琅邪笑容不减。(沼液:我作证。你在第八章说的)   “陛下金口玉言,说过的话怎能不算数!”安心振振有词。   听见她这么说,琅邪忽然大笑起来:“呵呵,你倒是会为自己打算,不过,朕既然说过,必定会照做,不过,这可不代表你以后能为所欲为,若犯了无法弥补的错误,朕照样会要了你的脑袋!”   安心一时间没能理解琅邪这句话蕴含的深意,不过听见一个皇帝亲口承诺不杀她,那么今天这一跟头没白挨。忽然,她好像又想到什么了。这都几个月了?她混混沌沌的在冷宫混日子也不是办法,要尽快找到回家的路是正事!   “陛下,还有一件事……”   “安心,你是不是太贪心了?”琅邪没等她说完,便冷冷打断。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要求,他不是有求必应的大佛。再直接点,他并不慈悲!   琅邪的脸色告诉她,这时候再多讲一个字,很可能会犯了这位伟大帝王的什么忌讳,可是……   “既然我不是真的公主,那就没必要接受公主的生活轨迹!”   “你的意思?”这世界无奇不有,他居然开始有兴趣听她下面要说的话。   “我的意思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身,两者皆可抛!通俗点说,我要自由!”   “那再通俗点呢?”   安心深吸一口气:“最起码在我想出去散散心的时候,不会有一群侍卫把刀架在我脖子上,对我说“滚进去,再往前半步,别怪本大爷不客气!”。不得不承认,她的模仿能力很强,眼神,面部表情,还有口气,都演得相当到位。   “哈哈……”琅邪放声大笑,瞧,他找到什么宝贝?   “陛下,陛下……”能不能先别笑,先解决眼前问题啊!   “朕记得给过你一面出入宫廷的令牌!”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面牌子好巧不巧的就在她身上。   琅邪忽然靠近她,眼眉微微一挑,带着一丝挑逗的意味:“你该庆幸,朕前些日子听了步真说了一大堆大道理!”   安心迷茫的眨眨眼……这关步真什么事?   “你的意思是……我自由了?”她有些不敢置信!   琅邪点点头。在安心准备欢呼雀跃的时候,他再次发话:“你听过无功不受禄这句话么?”   有阴谋……她想说没听过,可是,在她想摇头的那一瞬看见琅邪眼底豁然闪过的冷光,她一抖,连忙点头。   “从现在开始,朕给你自由,不过,换取自由的代价便是……每日伺候朕!”   伺候?   “你想跟我上床?”   琅邪差点被她这句紧跟而来的话呛着:“你在想什么?”   难道不是?在古代,伺候不就是……上床?还是她思想太复杂? 十五章 乐极生悲   从那座黄金坟墓里出来的时候,安心没有回头,甚至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正好与一位脸色不太好的将军面对面过去。   佟将军花了一夜工夫,都没能找到那个刺客,于是来向琅邪领死。   “陛下,末将实在有辱陛下对末将的栽培,有辱琅琊国的威名,请您赐死末将!”说完,拔出腰间的佩剑,高举头顶。衣服慷慨就义模样。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   佟将军稍微抬了抬头,正好看见他们的陛下没看他。难道……难道他刚才说的声音太小,没听见?   于是,佟将军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反应,正准备重复第三遍的时候……“佟将军,下去吧!”   “额?”   佟将军忍不住抬头顺着陛下的目光朝黑夜的一边望去。   一位身材娇小女子提着一只小灯笼,摇摇晃晃走着,看背影……那妮子心情好像还不错!   回到冷宫,面对残破的门面,忽然觉得舒心。   明明自己骨子里是那种特别渴望富有的人,可刚刚躺那一会就觉得气闷,而且特没安全感。难道她真那么贱,喜欢贫穷?算了,贫穷总比被关在黄金笼子好的多吧?   “杉木……我回来啦!”安心提着灯笼高调的宣布她胜利的喜讯。   杉木满眼通红的迎接她,似乎在此之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能活着出来,不……应该说自己走回来。   安心看出杉木的担心,上前一步将杉木紧紧搂在怀里:“什么都不要说,让我靠一下!我真的好累!”不知道为什么,杉木的泪水总能冲刷掉她身上的伪装,现在的她再没有跟大公主较劲的那份魄力,也没有跟琅邪讨价还价的机智。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一个肩膀。   “主子……”   “杉木,我向你保证,以后的日子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我们再也不用对人低三下四。我们安定了……等找到机会,我带你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安心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最后的映像是拉着杉木的手死活不放,絮絮叨叨,像个老太婆似地,说着刚刚经历的事情。安心说自己的得意,恐惧,紧张、愤怒、还有无奈……说到关于自己跟皇帝的吻,说到她终于不用整天缩在冷宫。说到怎么敲了皇帝的竹杠……好像说的很多,天亮的时候才睡,等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床薄被,虽然有两个洞,却很暖和。   安心伸了个懒腰,望了望窗外,我擦,怎么还是晚上?   整个冷宫静的发憷,安心蹑手蹑脚起来洗漱之后,发现桌子边上是一盘刚刚热好的饭菜,顶着月色她慢悠悠推开杉木的房门,发现杉木侧卧在床上睡的挺香。   替她关好门,安心舒心一笑,在心里筹划下明天该干什么。想到深情之处,忽然觉得不对劲!   庭院深深深几许?一根银线已经无声无息的缠绕住她的脖子。顺银线着看上去,月色下,男子乌丝垂肩,一根墨绿色的簪子固定。眉宇顾盼之间,犀利而深邃,倨傲似火,姿容尊贵端庄,尤其微微翘起的嘴角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轻狂。可他挟持他的姿态简直与他那张脸明显不搭。   看见一位大胆到连脸都没蒙的男子眯着一双桃花眼,正一脸端详的盯着自己,他的右手略有略无的轻捻手指银线。脖子上的刺痛提醒着她,这根线不是普通的线……而是古代传说中的冰蚕丝缠绕而成的,柔韧并且坚不可摧   乐极生悲大概说的就是她这样的!!!!   “大大……大侠……您冷静点……兵器不长眼……悠着点……”才得到自由就被人勒死……那不亏的吐血?   “那我到底是悠着点,还是冷静点?”刺客优雅的嗓音在她耳畔升起。   痒……她明明怕的要死,可是耳朵被他刚才一吹,居然开始发痒……   “大侠……麻烦你下次说话的时候别对着我耳朵……”她明明记得自己耳朵没那么敏感。   大侠轻哼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东西拿出来!”   有没有搞错,什么东西?她认识他大爷哪位啊?   “什么东西?你是谁啊?”   刺客!他是刺客啊!!!!!笨蛋!安心在心里暗骂自己缺心眼。   “碧水兽在哪里。拿出来!”   “什么……什么碧水兽……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男子幽幽一叹,手指略微收紧半寸!   安心平生最讨厌三件事,第一件,被人逼迫。第二件,卑躬屈膝,第三件,忍气吞声!   暴脾气一上来,管他手上是否有兵器,管他是否有武功,管尼玛是不是刺客。   脖子上的刺痛更加告诉她,此时不反抗,更待何时?   安心一把挥开他的手,手指点着刺客老兄的胸肌噼里啪啦道:“我说你刺杀也不看地方,这里是冷宫,你觉得冷宫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偷?还要杀我??你有没有职业操守?杀人行规里不是有几条规定吗,不杀老人小孩还有女人!我是女人,你杀我?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良知?还有,我手无寸铁,你下的了手?你是不是刺客?你懂不懂规矩啊?出来行刺连脸都不弄个布罩一下,以为你长的帅弓箭就射不到你是不是?是不……”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她看见刺客大爷笑了,极轻极冷的笑,带着淡淡的鄙夷与嘲弄,就这样冷冷的看着你,让人心头发虚。   安心拧紧眉:“笑什么?我说错了?”   “没有!”男子淡淡颔首,好像很赞同,却在下一秒收住笑:“只不过,你说错一点,我不是杀手。所以,不必遵守什么杀手守则,换句话说,我完全可以毫无亏心的杀了你!”   低沉磁性的嗓音宛如泉水般清冽,可说出的话却带了一丝血腥味。加上他唇上越演越烈的讥笑,安心一阵阵发寒……   “你不怕我叫人?”   修长温热的手指豁然抬起她的下颚,男子俯身对他吹了一口气:“沐雅,你是不是觉得我真不敢杀你?” 十六章 混乱,太混乱   他是谁?怎么会认识她?   不,确切的说眼前这位仁兄居然认识壳子的主人!安心震惊了,这个世界太复杂,复杂到她都不知道如何去理解。   要怎么解释?自己是还魂来的,那个沐雅早他妈个儿屁了。   太多太多的愁绪混绕着他,而且现在自己又命在旦夕……大侠要‘碧水兽’。到哪里给他弄那玩意……等等。   安心心里咯噔一下,碧水兽……碧水兽,这个名字好耳熟。思绪飞快旋转,小手下意识按住自己的胸口。她记得了,暗道里的玩意好像就叫‘碧水兽’。   “沐雅,把东西拿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男人紧紧注视着她,薄唇一张一合,缓缓道。   拿出来就不用死?安心上下打量了下这位仁兄的造型,再结合他眼中嗜血的光芒,相信他的话就是傻逼,不出意外。只要这个人一拿到想要的,恐怕下一秒自己就得血染冷宫!第二天皇宫就会多一条传奇般的传说!   ——四公主自知有罪,于是自缢身亡!   这个东西不能拿出来……绝对不能!这是她最后的保障。   “大侠,我知道你东西丢了一定很着急,但听我说一句,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父王也没有跟我提过这样东西,现在月氏被敌人占领,我也被囚禁在冷宫……”   忽然脖子上的银线一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刺客老兄对她这番发自肺腑的陈述相当不满意:“你拿我当三岁孩子?”   她怎么敢?再说,他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嘛!!!   “既然能知道碧水兽在你手中,你就应该明白,我不是开玩笑!”   现在安心只有一个疑问……谁告诉她的……脑子里豁然闪过杉木那张无辜的小脸。不会的,不该是她!   “你凭什么说那玩意在我手里,有证据没有?”   男人慢条斯理的摆弄着手里的银线,豁然抬起脸,直视安心:“看着我的眼睛!”   仿佛只是一个恍然的时间,安心只觉得眼前一片银白,然后那片银白慢慢形成一个漩涡……   夜旒熏紧紧盯着眼前神色慢慢混沌的人儿,薄唇一扬,露出鄙夷一笑:“你是谁?”   面前的人浑浑噩噩,不出片刻老老实实回答:“我是安心!”   安心?夜旒熏手指一颤,沐雅有个小名叫安心?   “你父王叫什么?”   那边安心梦呓般回答:“不知道!我没有父王!”   惊天大秘密,沐雅居然没有父皇,那月氏老头是她什么人?   一个不好的想法升起,难道他认错人?不会的,天下怎么会有长的一摸一样的人?   “那你就从来没见过一面牌子么?”夜旒熏不死心再问。   “有!”   “拿出来!”   安心听话的将怀里牌子抽出来递过去!夜旒熏看清楚恨不得一掌拍过去。   这是什么?他要的是他碧水宫的碧水兽,她拿个皇宫腰牌给他?这让他有着被戏耍的感觉!想到此处,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安心,怪只怪你命薄,遇上我,现在送你一程!   手指微微收紧,银线立即陷入她脖子里,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立即憋的通红,只要稍微那么一用力,她的命就结束了。   不过……夜旒熏不经意扫了一眼手里的牌子,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是琅邪帝王的贴身之物!这个人怎么会有琅邪的东西?   手指一松,银线飞快的圈回自己掌心。   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很可能是琅邪身边的人!如果这样的话……男人嘴角露出冷笑。   ……   她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五光十色,美丽的几乎让她不想醒来。   伸了个懒腰,她静静闭着眼睛享受了下清晨的清香,磨磨蹭蹭不想起床,这么多天以来,她还是觉得今天最舒服,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她要不要起来呢?傻木木干嘛去了?   忽然,耳边很痒,安心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猛的吓了一跳,一张小脸来回变了几变。   “你……你怎么……”堂堂琅琊国陛下居然大刺刺蹲在她床边上,虽然不久前他们曾经拥吻过,但也不表示他能如此随心所欲啊!   琅邪冷着一张脸,此刻语气又冷了几分:“朕已经下朝了!”   “恩!”好吧……她知道时间不早了,但这跟他到她房间有什么关系?   “朕前天说过,从今天起,你要伺候朕。”   “恩!”   “朕记得给过你出入皇宫的令牌!”   “啊?”   “你应该知道朕的寝宫在哪!”   “这个……”他寝宫在哪?   “那么……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朕一早上没有见到你这件事!”   天啊……她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火烧火燎的起床洗漱然后又换了一身稍微体面点的,不给月氏丢脸的衣服,屁颠屁颠立在琅邪面前:“尊敬的陛下,因为我太兴奋,两个晚上没有睡觉,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午时三刻,琅邪用午膳的时间,安心吞着口水站在他身后老实巴交的伺候着,看着他每样菜只吃一口,恨不得扑过去帮他吃,这个败家爷们,有这么浪费的么?   在这个英明帝王的眼中,错了就是错了,没有任何理由!   “朕不想听你的理由!”吃完了饭,琅邪这才开口应了一声。   “那……那你想怎么办?”某人小声询问。   “朕今日想打猎!你陪朕去吧!”   搞不懂正在吃饭的帝王为何突然想去打猎,但作为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贴身小厮,安心决定做好本职工作是紧要的。   处理完一些琐碎之后琅邪率一干贴身大臣前往月氏的穆楠猎场。   月氏人热爱和平,尤其是近代帝王,听说月氏老国王善良的都改吃素了。于是,这块猎场便再没用过,数十年间这帮野兽都养的十分肥大,加上平时鲜少有人拿弓箭进来,有些胆大的居然当着众人面活蹦乱跳。琅邪基本上一射一个准。   猎物来的太容易反而让人乏味,琅邪收起弓箭,睨了一眼旁边替他提弓箭的安心。   “你好像不太喜欢这次围猎?”   安心累的吐直吐舌头,有气无力抬头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梅花鹿:“陛下开心就好,何必管我们这些下人!”   “你的样子像个下人样?”琅邪有些好笑,翻身下马走到她跟前又抽出一支弓箭,这次他的目标是天上的大雁。   大雁急速飞行,在天空上排列着整齐的队伍,琅邪微微眯眼,便搭弓瞄准。   嗖——得一声,猎物便从半空中坠落,刚才平静的雁群一下子慌乱起来,向四面八方散去。   不一会有人策马过来,拍马屁:“陛下真是神射手,居然一箭双雕!”   琅邪显然不是太喜欢别人的奉承,瞥嘴道:“好好一个围猎场被月氏人糟蹋了,猎物一点灵性也没有,打起来无趣至极!”   安心嘴角狠狠一抽,果然,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会让他觉得没错,他喜欢桀骜的,有灵性的猎物,征服起来会更有快感!!!!她开始为那些将来成为琅邪猎物的感到惋惜!   惋惜归惋惜,活还是要干的,忙前忙活不说,还要时刻盯住皇帝的动向,不能落下一步。   对于这点,不排除这是帝王的小心眼报复!   安心咬着牙跟前跟后,好不容易休息了,琅邪王被人簇拥着进帐,她只能呆在大树下乘凉。   如果当时她知道坐下之后会遇上什么人,就是累死她也不会休息!   “你就是琅邪王身边的侍女?”   安心抬头,看见眼前立着一位年龄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虽然够贵气,但是无论从神态还是语言上都显得生涩不少,一个心机深沉的人不该有这种表情。   “额……暂时是……您是……”   “你是谁?”少年劈头问一句。   “我……我是侍女啊!”   他有些恼火,绕着安心走了几圈:“就你这样也能当侍女?”   安心低头打量自己一番,不明白,她这样哪就不能当侍卫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这段时间比较颓废,加上身在冷宫没什么条件打扮,确实素了点,但好歹自己也是属于中等啊。怎么到他嘴里连当琅邪的侍女都不配了呢?   抬头与少年对视,吓了一跳,那少年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射出个洞来。   “狐狸精!”   安心愣了,虽然她为人有些地方可能对不起大众,坏事也做过,但被人骂狐狸精倒十分新鲜。   半晌,安心朝那少年甜甜一笑,哥们,虽然你长的不错,加上满脸怒气、煞气、傲气。看样子很厉害的样子,但在她看来,却全身上下都是死穴,不过这种人很安全就是了。   “你笑什么?狐狸精!”少年涨红一张脸,恶狠狠问道。   “见到帅哥当然要笑,你想看我哭么?”   “你……骚狐狸!”帅哥很不情愿又甩了三个字。   “拜托,我们第一次见面啊!你就这么称呼?还有没有别的?”安心显然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情不自禁厚着脸皮继续逗他。   “比如……美女姐姐。或者……小甜心?”   少年被安心大胆的靠近弄的脸通红,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愣是吐不出几个字。   安心满意拍拍手,又凑到他跟前,跟人家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看了一会。   “小弟弟,你好漂亮哦,皮肤好好……”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这么放肆……你……”   “你能怎样?”这种本事还想来找茬?想到初大公主那个极品都被她搞定了,这个残次品靠边站把!   谁知,这货嘴巴不如人,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实在弄不过别人,顷刻气运丹田,一掌挥到她胸口。   ——噗!!!!安心在空中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身轰然落地……   这一刻,她仿佛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混乱……这个世界太混乱了…… 十七章 被人利用   “沐雅……”   晕过去之前她听的最清楚的是这句。   “主子您别不信,跟去的将军们都看见了,还有随从啊都可以作证!”杉木一边喂药,一边开始八卦。   看来一个勤劳的宫女并不代表她不八卦!!!!   安心则有气无力的一手捂着心口做西施捧心状,一手在床上奋笔疾书:“都看见什么了?”   杉木豁然放下药,开始了惟妙惟肖的‘现场重现’。   “沐雅。沐雅你怎么了?来人叫御医!快叫御医!!!!!!”   “然后呢?”安心皱着眉看杉木声嘶力竭般的演示,表现非常平静,但内心却早已汹涌澎湃……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位仁兄是谁?她认识么?还有罪恶的一点,嘿嘿……帅么?   “然后?然后他就抱着主子你回来啦!”   “啊?”难道就没有做别的?“杉木啊,那位救我的大侠帅么?”   “帅。”   “恩……他有钱没有?”   杉木撑着脑袋想了想:“有没有钱不知道,但是他有权!”   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居然当着大家的面前来营救她??难道曾经暗恋过沐雅?   “陛下呢?陛下知道这件事么?”安心又问。   “当然知道!他还将那个打伤你的人罚了呢,听说是禁足!”   “那抱我回来的人是谁?你认识么?”   杉木用一种‘你傻帽’的眼神看了安心半晌,意味深长道:“主子,抱您回来的就是陛下啊!!!”   “……”   继续画画!!!!   “咦?主子,你在画什么?”说了半天,她到底有没有再听啊。   安心画好了,把纸递给杉木看:“杉木,跟我说,你生平有没有见过这个?”   杉木好奇的拿过去,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   “杉木生平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东西。对了主子,这是什么东西啊?”   安心头一个有两个大,算了,算了,她不指望一个小宫女能认识玉玺这种高级玩意。   “这是……这是一枚印章啦!”   被打之后她突然之间觉悟,这个地方简直不是人待得地方,要么逃出去,要么穿回去。   鉴于逃出去跟穿回去的概率,本人觉得还是穿回去的几率大点。跟琅邪王狩猎之时她认真看过他们的守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都是小儿科,据她观察,跟在琅邪王身边的应该都是些武艺高强的,这点基本公认的事实,但是,还有一大部分是隐藏在暗处的高手,秘密的保护着,俗话说,明剑易躲,暗箭难防。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怎么可能躲得过那么多暗卫,从皇宫里逃出去呢?   现在她的想法是,凡事有因有果,传来的时候跟那个看不出神马玩意的玉玺有关,那么穿回去也应该跟它有关才是,如果能找到那玩意,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不出意外,她也许能回到现代。   正在沉思冥想中,门外传来一声:“夏侯太子到……”   好像每次见到步真,她都挺狼狈的,上次是被人打的半死,这次也不例外。   杉木跪下行礼之后,很懂事的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步真跟她。   安心看着慢悠悠靠近的人。   琉璃光影折射,那人漆黑的长发在宫灯之下泛着隐隐的蓝,如此独特的颜色将眼前眉目深邃的男人衬托的不似凡人,高贵儒雅的气质,刀凿的五官,微扬的红唇,甚至眼角那一颗泪痣都透着说不出的迷人。   “你好像每次的运气都不那么好?”步真很有涵养的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站定。轻狂一笑,颠倒众生。   安心收回视线,继续捂着胸口搓揉:“要不怎么说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呢。我估计跟这个地方不对盘!”   步真算是对她知根知底,所以有些话也没必要隐瞒。忽然,她注意到步真手上带了一双银丝手套,灯光璀璨,这双手套更是精致无双,闪的她眼花缭乱。安心连忙抬手挡住:“大热天你还带手套,闪的我眼都花了!”   步真邪气一笑,仿佛有意般,利用手套折射的光点慢慢在她脸上游曳,光斑落在她手背上,他笑意更深。   “这是一瓶祛瘀的药,每日三次,七天便好!”步真玩够了,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扔到她床上。   安心不晓得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递给人东西都是用扔的。   “大恩不言谢,上帝会保佑你的!”   “上帝?上帝是谁?”步真好奇问道。   看在他现在这副谆谆受教模样,她心情突然大好:“就是我家乡的菩萨咯!”   步真点点头,明明心里好奇的不得了,却还要摆出一副“受教”模样。   “你跟人说话都要离那么远么?”安心有些好奇道。   步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摇摇头:“我的体质不能靠别人太近!”   哦?世界上还有这种事?“如果靠的近会怎么样?”她不死心的凑近一点点,却不想,步真连忙后退数步。安心拧起眉,这算什么嘛?   “会怎么样?”步真一脸好笑的看着她,忽然神秘起来:“待会你就知道了。”   见他转身出去,安心更加好奇起来,抱着枕头细致勃勃等着。不一会步真抱着一盆花进来,安心眉眼一弯,步真这个人真不错,细心又体贴,而且长的也帅……   “看好了哦!”步真冲安心扬了扬手,当着她的面退下手套。安心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细腻的手,白皙无暇,修长的令人嫉妒……这样完美的人配上这么完美的手简直是绝配。   可是……   当那双美丽的手掌刚接触到花瓣的时候,原本生机勃勃的花儿居然慢慢凋零。   最后一片花瓣落下,安心看的眼睛都快蹦出来了……这是什么世道?都说男人是护花使者,眼前这位简直他妈摧花使者……辣手摧花是不是就从他这儿来的?   步真好像已经习惯别人的吃惊,笑容不减半分的将花放在一边,转头道:“这样的话,你还敢靠近么?”   安心吞了吞口水,看看他又看了看花:“额……我个人觉得,在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上应该加强……”   这还得了,一盆花只是一瞬间就凋零了,这要是个人,不当场个儿屁?话是这么说,但她好像看见步真笑容慢慢暗淡。“步真……”   “嗯?”   “我觉得你很善良。”安心表情非常认真道。   善良?这个字眼好像从未在他生命里出现过,见识过他残忍的人都说他是魔鬼,就连琅邪都说,嗜杀者,唯步真第一!   步真乐了:“哦?你真是这么看我的?”   “恩!”一个人能够长年带着手套过日,不就是怕伤到无辜么?   “善良的人可没好报。”他突然来一句。顺便勾了勾安心的胸口。   安心立即明白他的意思,跟着长叹:“哎……谁说不是呢?个个都厉害的很,惹不得!”   “安心。”   “恩?”   步真望着自己的手掌幽幽开口;“如果你不喜欢,五日内便可除去!”忽然,他又抬头冲安心和煦一笑:“也不是全为你,那个人,同样不利于我们!”   那个“我们”指的是谁?他跟琅邪?   “能告诉我打我的那位是谁么?”   “沛然,是大殷的奸细!”   “你们明明知道他是奸细……还留着他?”   “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理由,这会让敌人生疑!”   什么生疑不生疑,国家之间的斗阵,谁不是虎视眈眈,满脑子的坏水!   “五日内?是什么意思?”   “五日之内,琅邪王携家眷观赏江景,长江滚滚,吉凶难料。”   话到这里已经全然清楚。他们要除掉那天打她的人……真是人比山险!   那位叫沛然的少年不过打了她一掌,她却在与别人讨论起杀他的计划。   “为什么要告诉我?按照我个人理解,这么机密的事不应该保密么?”   步真扬眉:“说明我对你信任啊!”   错!说明你们想把我拉上同一条贼船!   “步真,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哦!”   “什么?”   “琅邪他平时喜欢见义勇为么?”   步真朗朗笑声陡然响起,忽然凑近用折扇敲了安心脑袋一下:“你真是……知道么,在猎场时,我听见将士议论如潮,便出门看热闹,却看到远处一棵树下有一个人恶狠狠的看着你,你猜那个人是谁?”   还有谁?倒霉沛然呗,   怪不得琅邪要声势浩大的抱着自己穿过那么多地方,听杉木说,足足走了小半注香的时间……原来这一切都是做戏给别人看,前去狩猎的有百来人,百来号人做戏给一人看,这也难为了。   安心收紧自己的手掌,苦笑。这天下的君王是不是都一样?机关算尽,为的就是不动声色出去一个奸细?   “那个沛然是琅邪王得男宠?”   果然……步真含笑点头替他承认。   安心一身鸡皮疙瘩……这个琅邪居然男女通吃。   那就好解释了,那个沛然肯定对琅邪有了情意,而据她观察,沛然性子直爽,今日的一番闹剧,让他认为琅邪有了新宠,肯定怀恨在心,到时候,江上一游,便让他有机会报复情敌,谁知道不小心自食恶果,丢了自己性命……就算大殷有所察觉,也没有足够的怀疑证据,尤其琅邪最无辜,争风吃醋之事本就不是一个帝王该关心的事。   那么,今日猎场与沛然相遇,也是事先安排的么?   人情比纸薄,这句话倒说的够透彻。   怪只怪大殷皇帝太白痴,让一个少年独自深入虎穴探得消息。   怪只怪琅邪手段阴毒,宠爱的背后却是杀机。   怪只怪沛然薄命……如斯美人,着了别人的道。   怪只怪她自己无能,眼睁睁看着琅邪利用她杀人!   她掏出那张藏在被子底下的图腾,静静的看着,为什么才来这里那么短的时间,心就那么累? 十八章 安心心情最差的一天   安心出来的时候夜已深,琅邪身着一身金黄色长袍立在风中潇洒且风流,年轻俊美的帝王施恩般朝她伸手:“为什么不在朕的寝宫就寝呢?走那么远回去?”   “我认床!再说,冷宫偏僻,我怕我的宫女怕黑!”   “五日后,朕赐你一座宅子!”   安心惊悚抬头看他。不可否认,琅邪的魅力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霸气浑然天成,一举一动皆可定乾坤。   如果这个恩赐是在今天之前,她一定会感激涕零的表示感谢。可是现在她几乎想吐,五日后?那不就是杀掉沛然之后,那算什么?自己被利用之后得来的赏赐。说的再明白点,这赏赐是她用一条人命换来的。   “怎么?你不喜欢?”见她犹豫,琅邪语气一凉,明显有些不悦。   这世上还有这么贱的人?不要还硬塞给她?   琅邪好像明白般的轻笑,伸手拉起她的手一直往前走,安心讶异,这样子好像是要送她回去啊?   “朕知道你是聪明人,可惜聪明人心太软!”   安心手一颤,刚要抽出,却被琅邪握得更紧。厚实的手掌包裹住她的小拳头绰绰有余,滑腻的肌肤与他粗糙的掌心紧贴,明显感觉到两人的温度。   安心不语。说她心软么?很难想象到,沛然死在自己心爱之人的手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流氓还讲点职业道德,要她在一个十几岁少年身上耍弄计谋她做不到!   虽然她有时候会虚伪,会冷漠,会发狠,会使坏,但是她从不害人性命。而琅邪不一样,动辄生死,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浑身发冷。   “你觉得沛然可怜?”   安心继续走,没有停下。   琅邪被她拉了一个踉跄,却没有发怒。   “沛然是三年前到朕身边,朕用了一年时间考察他,最后将他收到麾下。然而,在半年前却意外让朕觉察到沛然居然是大殷的奸细!琅琊国与大殷素来不和,互派奸细也是正常,但是沛然却是第一个让朕相信的奸细!”说到这里,琅邪语气放慢,好像在惋惜。   “因为沛然够直爽,够单纯?”大殷的皇帝果然不可小窥,奸细一般都是油滑之人,他单单派了一名心思单纯的人到琅邪身边,这样的人一般没什么心机,换句话说——缺心眼!恰恰,这种人却是琅邪人喜欢的类型!   “你现在觉得沛然可怜,他日大殷踏碎我琅琊国都,朕跟琅琊国一干将领跪在祭天台上等着砍头也是可怜的!”琅邪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嗯?”安心一脸的茫然,原来他也怕死?   “尤其是朕!”他对着月亮嘲弄一笑:“肯定被凌迟处死!”   啊?果然是帝王,连自己死的过程都知道。但她还是很好奇,他就怎么晓得自己会被凌迟,而不是被阉割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个世界上殷雪烈风最恨朕!”   “他为什么……”好吧,知道太多不是好事。   今夜的琅邪好像并不想隐瞒太多“因为我杀了他的弟弟!”   这个杀人狂!!!!!   转眼到了冷宫大门,安心像逃跑般的跨进去,甚至没有告别,谁知手腕被琅邪猛的往后一扯,她一个踉跄栽进他怀里。   两人鼻息相对,几近一寸距离。   安心吞了吞口水。他想干嘛?难道还想吻她?   琅邪勾唇,抬手在她脸颊摩挲,薄唇轻轻落在她眉心,感觉到怀里人不甘的退缩他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一路下滑。   湿润的唇舌撬开她抵抗的贝齿,炽热的男性气息充满她的口腔。   安心心里窝火,给你吻,随便你,妈的,吻完了吧?吻完了她就走!   琅邪恋恋不舍的放手,下一秒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下颚一扬:“进去吧。朕今日跟你说的,该记得记得,不该记得最好忘掉!”   果然是多疑的帝王……   “我走了!”他潇洒?她比他还潇洒!   琅邪冰冷的面容在大门关起的那一刻豁然展露一丝笑意。   这个有趣的女人!!!!   进门之后安心贴着门槛慢慢坐到地上,两眼无神胸口闷疼。好不容易收拾好情绪,推开杉木的房门。   “杉木……杉木……”杉木睡的贼死,喊了半天都没声音。安心忽然警惕起来,杉木不可能睡的那么死的……   “你今天回来的够晚!”房梁上传来一声唏嘘声:“我看你的宫女等你等的很可怜,就让她睡一会!”   安心握着灯笼的手直抖,恶狠狠盯着栖息在房梁上那位仁兄:“你怎么还没走?现在全皇宫戒严,你在我这也不是办法!”   夜旒熏抱着膀子悠闲得晃着脚嘲笑:“这世上能抓到我的人还没生出来!”   “大哥,你想怎么样啊?我这里本来就简陋,你一个大男人挤在这里觉得合适么?”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话。   “我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是不会走的!”   安心泄气,手撑着桌子皱眉:“我已经够乱了,您能不能行行好?”   夜旒熏低头看着下面的小人,她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累,怎么了?   忽然背后一道冷风,安心急忙转身却撞上一堵人墙。看清面前之人,她先是张大嘴,之后……   “啊—呜呜呜……”   “别叫!”夜旒熏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直到安心稍微适应他才缓缓松开手。   “怎么?被我的样子吓到了?”   她点点头,实在不敢相信这家伙的脸皮可以这么变着玩,刚刚因为灯暗,他又在房顶上所以没看清楚,如今看清楚了,当然吓一跳!第一次见他还蛮帅的,这是第二次……居然换了这副鬼样子,大小眼、扁平的鼻子,嘴唇还特厚!!!!!这难道就是古代传说中的易容术?   “你……你变脸变的……”   夜旒熏扯了扯脸上的薄皮,笑的邪妄:“这是今天新做的,试试而已!“   “那你上次……”   “也是假的!”   哦,mygay传说中的千面人?   等自己心跳不是那么快的时候,安心开始重新收拾被夜旒熏弄乱的房间。真不晓得这个男人是不是脑残,都跟他说了冷宫没有碧水兽……居然还不相信,非要把冷宫翻一遍。   那东西已经被她放到原处了,量他再厉害也想不到冷宫会有暗道!   “我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公主,你跟在我身边也没用,对了,四公主应该有三个姐姐,我劝你去她们那看看,也许有什么发现呢?”   “我去过了!”他第一个找的就是那三个公主,并对她们用了摄魂术,可惜都没有找出线索。忽然他靠近安心,对她耳朵吹了口气:“要不你帮我找怎么样?”   “我?为什么是我?”安心伸手指着自己。   “因为你是琅邪王身边的近侍啊,这样比较方便!”   因为她是琅邪的近身侍女所以要帮他找到东西?这他妈什么逻辑?   “按照你的意思,我要是不帮你找到那鬼玩意你就死赖着不走?”安心冷笑一声,手插腰。如果他敢这么回答,她就立马大喊有刺客,反正已经够乱了,她不怕再乱点。大不了跟他同归于尽,反正这里她是呆够了。   “安心,我放过你一次,你不该报答我吗?”夜旒熏抱着膀子看着眼前脸色很不好的小女人,她今天怎么了?一进门就不对劲。   “我很感谢你昨天没有杀我,但这不表明我有这个能力帮你找到那玩意啊!你以为我是谁?公主么?还是这个宫殿的主人?”她伸手砸了下桌子。今天的心情真是糟透了……   夜旒熏嘲弄一笑:“你没有能力?那琅邪王身上的贴身令牌怎么会在你身上?”明明就是撒谎不眨眼!   令牌?安心立即从身上掏出那块倒霉牌子毫不犹豫的扔过去:“你喜欢就拿去吧!”   这座黄金坟墓没有人情味,没有应有的温度,唯一有的就是利用和被利用关系!   夜旒熏头一偏,那块金灿灿的牌子擦着他耳边飞到窗外。瞪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心,夜旒熏眼底染了怒意。   “你疯了!”   “我扔我的东西关你屁事?你吃我的睡我的还住我的,是我在养你,现在我要你马上消失。马上……消失!”今天好像是穿越来心情最差的一天!!!   每个人都想利用她。她就长了一副好利用的脸么?气死她了……简直气死她了。   琅邪利用她杀沛然。眼前这位爷利用她找碧水兽。其实她有想过把东西还给他,可谁叫这位爷当时一副要杀她的样子,为了自保才私自藏起来。如果当时这位爷语气好点,态度再温和点,她也就既往不咎还给他了,可是——看他现在这副拽样!没门!你就自己慢慢找吧!哼!   吼完,她砰得拉开门,进了自己房间又砰得关上门!   夜旒熏摸摸鼻子,一脸不敢置信,这女人疯了不成?居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十九章 小院风波   夜静悄悄,月儿缓慢爬上树梢。冷宫院子半明半暗!   忽然,院子一道黑影闪过,快的让人来不及捕捉,睁大眼睛也只能看见一枚衣摆。   那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一道紧闭的门前。伸手推了推发现被反锁。黑影怔了怔,嘴角一抿。   只见一道银光从他手指间弹开,透过门得间隙准确的缠上门闩。黑影自信一笑,一点一点的收紧手指间的银线,只听见啪嗒一声,门闩应声而断!   夜旒熏深夜造访当然有目的,每晚他都要对安心使用摄魂咒获取信息。正当他准备开始那刻,忽然瞥见床上的人手捂着胸口好像很不舒服似地。   他好奇的凑近看,发现安心满头是汗,嘴唇咬的发白。在梦中都疼成这个样子?   他没有多想,弹指点住她的穴道,之后,抱起软绵绵的她查看到底怎么回事。   找了一圈终于发现了。   白皙的胸口处赫然印着一片手掌大小的淤青。   怪不得今天这女人那么凶悍,脾气又暴躁,感情在外面被人打了。   “手劲够大,这么一大片淤青!”夜旒熏没有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反而开始好奇这哪个愣头青用那么劲打一个女人!   就在这时,她衣服里滚出一瓶子药,夜旒熏好奇捡起来看了看,又打开瓶子闻了闻。   “呵呵,这么好的东西也舍得拿出来,步真果然大方!”可惜,步真也够损的,这东西固然好,却要有人用内力晕开药膏,也就说,没人帮她运功,这药擦了也是白擦!   夜旒熏看了看药瓶,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女人,耸耸肩:“算了,做回好事吧!”   面对安心衣衫半褪的模样,夜旒熏没有丝毫动容,一本正经的准备替她运功,可就在这时,耳力非常好的他猛然停住动作。   不好!有人!   院子里豁然飘下一位姿态肆意的男子,正值秋季,冷宫夹道开满了宝蓝色的凤仙花。那些花瓣被他扫过,仿佛有了生气一般跟随他落在院子里。   落英缤纷间,男子优雅抡起掌中象牙骨折扇,随即一道气流卷着花瓣如同一条蓝色的蛟龙冲开紧闭的房门。   花瓣四散,步真站在半明处,月光落在他的发上,好像一潭幽蓝色的海水。万花开道,幽蓝色的花瓣洋洋洒洒,步真潇洒摇着折扇步进房间,扫一眼仰躺在床上的人儿,无声低笑。   银色手掌小心的托起安心,左手运气为她散开瘀伤。花飞满天,落英缤纷,幽蓝的花瓣洋洋洒洒在房间各处飞舞,有的落在安心半露的肩膀上,有的落在步真蓝色发丝间。   那一刻好安静,仿若最美好的一刹那。   忽然,步真仿佛觉察到什么,马上警觉起来。   “给我出来!”他头也不转,腾出一只手握住折扇往头顶一挥,扇出的气流卷着花瓣直冲屋顶。   屋顶被花瓣冲开。   “啊——”   瓦片、花瓣、碎屑伴随着一声巨响落下。   “是你?”步真放下怀里的人,居高临下望着狼狈趴在地上的人。   沛然虽然惊慌却没有害怕。步真目光落在沛然手中紧握的药瓶子。脸上的阴狠散去不少。   “你不该出现在这!”   沛然吃力的爬起来,抖抖衣服里的碎屑,瞟了一眼昏睡在床上的女人。   “那夏侯太子就该出现在这么?”   步真被沛然直爽的性子弄乐了:“你一个小小的男宠,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不怕我跟琅邪说你坏话?”   “你说就是了,反正我是来救人的!”沛然一脸傲气,看见安心嘴唇发白斜躺在床上,却露出一丝愧疚。都怪自己太冲动,竟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下那么狠的手。   步真拍拍手掌赞许道:“知错能改的人我欣赏,不过我也要提醒你,认清楚谁才是你的主子这才最重要!别到时候东窗事发,下场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沛然低着头:“小人只是琅邪王得男宠,根本不晓得夏侯太子说什么!”   步真晓得,这沛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主,也就没多浪费口舌。   扫一眼满室狼藉,口气淡然道:“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摇着折扇步出门外。走到玄关处,折扇一挥,门扉应声合闭,阻隔了一切。   等一切安静。沛然小心移动过去,伸手试了试安心的鼻息,还好还好,没死没死。   正要帮她上药,门扉突然洞开,琅邪踩着满园花瓣,带着王者气势步入房间。   鹰隼般的眸子扫视一圈,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琅邪伸手指着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顶冷声质问。这个奸细大晚上跑到这里来干嘛?还把房顶捅了一个洞?   沛然愣在一旁,还保持着刚才探安心鼻息的动作。   “陛……陛下……”沛然手一抖,手里的药瓶应声而落,滚到琅邪脚边。   “我怕从正门进来被人发现,就翻墙上了房顶,可是因为房顶年久失修,我脚跟不稳一头砸下来了……”   沛然连滚带爬跪在床边磕磕碰碰说完自己那番发自肺腑的道歉词时,琅邪一边分析破绽一边放下帐子将安心抱进帐内。   看着慢慢垂落的帷幔,沛然伸手挠挠头。他还要不要继续说啊?   “继续说!”   “哦!”   琅邪扫过怀里软绵绵的小人,嘴角一提。   这个倔强的小妮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回来。若不是他半夜豁然想起沛然打过她,估计今夜她就该去见阎王了!   手指摩挲下她发白的唇瓣,琅邪笑意更浓。   毫不犹豫伸手褪下她的衣服,掌心的内力缓缓输入她体内为她化去瘀伤。   沛然在外面跪着说的口干舌燥。   “陛下,我说完了!”   “继续重复!大声点!!”   啊?还要继续?   冷宫内再次响起少年的声音。这一次带了那么一丝丝不情不愿。   安心发白唇渐渐恢复血色,琅邪收起内力,突然将她贴近自己的胸口。犀利严厉的眼神渐渐软化,着迷般的看着。   他琅邪需要的是有手段、有脑子的女人,不是心慈手软,妇人之仁的小女人。她的存在是为了巩固他的江山,安抚后宫那些无所事事的生子工具!   仅仅如此!   现在呢?倔强又有些傻气,聪明却心慈手软……这样的女人怎可成就大事?   琅邪抬起她的下颚左右看了看。啧啧,长的也不怎么样呢!!!!!白白浪费他睡觉时间为她运功疗伤。   想到这里,年轻的帝王忽然甩去白天的稳重,跟孩子似地握住她的肩膀,认真道:“安心,你不想欠朕,朕偏偏要你欠着,到哪都忘不掉!”   这才是真正的他! 二十章 在探密室   第二天安心起床神清气爽,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着清晰的空气,要么说古代环境好,在屋子里都能闻见外面草木的清香,好像置身大自然一样。   恩……阳光也不错,都能照到自己身上的感觉!   她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却意外碰到身边的物体。软软的……嗯……还很热。   杉木?杉木跑到她床上来干嘛?   安心翻身面朝床内,赫然惊起。   “你……你……你……”   他怎么会在她床上?安心下意识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看对面那位爷的衣服。   “你跟我……你……”睡意一下子跑的四分五裂,只剩下一个念想在脑子里转圈——他们怎么会在一个床上!   “昨夜太医跟朕说,你的伤需要内力化开,朕便来了!”琅邪不紧不慢,丝毫没有一点难为情。   安心吞了一口水,努力的想将他刚才说的话整理起来。因为她的伤,所以他来了。这个逻辑怎么有点站不住脚啊?   再说她的伤在胸口……那就意味着……他们曾经坦诚相对了?   安心脸上丰富的表情好像取悦了琅邪,嘴角勾笑:“不早了,冬暖阁里大臣都在等着朕呢!”   一个皇帝推迟早朝只为了等一个女人醒来?这个代价算不上多大,但琅邪登基以来都不曾有过。   宫内是一个八卦地带,尤其是皇帝,他坐拥八卦中心,尤其是皇帝跟女人这回事,尤为让大家津津乐道。   皇帝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一字不落的落入其他人耳朵里。   今天的事,不愁没人知道。   等安心回过神来,琅邪早就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正当她头痛万分时,一抬头,看见一个大窟窿,苍天啊!!!!!   中午饭的时候杉木跟她一样沉重,默默无语吃完了饭。安心一个人对着有窟窿的房顶发呆。   昨夜琅邪干过什么做过什么她都可以不问,但谁告诉她,这屋顶的大洞是哪位神仙所为?还有,再过四天就是那个叫什么什么然的死期,她到底该怎么办?亲眼看着人家死?或者装病不去?圣旨就在手边,还是今天早上琅邪亲自写的。这说明,只要有口气,爬都要爬到那艘船上演戏去。   真正的焦虑啊!!!!琅邪给她的令牌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现在计划逃出宫更是难上加难!   这种日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豁然她想起床底下的暗道,会不会那里就有出口呢?应该不会吧,要是有的话,老头为什么不出去呢?   “杉木,在这里好好守着,若有人找我,就说我……出去了恩……要么就说你不知道!”交代好一切,安心不顾杉木的劝阻下了地道。   不管是否有用试了才知道。   还是当初那样,走过窄道,就是一片开阔之处,望了一眼墙壁上的佳人,安心走到下面看了看盒子里的东西……碧水兽,这东西看来真的很厉害。不能让那个人得到!!!要不然她跟杉木的小命就不保了!   手脚熟练的打开第二道门,果然那位哑巴老头正在那悠哉悠哉喝水。   安心双手负在背后慢慢靠近。那人没有反应。好吧,被人如此漠视也不是第一次,那干脆也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环视了四周,她发现老头住的这间地宫非常大,而且各项设施都很全面,甚至还有洗澡用的地下温泉,这生活质量……像是被囚禁在此的吗?   不想那么多,她开始了漫长的暗道搜索之旅!   她四处摸索着墙面敲敲打打,想着有没有其他机关能打开这座地宫。可惜,这里的墙都硬的要死,手都敲疼了,也没有结果。   心里乱极了,到底要怎么才能逃出这个吃人的牢笼?她在这里仅仅几个月就已经快要疯了,也不知道这老头是几岁进来的。想到这她孤疑的向老头望去,仅仅一张侧脸而已,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如此冰冷且落寞,还记得第一次见他,那双眼中的漆黑让她难以忘怀,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那双幽潭似地双眼曾经经历过什么,为什么只是坐在那就让人感觉那么孤单难过?为什么他的眼睛里不是浑浊而是那么那么深沉的寂寞?   难道他曾经有过很伤心很伤心的过去么?   太多的疑问在脑子里盘旋。   忙了半个时辰都没什么发现,她又累又渴,侧头看见石桌上有食物,她也没问能不能吃,索性抓起来就往嘴里送。   哇塞,居然这么美味,安心两眼立即冒光。想不到一个被囚禁的人生活质量如此之好,无论从软件还是硬件上都让她极度的不满。   这到底是何妨神圣啊?   估计她的吃相太过招摇,老人终于忍不住侧头看她。   感觉到有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安心停下往嘴里塞食物的动作。   “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帮你吃!”   老人眉头狠狠抽了抽,立即将脸不屑的扭过去。   嘿,还真是奇怪的老头呢。   吃饱喝足安心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看了看他手边的水果,情不自禁的舔唇。反正吃都吃了何不吃个痛快?   小碎步移动到他身边,小手一伸捞过一只晶莹剔透的小果子,看样子还蛮新鲜的。   安心嘿嘿一笑,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张开送进嘴里。   半柱香时间,桌上一片狼藉。   “喂,你到底是什么人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一点也不想被人囚禁起来的!”安心盘腿坐在他对面好奇问道。虽然对他的回答不抱任何希望,但她还是想问问。   “我是个死人!”对面徐徐传来一声低沉且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   谁?谁在说话?安心突然跳起来像见了鬼似地四周看。   老人放下杯子一脸好笑:“别找了,是我在跟你说话!”   “你……你会说话?”安心震惊了。原以为他是个哑巴。可是声音……怎么那么年轻呢?   老人风轻云淡的瞥她一眼:“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能进来?”   “我?”她用手点了点自己胸口:“我在我床底下发现一个暗道,之后我又发现另一个就这么一个一个进来喽!对了,你知道这里还有其他暗道嘛?有没有出去的路?”   “你说呢?”那把声音带着一丝丝冷漠与凉薄。   小肩膀一缩垮下来了。为什么月氏人做事不能有始有终?挖了入口更应该弄个出口才对啊!   想到这里她有种无力感,全身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面。   老人瞄了一眼颓废的她冷冰冰开口道:“这些机关只有在外面才能开启!你在里面根本是白费力气!”   “你知道不早说,害我忙活那么久?”   “那你是自己笨!”老人鄙夷的轻哼!   安心刚想发作,却慢慢坐下来。算了,看他年老体迈,不跟他计较!   看来琅邪初来乍到没有摸清月氏底细,所以忽视了原来地道直接可以相连。所以到现在都没发现这个暗道其实是通往她床底下的。   “不打扰了,我回家了!”安心说走就走,临走还不忘将他面前的水果一起卷走。“反正你也不喜欢吃!”他给她的感觉就像一个不食烟火的老头,反正自己是凡夫俗子没必要饿着自己肚子。正好杉木喜欢吃水果,拿回去讨好讨好那个小丫头也不错!   老人惊愕一下,随即恢复原来的镇定。   安心驾轻就熟敲打墙面,门洞闭合!   室内又安静下来,仿佛从来没人来过一般。这时,对面墙壁裂开。   老人警惕抬起头看着来人。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立即涌出惊涛骇浪。 二十一章良心的谴责   是他?   琅邪一身轻便长袍立在石门外,但见他优雅的撩起长袍步下台阶走近。   “看来你在这里住得很习惯?”琅邪别有所指的扫了一眼满桌狼藉,尤其是他面前的果核,看到这里,他嘴角扬起一个醉人的笑意。   殷雪千寻何时变得如此……如此……不拘小节?   如果不是知道这暗道只有殷雪千寻一人,他还以为这里有别人来过。   殷雪千寻没有理会琅邪的嘲笑,站起来口气不善:“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来看看老朋友!”   “我已是个死人,你看我?”殷雪千寻嗤笑一声,琅邪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来找他肯定有事!   琅邪无所谓般轻笑:“大殷国的六王爷,不知可否记得你我当年约定?”   约定?殷雪千寻皱起眉头。是啊,他已经死了五年,再过一年就到了跟琅邪约定的时间。   “你觉得我出不去?”殷雪千寻冷笑一声。   当年因为自己一时轻敌,落入他跟步真布的陷阱,从此六国再没有殷雪千寻这个人!同时自己誓言也让他画地为牢的成为琅邪的俘虏!   “出去?除非这墙上的字真的消失!”琅邪侧了一个身,昏暗的墙面上赫然刻着两个字——琅邪!再转头脸上的笑容更加露骨:“朕敬佩你武功盖世,经世之才!跟你耗了这么久,朕只想看到成功,不想失败!”   殷雪千寻死死的盯着墙面上的字,气血翻涌。   若不是当年的立誓有琅邪两个字的地方他寸步不得入,这个破地方焉能困住他?   “事事无绝对,六年期限未到,谁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你说对么?琅邪?”   琅邪冷哼,死到临头还这么硬气。他倒要看看谁能来救他?想到五日后就要处死沛然,他心情大好起来。大殷这么多年派了无数奸细前来探听殷雪千寻的消息,都是无功而返。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一年不成?   现在他很期待眼前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匍匐在自己脚下称臣的那一天。这种滋味一定是世上最美妙的。   琅邪朗声大笑,伸手指了指墙面上的字:“你还有一年时间,除非有神仙进来助你,否则,这世上再没有殷雪千寻这个人!不,确切的来说,这世上已经没有这个人了。你……好自为之吧!”   四天时间很快过去,琅邪一大早便派人过来传旨,点名要她前去作陪。   这次出游为了不影响皇宫整体形象,太监总管带着枯木逢春的笑容跟前跟后的伺候着。   “主子你看这件湛蓝色的怎么样?”   “您喜欢步摇还是簪子?要黄金还是玉石?”   见风使舵的王八蛋一群一群的,安心托着脑袋像在看一场闹剧,最后实在烦了一挥手:“你们都出去,我只要杉木一个就够了!”   大家一起朝这边看,安心有些不耐烦:“看什么?出去啦!!”   等人一走安心跟杉木不约而同的扑向那堆珠宝,安心捧着一颗琉璃珠坠子来回比划:“杉木快看,这个好大啊!!!!”   杉木哈着气狠狠点头:“恩恩恩,是很大。你说这么多玩意咱们能带的走么?”   “管他呢,拿袋子装一下啦!”反正是赐给她的,不拿白不拿!“咦?谁砸我?”   安心后脑勺一阵刺痛,来回转圈最后目光落在房梁上,我擦……上面那位还没走。杉木也跟着抬头,就在她要尖叫的那一刻安心手疾眼快的捂住杉木的嘴巴:“嘘嘘嘘,别叫啊,把人叫来咱们也活不了!”   要是被人发现她这里还有个人,好巧不巧还他妈是个男人,那她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杉木惊恐万分的点点头,等安心手松开,她颤抖着指着房梁上相貌平平的男人:“主子……他……他……”   没有理会房顶上夜旒熏一脸鄙夷的注视,安心自顾自的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别管他是谁,反正跟咱们没关系,等下帮我打扮的体面些,姐要去做件亏心事!!”   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害人一命呢?是不是要下地狱?   杉木怯怯的瞟一眼房顶,又看看安心:“主子,您准备在哪换衣服啊?”   “喂。我要换衣服啦!喂!”安心跟杉木眼巴巴的看着房顶上悠闲自得的某男,恨的牙齿痒痒的。   “你换啊,反正我也不是没看过!”   杉木倒抽一口气,惊愕的捂着嘴巴。   安心脖子一哽,一昂头:“看了也不会少块肉!!”   看着下面人怒气冲冲砰得关门声,夜旒熏笑意更浓了。   然而,过了一会,门再次被打开,夜旒熏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悠闲的侧耳听。恩。这么粗鲁的动作肯定是那个女人!   “喂,我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饭你自己搞定!”   夜旒熏没有理会她,兀自翘着腿把玩手里的银线,忽然他感觉到手背痒痒的,定睛一看……是蜘蛛,他伸手弹落,谁知那蜘蛛不偏不倚落在下面仰头跟他说话的人脸上。只听见一声拔高的尖叫,房顶上的男人一时失去平衡头朝下栽去。   空气中豁然弹出一根银丝紧紧缠绕住房梁,急速坠跌的身子猛的一顿,夜旒熏整个人倒吊在半空。   “别叫了!”倒挂着的男人不悦的冷喝。没想到女人尖叫起来这么吓人。害他差点……忽然……夜旒熏怔住了。   天下美人何其多,他本性风流,看过的美人自然不在话下。可是……他脑子一顿发热,今天这个姿势看人,居然觉得如此……如此美好!   巴掌大的小脸,略施脂粉,自然粉嫩的两颊透着诱人的色泽,微微荡漾的大眼……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美好!   难道是因为角度的问题?   “你吓死我啦!这么有空你怎么不把房子修一修?”安心激动的伸着手指戳着他的胸口,让他来回晃动。并没有注意到夜旒熏眼底悄然变换的温顿。   长发因为倒挂的原因垂在半空,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极了柔顺的水草,而那张平凡的脸晃了几下居然晃出一丝帅气出来。   安心连忙摇摇头,告诉自己这是幻觉。   夜旒熏来回晃了晃,看着她气愤不平的小脸,薄唇一扬,狂妄而潇洒:“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居然怕蜘蛛!”   每天换一张脸的夜旒熏在她眼里就是个变态,尤其是心理极具畸形!   “你不怕那你吃个给我看看!”说完拎起裙角豪迈得跨出去。真不晓得这家伙要住到什么时候,万一被人发现,她跟杉木还不被人咔嚓咔嚓?哎呀,反正她已经够烦了,床底下一个,房顶上一个正好凑成对!   原本晴朗的天空豁然飘来一层薄云将日头遮住,琅邪傲立在风中,江风鼓动他的衣袍,展开的姿态像一只飘零在天地间的兽。   安心被人扶着上了那艘大船,只听得一声号角声,船体慢慢离开岸边,在江上缓缓前行。   这次江上之旅全是家眷同行,安心在这里既不属于家眷也不属于侍卫,说好听点是新宠,难听点就是玩完了就甩的女人!   所以当大家在船上把酒言欢之际,她一个悄悄的退出船舱。   望着下面滚滚江水,心情极为沉重。   过不了多久这条江水便会葬送一个少年的生命,而她这次谋杀的帮凶!   回头看了一眼歌舞升平的船舱。坐在最高处的是琅邪,那个沛然满脸绯红的靠在琅邪手边,为他挡酒,而一旁含笑不语的步真时不时又上去跟沛然喝几杯,明眼人都看得出,步真有意想灌醉沛然。   安心在外面看的真真切切,这个二愣子,人家给你酒你就喝?天时地利,你喝醉之时也就是送命之时……还喝?还喝?别他妈再喝了。 二十二章 救人   安心在外头焦头烂额的思想斗争,里面的人花天酒地歌舞翩翩。   琅邪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窗外来回走动的人,脸色慢慢暗下来,这个女人在干什么?   步真玩味的顺着琅邪的目光看过去,嘴角抿成一道线。   沛然没有转换余地的醉了,半醉半醒之间好像看见一个影子雄赳赳的过来,之后又粗鲁的将自己从琅邪身边推开。   此时,全场忽然之间安静下来,因为一个女子堂而皇之的推开陛下身边所有人,自己挤进陛下的怀抱,可憎的是,陛下居然没有发怒。   琅邪端着酒杯低头看着差不多快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儿,薄唇一提,对着其他人冷喝:“停下作什么?继续!”   音乐声再次响起,悠扬顿挫,安心扫了一眼桌上的酒杯,心一横。连忙极尽的讨好,软弱无骨的小手像蛇一样攀住琅邪强壮的手臂,撒娇道:“陛下,让我来喂您~~!”灌醉他应该可以吧……   说着从桌子上到了酒逢迎的朝琅邪唇边送过去,琅邪头一偏,躲过去,右手豁然从后面搂住她的腰压低声音:“你想干什么?”   在外人看来他们好像在耳鬓厮磨,琅邪仿佛世界上最完美的情人,步真仰头饮干杯中酒,突然觉得眼前一幕有些刺目,手里的冰蚕丝手套摩擦着杯子沙沙作响。   安心连忙做一脸娇羞状,不依的把脸埋在琅邪的怀里,其实内心吐到不行:“陛下~~您太不给面子了吧,一杯酒都不喝?”   “朕从不喝女人喂的酒!”琅邪略带沙哑的嗓音透着些许不悦。他或许还没从她突然的变化中回过神,可自己的原则可没忘记过,从不喝女人手中的酒是他的规矩!具体这规矩怎么来的他已经不记得了……   啊?还有这个癖好?难道他只喝男人手里的酒?一想到这,鸡皮疙瘩落了一地。但她今天也不是无功而返啊!!!哈哈哈,琅邪喜欢的是男人!!!!那就说明那天他们根本没有什么。   “陛下!沛然有些头疼,先下去休息了!”   一听沛然要走,安心急了,哎,你别走啊,你走了我这戏还怎么演?   沛然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留安心自个在琅邪怀里火烧心似地难受。   不行,既然做了,那就做到底,救人救到底才能积德,说不定老天一发慈悲放她回去呢?   感觉怀里的人要跟着走,琅邪猛得扣住她的手腕:“你想去哪?”   “陛下,人有三急!”   安心飞快的从琅邪怀里跳出去,三步并两步的奔处船舱。   果然,沛然心情好像差到极点,一个人站在船头吹风,安心一看那还得了!!!站的那么危险从后面一推就下去了。   这时有人过去对沛然说:“陛下在船尾,叫你过去!”   沛然立即回头摇摇晃晃朝船尾走,安心在心里暗骂琅邪心狠手辣,看船头站的人多不好下手,改成船尾了……   心里咯噔一下,她三步并两步追上沛然,并扯住了人家的袖子。   沛然定睛一看是她,正要发怒,安心却在极短的时间内左右观察,确信船头没人注意他们,心里暗自窃喜一声,好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盗小叮当之势抡起巴掌朝自己脸上招呼。   沛然惊呆了。   这还不够,完全的不够,安心抽完自己又开始胡乱的扯开自己衣领,解下衣带,又把头发弄散。   一切都在沛然目瞪口呆中完成,之后安心杀猪般的嚎叫。   “救命啊……非礼啦……救命啊……色狼他非礼我!!!!!沛然……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嗓门还没落,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安心看的清楚,跑第一个的居然是琅邪。   琅邪看到安心衣衫不整脸颊红肿的样子浑身一怔,上前一步拉过她按在自己怀里。   “怎么回事?”   安心吞了吞口水,声泪具下,看到人越来越多她哭的也越发的凄惨:“我本来是出来……方便的,咳咳……想不到一出门就遇见这个人……他……竟然……呜呜呜……”   沛然看着越围越紧的人群,还有琅邪越来越冰的表情。他终于反应过来,慌忙无措的摇头,声嘶力竭的辩解:“你胡说!!!!你撒谎!!!不是我!我没有!”   “沛然公子……你……咳咳……”吐血了,呜呜,是自己咬到舌头了。   安心这副明显被人强爆未遂加上她泪水斑斓形象,让大多数人相信沛然见色起意,想占人家点便宜,可惜被抓了个现场。   “此人色胆包天,真是该死!”   “打死他!”   “陛下,此人定当严惩。若不然军威何在?”   在场的将军都晓得沛然是琅邪的男宠,这让同样是男人的将军难免看不惯这种有辱男人风姿的人妖存在,所以,他们把鄙视的、仇恨的心里一起在今天还给这个羸弱少年,要他明白,做男人胯下之物,不如拿起武器上沙场杀敌来的威严!   所以,不管沛然再怎么辩解‘不是我,是她自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且毫无说服力。   终于,有位还算头脑清醒的副将站出来说道:“陛下,请将此人交给我们羁押,等上岸再惩处不迟!”   安心不由得输了口气,羁押好,一羁押至少他就不会莫名其妙的死掉。   等了良久,才听见琅邪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字:“就照爱卿意思去办!”   后来……   后来他们下了船,后来沛然被人带下去,后来琅邪抱着她走,途中没有假借任何交通工具。   等她醒来已经是黄昏,抬头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床上,桌上燃着香炉,冉冉上升着青烟。   “水,我要喝水!”安心手撑着头颓废的靠在床上大声嚷嚷。   忽然旁边的桌子边上抬起一个头颅,冷艳的目光慢慢在眼底交错,平静下来之后他顺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步下台阶。   安心瞪大眼睛看了看面前这位端茶给她的人。   “你……”   “朕有名字,不要每次都‘你你你’的。”   “啊?”   “朕叫琅邪!”   她知道啊……面对安心的茫然,琅邪忽的凑近,诱哄般低喃:“叫声给我听听!”   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安心眨了眨眼,忍不住缩回去却被琅邪按住:“你不是想要尊严么?叫我的名字,你就跟我一样平起平坐了!”   “你要退位给我?”   “……”琅邪差点被她呛到,硬憋着一口气不怒反笑:“你想当皇帝?”   安心毫不犹豫摇头:“鬼才想当皇帝!”下一秒发现自己言语适当,在琅邪冷下脸之前赶忙改口:“我是说……我没那个命当皇帝,我这智商肯定不够!”   “智商?”   “就是我不聪明的意思!”   琅邪伸手将水递给她,转身坐到她身边看了她半晌忽然叹口气:“有时候我真想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今天的琅邪太过奇怪,不但免去了自己的尊称,还跟她促膝长谈——聪明问题。   安心眼珠子来回转了几圈,心里还是担忧起沛然来了。   “你想问沛然如何了对吗?”   安心刚想摇头,但是又觉得摇头好像是在蔑视琅邪的智商。刚才只是一个失神就让他看出端倪,于是她……还是摇头!!非常坚定的摇头:“他人生死与我何干!他非礼我是事实!”   “小骗子!”琅邪忽然贴近嗤笑:“沛然在我身边日子不短,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   “知道么?你手上沾的胭脂,是月氏国独有的飞燕胭脂!再说,沛然内力深厚,若要真打你,你这张脸早就完了!”最后两个字,声音低的轻不可闻! 二十三章 一幅画   安心听的心惊肉跳,但同时也觉得冤枉,有谁扇了自己巴掌之后还在意手上是否沾了胭脂?再说,上次被沛然拍了一巴掌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这他妈也叫内功深厚?   于是她再次发挥自己超出常人的睡觉功夫,头一歪就睡了。   琅邪明知道她装睡逃避话题,也不恼,低声道:“如果睡的舒服今夜就在这睡吧!”   不知不觉,琅邪觉得自己好像在纵容,纵容这个女人对自己耍心眼!   安心闭着眼睛听见脚步渐渐走远然后是关门。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鬼才想在他房间睡觉呢。睁眼,准备下床却看见床边上趴着一个人。   安心吓一跳,连忙缩回床上:“你怎么进来的?”   沛然伸手指了指门外头:“刚才我就站在门外!陛下要我进来的!”   琅邪叫他进来干嘛?难道是报仇?   安心看见沛然脸色有些发白,汗水一层层得累积在脑门上,伸头向他身下看了看,发现白衣上浸湿的全是红色。   安心僵硬了一下,又笑起来:“被打了才好,谁叫你非礼我,这下可是给我出了口恶气!   沛然忽然瞪她一眼,模样像极了管汉子的小媳妇。   安心生怕人家扑过来打她,连忙缩到床里面躲好假装很有教养的样子:“别再动手了,我念你有伤在身不跟你计较!!”   谁知这还没感化到他,他居然颤颤巍巍趴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屁股上的伤让沛然冷冷的抽了一口凉气,死死咬着唇终于找到合适的位置,这才安稳下来。   “他们说我罪大恶极,杀了实在可惜,就打了我一百军棍!要是旁人,早就被活活打死了!”沛然扬起脸,居然笑了一下,语气轻松欢快并透着一股自豪。   安心大胆的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小子该不会被打傻了吧?用这种口气跟情敌说话?   “为什么?”过了许久,沛然再次开口幽幽问道。   “啊?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救我?”   安心大惊:“你都知道啦?”   沛然老实的点点头,抹了额头汗珠潇洒一甩:“步真太子说的!”   “什么时候?”   “我受刑的时候,是他进来要人别打了,等人退出去时,他跟我说的!”   安心纳闷了,步真怎么会突然管起琅邪后院闲事来了?   “你应该打多少下?”   “一百!”   “步真什么时候进去的?”   “不知道,当时我都被打糊涂了,反正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训斥打我的人,说他们下手太重……哎呀真不晓得,原来步真太子是这么好心!”   安心一口气没憋过来险些呛到,这个二百五,要杀你的人也是他啊!!!!   先不说她对步真了解的怎么样,不过从沛然描述的场景来看,步真应该是幸灾乐祸的在窗口看了半天,等一百下快打完了再进去装好人。   “原来琅邪王一直知道我是大殷的奸细!”沛然淡淡道,语气不像失望,反而有种轻松感。   安心一头黑线,就你这种货色当奸细不被人发现才有鬼呢。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她开始关心沛然以后的生活问题,琅邪既然已经知道他是奸细,那么更没有理由留他在身边,这次没有杀他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大殷他估计也回不去,据她对历史的了解,完不成任务还被人发现的奸细回去肯定没有好下场。   沛然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我也只是在山上跟师傅学艺,后来下山惹了祸,是大殷人救了我,从此我便为他们效力。”   “所以你为了报恩便来琅邪身边当探子窃取机密?”安心接着往下说。   他把头埋在安心手边吃力的又摇了摇头:“我不是来窃取机密的,只是来这找一个人!”   “什么人?”   “我也不晓得。他们说只要找到这个人,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个人长什么样啊?你见过没有?”茫茫人海,皇宫少说也有万儿八千的人,仅凭他一人怎么找?   “唔……我怀里有他的画像,你看看呗!”   好奇心的驱使让她从沛然怀里掏出一卷小小的画轴。   画轴慢慢打开,安心的表情从刚才的好奇转瞬间变为惊叹,再从惊叹变成不敢置信。   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   花飞满天,融融绰绰的西府海棠下,一位红衣男子安静的坐在树下抚琴,夜那样的深沉,那身红衣红的泣血!红的凄艳!红的耀眼!红的夺目!   在他背后是一群围着篝火欢唱的人群。男子侧过半边脸,幽幽然看着那群玩耍的人,手指拨弄琴弦……   画这幅画的人真的很神奇,他把握了最美的一瞬间,同时也刻下了最寂寞的一瞬间。   美丽的瞬间属于在他身后那群欢快的人,而寂寞的瞬间则是画上的男人。他静静的坐在那,静静得侧脸看着身后欢乐的人,仿佛他存在的这一瞬,天地间就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一边是喧闹,这一边是属于他的清冷寂寞,画纸上隔得那么近,那么近,可是,那么多火焰,那么多欢笑,那么的快乐,却仿佛有他在的地方,就被无形的隔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那悠悠然的一瞥让安心从头冷到脚……这眼神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二十四章 狠毒的大公主   “喂……喂……喂喂喂!”   “沐雅?”   “沐雅公主?沐雅——公主!!!!!!!”   “啊?”某人心惊肉跳的弹起来惊悚道:“干什么?干什么?”   沛然一脸探究外加不可置信的横在安心面前:“你已经持续对着这副画像奸笑半个时辰啦!”   “啊?是吗?”安心摸摸脸。   人在看见美好的东西之后,总是很难控制面部表情,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画上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在月氏皇宫。   “沛然,你确定你找的人就是他?长得这么扎眼应该很好认啊?”安心上下打量沛然,带着审视的意味,该不会这小子光顾着跟琅邪谈恋爱忘了这档子事了吧?   沛然满头冷汗,有些气恼:“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我把宫里所有角落都翻了个遍,上到琅邪身边的侍卫,下到厨房管事,甚至太监我都没放过,可是……”肩膀一缩,他趴下了:“可是都无功而返,连长的稍微像点的都没有!”   外面不知不觉下起了小雨,细雨似针,静悄悄落在屋顶,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琅邪慵懒半躺在廊下,看着细雨出神。手边放着一叠还未批阅完的奏折,世间一点一滴的流过,琅邪暗暗在心里盘算,在月氏这么久无非只想办两件事,一件,找个地方关押殷雪千寻,第二件,找到碧水兽,从而掌握住隐藏在江湖中的一批势力。可是,这段时间内,他在那三个公主口中并未得到关于碧水兽一点消息,那会在哪里呢?   “佟将军,上次宫中出现的刺客到现在都没找到么?”琅邪冷眼瞥过跪在廊下身披铠甲的将军。   “没……没有!”佟将军不停的挥汗,抖抖索索回答。   琅邪懒懒抽出旁边的奏折扔到佟将军脚下:“这是朕早上得到的密报,碧水宫的人已经开始行动,现在调遣兵力全皇宫搜捕!”   “是!”佟将军领命下去刚抬脚准备走人,琅邪又出声:“朕听闻碧水宫善于易容,尔等便宜行事!”   “是!”   “下去吧!”   他倒要领教领教这江湖上最神秘的组织——碧水宫的厉害!   ……   因为画轴上的男人太过完美,导致安心积极性破天荒的爆发出来,准备来个彻夜详谈寻找美男计划,可惜,没等他们商议出来对策,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小小的奴才居然敢栏本宫?你要不要命了?”   “小人只是奉命行事!请各位公主见谅!”守卫非常委婉的拒绝了三位公主的要求。   大公主一行人从小养尊处优,在月氏皇宫又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在旁人眼里她们再泼辣再刁蛮都是应该的,所以基本上不敢跟她们对碰,但是琅邪王手下的将领却不吃这一套,他们只认定琅邪王,所以除了琅邪王的命令,其他的一概不理。   “狗奴才,你想造反不成?”   “让她进来!”安心在床上仪态万千的喊道,沛然讶异的看着她,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做。   安心给了沛然一个‘不要怕’的眼神,轻声嗤笑:“如果有人在你有空的时候挑衅,千万不要想着退缩,那样会让挑衅的人气焰更加猖狂!”   “可你这个样子……”沛然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三个来势汹汹的女人摇曳着长裙靠近。   定睛一看,果然是那三个讨厌的女人。   沛然在琅邪身边时间不短,托琅邪的福,基本上各色美女都看过不少,但是今天这几位美人看起来倒让他有种上去抽两巴掌的欲望。   大公主雍容华贵,可惜嘴角刻薄。   二公主纤纤秀丽,却面色阴冷。   三公主小巧伊人,可惜一双眼睛总带着蔑视。   再转过头看床上这位,嗯……姿色不好说,但怎么看都舒服!   “你好像跟你的三个姐姐关系不太好!”沛然撑着半边身子小声说。   安心也觉得无可奈何,只得赔笑:“我嘛……呵呵,跟她们从小不对盘,打从第一眼开始,就跟她们互相看不顺眼,我怀疑是八字相克!”吹起牛皮来她一点不逊色,沛然小傻瓜居然真的相信,立即附和的点点头。   “沐雅,姐姐们听说你跟琅邪王江上一游受了惊,特意来看看!”走近时,大公主一改脸上刻薄,竟然满面怀春起来。   安心抖索一下,不敢置信。   二公主立即上前温和问道:“小妹现在觉得好些没有?”   安心自己咬到舌头,说话不利索,只能点头摇头的附和,而她心里却在冷笑,无事献殷勤,肯定没好事!   大公主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趴在床边上的少年是以前跟在琅邪身边的人,漂亮的杏眼微微一眯。   宫里都盛传此人是琅邪王的男宠,前段时间好像还听说已经跟在琅邪王身边很久了,想到这里,大公主更加窝火,这人虽有点姿色但也不至于让琅邪王迷这么久,更让她想不通的是,琅邪王一点也不避讳,难道真的喜欢这男宠不成?想她堂堂公主,金枝玉叶都入不了他的眼,凭什么这狗东西竟能日夜陪在琅邪身边?想到这里,眼睛的火苗烧的更旺。   二公主跟三公主原本是想讨好四妹,可没想到大姐一直盯着一个男人看,这到底是怎么了?等她们两个抽过头看清楚时,都倒抽一口气。这个……人不是琅邪王身边那位么?   安心一直默默观察着几位公主的表情,根据她多年来在学校八卦的经验来看,这几个女人的眼神跟见到情敌的眼神差不多。   我的乖乖,她们该不会爱上琅邪了吧?   一想到琅邪被这三个泼妇围在床上的样子,安心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沛然被人这么盯着看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那种被围观的感觉,他有伤在身,吃力的动了动。   “你们看我做什么?”   “大胆奴才,公主千金之躯岂容你这污秽之物靠近?”大公主二话没说,抬脚将沛然踹了个趔趄。   “你们干什么?”安心扑到床边大吼。一来就大大出手,这是公主么?这简直是泼妇训练营啊!   沛然无力还手,只因为屁股被打的开了花,若换做以前,眼前这个女人早被他踹上房顶了。   “沐雅,不是姐姐们说你,这屋子是奴才能进的地方吗?还趴的那么近,你就不怕人说闲话?”大公主面带温和的凑过来,紧紧攥住安心的手。   安心没想到大公主居然这么大力气,指甲都狠狠掐进她手背了。   “大姐,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样子很难看?”安心咬着牙,忍着疼轻轻说道。   上次给大公主的教训让她再不敢对安心怎么样,可是心里还是有气,这气一直憋着,一直到她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发泄。现在攥着安心的手,她觉得这就是个很好的发泄途径。   可听见安心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大公主情不自禁松了手,一脸尴尬:“姐姐抓疼你了?”   安心舌头很疼,不想废话,下床扶起沛然,撇过头冷冷道:“有什么事就赶快说,我舌头疼,没工夫跟你们吵架!”说实话,刚才大公主那句‘姐姐抓疼你了’让她眼睛热了一下,所以才假装下床的动作掩饰。可是她真的搞不懂一点,为什么同胞之处的姐妹一见面非要跟仇人一样呢?   大公主好像已经摸清了安心的脾气,一见她脸色冷下来,心里就发毛,要知道,这疯女人撒泼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于是便客套两句,一脸愤恨的走了。   “大姐,那个小贱人的性子一点也不像以前,大姐不觉得奇怪吗?”等走到外面,确定后面没有人了,二公主才开口说话。   大公主沉思良久点点头:“我早就发现了,还用你说?”   “琅邪王最近也老往她那跑,大姐……”   “你们都不要说了!这小贱人跟她娘亲一样只晓得勾男人!既然她想勾,我就成全她!”说完,大公主朝天空阴狠的一笑。 二十五章 一个色色的阴谋   人走了,沛然还意犹未尽的看着,安心甩起来一巴掌招呼到他后脑勺上:“你打我的时候那狠劲哪去了?刚才被人一脚就踢下去!”   沛然一脸痛楚跟无奈:“嘶~~~~我的屁股!!!!!”   这时安心注意到大公主来的时候带的篮子,伸手小心的挑开,里面一碗燕窝汤!   “千万别吃啊!那几个女人一看就没安好心!”沛然揉着脑袋及时出声提醒。   “有道理!”她假模假样的拔下头顶的银发簪,瀑布般的长发瞬间散落下来,样子既可爱又迷人。   沛然睁着大眼盯着她的动作。   一根银簪下去没事,咦?怎么没毒呢?安心有些失望,好像大公主她们没下毒就是不正常的事一样!她觉得不可思议,等把碗里的东西缓缓倒出来,只见碗底牢牢粘着一颗黄豆大小的油泡,再用银簪刺破时,整只银簪从头黑到脚。   乖乖,这大公主什么时候心思变的如此缜密?那毒药初看没怎么异常,但等油泡慢慢溶解,无论如何喝到底都会入喉,只要喝一点点,便必死无疑。   安心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读书时宫斗电视剧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部,这种白痴到可耻的下毒戏码她也不晓得看过多少次了,真不懂这些养尊处优的公主平日里吃什么长大的!   揭开一个小小的毒计安心有些洋洋得意,但得意之后又觉得心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孤孤单单,也不晓得怎么回去,多么希望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就算要她真的当沐雅的替身那也没问题。刚才大公主那句‘姐姐弄疼你了’让她没由来感觉到一阵温暖。可偏偏为什么要这样呢?   外面雨越下越大,房顶霹雳啪啦作响,好像丧钟般的阴冷,沛然受了伤,安心见这里环境不错,便将沛然扶着上床让他趴着。   然而,当他们把重心放在有毒的燕窝上时,却忽略了桌子上多出来的香炉!   半柱香后。   “沐雅公主,你有没有觉得热啊?”沛然趴在床上眼半睁半闭的问道。   安心正在桌子边上发呆,嗅嗅四周空气中的香气点点头:“好像有点!”按道理说,这种天气不该会热啊?   然而没过多久,安心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好像擂鼓一般的敲着心口。   “怎么会这样?”她惊骇起来。   步真撑着一柄伞站在烟雨宫外头,门外侍卫见到是他连忙上前:“步真太子可是要进去?”   步真握紧手里的雨伞道:“里面的人没有闹吧?”   “回步真太子的话,没有闹,两个人聊的还很开心,不过……”侍卫面露难色。   步真眼一紧:“不过什么?”   “不过刚才月氏大公主带着其他公主来过!”侍卫话没说完,眼前的男人就不见了。   细雨无声,步真推门进房时,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安心长发散乱,衣衫不整,满脸酡红的倒在地上难耐的扭动,沛然在床上撅着屁股半趴着,满脸痛苦。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药物折磨的。   “安心?安心你怎么了?”步真快步上前抱住她摇晃着。   然而怀里的人软绵绵的,像一滩泥一样软在自己怀里。   床上的沛然因为屁股上的伤口勉强能克制住药物,他支着身子一脸痛苦:“我们……我们中毒了……”   步真阴鸷的双眼在房间内来回搜索,最后目标定格在桌上冉冉上升的香炉上。   “该死的!”步真低咒一声,扬手一扫,那只精致的香炉便被他扫飞出去。   安心昏头昏脑的摸索着眼前的人,就在快触碰到那人的脸时,那人猛的一推将她推到地上。   步真慌乱极了,刚才差点就让安心摸到自己的脸……该死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可恶。望着她无助的小脸,还有迷蒙的双眼,步真心里一紧,好想这么伸手抱住她。可是他不能……谁触碰到他的身体都会死……他除了隔着手套接触她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好难受……救救我……我好热!”安心手撑着地缓缓朝步真爬去。   “救命啊……”沛然死死的咬着唇大叫。   两人叫救命声彼此彼伏,吵的步真一个头两个大!   两个人都中毒了,不难想象这是种什么毒……   “来人,把沛然送去解毒!”他离香炉比较远,没有吸食多少,只要用银针施救便可。可是安心……她居然趴在桌上那么久。   怎么办?他要怎么救?怎么救?除了帮她找个男人,他想不到其他法子。   步真紧紧攥着拳头,攥得掌心生生的疼痛,攥的关节泛出了白色,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必须用力克制住抱紧她的冲动,明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却偏偏还在期盼奇迹发生!   从未觉得一个决定如此困难过!   “救救……咳咳……”她软软的勾住步真的衣摆,步真扯开她的手竟然发现她嘴角溢出的鲜血。细细的血流在她雪白的下巴下蜿蜒出一道刺目的痕迹。   好阴狠的毒!!!!!   侍卫一起冲进来之际,只看见一条蓝色身影从人群中掠过,冲进雨幕消失不见。   夜深,琅邪正准备就寝,太监立在一旁手里捧着一只盒子,盒子里一水儿的宫牌。   “陛下,今夜找哪位娘娘侍寝?”   琅邪舒口气,看也不看随手一翻:“就这个吧!”   精力旺盛的他忙了这么久是该好好发泄发泄了。可是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谁说帝王舒服?三千佳丽全是一个模样,在床上有的大胆,有的娇羞,有的懦弱……他最多尝一次便腻了,真不晓得父王几十年来对着母后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想到这,琅邪嗤笑一声。这世上该不会有女人让他情不自禁尝第二次吧?如果有……如果有,你一定要把她弄到自己身边,跟你父皇我一样。脑子里豁然想起父皇阴冷阴冷的训诫。还记得父皇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虽然阴森森的,但神色却满是自豪。   当时他就不屑,女人而已……   是啊……女人而已。   太监见皇帝不想有那种性质的样子,索性摇摇头拿着牌子出去传唤侍寝的娘娘。   二公主满脸绯红的站在琅邪面前,心跳不住的加速。   “陛下……”   “服侍朕!”琅邪毫无感情的命令道。   二公主满面红光,眼底盛满了渴望。眼前的男子英威而强势,无论从长相还是身份,都占尽了优势,如此完美的男人是每个女人极尽渴望的港湾,二公主不笨,她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多有本事只要你是女人,最后还是要找个能够依靠一辈子的男人才行。自己乃是亡国的公主,如果自己真能榜上琅邪这条大船,那她这辈子也不用愁了,想到这里,二公主满面红润的扯开衣襟,摆出撩人之态!   琅邪斜靠在床边,冷眼看着眼前的女体。   他怎么就挑了这么一块牌子呢?   忽然——门砰然被人从外面踢开。 二十六章 做了!!!   那人来势汹汹,琅邪根本来不及反应,惊愕的看着他大步跨进门槛,用折扇摧毁了寝宫的帷幔,之后反客为主的跳上床,最后将自己赶到一边,小心的放下怀里的人。   二公主惊呆了,等回过神立即爆发出一声尖叫“啊——”   步真猛的侧头,发现是二公主,说时迟那时快,折扇一挥,尖叫声便戛然而止。再看那倒霉公主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窄窄的血口。   琅邪惊魂未定,刚想说话,步真先他一步无情的开口:“来人,把这个女人拖出去埋了!”   “……”   宫人无声的整理着房间内的血腥,并手脚麻利的将床上所有用品全都换成新的。   “琅邪,我们是兄弟是不是?”等安置好一切,步真阴冷的双眼紧紧盯着琅邪,面无表情问道。   大半夜不睡,进门就杀了一条人命,并且还在他床上问这种让人听不懂的问题。   琅邪眨了眨眼,最后还是没有迟疑的点点头。   “步真。你怎么了?”今夜的步真太过反常,全身杀气不说,脸色也阴沉的吓人。忽然他的手腕被人抓住:“琅邪,救她一命!”   那种带着颤抖的力道让琅邪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目光渐渐下移,当看见床上辗转反侧人儿的模样时,目光一紧。   是她?安心!!!那个情愿待在冷宫都不远住他寝宫的小女人!   “怎么回事?”琅邪按住不停扭动的人儿,伸手帮她把脉。   步真一把按住他:“来不及了,这毒霸道至极,耽搁一刻便会损伤心脉!”   琅邪倒抽一口气,却见步真眼底的挣扎。此时他好像明白了。   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从未看见步真跟人有什么亲密接触,连他都不曾碰过步真一下,而这个女人居然能让步真冒着大雨穿过大半皇宫来找他……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步真,你喜欢她?”   虽然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冷血无情到发指的帝王,所有人都怕他,但是他对兄弟却是一腔赤忱,若这个女人是步真喜欢的,他不会碰!   步真狠狠瞪他一眼:“琅琊国陛下。这个时候你跟我讨论这个?”   “你能接受一个被人用过的东西?”而且还是兄弟用过的……琅邪一针见血的掀开这一切!   果然……这句话像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淋到脚,步真迟疑了……他在做什么?   可是,这个迟疑只维持了半刻不到。   “这个不是你管的!现在——你只要救她!”步真猛的抬头!   这种磅礴而狠辣的眼神让琅邪无缘无故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男人太过可怕!!!!!   红落账暖,月下浮云缓缓推移,步真仿佛隔着千山万水望着远处的楼阁,金碧辉煌的颜色在他眼底慢慢晕开,化作一团混沌。   他不知道是怎么纵身离开那里,卸下刚才平静的伪装,此时一口气在身体里胡乱冲撞。   他飞快的穿梭在宫墙之上,掌风如剑,所到之处皆被他摧毁,为什么?为什么非要这样?   步真低头看着自己带着手套的手,目光萧索!   如果能够跟正常人一样,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把她送到琅邪的床上?老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为何?为何?   天空雨点慢慢密集,步真表情痛苦的仰头,内心苦楚无言以对!!!!   就这么静静的站着!再也不想动!   冬暖阁内,琅邪略有些迷离的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漂亮的手指漫不经心挑开她的衣领,肚兜以及身上所有物。   被药物迷惑的安心再也受不了这种磨人的对待,嘤咛一声往琅邪身边蹭去。   “好热……救我……”   “你知道我是谁么?”   耳边低醇有力的嗓音让安心稍微拉回点神智,她双眼朦胧,只看见一个英挺的影子在眼前,迷人的唇角紧抿,深邃的眼眸格外诱人。   “你……琅邪……”嗓子沙哑,浑身无力,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自己怎么会在琅邪身边,只是身体越来越热的感觉炙烤着,让她想快点结束这场痛苦的折磨。   琅邪捏着她的下巴狠狠覆上,口舌粗鲁的交缠仿佛是对她的惩罚。   过了今夜,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步真交代。   这个祸水,早该一刀了断她才是。   琅邪细心的拭去她嘴角的血渍,舌尖勾画她美好的唇瓣:“记住,今后你的男人只能是我——琅邪!”   “嗯……”她轻吟一声好像在回答。“我好热……”   “马上就不会了!”琅邪轻声诱哄。手上的动作一丁点没停,一遍遍的挑逗。没想到这小女人的滋味如此美好……   “啊——疼!!!好疼!”被进入的那一瞬,安心弓起身子开始抗拒。   该死的……他没想到安心还是处女……不可否认,刚才的有阻隔的感觉让他心中一喜,好像被什么填满似地,那种感觉好像是作为丈夫的骄傲!   琅邪立即由刚才的粗鲁转为温柔,他不停的安抚,不停的在她身上洒下细碎的吻:“安心乖……不疼……很快就好了。乖哦……放松!!!!”她太紧了……一边安抚,一边细细的运动,这种磨人的速度简直要把他逼疯,可世上无奇不有,在这种慢的要死的速度中,他居然也觉得快乐。   “呜呜呜……你出去……出去!”安心丝毫不领情,一边挣扎,一边推拒,甚至还张口咬住琅邪的左胸口处……这里靠近心脏。   琅邪吃疼,用力挺入,安心“啊”得一声张开口。   “这个小野猫,我心疼你,你倒好……”琅邪不满的加快速度。   室内一片绚丽。   最后在汗水交融中结束这场美丽的结合。   琅邪意犹未尽赤身搂住趴在床上的女人,从未感觉这么疯狂,他低头看了看左胸口处那个带血的牙印,低笑。在床上还从未有人敢咬他……就算再疼、再难受,那些女人都只会强忍住强装欢笑的迎合。她绝对是个例外……   忽然琅邪皱起眉头……他开始担心明日早晨她会如何……   安心躺在床上,昨夜的疯狂虽然她记得不太清楚,但透过眼前的一切也能猜个七七八八,记忆最清楚的是她全身发热的倒在地上,沛然在床上大声嘶吼一声:“我们中毒了……是合欢!”   之后的一切她也记不太清,但是结果显而易见——她一夜情了!后悔么?   不,安心想了想,她不应该后悔,当时好像还记得是自己主动的,这不能怪别人,如果她是男人遇见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人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她肯定毫不犹豫的把人家吃抹干净的……而且从各种客观层面上说,能找个各方面优秀,模样技术还不错,又没病没灾的男人度过艰难的第一次也挺不错的,毕竟这里是个男性滥交又没有安全套的古代社会。   安心打了大大的哈气,瘫软在床上,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干净,好像事后有人帮她洗过澡,不过她不奢望这一切都是琅邪做的。   身体的不适让她忍不住呻银的翻身,然后抱着被子继续睡觉,琅邪已经起床离开,现在这个床全是她的,她得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才是!   琅邪位高权重,放纵一夜之后并没有安心那么好命,一大早起来便要处理那些繁琐的国事,可是他今天却异常的愉悦,办起公事来有如神助,顺利的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即使有一些地方不太顺利,他也都忽略不计了。   比如现在。   “陛下……我二妹心思歹毒,没想到她竟自食恶果……”大公主跪在殿内,不停的用手绢擦拭眼角:“可那终究是我妹妹……您一定要为她做主,找到真凶啊!”   琅邪鹰目扫视一眼桌上的公文,有些好笑。真凶?他还用找么?昨夜他亲眼看着步真送了那女人上了西天。   “昨夜你跟其他人去看了沐雅对吗?”琅邪冷冷问道。   大公主低头掩住自己心虚的眼神,昨夜原本想营造出沐雅跟那个贱男宠的奸情,没想到居然促成了琅邪跟沐雅,而且……而且二公主又在一夜之间被人杀了,如果琅邪要追究起来,肯定会想到她身上,现在二公主死了,她正好可以利用利用。   “陛下冤枉啊,这都是二妹所为,现如今她已命丧黄泉……陛下……昨夜您还临幸过她……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琅邪不耐烦的挥手打断:“行了,朕自会处理!”好一个推脱罪行的方法,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死人身上,这就叫死无对证!   大公主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被人扶着下去了。   等人一走,琅邪立刻吩咐左右:“来人,从牢房里提一个死囚顶罪去!今日午后问斩!” 二十七章 大度的安心   安心一夜未归,杉木坐在破了个洞的屋顶上抽噎着:“主子从来不会一夜不回来,这次出去……呜呜,听说差点被人……被人欺负了去……现在生死未卜……”   夜旒熏懒懒的把玩着手里的金线,鄙夷的朝下看:“别哭了,你们主子那么凶悍,还怕被人欺负不成?”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月氏那几个公主哪个是省油的灯?见我们家主子被欺负她们肯定会落井下石……现在全皇宫的守卫出来搜捕,肯定主子遇到什么不测了!呜呜……”杉木不停的拭泪,哭的更加伤心!   以前的她连大声说话都不会,可是今天居然那么大声跟一个刺客说话。这让夜旒熏感到稀奇,怎么?主子强悍,奴才也跟着强悍了?   他重新躺好,继续玩他的丝线……忽然,他脑中响起一句话!   ‘我今天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晚饭自己搞定!’   这是在关心他么?夜旒熏眼前忽然浮现安心气势汹汹的脸。   “烦死了,等天黑我去皇宫把你主子找回来!”夜旒熏不懂为何自己脾气变得如此烦躁,可导致他烦躁的并不是下面宫女的啼哭声,而是刚才她说的那番话!——也许遭遇不测!   应该不会的,那死女人聪明的很,一向见好就收,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呢?再说,她几斤几两,用得着琅邪王亲自弄死她吗?但是又有一个声音冒出来,皇宫里死个人其实根本很平常,有的甚至连尸体都找不到!想到这,夜旒熏哗啦从房顶上落下来,站在杉木面前:“你主子昨天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昨天奉了琅邪王的命令,去游湖了!!!!”   夜旒熏脑子一顿……她……她应该会游泳吧!!!!   ……   宫门前,琅邪驻足,不晓得为什么心里会突然的急躁,更确切的说,是担心。   门口的侍卫刚才禀报,安心一直都在里面睡觉,没有吵、没有闹,也没有急着要回去。这本该是好事!可这正是他苦恼的地方,如果她大吵大闹这倒比较稀疏平常,可经过昨夜的一切,她安静的让他觉得……觉得昨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思绪,琅邪推门而入。   安心正在穿衣服,她对古代的衣服了解的还不是很透彻,这会正在和肚兜的带子做斗阵,看见琅邪进来,她皱了皱眉头,随意的将蚕丝被朝胸前一裹,遮住了大半个身子,只留下一截小腿跟手臂露在外面。   “昨夜……咳……你感觉好么?”琅邪忽然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好像一个懵懂少年。   “感觉非常好,我的陛下!我刚好要谢您昨夜的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安心非常非常镇定的望着琅邪,表情可谓相当相当的诚恳。   她这种反应大大的出乎琅邪的意料,如果没看错,她好像对这种关于女子贞洁的问题一点都不在乎?   还是,她有意装出来的?琅邪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人儿了。于是,他准备把话挑明。   “过几日朕要封妃!”他若有所思的观察安心的表情。   安心紧紧扣着胸前丝滑的被子,扭动一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等待琅邪的继续,可等着等着发现那位皇帝大人的脸色好像越来越沉。   “哦哦哦哦……”她好像突然开窍了似地,然后摆出一副恭喜发财的小脸:“那真要恭喜陛下了……陛下要结婚……我没什么东西好送,那就祝愿陛下与贵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下面的话她越说越低,因为琅邪的表情已经慢慢的透出嗜血的杀戮,安心极为不安的瞄了一眼他紧握的手掌……她说错什么了?刚才还只是脸色不好,现在开这架势好像……好像要打人?   琅邪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也许她不那么聪明,自己应该把话说的更明了些,这不能怪她!   “安心,你就是朕的贵妃!”   “……”他……他在说什么?   琅邪很奇怪,听到这个消息的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琅邪沉声问道。   “啊?你刚才说什么?”她好像如梦初醒般的出声。   琅邪努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与不耐,冷着声音重复:“朕明日要册封你为贵妃!听懂没有?”   “为什么?”安心有些懵了。   “安心!”琅邪忽然低喝的警告她不要再挑起他的怒气。按照祖宗规定凡是侍寝过的女子,都应该有个名分,这关乎皇家的尊严以及无尚高贵的血统,但他也承认,第一次侍寝便封她为贵妃确实带了点私心!   安心好像在琅邪脸上读懂了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个时代比较落后,女子都提倡从一而终,有个别的还要立个贞洁牌坊之类的说法,可她不能接受上过一次床就要以身相许的戏码。她是现代人,且不说能不能回去这事,就算她一辈子在这,也不会选琅邪这种男女通吃、生活糜烂、喜欢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男人做老公啊!   “是因为昨晚的事?”她好像突然之间恢复了智商,并且大度起来。“没关系,没关系的,昨夜……昨夜额……昨夜你见义勇为,我真的很感谢你,而且……而且我又是自愿的,这个……昨晚的事……那个我呢……当然我承认,昨夜我也要承担很大一部分责任,所以……安心偷偷瞄他一眼:“我是说……尊敬的皇帝陛下,您无需自责或者带有一种愧疚心给我补偿……所以……”安心结结巴巴的想台词怎么安抚这个发怒的狮子。抬眼看了看琅邪冰冷的面孔,心一横,冒死爆出一句良好的解决方法:“昨夜您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怎么样?”   琅邪的脸色已经坏的不能在坏了,他甚至肯定安心如果再多说一个字,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掐死她……他强忍着内心不断翻涌的怒气,冷笑一声:“按照你的意思,昨夜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后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对对对!安心忍不住在心里狂点头。   他终于听明白了,呼……没想到琅邪这么有义气!值得嘉奖!   但是麻烦了人家总不好,安心决定稍微稍微说点好话弥补弥补,毕竟昨夜用了人家一夜时间帮她解毒,不能一句好话不说对吧!   “嗯,我知道这对你有点不公平……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基本上……”安心自顾自的点点头:“我就是那个意思……恩,就是那个意思!”   “……”   琅邪的沉默让安心觉得有些尴尬:“那个……我可以回去了么?” 二十八章 与琅邪辩驳   琅邪一拳砸在靠近安心身边的柱子,顿时,烘漆柱子多出一个坑,安心看的心惊肉跳,忽然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休——想!”琅邪一边低咒,一边朝安心伸手。这个女人找死,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从来没人敢拒绝,而她倒好,恨不得马上撇清他们的关系……而且他非常肯定刚才安心说那番话的真实性,尤其那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更加让他愤怒。   当他的女人有那么糟糕吗?   单看她那副死样子,很可能一转脸就给他一顶绿帽子带也说不定!   “过来!”   “你要干嘛?”安心有点傻了,不是所有话都说明白了么?他为什么还一副吃亏的模样?拜托,昨夜是她第一次……这年头处女很少的!怎么说都他占便宜比较多啊!可为什么现在他还这么凶?   安心一点点的向后挪,不要慌、不要怕……她告诉自己,现在必须做点什么,要不然她就真的死定了!   再者!她不会蠢的跟琅邪说明自己的来历,并且跟他阐述自己那个时代对于贞操的概念,尤其是这里延续了一贯的男尊女卑的封建思想,而琅邪,作为帝王乃是天下男儿的表率,更不可能理解什么叫——宜夜情!   琅邪的动作优雅的像只猎豹,将安心逼到墙角一点没有后退的余地。   “等等!”在他即将抓到她的时候,安心突然大喊出声。   “过来!朕命令你过来!听见没有!”琅邪并不买账,眼神冷的吓死人。“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安心连忙伸出手握住琅邪的手掌,琅邪顺势将她卷到自己怀里。   安心一边安慰自己不要冲动,一边柔嫩的小手一遍一遍的轻抚琅邪掌心的薄茧,而这种另类的安抚方式幸运的有了效果,琅邪浑身紧绷的肌肉开始放松,圈住她腰的手掌也慢慢轻柔,琅邪复杂的看着怀里的人,低吼一句:“妖孽!”   从未被人如此抚摸过,所以琅邪觉得新奇,觉得震撼,神奇的是,怒气居然一点一点的消散!   “我们需要谈谈!”看安抚的差不多了,安心仰脸,认真而诚恳。   “谈什么”琅邪口气非常不好!他人生死与他何干?他明白昨夜是一次乌龙,可是如果自己不愿意,根本不会碰她,这点他必须承认!   而今早他已经想好,步真对她也许有什么情意,但是结果显而易见,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想必步真也应该想通,朋友妻,不可欺!   可现在这个让自己忽然转性的女人还在唧唧歪歪,不知所云!她难道不知道,失去处子之身的女人还能如何?找个男人嫁了?不可能,先不说自己愿意否,世上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残花败柳?想到这琅邪自负一笑,除了他,安心别无选择!   “这对我很不公平!”安心裹着被单,亲自为他倒了一杯水送到琅邪面前!   “怎么不公平?”   “男婚女嫁贵在心甘情愿!我呢,出生低廉,你高贵无暇……”   “别废话,朕不想听这些!”刚被压下去的火好像又想冒出来。   安心连忙靠近,继续抓着琅邪的手掌慢慢抚摸,将他的怒火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对对对,这个东西你不一般不在乎的!那我问你!你一共有多少女人?”   琅邪皱皱眉头,手掌若有若无的摩挲着安心的手心,回答的有些模糊:“十几位?”他也不确定……   “错了,后宫中,你有一个皇后、三位夫人、九个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一共一百一十二人!这还不算那些才人、答应、侍婢还有……任你发泄的暖床女!”   琅邪彻底懵了,有这么多?他怎么不知道?而且最重要一点他要反驳……   “我……”琅邪开口,却被安心捂住嘴巴。   “陛下,请听我说完!”   好吧。等下再说!   “一共一百多个女人,您真正临幸的又有几个?我是听说过只要临幸过的女人,皇帝都会给其一个名分,但是我的陛下,贵妃这个头衔可不小,按照我对历……额……我对现在后宫情况的了解。好像只有那些有了身孕的才能得到封号!我说的对不对?”   安心说的处处是理,句句精髓!琅邪竟然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我……”   琅邪话还没说完,安心又接下话茬完全没有给琅邪一丝说话机会:“陛下,说句实话,在这么多女人里面,我相信有一大半的女人您是见都没见过的,甚至那些有了封号的女人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不一定能认出人家来。”   “安心你想说什么?”琅邪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但是口气却不怎么好。他不知道安心出于什么心态来翻他的家底,但是她刚才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将他后宫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摆在台面上一个一个讲解,这让琅邪觉得……觉得很不是滋味,他莫名的感觉到——很丢脸!   “我的意思是……陛下您应该一视同仁!”   “什么意思?”他不懂话题怎么扯到一视同仁上面去了!   “一视同仁的意思就是——跟忘掉你妃子那样,忘掉我们的一切!”   绕了这么多弯子,废了那么多的功夫,跟他东拉西扯……还把他后宫那些个事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最后只想说这句!琅邪呼啦一下,火冒三丈。   安心一个不稳被他掀翻,反按在他腿上。   凌乱间,被单被琅邪胡乱的丢弃在地上,而她雪白的身子一尘不染的趴在他腿上!   “你……你要干嘛?”   “安心,朕是否对你太好?”话没说完,无情的大掌伴着耳边的风声啪得落在她臀部。   “啊——”尖锐的疼痛让安心惨叫一声。双目瞪大回头看着琅邪:“你……”   “朕真后悔第一次见你没有把你打死!”琅邪咬牙切齿,可手劲却随着她尖叫稍微放轻。   啪又一下。安心敢怒不敢言,她现在无权无势,跟琅邪较劲就是找死。   被打两下,琅邪见安心乖乖不吭声,也晓得刚才确实罚重了,于是把她抱上膝盖。眼眸幽暗的扫了一眼光裸的她,只觉得下腹一阵热流,他恨不得马上进入她的身体,可是,经过昨夜,琅邪不确定眼前这个小女人是否能够再次承受他。   这是他第一次为旁人着想!   “你上次说的大棚种植法,朕让人试过了,果然很有效果,现在北方闹灾荒,朕已经将这个法子告诉司农官,他们说朕深谋远虑!”琅邪快速转移话题,避免尴尬。   话题转的太快,安心有些吃不住。却听琅邪继续说道:“朕看得出你有才华,也晓得不能总逼你就范!那样朕就真的登上爆君宝座了!”   安心缓过神来,语气惊讶:“那您的意思……”小小的身子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挂在他怀里,安心没有一丝不自在!   “你刚刚说男婚女嫁贵在心甘情愿!”   “是这样没错!”她点头。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琅邪释然一笑,勾住她的下颚:“朕有的是时间让你心甘情愿!”   他……这是要干嘛?安心浑身一震,冷汗一层一层!他不是喜欢男人的么?   忽然,琅邪凑过唇,紧贴着她的耳垂:“你刚才说的,朕承认,可有一样你说错了!”   “嗯?”   “朕确实有那么多女人!但朕……还没有皇后!” 二十九章 这下玩大了~!   夜深人静,冷宫中爆发一声惊叹。   “真像……简直跟我一摸一样!”杉木围着夜旒熏来回转圈,把他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可就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样?”夜旒熏转了圈:“如果再换上你的衣服,是不是更像了?”夜旒熏颇有些洋洋得意。易容术乃是他们碧水宫看家吃饭的本事。   “恩,我这就给你拿去!”   夜旒熏看着杉木忽然不见的身影,轻轻一笑,也不知道那个死女人怎么把身边宫女弄的如此忠心,以他对皇宫的认识,这里不应该是人吃人,人踩人的地方吗?   夜旒熏摸了摸脸上附着的脸皮表情有些失望,在这里这么久,碧水兽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时常管闲事,若是误了自己的大事,那后果可就惨了!碧水宫历来规矩,谁持有碧水兽,谁就能号令碧水宫上下!   他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被人驱使会是什么样子!所以……夜旒熏忽然坏笑了一下!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皇宫内部搜索搜索一下!   他转身的瞬间,原本的那张脸忽然换了!   ……   月色招摇,一位男子静静得站在一棵海棠树下,秋风扫过,落花满地,而他身上却是一尘不染。   银蓝色的发柔顺的垂在后背,远远看去,仿佛是海棠成了精!   他目光一直投向那一处,好像凝结一般!   “安心——”   夜旒熏四下望了望,继续往前走!这该死的地方还真大啊,不能用轻功,他知道暗处不知埋伏了多少弓箭手,只要一发现可疑人就放箭!他可不能被射成刺猬!   “安——”他没想到一个女人脚步居然那么快,转了个弯人就不见了!   夜旒熏身手敏捷,听见身后有人跟着,连忙推开旁边房门溜了进去。   步真来来回回追了半天,还是把人跟丢了。   怎么会这样?她何时会的武功?而且刚刚为何走的那般急切?步真捏紧手中的象牙骨扇,满脑子的疑惑解不开,忽然,他听见旁边书房有异响!心生疑惑,步真慢慢朝窗户靠近,伸手推开窗户向内瞧去。   夜旒熏四下望了望,发现这里除了书就没什么东西,随意翻翻,也没发现哪里有机关。心中不免有些泄气。   这破皇宫,那么大,想藏一个东西还真不好找!   他东翻翻西翻翻,最后目光落在一个檀木盒子里,好奇心的驱使让他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   紫黑色的大印,很重。夜旒熏在手里掂量几下。   清楚的看见上面刻着——一统天下。四个大字。侧面用隶书篆刻一排小字。   ——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这是什么?为什么有些眼熟呢?夜旒熏皱起眉,他在什么地方看过?   忽然,听觉敏锐的他听见异响。连忙放下大印。手中银线一抖,银线立马像毒蛇一样直扑窗外之人!   步真知道被发现,迅速用折扇挡,然后直接破窗而入,闪身翻进书房的屏风后头。   夜旒熏在心里暗叫不妙,光看那人的身手就晓得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银线飞去,迅速缠绕住屏风一角,用力一扯,哗啦啦,一声巨响,步真面前的玉石屏风倒了下去,屏风的切口处整齐而平滑,全都是用银线切割!   步真大惊,抬头像面前望去,可是,除了满室的烟尘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   “站住!”步真紧跟而去!   皇宫内两个影子,一蓝一黄,旗鼓相当。影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赶紧推推旁边的佟将军。   “将军。将军、你看,有人在宫里用轻功!”   “给我射下来!”   “将军,好像其中一个是步真太子!”   “将军你看,还有一个女的!”   佟将军睁大眼睛看着,忽然觉得眼熟……那不是……那不是从陛下寝宫出来的宫女么?   “将军,我们射还是不射?”旁边有人问。   “射什么啊?步真太子跟人比试,情有可原,给我滚回去继续观察!”   ……   “你是何人?”步真一个闪身挡住‘安心’的去路。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长这么像的人,几乎一摸一样。   步真惊叹的同时忽然想起琅邪说过的易容,江湖上惯用的戏码。眼前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易容的呢?   这里四下无人,夜旒熏圈着手里的银线,一点也没害怕。   “原来是夏国步真太子!”   明明是女样,说起话来却是男声,步真警惕起来。   “你是什么人?”   夜旒熏冷眼扫过步真带着冰蚕丝手套,心中了然,更加自得起来!   “在下是谁不重要,不过我要问太子一句,你的神水毒解了没有?”   步真浑身一震。他怎么知道自己……上前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夜旒熏眉目一挑,跟安心一摸一样的嘴角潇洒弯起:“江行烟波归碧水,寄语入画总斜身,这两句话步真太子不会没听过吧?”   步真倒抽一口凉气,脚跟有些不稳!   “碧水——宫!你是碧水宫的人!”步真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   夜旒熏双手负后,眼底闪耀一丝锐利。   “听闻前任碧水宫圣女沧月背叛宫规,与夏国国君暗中生情还诞下一位皇子,可惜这位皇子体质异于常人,刚生下来差点毒死自己生母,之后夏国皇帝全天下寻找解药,想不到那个孩子就是你啊!”   这些本是步真的痛楚,被夜旒熏这么漫不经心的提起,原本冷静的眸子豁然燃烧起愤怒。   一掌挥过去,沿途花草全都被波及,顿时天昏地暗,草屑滚动,好像一条巨龙朝夜旒熏扑过去!   夜旒熏眼眸一暗,优雅侧身闪过!   “一点不开心就要杀人,步真你果然嗜杀成性!”他打击的一点不留余地!   “今日你必死无疑!”步真红着眼睛栖身上前,折扇弹开,新一轮杀机开始!   沿途花草立即支离破碎的朝夜旒熏狂卷而去。气势如此凌厉,可见此人内功浑厚无比!   夜旒熏大惊,闪身躲避已然来不及。银丝抖开,像蛇一样直扑步真而去。   这是真正的鱼死网破!   两个人在飓风中相视!一个英气逼人,一个满身孤煞!   可是,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步真看着那张脸……心底好像被针刺了一下。   不……   夜旒熏已经做好受伤的准备,突然间,直扑而来的巨龙被人用内力打碎,纷纷化为草屑坠落下来。   见机不可失,夜旒熏手腕一抖,改将银线缠住步真的手腕。   步真一时间动弹不得。   “刚刚为什么手下留情?”夜旒熏眯起危险的眸子低沉一声!   步真身上煞气骤现,挣脱几下还是没有挣脱开那根细细的线,倔强的别过头去:“本王从不杀女子!”   “你明知道我不是!”夜旒熏此时沉静如水,孤傲难驯,他忽然冲步真邪妄一笑:“按照辈分,你还应该叫我声舅舅!” 三十章 我叫夜旒熏   “现在相信了吧!”夜旒熏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的衣服,侧头观察步真的表情。看到他纠结的表情,夜旒熏觉得很受用。   步真确实纠结。   打了一场架,打出个舅舅来。   这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遇见过最离奇的事,但是……事实总是让人抓狂。   因为……因为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舅舅!他肩膀上有一个跟娘亲一摸一样的烙印,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记得娘亲曾经说过,这世上有这种烙印的只有两个。一个是她,一个就是她的弟弟!夜旒熏!!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   “你来月氏皇宫干什么?”步真问道。   “找东西!”夜旒熏直言不讳。   步真负手而立,轻轻一笑:“你是想找碧水兽是吧?”   “嗯,可以这么说!”夜旒熏非常坦白!   “你不怕死吗?”步真反问。   怕死?当然怕,谁不怕死?夜旒熏圈着手里的银线目光矛盾:“你以为我想?你们不抢,我用得着这么拼命?”   碧水宫圣物被月氏盗走,无论朝廷还是江湖都在找,这东西要落在哪个人手上他就要听命于谁,这还不算什么,要是被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人捡到,带一群人到碧水宫参观,到时候他还要包人家吃包人家住,然后跟小厮一样跟前跟后的伺候,这里的苦谁能明白?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何况是这个从未蒙面的外甥呢?   夜旒熏激动的样子特别滑稽,尤其是他现在还带了一张安心的面具,在步真看来,就好像安心站在他面前竭斯底里的抱怨,想到这,步真被逗笑了。   “死小子,你笑什么?”夜旒熏狠狠瞪着他。   步真优雅的抽出折扇抵住额头:“怪不得全皇宫突然之间戒备森严,原来是你弄的鬼!”   “反正找不到碧水兽,我是不会走的!”   步真看了夜旒熏这副造型,心里明了。   “万一被琅邪发现,我可救不了你!”   “呵~~只要你不出卖我,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呢?”夜旒熏小心翼翼的给步真下了一个套。   步真岂会不知,怪不得总是找不到人,原来是躲在了冷宫里。想到这,步真有些落寞,也不晓得安心现在好不好!   夜旒熏好像读懂了步真的心思:“放心,那个女人我没动她!今晚正好出来找她的!”   步真惊愕的抬起头,却在下一秒又垂下去:“不用找了,她现在很安全!”   夜旒熏没有过问太多,但也觉得不对劲,碍于自己身份特殊不便问太多。   ”我走了!“   “等一下!”步真侧身拦住。   夜旒熏眼眸一眯,那一眼仿佛能看透一切:“小子,你是想要神水解药是么?”   “世上真有这毒的解药?”   从他记事以来父王便倾尽一切帮他寻找解药,可都是音讯全无。娘亲曾说过,这种毒只有碧水宫有,但好像已经丢失,不知所踪。   所以……   “我凭什么相信你?”步真掩去眼底的期望,忽然严肃起来。   果然是帝王家的孩子,疑心病特重。   夜旒熏活动下胫骨调笑:“解药就在碧水兽里!信不信随便!”   说完夜旒熏弹弹衣摆,纵身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步真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豁然想起什么似地,紧跟几步,朝夜空大喊:“娘亲很想你!”   ……   半夜,安心从豪华套房里步行回冷宫,途中琅邪没有阻拦半分,只说一句:“那块牌子如朕亲临!”   安心这才豁然想起,那块牌子也不晓得被她丢到哪里去了。急急忙忙跑回去找,无意中撞到一个人。   她倒抽一口气。惊愕的合不拢嘴。   大半夜见到一个跟自己一摸一样的人站在面前,这种感觉谁试过?惊骇太多,她眼一翻晕了过去!   夜旒熏眼疾手快一把捞过她,嗤笑:“居然被自己吓到了!”   安心是被雨水打醒的,睁开眼便瞧见自己好端端的躺在破了个大洞的冷宫床上,外面稀里哗啦好像是水滴声,再仔细看,发现杉木正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拿盆子到处接水。   又下雨?   这就是冷宫的一大特色,外头大雨里面小雨!   而现在房顶上那个大洞简直把这项特色发挥到极致。   小雨变大雨然后变成瓢泼大雨……   安心趴在床头衣服半干半湿,早知道这样她就再那件豪华套房里多住一夜了。这个想法一诞生,立马被否决,杉木怎么办呢?   “杉木我来帮你!”   杉木见安心醒了别提多高兴:“主子你醒啦,是不是吵到你了?刚才那个刺客大哥把你抱回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呢,他本事好大!”   安心古怪的看着杉木露出一副崇拜的眼神,心里吐的不行!那个变态没事就喜欢玩人皮面具,到现在为止也没见过他长什么样,有一个恶毒的想法在脑子里诞生,嗯……说不定他的脸已经被毁容了,所以为求平衡整天换脸!   安心手脚利索的趴起来帮杉木接雨,并用抹布擦干地上的积水。   她对这次失踪一天一夜的事情只字未提,倒不是怕杉木担心,而是不想再惹是非,虽然她跟琅邪已经有过身体上的接触,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找到回家的路,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挥手离去。   但是现在……豁然间,她眸子里燃烧出愤怒的火焰。眼前浮现起大公主的脸。她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个理论行走社会,可发现在这个狗屁时代,这个理论根本屁都不是。   以前对她们的为难自己总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但如今这一切都不同了,那三位公主已经惹到她头上了,还好她不是真的沐雅,所以根本不懂什么叫息事宁人!   “主子?主子?主子?”   “啊?”   杉木捂着嘴巴,心有余悸道:“主子,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啊!”   安心情不自禁摸了摸脸:“有么?”   说话间,安心从身后摸出盆仰着头耐心的等雨点悠然坠下。   然而等了很久,水点都没有再落。   安心纳闷了,外头雨还没停呢,这里面怎么不漏了?   于是,安心拉着杉木继续等,等到杉木摇摇晃晃开始瞌睡的时候,还是没等到雨水落下来,非但这里不漏水,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停了。   安心心生疑惑,随手抄了一把破伞出了屋子,向房顶张望。   秋雨磅礴,打下来让人睁不开眼。   房顶上,夜旒熏正忙忙碌碌地用稻草修离屋顶,偶然一回头见安心已经走出来,愣了半晌才开口:“先用这个挡下,等天放晴,我去外头找点木头!”   安心直直的看着他一人弓着腰忙碌,忽然甩掉手里的伞,勉强爬上房顶,她一字不吭,为夜旒熏打伞!   秋雨缠缠绵绵下了一夜,第二天凌晨终于放晴。   由房顶看过去,落花满庭,站起来甚至能看见那条通往宫外的路,安心拧干湿透的衣服朝旁边看去,夜旒熏全身都在滴水,合体的装束被雨水打湿,紧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傲人的体魄。   而此时,他的脸又变成一个陌生人的样子。唯一不变的是他那双慑人心魄的双眸,闪耀着七彩的光芒。   “认识这么久了,你的假脸都不肯拿下来么?”安心一夜未睡,头枕着手臂躺在铺好的房顶上,犹然升起一种成就感,破洞的房顶补上了……   天上,铅云低空徐徐移动,露出浅蓝色的天空,地下白色雏菊风中摇摆,宫闱那条小道上,雨润的枫叶红的尤为扎眼,温温吞吞燃烧着四周的薄雾。   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   “一张脸而已,用得着这么计较?”   “你这么说很容易让我胡思乱想!”安心翘着一根手指从他眼前扫过。   夜旒熏豁然捉住她调皮的小手,侧头:“胡思乱想什么?”   不可否认,开朗笑容的他就算顶着一张屠夫脸,也同样迷人。   “我在想,你的脸是不是被人毁了!”   夜旒熏低笑,慢慢松开她的手:“知道么,只有我娘子才能看我的样子!你当我娘子,就让你看!”   半真半假的语气配上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居然让安心没由来的觉得滑稽。   “没诚意,到现在还不晓得你叫什么!”安心抬头看天。   夜旒熏支着一条腿,双眼微微一眯:“夜旒熏!我叫夜旒熏!”   “哦……”   第一次告诉别人名字只得了一个“哦!”,这让他有些不满:“怎么你没听过我的名字么?”   “听过啊,就在刚才!!”   好吧,他败给她了,旁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她居然是这种反应! 三十一章 谈判   中午,安心让杉木将菜园里的菜收拾一下,自己亲自下厨为他们两个做菜。   没过一会,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第一次大大方方坐在桌子上吃饭的夜旒熏顿时食欲大动。   杉木也很高兴。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主子,没想到你手艺那么好!”平常的蔬菜都做的这么好吃!   安心得意的笑起来:“这有什么!”忽然她看着杉木红扑扑的小脸,一本正经起来:“杉木,以后别再叫我主子了,叫我安心!”   “安心?”杉木咬着筷子,不解。   安心点点头:“从今往后,没有沐雅公主这个人,只有安心!”   夜旒熏面目复杂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冒充公主可是大事,现在居然这么大方的承认,那不是找死么?   只见安心语重心长的拉着杉木的手说道:“原本不想跟你说,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看破一切,公主又怎么样?地位高贵又如何?倒不如平平常常过一生来的实在!”   杉木丢下筷子一把抱住安心:“主子,你要是早这么想就不会这样了……呜呜呜……”   正在大家热火朝天的吃饭空挡,残破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夜旒熏只觉得眼前一晃,一个瘦弱的小人就已经栖身上前。   安心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地。   杉木成了雕塑!   今天这冷宫有些热闹。   “你是什么人!”沛然伤势稍有好转便来找这个救命恩人,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其他人,更不可思议的是——还是个男人!   夜旒熏摸摸自己的脸,望着怒气冲冲的沛然:“你又是谁?”   “我是她朋友!”   “我是她的奸夫!”   “咳咳咳……”安心一顿猛咳,赶忙上前调节:“那个沛然啊,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位大侠他跟你一样虎落平阳,现在呆在我这里休养……对了,旒熏,这是沛然,恩……琅邪王的……手下!”   帮他们两个介绍过之后,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效果,安心只觉得这两人的眼神在空中噼里啪啦,好像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此地不宜久留。安心连忙拉着杉木向后退了几步,以免伤到无辜!   夜旒熏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细皮嫩肉,弱不禁风。以他多年走江湖的经验来看,此人定是男人胯下之物,有什么好神气的!   沛然虽然少根筋,但也瞧出夜旒熏眼底的蔑视,顿时心里窝火。   “怎么?想动手?”夜旒熏眼底杀气丛生。一个男人的玩物也能这么嚣张?   缺心眼的沛然一听见挑衅,立即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来就来。怕你啊!”   安心一看这架势,赶紧上去,沛然虽然武功不错,但毕竟有伤在身,夜旒熏本就是大爷级别,他万一把沛然打到哪里好坏,那可怎么办?   她一把将夜旒熏拉到一边,小声说道:“沛然是琅邪王身边的人,人就一根筋,不懂得变通,你别跟他计较好么?饭菜马上凉了,凉了不好吃!”   两人紧拥的姿势让夜旒熏没由来的感觉到舒服,算了,看在那桌美食的面子上放他一马,于是点头:“嗯!”   安心放开夜旒熏又过去搂过沛然压低声音耳语:“沛然啊,这个人其实是个太监,而且被阉掉之后脑子开始不正常,经常幻想自己还是正常男人,到处跟人说自己是某某的奸夫!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么?”   沛然没有夜旒熏那么多花花肠子,立即乖乖的点头:“恩,我记住了!”   一场战争就这么结束,饭桌上安心忙前忙后的招呼他们两个,又是夹菜又是盛饭。   夜旒熏跟沛然隔着桌子相望。双方眼底都有了一丝同情。   夜旒熏:真可惜,长的眉清目秀的,居然缺心眼!   沛然:真可怜,张的平凡就算了,还被人阉掉了!   吃完了饭,夜旒熏照例出去找他的碧水兽。   安心昨晚上就想过要把东西还给他,可是,这家伙速度快的惊人,一转眼就不见了,她又不能大声喊:“哎,碧水兽在我手里啊!”所以准备晚上他回来再跟他说!   沛然吃了饭好像还不是很想走似地,安心也不勉强,搬了梯子拉着他上了房顶。   晚霞为皇宫每个角落染了一层金边。   “前夜……额……你好么?”沛然结结巴巴满脸绯红的问道。   “很好!你呢?”   “嗯!”   看了许久的风景,安心突然转头问:“沛然,……你爱他么?”   “爱谁?”   “琅邪啊!”   这下沛然想了好久:“爱!”他低下头。“可他从来没爱过我,这个我晓得的!”   “你爱他什么啊?”安心好奇起来。   “琅邪王对我比师父对我还好!教我识字,教我规矩!”   个傻帽!这就叫对你好?   哎……沛然真的知道什么是爱么?安心在心里苦恼!   “但是。”他抬头,粉红色的唇瓣微微一弯,露出个无邪至极的笑来:“这是我爱他的最后一个时辰,从下个时辰开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   噗——安心一口血涌在喉管,上不去下不来!   “我只对你一个人忠心!”沛然连忙又补充一句!   经过昨夜的谈话,安心认真想过,沛然性子如此单纯,留在宫里被人荼毒是不是太残忍?呆在这里越久,心里就越没底,她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龄了,虽然渴望能够回到现代,可认真想起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如果真的回不去……那是不是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答案是否定的。不可能!她不可能呆在皇宫一辈子,呆在这个狂妄自大,手段狠厉的帝王身边。   于是……   “我想出宫!”安心开门见山,一点没有含糊。   琅邪头也没抬:“妃子不能随意出宫!”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地,一把将安心拉到怀里:“你是不是想逃跑?”   “确实有这个想法!”安心直言不讳!   她这种直白叫琅邪气也不是,怒也不是。都不晓得拿她如何是好。   “为何要出宫?”   “闷在这里这么久,成天想着怎么防小人,我想去出去散散心!最重要的一点,我好想还没答应成为你的妃子!”   琅邪丝毫不在乎的说道:“在朕心里,你已经是朕的女人!”   男人的劣根,触手可及的永远不懂得珍惜,反而愿意追逐那些抓不到的。那样会让他们有一种身为男人的自豪与成就!   安心懂得琅邪不可能爱她,如此这番只不过是因为当初自己对他的拒绝! 三十二章 吃醋   安心叹口气,不想在这上面耗费唇舌。   “陛下,既然您不想让我出宫,那也没关系,但我要您帮我对付一个人!”   琅邪二话没说再次否决:“朕晓得她们用计害你,但现在不能动她们!”   “为什么?”   琅邪叹口气,指指桌上的文碟:“前日,二公主被人刺杀身亡!”   “什么?”安心呼啦一下从琅邪身上跳下来,目瞪口呆。   “这事本来想跟你说,可你那天走的太急!朕就没说!”他刻意隐瞒了凶手是谁,杀人的动机,以及……二公主被杀的地点!琅邪看着安心千变万化的面目表情,轻笑:“现在一条命换你的委屈,是否够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人家,人家已经提前挂掉了……不过那种坏人死有余辜,她小心的收起偶尔间泛滥的同情心言归正传。   “够是够了,但我还是想出宫!”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凭什么?”安心有些恼怒。   琅邪邪气的一笑,把玩着她垂下的发,表情还带着为难:“如果非要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吻朕一下!”   我操!你早说!   几乎听见这句话的下一秒,她二话没说,吧唧贴上琅邪的唇,吻完,蹭得跳下他的大腿。   “我走了!”   原本只想为难为难她,没想到人家那么爽快,这让琅邪感觉到极度的不悦。   手臂被琅邪猛的一拉,她整个人重新落入他的怀抱。   精明的帝王阴测测的看着怀里一脸茫然的小狐狸:“朕……说的是吻一下!不是亲一下!”   是不是男人?计较那么多?安心咬着嘴唇不满的哼一下。   “怎么?不愿意?”   安心转了转眼珠,似乎在犹豫。   琅邪挑眉,心里升起一股异常欢喜。这才是他的女人,不会为强权屈服,也不会为了一点小恩小惠出卖……   “不不不,我的陛下,我十分愿意!”   “……”   琅邪的脸蹭得一声从里黑到外:“你愿意?”   “是啊,我愿意,如果可以的话,麻烦您快点可以吗……我啊——”腰上的大掌忽然用力,让安心痛叫一声。   “该死的,是不是只要达到你的目的,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恩?”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他像一个吃醋的丈夫!   安心不懂琅邪为什么突然发怒,腰上疼让她开始挣扎:“亲一下又不会死!”   “你——”琅邪气结。   以前的他绝不会丢掉手里的公事,跟女人风花雪月。可是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就算了,还一遍又一遍的挑战他的权威。   “如果是步真……你是不是也会这么做?”最终,琅邪咬着牙,呼吸沉重。   现在的他像极了一个任性的孩子。如果没看错,他好像在吃醋!   “你先放手……放手……呜呜……”关步真什么事?   琅邪猛的附上她的唇,凶悍的吮吸,强势的顶开她紧闭的唇逼着她与他缠绵。   大手上移熟练的解开她的衣带。   安心猛的瞪大眼,他……想……干……嘛。   “呜呜呜……你……放开……放手……琅邪你放手!”   “朕从来没有得不到的!”琅邪阴狠的一笑,暧昧的舔了下唇。   安心抽了一口气,现在她终于看清一个外表自大的男人内心是多么的别扭。   “呜呜……不……疼……”琅邪的粗鲁让她皱起眉头,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手伸进衣服里肆意揉捏,冰凉的玉扳指在让她忍不住颤抖。   “琅……你个……不……嗯……”   吧嗒……一滴泪落在琅邪拇指上的玉扳指上,顺势滑落。   被怒气冲昏头脑的男人并没有被她的泪水打动,可是在尝到她的泪时,琅邪怔了怔,粗鲁的动作不受控制放柔,放轻、放慢。   他沉重呼一口气。   啃咬渐渐转化为细细的吮吸,最后变成细碎的亲啄。   半柱香之后……   大手严谨而认真的帮她穿衣服,每穿一件,便在她额头亲吻一下。   琉璃灯下,琅邪美的让人窒息,而他的温柔绝对是世上最致命的毒药。任何女人一旦沾染,便会沉溺不可自拔,最后只能溺死在他眼里。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宠爱从来不泛滥,只给值得的人。   这一刻,他觉得,怀里双眼带泪却不肯大声哭出来的女人值得他的宠爱。   金银财宝,无尚地位都进不了她的眼。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别怕了……”在那张椅子上呆久了,总归明白些道理,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人心里,最可怕的又是帝王之心……皇帝是全天下风口浪尖上的人,多少人在算计着……而他同样在算计别人。   所以,便有了伴君如伴虎的硬道理。所以……帝王总站在高处……体会着不胜寒的孤独。   个个虚伪与蛇,谁能分辩真假?朝堂上高声呼喊我主万岁。可心里却盘算着如何独揽大权,扩大势力!床上哭泣着低叫,陛下……臣妾爱您!其实背地里只想获得他无限恩宠以达到荣华富贵的目的,或许有人真爱他……那也只是这张皮相而已。   真爱难求的道理他永远懂得!   想到这里,琅邪摸了摸胸口那个牙印。   仅仅一个晚上……一个晚上而已……她让他着迷,让他忘乎所以,让他欲罢不能。她就像一泉活水,突如其来的注入他枯竭的感情世界。倒不是被她美色所迷倒,而是那种真挚的,不惨虚假的态度,跟她的——不愿意!是他用多大的权势都得不到的东西!   安心直直的望进琅邪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在那里,她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表情。   琅邪俯身在她脸颊上印了最后一个吻,之后并没有停留分毫的抱她起来。   “回来之后跟我说说外面的新奇事,也让我开心开心!”琅邪为自己找了一个比较体面的台阶下,无形中却表明一种态度,他的破例不是补偿她,而是用一种平等的态度去交流感情,作为帝王的他如此小心翼翼的退步,仅仅是想用最低级的贿赂来哄她开心!   安心依旧茫茫然的瞪着他……心里惴惴不安,不懂他为何忽风忽雨,阴晴不定!可是刚才琅邪带着怜惜爱恋的吻着实让她惊住了。   她感觉……自己正在被宠着…… 三十三章 出宫一天   古道繁华,叫卖声彼此彼伏,热气腾腾的糕点炉子,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占据了街道两边。   沛然很自然的消灭了一碟小点心,转头去看安心高深莫测的脸。   “都已经出来了,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这种带着敷衍的语气也只有在沛然这个二愣子身上好使。沛然果然乖乖的趴在一旁继续吃东西!   安心目光放远……   没错,她如愿以偿的出来了。   可从皇宫出来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直播放着昨夜琅邪那番反常的动作。   或许是真的孤单透顶了,才会对琅邪带着爱怜、宽慰的拥抱产生归属感。尤其是烙在额头细碎的吻,不仅仅让她脸红心跳,好像每一下都吻进了她的心底。那深邃如浩瀚银河般的眸子像甩不掉的幽灵,从昨夜一直缠着她,令她寝食难安。   而今,她将要做的事更让她觉得背负着一层罪恶。   连忙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安心侧脸望着下面热闹鼎沸的街道,冷静而认真的记着每条街道的走向。他们坐的地方是全京城最豪华,最高的酒楼,举目望去,一切尽收眼底。   哪一条有巡逻队,哪一条相对偏僻。哪一条适合躲藏……她一一细心的记住,因为过目不忘,她基本上没用多长时间变将路线深深刻在脑子里。   可是麻烦还是有的!   最近宫里被夜旒熏搅的不得安宁,基本上每三刻便会有侍卫巡逻,这还只是白天,也不晓得晚上会不会更紧一些。   这可怎么办?   沛然抹去嘴巴上粘的糕点渣,满足的一叹,安心收回视线看着沛然心旷神怡的表情,微微一笑。   “喜欢吗?”   “嗯,很久没有出来过了!”   “喜欢就好,以后说不定你要在这过一辈子呢!”   沛然瞬间脸色惨白,以为自己要被遗弃了。   安心一安苗头不对,连忙补充:“别……别激动,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沛然屁股的伤还没好透,一激动立即疼的龇牙咧嘴。   “实话跟你说吧,这次出来是为了勘测地形,我想离开皇宫,所以,为了万无一失,我、你、杉木我们几个需要一个适合的身份,住处……还有钱!”   “你别惊讶,听我说完。我算过了,这里是京城,守卫森严,如果硬逃肯定会被抓回来,所以,我们要立一个计划,不……可能需要更多的计划来实现这次的逃亡。”   “我在宫里累积了不少金银首饰,但上面都有很多印戳,不能随便拿出来,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将金银首饰全部融掉,换成金锭。”   “至于往后出了京城,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走,沛然,你不是说你的家乡很美么?”   安心有条不紊的细数计划,然后观察沛然的表情。   “你……”沛然深吸一口气,差点被喉管里的点心噎住。但是等他顺下去之后,眼睛立即瞪圆:“你带我出来……你……就是为这个?万一……”   安心目光幽幽,反问:“万一怎么?如果被发现,我们下场肯定很惨,所以啊,计划一定要制定的完善,把失败率缩小到最小化。”   “那我们……等下……”就逃?沛然小白痴在心里纳闷起来。   “我们等下要回去,第一次出宫不能太放肆,一定要中规中矩,要不然让琅邪起了疑心,那前面说的一切都会成为泡影!”安心拍拍沛然的肩膀:“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咱就走!”   真受不了她了,那么辛苦才出来一次,居然就为了到这个贵死人的酒楼吃几碟小点心?然后跟他说这些个胆大包天的计划?   而且这个地方不仅贵,碟子还很小,这简直是抢钱酒楼嘛。   “下次你再出来,我肯定不会拼死的帮你吃完!”沛然在后头硬生硬气的吼了一嗓子,连带着屁股都有些疼了。   安心在前头听的眉开眼笑。   出了酒楼,安心并没有立即回宫,而是选择在街上逛逛。   琳琅满目的货物,各有千秋。   “小姐,要买书?”   “恩,随便看看!”安心面带微笑道。   平时喜欢看杂志,现在穿越了还不忘八卦,随手抄起一本翻了翻,扔给沛然。   沛然慌忙付了钱,却不懂安心为何突然想起来买书。   沿途又路过几家买东西的,安心随意的挑了几个全部打包。   马车上闲来无聊,安心拿起书翻了翻,转身问赶车的沛然。   “这是什么书?”   沛然扫一眼,一边赶车一边回答:“这是江湖野史,专门记载叱咤江湖的枭雄!”   枭雄?安心的性质立即来了,原来这个时代也有福布斯排行榜啊!   排名第一的当然是魔教头头,杀人不眨眼的殷雪千寻莫属,他的身份不仅仅是魔教教主,他还是大殷国的六王爷,真正的有钱有势。安心看的直摇头,当王爷不过瘾,还跑到江湖上跟人抢地盘,人神共愤啊!   碧水宫宫主夜旒熏,心狠手辣,脾气古怪,名列第二,听说没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而且本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还有传闻他是杀了师傅的亲生儿子才坐上宫主宝座,他的成功范例是每个眉权没势的江湖少侠必备宝典,也是每个富二代值得借鉴的血泪史。   第三名,是西夏国储君步真。全身都是毒,触碰到谁,谁必死无疑。   他的名声响彻六国不仅是他的神奇,更因为他对药理的精通世间无人能敌。他救人也杀人,而他杀的人往往比救的多,这年头精通医术的人不能得罪,哪个武林人士没受伤的时候,而且得罪了他,就等着明年过周年忌日。   啪嗒……册子落地,安心看的目瞪口呆。   这上面记载三个,她居然认识两个。   夜旒熏,步真,怎么书上把他们写的这么……这么……不是人呢?   皇宫内,琅邪立在窗前,眉头深锁,好像在等待什么。步真摇着扇子神色怡然。   “步真,朕要回国几日,这里劳烦你照看!”   步真扇子一顿,语气尴尬:“我是外臣,怎可越俎代庖?”   “刚才朕获得密报,朕的哥哥趁朕不在,正准备篡位!月氏刚刚打下,为防歹人趁机而入,朕只能依托你!”   “现在知道后患无穷了,那你早干嘛了?”步真有些幸灾乐祸。   琅月想谋朝篡位已经不是一两天了,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何况是琅邪?   明知自己哥哥要篡位,为何还百般纵然?   “你是想说朕为何留琅月到现在是么?”琅邪双手负后,一副怅然模样。   步真抵着扇子点头,这么多年来,他跟琅邪已经彼此了解到位,照自己这些年的观察来看,琅邪根本不是那种容易被羁绊住的人。   再说皇家亲情是世界最凉薄的情谊,为了争夺宝座,别说兄弟,甚至亲身父亲都能手刃。   说出来都没人信,那哪里是一家人,几世仇人还要狠,一片混乱里,谁要有一点疏忽,念一丝情分,就是粉身碎骨。想到这里,步真更加疑惑,琅邪为何会留琅月一命。   背对他的琅邪慢慢转身,冲步真邪魅一笑,那一笑竟叫步真吓了一跳。他感觉琅邪如同一只被饿了几天的猛虎,只等这一天饱餐一顿。   豁然,步真想通了。   “好你个琅邪,这般纵容琅月竟是要他自己往阎王殿里跳!”   琅邪这才收起笑,一本正经起来:“这不能怪朕心狠,若他没有二心,朕一样会纵容他活到老!”可是,自己的亲哥哥却拿他当傻瓜,如此挥霍他给予的权力与纵容,这在他看来,本该死一千一万回,可毕竟血浓于水,白白浪费了自己的一番栽培他的心血!   这时,外面侍卫来报:“陛下,四公主回来了!”   “知道了!”   琅邪吩咐完毕,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步真。   步真摇扇子的手一顿,垂下眼帘:“既然你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步真站起来,没有告别,正准备走人,冷不丁与刚跳进门来的小人不期而遇! 三十四章 暧昧   安心原本想直接回冷宫把买来的东西送给杉木,可想想不行,回来了毕竟要跟琅邪汇报汇报吧。   为了节省时间,她百米加速,跑着过去了,等她跳过门槛却意外的跳进一人怀里。   “安心……”步真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连忙伸手接住她。   “步真?怎么是你?”安心讶异一声,看的出来她今天心情不错,连猴在他身上的姿势都特别有美感。   琅邪看的眼皮一跳。这个女人当着他的面跟步真说笑——他还没死呢!   步真意识到身后的凉气,连忙伸手将安心放下地,拍拍她的头,带着喜悦:“你胖了。”上次抱她去找琅邪的时候还没那么重。   “没办法,吃的好!”安心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虽然她现在还在冷宫,但最近的饮食质量蹭蹭蹭往上涨,她都怀疑是不是厨房端错菜了。   两人忙着叙旧,那边琅邪脸黑能滴墨,步真想再多留一会,但想到安心的处境,觉得还是选择暂时离去比较好。   告别了步真,安心这才转头打量琅邪。   咦?今天他好像心情很差,脸怎么那么黑?   ”人都走了,还恋恋不舍?”琅邪不仅脸色不好,说出来的话都夹枪带棒的。   安心看了琅邪半晌,终于明白刚刚他在闹什么。至于么?这个朝代的男人是不是掌控欲都那么强,只要是自己麾下的女人,甭管喜不喜欢,都容不得其他人染指。   “陛下,您是我见过的最最配得上旷世明君称号的,既然如此,您就该有海纳百川的神武形象,当然也就得有一种从容不迫的大度和稳若磐石的自信……”   “安心!”琅邪警告语气明显,脸色沉下来,这样的语气已经没有了身为妃子的谦卑,更出离了一个帝王的容忍范围。   “从没有人这么跟您不客气的说话是不是?”安心打断他的怒气,心头也开始不爽,而她不爽的后果就是……别人也别想爽:“陛下,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所有人都有资格交朋友,你的权力支配不了别人的想法!”   “放肆!安心!……”琅邪果然开始不爽了!   “陛下,喝茶!”眼看着琅邪情绪来回变动,安心下一秒连忙端了茶送过来,讨好地将上面的茶末撇干净:“人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您是陛下,怎么能这点气度都没有呢?”安心的声音软中带嗔,随即还甩了一个抱怨的眼神。   女人,尤其是知道进退的女人总能以最快的速度消除矛盾,她们既能用条理清楚的逻辑让你在道德上不得不承认,又能用与生俱来的温柔让你连火都发不出来,刚才已经有火头冒出来,但后面那句略带有撒娇的语气却让人哭笑不得。   琅邪心里的火哧得一声灭的干干净净。开始重新衡量刚才的失态。   他凭生气?自己哪里比步真差?错了,根本没有比他差的地方。   那他有什么好担心的?   想到这,琅邪自嘲一笑,伸手将眼前的人打横抱起。   “喂喂……”   “你出去一天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事要跟朕说么?”琅邪亲昵的蹭了她一下,转身来到桌前,但还没有放手的意思。   安心很自然的勾住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   琅邪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没有男人的汗臭味,也没有武夫身上的血腥,反而是一种说不出的阳光味道,闻着非常非常舒服。   “有!”   安心把一整天的行程,外加吃饭休息逛街的细节一一细数给琅邪听。   琅邪听的很认真,时不时还插句嘴。   等中途说累了,琅邪还很体贴的将桌上茶端给她润喉。   安心喝了茶回想刚才说到哪里。   如此和谐的一幕,史无前例。   “以前你都没这么大胆!”琅邪看着安心眉飞色舞的神态,轻轻一笑。   “没办法,以前跟这个地方不熟,稍有差池便板子伺候,哪里敢放肆!”   琅邪突然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好大的胆子,朕上次不过打你几下,现在还记恨?”   安心瞥了琅邪一眼,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这是本能……”   她话未说完,琅邪就笑着将她换了个姿势抱着:“看看,现在朕说一句,你顶十句,朕告诉你,朕打你,其实就是气你跟朕耍心眼,明明把那几个公主打了还死活不承认!”   “不承认都打,那承认不得杀头!”   “……”琅邪发现跟她说道理简直是找罪受。   安心掏出那本在宫外头买的册子递过去。   “喏,这里的新鲜事比我刚刚说的还要精彩!”   琅邪腾出一只手翻了翻,嗤笑。   “江湖传言也值得你拿回来显摆?”   “可是上面有步真哎……还有……”安心连忙住嘴。“还有谁?”琅邪追问。   “恩……就是这个殷雪千寻啊!”安心胡乱搪塞。心肝砰砰直跳,差点就把夜旒熏供出来了。以后跟琅邪说话还是小心为妙!   琅邪并没有多疑,视线落在册子上,轻蔑一笑。   “你喜欢看,朕书房还有,借你便是!”   两人又聊了一会,期间琅邪都没有想放手的意思,好像要这么抱她一夜。   “那个……天色太晚我是不是要回去了?”   “你走后,朕吩咐了御厨,弄了几样模样很好的点心,你要不要试试?”从没讨好女人的他也不晓得怎么哄人开心,的亏旁边的太监提醒,说女人都比较喜欢点心之类的小玩意,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有吃的?安心眼睛一亮,也顾不得天色已晚这茬。   她的表情一滴不漏的落在琅邪眼底,不错,这个贿赂的法子有效!   点心上来,安心扫了一眼那些‘模样不错的’的点心,诧异回头:“这些东西你都没有尝过?”   “朕不爱吃甜食!”   “那吃过没有?”   琅邪停顿半晌,摇头:“没有!”   一块很小很小的点心停顿在他嘴边,琅邪别过头:“太甜了,闻着味就知道了!”   不吃拉倒!安心转手丢进自己嘴里,细细品味,嗯真的不错哎,一定要拿回去给杉木和夜旒熏尝尝……嗯……还有沛然!   安心在考虑怎么讨好其他人,琅邪却在探究她嘴角的点心碎屑。恩……吃一口也不会怎么是不是?   随即,他俯身舌尖一卷,将她嘴角的碎屑卷进嘴里,淡淡的桂花香味不甜不腻,味道恰到好处。   安心动作一愣,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要吃那边还有!”   琅邪眼底带笑,不怀好意的凑近:“可朕就想吃你……手里的!”他的一个大喘气叫安心心跳陡然蹦到一百八,气温一下子升高!   她开始不安的扭动几下想逃避琅邪炽热的眼神:“那个……陛下。天色不早……我是不是该回去了?” 三十五章习惯他的吻   夕阳渐渐泯灭,天边的云彩被余晖勾勒了一层金边。   琅邪拉着安心的手来到月氏最高的眺望阁,远远望去,整个皇城尽收眼底。   如此恢弘的建筑,让研究历史的安心看直了眼!她可以从各个角落看清城下一切!包括城门外那片绿油油的草地!   琅邪从身后圈住安心,却引来她不舒服的扭动。   “陛下……”   “别动!”   不让她走,又不让她动,他到底想怎么样啊?   “叫朕的名字!”他伏在她肩膀上低喃。   安心迟疑一会,还是开口:“琅邪!”   “恩!什么事?”   “天不早了,杉木怕黑的!”   “杉木?就是你身边那个傻瓜宫女?”   “注意你的措辞陛下!她不是傻瓜!”   琅邪不与她辩解,因为知道永远都说不过她。   “朕刚刚请你吃了东西,又叫人去打包给你带回去,现在朕要你陪一会都不肯?”   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安心认命的退回他的怀抱,陪他一起看风景。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忽然,琅邪用下巴蹭蹭她:“朕开始嫉妒了!”   “谁?你嫉妒谁?”   “就是那个叫杉木的,她有什么好成天要你挂在心上?你对我都没这么亲近!”   安心回头瞪他一眼,这个醋吃的是不是有些过了?   琅邪将她搂的更紧:“对你的宫女都如此关心,为何还不习惯我的拥抱?毕竟……你是要在我怀里一辈子的!”   安心停住了挣扎“一辈子?”   琅邪稍微一顿:“我已经认真想过,等从琅琊国回来便册封你为贵妃!到时候,不就是一辈子了?”到时候,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女人!谁都不能窥探!   安心几乎全身不能动弹,如果册封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永远待在这个黄金牢笼?   等等,他刚刚说他要离开?去哪里?多久回来?   琅邪疑惑万分的看着她脸上不停变换的色彩,一时间竟拿不稳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有一点他能确定,那种表情绝不是——开心!   “过半月朕便要离开月氏,期间来回恐怕要一两个月,趁着我还在,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未完成的心愿?”琅邪试探的问道!   “那是不是你走的期间我都不能出去了?”几番挣扎下来,安心决定还是关心关心自己的计划。   琅邪仔细的将安心看了一遍,微微点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会安排!”   他的意思就是,没事给我好好蹲着,哪里也别想去!   又是一阵沉默。安心趁机偷偷观察琅邪,发现他望向远处的神色颇为纠结,好像正为什么事烦心。   一时间嘴巴不受控制:“你……不开心?”   琅邪诧异,看见她担忧的神色莞尔一笑:“治国平天下之事最扰人,习惯了!”   淡漠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好像这种愁绪已经让他麻木!   “有问题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也许就解决了!”   琅邪轻笑,仿佛在笑她的天真,摇摇头:“这事说出来更恼人!”   “说出来嘛……你不说怎么知道没办法呢?”安心一遍一遍的怂恿。   琅邪沉默半晌,认真的看向眼前人,好像在斟酌,又好像在窥探。   最终,年轻的帝王受不住美人怂恿,轻轻开口:“若说出来你帮不了朕,可是要受罚的!!”假装严肃的语气却透着一股浓浓的宠溺。   啊?安心有些退缩刚想反悔,却被琅邪一把捂住嘴巴,有口难言!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叙述完一个故事。   这一次的沉默时间远远比刚才的久。   “你是说这次回去,你要亲手解决你的亲哥哥!”突然间,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   “你是不是觉得朕很无情?”琅邪语气一紧。   安心摇头:“这不能怪你,人心叵测,难免有人被眼前利益所迷惑做出一些出格之事!你只是顺应天命而已!”   中华五千年的历史没有白学,光是清朝那代的血泪史,都够人咂舌半天!他这又算什么?   所以,她懂得了琅邪杀人的原因!甚至还觉得他做的对!有取有舍才能稳坐江山!这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琅邪心一暖。这世上能懂自己有多少?原本以为她是此生红颜,没想到竟是知己。   等琅邪平复了心中的激荡,牵起她的手,无奈叹气:“你说老百姓家也是这么艰难么?会不会为了争夺一块田地,哥哥成天盼着弟弟出事?”   虽然琅邪语气淡淡的,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痛心!   “一山难容二虎!”   琅邪的眼睛猛然一睁,炯炯有神的望着,忽然将她抱紧。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可是,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是啊,一山难容二虎。”他眼底骤然迸发一股寒冷!!   从琅邪的眼神里看出,他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   明明不关她什么事,可是……   “琅邪,有一个办法不知道你用不用的上!”   “什么办法?”   “削藩!”   “什么意思?”琅邪眼前一亮。   半柱香时间,安心简单的将削藩方法说完,发现琅邪皱着眉头深思。   半晌。突然被他紧紧卷进怀里。   “啊——”   “你这个小狐狸,这些法子都是谁告诉你的?”琅邪语气又是惊叹又是猜疑。   实在想不通一个女人竟能想到如此精妙的法子。铲除异己最好的法子是杀掉,但是相比起这招兵不血刃的法子来,杀人倒显得俗气。   这个满脑子鬼点子的妖精!   安心哀怨瞪着他,看吧做好人?告诉他方法也不行,告诉了还要问东问西的!   “你先放我下来啊!”动不动就抱,她又不是抱枕!   琅邪低头蹭他,并没有被因为她的好主意而松懈“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可能会让那些叛贼做困兽之斗?反而适得其反呢?”   “我话没说完!”   琅邪轻笑:“你说!”   “所谓治国如同烹小鲜,不能操之过急,只能潜移默化,渐渐的消弱他们的势力,所以,我的陛下,您需要的是时间跟耐心!”   从琅邪的眼神里,安心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在闪耀,如同黑夜里绽放的烟花,绚丽而夺目。   “你能不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安心全身一颤,感觉自己正被人按在案板上的感觉!   琅邪低沉一笑:“好!不看你!”而他却在下一秒俯身给了安心一个热烈的吻。   炽热的纠缠让安心措手不及,而琅邪自有虏获女人的一套,没多一会安心便气喘吁吁,湿漉漉的大眼哀怨的瞪着眼前人。   糟糕,越来越习惯和这家伙接吻怎么办?   而且……还忍不住希望他更深入一点。   安心在心里嘀嘀咕咕……不能堕落啊! 三十六章 梦中拥吻   “呦,还知道要回来啊!不容易!”   刚回到冷宫,迎接她的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不用抬头也晓得是哪位大神。酸溜溜的语气好像在责备晚回家的老婆。   安心没理他,自顾自的跑去找杉木把在街上买的礼物送过去,等回来夜旒熏依旧那么姿势把玩着手里的银线。   今天他换了一张比较斯文的脸,比前几天屠夫脸好看多了。所以安心语气也稍微带了一点斯文气“别说我没提醒你啊。这几天安分一点!”   “干嘛?”夜旒熏探下半个脑袋,好奇问道。   安心想想,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两人也没什么利益关系,更不怕他跑去跟琅邪告状。   “我正在筹划逃出宫!”   “那关我什么事?”咦?她要逃到哪里去?   “现在整个皇城都戒严你说不关你的事?等我出去了,你把整个月氏弄翻过来都没人管!”她仰着头没声好气道。反正等她走了,东西自然会还给他!   自私的女人!夜旒熏鄙视的轻哼,继续玩手里的银线。   忽然一本书扔上来,夜旒熏眼疾手快一把接住,“这是什么?”   “这是关于你的八卦看看吧,都被人写臭了!”   “……”   睡在床上安心辗转反侧,脑子里总是浮现琅邪临别是满面春风的笑。那样不苟言笑的帝王原来笑起来是那般迷人。送她回来的路上他兴致勃勃的说要带琅琊国的特产给她。问她喜欢什么……如此细心的询问让她无言以对,也许……等他大功告成回来之后,面对的很可能是一栋空房子。   突然间觉得自己在挥霍琅邪的信任与……宠爱!   月上树梢,房顶上传来几声冷哼。   “殷雪千寻都死了几年了还名列第一?”   “瞎写!我哪里是这样的!”   ……   安心有时候真的很想抽自己。   昨天刚跟琅邪讨论关于‘削藩’的问题,今天新的问题就来了。   琅邪假公济私的将她连人带被子抬到书房,进门就把一叠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玩意堆到她面前,美曰其名是——提提意见!   “这是朕昨夜整理关于‘削藩’事宜,你看看!”   安心将信将疑的拿起来看了看,每看一页,眼角就跟着抽抽,他是人不是?一个晚上居然把所有东西都归纳,还列举不少计策?   “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嘛?”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琅邪魅惑一笑,凑近:“你不是还没入后宫吗?怎么能算后宫干政?”   “……”   某人被噎住……这个理由还真他妈的有个性!!   “这个忙朕不让你白帮!”见她一脸不情愿,琅邪乘机给了一个甜头。   安心果然上钩,眼一亮:“有什么好处?”   “等朕走后,你想去哪里都行!”   “一言为定!”安心几乎脱口而出。   有了琅邪的保证,别说“削藩”就是“削头”她也要玩命的干啊!这可是关乎自己以后自由的问题!   正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干起事来都有如神助,从跟琅邪达成协议起,她每天生活完全是两点一线。冷宫——书房。书房——冷宫。除此之外再没有踏出过这条线一步。   沛然这几日经常偷偷过来跟她讨论有关逃跑的细节,安心听的一个脑袋两个大。后面基本上都没听见他说什么!   而现在安心正撑着额头苦思冥想,短时间内,太多的政治功课要补,太多的宗卷资料需要过目,太多的东西需要强行记忆,原来削藩这个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她觉得自己脑子快要爆炸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琅邪后天就要启程,她要尽快加紧时间才行。   入夜,她终于把自己呕心沥血弄出来的东西如期交到琅邪手中。   “我只是弄了个大概,毕竟我多琅琊国不是很了解,如果想削藩成功,必须先搞定那些顽固不化的老臣,这个我就帮不了你了,助你马到成功!”她说完,抹了一下汗,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也不晓得琅邪整天面对这些琐事是如何过来的!   安心工作的同时,琅邪也同样在思考揣摩,接过她手里的册子翻翻,点头:“虽然只是个大概,但总比没有强,我看你累了,去休息吧!”   一连几日的重负荷劳动,安心再也没力气走回冷宫,随便卷了一床毯子歪在琅邪身边的躺椅上休息一会。   琅邪看着她的动作,不动声色的继续忙他手里的活。   烛光微晃,拢出一片暧昧色泽。   二更刚过,琅邪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注视着榻上蜷缩的小人,突然起来到她身边蹲下,细细的看她的睡颜,并伸手将她披散在脸上的发归纳到耳后。   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琅邪曾觉得她就是个任性的小丫头,目中无人,放肆!大胆、坚强、倔强并带着点泼辣,臣服的背后是旭日待发的报复。   而她毕竟是女人,但他却没有什么合适的词用在她身上。最多只能用一个——秀色可餐!   然而有些时候,她的才华却在不经意间一一展现,每次都能给他足够的惊喜,让人另眼相看!   这就是安心,,感性又聪明,坚强的同时也很脆弱,独立却孤独。   从她总是拒绝他的示好就能看出,她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她想要那种能抓紧的、自己能够得着的东西……也包括爱情!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而他就这么看着看着,没有丝毫厌倦!   在此之前,琅邪从来不花时间去看女人,更别提看她们睡觉——简直是浪费时间。   所以,他很少有机会静下心来满眼只看一个人,可就是这么一点光景,让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在月上枝头的御书房里,他蹲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安心的睡颜,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能如此贴近她。可当他看的更清楚、更真切之后,他的心——又开始悸动。   带着茧的手指轻轻划过她苍白的唇瓣,流连过眼底因为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有股说不上来的酥麻蹿上心头,琅邪无声的笑了,想来自从那夜之后,自己对她简直比君子还君子,当了这么久的君子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不过他现在,非常确定自己想要干什么了……因此……   安心正处于半醒半寐的状态,但她依旧能感觉到有人在抱她,并且吻她。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道,是如此自然、契合。   睡梦中被人非礼,而她居然还在享受,她感觉自己被阳光笼罩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安全又舒适的感觉了,就好像在自己家里看着电视,裹着毯子,外面风雪都被挡在窗外一般,对,就是这种温暖到幸福的感觉……她不是孤单单一人……再也不是……   “琅邪……”半睡半醒间,她喃喃叫出了那个名字! 三十七章 被劫   这是安心第一次自愿留着这里,并且很乖的靠在他怀里。如此紧贴的拥抱,没有一丝空隙!   时间好像就在此刻停住不前,琅邪不敢动,生怕怀里的人突然醒悟过来……一把推开他并谴责他的无耻!低头看了看安心满足的小脸,他心里更加肯定,这小妮子一定没睡醒。要不然怎能这么乖?   感觉到琅邪紧绷的身体,安心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晓得琅邪此时一定纳闷自己为何会突然抱着他,其实她也很纳闷。   刚才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孤孤单单的站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除了沙丘,陪伴她的只剩下自己的影子。她又孤独又害怕,大声喊叫也无人理会,可就最关键时刻,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她刹那脱离了惶恐!   醒来便看见琅邪英气逼人的脸庞,那种失而复得情感,瞬间她有种找到家人的喜悦。所以从醒来到现在她都没有离开过那个温暖的怀抱……她孤独的太久了。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年代,她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她比任何人都渴望温暖,她渴望有一个坚强的臂弯,让她在陌生的时代不再惶恐,她渴望有人能在每个无助的夜里,抚平心中的不安,告诉她不要怕……   琅邪微微皱眉,如果没有猜错,这丫头在哭……不至于啊,就只是吻了一下。   “安心……怎么了?”他低声询问。   安心窝在他怀里死活不肯出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流泪,明黄色的单衣不一会便印了一团湿乎乎的印子,那是她伤心的痕迹!   琅邪心一颤,她的泪让他心疼……让他心烦意乱。到底怎么了?她好像一直以来都带着一层伪装,直至今夜才揭开。   “琅邪……别管我……”她知道自己今晚失态了,可是泪水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她太想念家了……还有她的家人!   “傻瓜!”琅邪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表情复杂却带着轻快的笑意:“我怎么会不管你呢?”   他一点一点的吮干她的泪,不带一丝欲望的亲吻着她颤抖的眼,她的眉,她的唇,她的下巴……动作轻柔而小心,好像对待一件无价之宝。   “叫你不要管我了!”琅邪温柔的对待让安心感到烦躁,感到愧疚,同时也很矛盾……所以她发脾气,甚至动用武力!   琅邪是谁?他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用他自己的方式让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慢慢安静,并且恢复正常。   在他怀里放肆的人终于渐渐安静,抽泣声也跟着小了,而他突然间也找到了一个问题的答案。   以前总是弄不懂自己为何觉得安心如此与众不同,甚至一举一动都牢牢牵制住他的心思,他的视线,和他的思绪,就在刚刚他懂了,在安心眼里他就是琅邪,单纯的琅邪,一个读过书、有武功……恩,说的再好听点,有点权力,有时候可能会很严厉,也许脾气跟耐心也不是很好的一个男人,这里面并没有参杂他的家世背景,更没有看到他的权力,在她看来,自己就是一个平平常常比她大六岁的男人……仅此而已。   所以她敢拿他的衣服擦眼泪,敢在承欢时咬着他的胸口不撒口,敢忤逆他的意思,敢跟他对着干!   想到这,琅邪笑意更浓。   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能够彻底的征服眼前这个人,那将是属于他琅邪的胜利,这种胜利没有任何利益,只是他一个人的胜利!仅仅是他一个人的。   无关‘琅琊国皇帝’这个头衔带来的任何乱七八糟的事,这种感觉,比征服一个国家还来的喜悦、有成就、并且满足!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琅邪正在想这些有的没的,然而窗边忽然一闪而过的人影让他整个神经紧绷起来。   “嘘,别动。”   安心一惊,四处张望,压低声音道:“发生什么事?”   琅邪不语,只是将安心搂的更紧。如果猜得没错,那人能够接近这座寝宫,想必外面的侍卫已经被他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吧!   想到这里,琅邪面色一紧。   说时迟那时快,宫殿内所有的灯竟然在一瞬间全部熄灭。紧接着一阵狂风扫过,琅邪想也没想翻身将安心压在心口,侧身挡住来人的攻击。   “啊——”安心整张脸快被挤压的变形,疼的龇牙咧嘴。   琅邪心一凉,以为伤到了她,连忙放开,就在此时,隐藏在黑暗中的手忽然从半空伸过来,直接拽着安心的领子将她从琅邪怀里抽了出来。   “安心——”怀抱一空,琅邪肝胆俱裂地大喊一声,在空中猛抓,意外的抓到一根纤细的丝。   “help~~~~~呜呜……”   “你是何人!”琅邪攥紧那根银丝,不一会掌心被银丝划破生生嵌进皮肉中。   风中一阵呼哨,掌心的丝线豁然被抽离。   琅邪来不及动作,那人反手一掌将琅邪生生击倒,而琅邪居然毫无反手之力。   寂静中,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佟将军最先得到消息,第一个冲到事发现场。然后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宫娥在一片低气压中颤颤巍巍的点上宫灯,门外守卫被人悉数抬走,而他们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脸阴鸷的坐在书桌前,手掌一片血渍。   禁卫军、护城将军、负责皇城安检的校尉总管,以及皇城所有带刀侍卫头领在地上跪了一片。心惊胆战的等候着皇帝的发落。   琅邪始终一言不发,紧紧的盯着自己手掌看,如果当时没有安心在身边,他不会这么轻易的让歹人从身边逃走,就是怕黑暗中不小心伤了她,所以自己全然没有反抗,但依照当时情景,前来行刺的歹人好像目标并非是他……   半晌,琅邪骇然抬头,语气阴森:“不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你们提头来见!” 三十八章 关于你回来的问题   黑夜中,男人轻快的飞檐走壁,不一会便远离皇城。安心虽然害怕,却异常的镇定。   城外一处破庙内,黑衣人终于将她放下,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得耳边骤然爆发一声怒吼。   “夜——旒——熏!!!!!!”   “你这个疯子!”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嘛!你吃饱了撑的是怎么着?作死不带这么玩的!”   波光嶙峋的大眼微微一弯:“装成这样都被你认出来?”   “别跟我废话!”整天换脸换的比洗脸还勤!想不认出来都难!   “夜旒熏,麻烦你给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为什么?为什么大晚上把我弄过来?啊?弄到这个破破烂烂的破庙中?你给我说清楚!要不然我们两个没完!”   “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   “你管的着么你?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惹了多大祸?”安心双目喷火,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愤恨道。如果猜得没错,现在整个皇宫都可能戒严,那她怎么回去?别说回去了,若日后想出去都很难!   “昨晚你为什么没回来!”夜旒熏突然隐去刚才的笑意,嘴角紧抿!   “你神经病啊,难道你闯皇宫,就是要问我这个?”   “昨晚你为什么没有回来!”夜旒熏始终重复这一句。而他每问一次,语气便冷一分。   “我说过了,你管……啊!“   砰!   夜旒熏一拳砸在她耳侧的墙面上,整个破庙都跟着晃了两晃,灰尘四溅。   安心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吃惊的看着夜旒熏额头的青筋,再看看夜旒熏的手,再看看他的青筋……他想拆房子?   “昨晚——为什么——没有回来?回答我!”夜旒熏一张脸阴森森的,几乎咬着牙又问了一遍!   “我累了!”   “因为你累了,所以躺在琅邪怀里一整夜?”夜旒熏帮她把剩下的话说完,说完,双眼血红。   “那是我的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暴脾气一上来,安心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势单力薄,嗓门一点没小!   “你——”夜旒熏扬手,却停顿在半空中。   他凭什么管她?有什么资格管?话说回来,他为什么半夜不睡觉非要等她回来才放心?他凭什么要听的她话,安安分分的不惹麻烦?   “你想干嘛?”安心盯着他扬起的手,惊恐问一句。   夜旒熏立即恢复清醒,放下手。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管你!”他口气森冷,不带一丁点感情:“那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说完,转头就往外走,然而,衣袖却被人紧紧拉住。   “放手!”夜旒熏头微侧,语气疏离。   “你把我丢在这里。我怎么回去?”   “那是你的事!”   “夜旒熏,你别过分啊!”安心拦住他,语气咄咄。   夜旒熏猛然回头注视眼前的小女人!冰冷的眸子瞬间染上一团火焰!   “我过分?你说我过分!”他一把将安心提起来,转身按在墙上:“昨晚你没回来,我以为你死在宫里了!”   “可我还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看着夜旒熏阴鸷的脸庞,安心忽然笑起来了。也不晓得是不是被他气过头了,居然开始觉得夜旒熏生气的模样特别亲切。   “那是你走运!皇宫里面死个人简直是家常便饭,有的连尸体都找不到!”   “……”   “你不是要逃吗?现在已经出来了,为什么还想回去?”   “……”   “别告诉我,你喜欢上琅邪了!”   “……”   夜旒熏的每个问题她都无言以对,尤其是最后一个,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千方百计找到合理的理由顶过去,就算没有合理的,瞎编乱造也要弄一个出来的。而她现在却被夜旒熏弄的非常无措,确切的说起——她好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出来,冷不丁被自己吓一跳。男欢女爱,这有什么错?她对琅邪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的动心,但那也不至于有什么错啊!为什么搞的跟做贼一样缩手缩脚?为什么不敢承认?   “喜欢他怎么了?有错吗?谁不喜欢年轻帅气,多金又有魅力的上进青年?”想明白过来,安心坦坦荡荡的承认,一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话说到这份上,多说无益!   夜旒熏一时间也分不清自己是嫉妒还是气愤。总之他心里非常恼火,他怕再呆在这里会失手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我们得到可靠消息,教主就在月氏皇宫囚禁!”   “那我们今晚就行动?”   “不,时机还未到!”那人意味深长一笑:“这次任务非同小可,若惊动那个人,日后营救任务异常艰难!大殷传来消息要我们等!尔等这几日切不可枉自行动!”   “是!左护法!”   安心被夜旒熏捂着嘴巴躲在佛像后头,直到那些人离去才出来。   “他们是什么人?”安心不解的问道,什么教主?她隐隐觉得,这些人好像是冲着琅邪来的!   “他们是魔教中的四大长老,这次全体出动肯定是冲着殷雪千寻来的!”本来不想回答她,可是看见她担心琅邪的样子又不忍心,最后只好说出答案!   “殷雪千寻就是那个排名第一的?难道还没死?”   夜旒熏冷哼,他死没死关自己何事?他碧水宫跟魔教向来进水不犯河水。   “你烦不烦?我走了,你自己回去吧!”夜旒熏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这里离皇宫那么远,这女人走也要走一两天!哼。谁叫她惹自己不开心?   “夜旒熏……你个混蛋!”看着消失在夜里的身影,安心愤恨一声! 三十九章 原来他什么都不是   夜旒熏走了,安心一个人呆在破庙里惶恐了一阵子,前思后想觉得,与其在这里等人来救,不如自救来的实在!   回去的路远远比她想的艰难,错综复杂的小路,没有路灯,也没有人迹。对于人生地不熟的她来说,这里比沙漠好不了多少。最起码要真去沙漠她还会带一张地图!   望着七八条岔口,每一条都通往不同的地方……如果走错了,那她就离皇宫越来越远……   安心倒抽一口冷气,到底哪一条是通往皇宫的?   闭着眼睛选择一条,为了不让自己半途而废,她提着裙子闭着眼睛跑。   “啊——”右腿忽然被石子打中,跌倒在地上。安心爬起来四处张望,忽然冲着空气大喊:“夜旒熏,有本事你出来,别在暗处伤人!”   远处树梢上,夜旒熏懒懒的把玩着手里的银线,冷哼:“我这是提醒你,别走错路!”   明明已经走到半道了,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撤回来!看见这笨蛋跑错了路,又于心不忍。   “要你管!”安心一骨碌站直,冲四周用力喊一声,却明智的选择转头重新寻找路途。   好像上天特别想跟她过不去,每一次做决定要的那条路总是错的!而夜旒熏恶劣至极,每每在她走一半的时候才出声提醒,安心不服,坚持走下去,可是走到天亮时,发现这条小路的尽头居然是一片村庄!   心里又急又气,只得转回去。   一天一夜的劳累让安心越走越慢,夜旒熏始终带着一双笑眼看她不断摸索,不断跌倒,却没有丝毫上前帮助的意思,这么臭的脾气确实应该好好教训的!谁叫她说“不要管”。那他就不管!看她走到何时?不出意外的话,琅邪明早应该出发去’琅琊国’,那时候,就算她回去也没有用了!   就这样,安心又累又饿的度过了白天,一晃,四周夕阳无限!,眼看太阳快要下山,而这里居然一个人也遇不到,连问路都没处问!远处偶尔会传来夜旒熏几声冷笑,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我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走下去,肯定会饿死在半路的!   “跟我说干嘛?我又不是你什么人!”树杈上,夜旒熏傲慢至极。   “请你帮我弄点东西来好么?我真的很饿!”她口气放软,以夜旒熏的本事,他肯定能在太阳下山之前找到吃的!   那边树梢哗啦晃动,一道黑影急速蹿出,安心盯着消失的黑影,有气无力的叹气。   这个变态,跟她吵什么吵?到头来还不是帮她找吃的去了?   安随便找了个草垛靠着等夜旒熏。   深秋的夜晚来的太快,而她则被寒气逼醒,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   恐惧莫名其妙的包围着她……   路的尽头慢慢有人靠近,安心一喜,以为是夜旒熏,可是跑近了却发现是一群长的跟土匪一样的人,不……他们就土匪。   深夜遇见一位势单力薄的女子,这帮强盗们当然欣喜若狂。   “荒郊野外,居然能遇见如此美人。”   “你们别过来……你们啊……”   安心被人拖着脚踝拉了回去。这一刻的恐惧不亚于她来到这里第一次张开眼的时候。   衣衫碎裂,几个大汉一脸淫笑的搓手上前。   “不要——”   “安心……不要怕,我来了,他们都死了,不要怕,没事了!没事了!”夜旒熏抱着怀里不断颤抖的人,一双眼阴狠的瞪着前方,银线的那一头,正牢牢缠着一个人的头颅。血顺着银线一滴一滴的下滑。僵硬的尸体被银线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纵使这样,好像还没能抚平夜旒熏心里的怒气。   他开始庆幸自己来的及时,若不然,还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但他更后悔为什么就这么一走了之,不带着她?   安心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发抖,然而一看见夜旒熏,好像被定格一样,之后哇一声抱着他大哭!不是那种无声的抽噎,也不是隐隐啜泣,而是那种正正的大哭,孩子般的毫无顾忌。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你看他们都死了,没事的!”   “你。你杀人了……”过了好一会,安心才开始抽抽噎噎说话。   “恩,杀了,还把他们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说完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滚动的头颅,呸——他每一张脸都比这帮人耐看!   安心浑身一抖,打了寒颤,不知是害怕还是冷!   感觉到怀里人一抖,夜旒熏简直无计可施——他一个杀人的还没怎么样,她一个看他杀人的……那时候好像速度很快,等她看见的时候,那些人已经成为碎片了:“好了好了,别哭了,等下找个地方洗洗手吃饭哦!”他哄人的技术实在太次。   “我想回家……”   “好好好……马上送你回皇宫!”   “我想回家……”   “回……马上就回!”   “我想回家……”   “嗯。已经开始回了!”他的回答开始带着笑意。   夜旒熏抱着安心走一路,到一处小溪边,放下她,撕了一片衣角给她擦脸上的血渍,而安心像失了魂一样喃喃着要回家。尤其是她的手从夜旒熏抱着她开始,就一直揪着他的领口,一刻也没松开。   抓的那么牢!   夜旒熏没有挣脱,就让她揪着领口,虽然动作不雅,但黑天瞎火的,也没人看见不是?   夜光朗朗,繁星像是碎裂的琉璃,熙熙攘攘落在半空,夜旒熏脱下外衣将安心从头到脚包了一遍,发现没什么地方露出来,满意一笑。   “嗯!真像个粽子!”   她的手依旧抓着他的领口,好像那个地方特别招人惦记似地。   而他显然相当享受,连生火的动作都带着那么一股轻快。   温暖渐渐袭来,安心开始一点一滴的从混沌中醒来,她留意到夜旒熏用别扭的动作生火,这才发现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妨碍他,连忙松手。   夜旒熏回头,怔了怔。   望着空空如也的胸口,晓得她已经清醒了。语气一凉:“醒的倒快!”   安心没有在意夜旒熏的语气,抱着腿在一边沉默。纵使加了件衣服,可是全身依旧冷的厉害。可不得不说,这么害怕倒不是因为那几个土匪,而是被夜旒熏杀人的手法吓到了。   好好的人,被切割成一块块的,想起来浑身抖的更加厉害!   夜旒熏冷哼,别过头不理她。   良久,安心吞咽着口水小声道:“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夜旒熏没有回答,然而,过了一会似乎不忍心她在失望,转头“等你手不冷了,马上送你回去!”   安心急忙又挪近一分:“你是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夜旒熏没声好气道。   安心长长舒了一口,小心翼翼将手放在火上来回翻,想快点暖和,夜旒熏顺手将她身上的袍子又紧了紧。   安心侧头看。   “你的手好凉!”安心吸了吸眼泪,诚然道。   夜旒熏这才发现自己手上的血还没洗干净,被风一吹,凝固在手上当然凉。   夜旒熏心里隐隐担心起来。   当着她的面杀人还是第一次,也不晓得会不会影响他日后形象问题。   “擦一擦吧。要不然……会很脏的!”安心将自己衣服撕下一块,握着他的手使劲擦。   这动作好像不止在帮他擦手。更像帮他把所有的罪孽都一并擦掉!   夜旒熏整个人一怔,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一捅……又酸又甜!   然而夜旒熏还没来得及体会与她这么亲近接触,那边就有人靠近,火把一根根点亮,渐渐汇聚成一条长龙,蜿蜒而下。   “安心——”琅邪浑厚的嗓音穿过树梢,清晰的传来。   身边的人猛然一怔,立即急切的回应:“琅邪,我在这!我在这!”   她一把推开夜旒熏,跌跌撞撞朝着火把的亮点跑去,速度太快,以至于错过了身边男人渐渐降下来的笑意。   夜旒熏漠然的看着安心手脚并用的朝火光跑去,   她跑的是那样的快,那样的急切,那样的迫不及待……好像一刻也不能等待。   她这样奋不顾身……   那是怎样强烈的情感?强烈到所有的一切在她眼里都不重要……当然,也包括他夜旒熏在内! 四十章 爱情契约   站在前面的侍卫见前方跑来一位衣衫残破的影子,当即抽刀挡在琅邪面前。   “站住。什么人!”   明晃晃的刀片折射在每一个人脸上,闪出一片冷光。   琅邪最先看见那跌跌撞撞的白影,呼吸一紧。   “安心!”   “琅邪我在这里……”明明跑过来的时候是那么的快,可到了跟前,双腿突然失去力气,跌坐在地。   之后。她看见琅邪怒喝一声,挥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侍卫,“安心——”他一边喊,一边仓皇奔走。   “琅邪——我在这里!在这里!琅邪……”最后一声她喃喃的念着,泪光中,只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奔来,然后一把将她裹紧他怀里。   琅邪抱着她似乎用了一生的力气。   他闭上眼,将头狠狠埋进她的发丝里,一天一夜的担心终于可以在此刻安定下来。   如此熟悉温暖的怀抱,连日来所受到的所有委屈一下子全爆发出来。她在他怀里大哭。“琅琊——”   琅邪不停的拍着她的背,贴近:“我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   在他身后那些锦衣卫哪里听过如此惨烈的哭泣,一个个目瞪口呆,但这并不足以让人震惊,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阵前杀敌的陛下如今手脚不协调就算了,挨得近点还能听见他语无伦次的安慰。   前前后后就那几个字重复的说,别哭、别哭……   琅邪感觉到身后的窃窃私语,猛然回头,身后那帮将士急忙后退一步,四处张望。   “别哭了,嗯……这么多人在后面,看见不好!”   琅邪的这句话果然有效果,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安心使劲的往怀里挤了挤,好像生怕被人看到丢脸的一幕,抽泣声也越来越小,琅邪被安心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   前后半柱香时间不到,随行的太医便已经对症下药。   “陛下,公主的伤势……额……据老臣查看,那个……”   “有话说,别吞吞吐吐!”琅邪搂紧怀里的人,冷声。   太医一抹额头汗:“回陛下,老臣仔细看过,公主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瘀伤……嗯。最多算起来略有些擦伤而已!”   听完太医诊断,琅邪呼了一口气,瞪一眼太医,简单的事差点让他紧张断气。不中用的东西!   安心也已经恢复正常,望一眼四周树林。   “琅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安心,你还记得劫匪的模样么?”琅邪见安心没事,开始询问这里面的细节,从他认真的样子不难看出,此时琅邪多么像抓到那个人碎尸万段。   安心连忙摇头,十分肯定道:“不记得了!那个女人蒙着面!”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把夜旒熏的事告诉琅邪,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己那么维护那个王八蛋。所以特意把男人说成女人!   “陛下,刚刚在路边发现的那些碎尸不见了!”   “什么碎尸?”安心假装不知道的询问。   琅邪弯腰将她抱起,面色沉重的往前走:“来的时候路过那堆碎尸,我觉得可疑,便叫人在四周寻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你了!”   琅邪把安心抱上马鞍,自己也跟着翻身上来。   “我一直都不明白,那晚刺客的目的!原以为是冲着我来,没想到竟把你弄走了!”琅邪语气半开玩笑道。   “可能天太黑了,没注意,所以才弄错人了。而且发现我不是他找的人,就把我丢在那边了!”对于说谎她比较在行,一路上眉飞色舞的跟琅邪说起那晚的经过,琅邪偶尔皱眉,偶尔微笑,仿佛也沉浸在她这段离奇的经历中。   然而琅邪内心却总觉得有些不对,无论是从安心描述的过程还是现场发现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诡异。尤其是那些不翼而飞的碎尸!   回到皇宫,安心洗漱完毕正半躺在琅邪怀里,两人静默无语。   在回来的路上她说了很多,大多数都是为了掩饰夜旒熏行踪的,可现在她却什么也不想说,就这么靠着,挺舒服的!   “心儿……”琅邪喃喃。   “嗯?”称呼突然之间换了,但也没觉得不顺耳,听着也挺舒服。   “明日我要启程去琅琊国。”   “这么快?”安心惊悚。不知不觉竟有些恋恋不舍。   琅邪一脸好笑的拉下她,按在怀里:“我已经嘱咐过步真,要他好好照顾你,等我回来便册封你为妃!”他低头发现安心神色有些变化,连忙接着说道:“这不是祖宗的规矩,是我……是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安心低着头,好像在思索什么。册封?那么大一个头衔压下来,她下半辈子就要呆在这里,为了爱情,是不是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琅邪,你这一生有没有真正爱过一个人?”她仰起脸,认真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琅邪没有即刻回答,反而一脸好笑的问道。   “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   “我害怕……”   “害怕我只是一时贪鲜喜新厌旧?”琅邪帮她把话说出来,顺手翻身将她压下,手指摩挲着她的唇,邪魅一笑:“傻瓜,无论我有多少女人,但是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只有一个!”他将她的手探进自己衣衫内。   细嫩的指尖清楚的触摸到那个牙印,那是初夜时,她咬的,还记得当时自己又气又疼,便狠狠咬一口泄恨,没想到竟然咬的那么重。   安心顺手圈住琅邪的脖子,将他拉下。   紧接着送上香吻。   炽热的交缠叫琅邪措手不及,原来心爱的人主动起来是这般美好。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美色当前,琅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们已经厌烦对方,或者,都不再爱彼此,那么你放我走!”   ——你休想!   他在心里恶狠狠直接回答,但面色上还是笑容可掬:“你觉得这种几率有多大?”   安心吐吐舌头娇笑:“不知道哎。要不写下来!”   “什么?”琅邪脸色一沉。   安心一骨碌翻下床,跑到桌子边上大刀阔斧几笔,转身跑到琅邪身边双手奉上。   琅邪将信将疑的扫了一眼,骤然,脸色比刚刚更难看。   “这是什么?”   “青春损失费啊!如果我们分手,你要支付我一笔钱当做给我的补偿!嗯,对于您来说,一百万不算多吧!”   是不多!但是还从来没有人在床上跟他要钱的经历。琅邪一时间目瞪口呆。   “签名啦!”   “……”   “看什么啦,快点!”   “……”   “算了,你的大印在哪里,我帮你盖!”   “……”   在安心不断的威逼利诱下,琅邪臭着一张脸勉强在上面签了字,还被逼着盖上他琅琊国的玉玺。   某人小心翼翼的折好那张契约,冷不丁被人从身后压倒。   “既然这样,那朕是否该想想如何把这一百万两用回来,要不然亏了可不值得!”琅邪咬着她的耳垂,哼声。说实话,他有些后悔,不明白刚才处于何种心情答应她这么荒谬的事,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所以,有没有契约根本无所谓!   “你……你这是要干嘛?”   “你猜!”   话未落,安心身上的衣服便撕拉一声离自己而去。   两人象征性的打闹一阵子,琅邪忽然动真格了。   “嗯嗯……琅邪你好粗鲁!”安心不满的娇喋。   “哼!”动作虽然粗鲁,但是力道还是很温柔。当琅邪小心挺身进入之时,安心啊一声尖叫。   “弄疼了?”琅邪连忙停下。   “嗯!”   “那我轻轻的!”如此体贴入微,让人有种想哭的欲望。   她伸手抱着琅邪的脖子双腿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跟着一起摆动!   琅邪,可不可以请你不要辜负?在这个世间,我再也没有依靠,茫茫人海,不想再惶恐度日。   如果肯一心一意的爱我,那么我肯定也会穷极一生之力回报。   无论贫贱富贵,生老病死,我都不负你! 四十一章 被冷落的友谊   这一夜过的仿佛很快,一眨眼天快要亮了,纵欲一夜的帝王慢慢转头看了看身边熟睡的人儿,昨夜算是真的连本带利讨回来了,不过看她现在昏昏欲睡的模样,琅邪心中不忍。   “陛下,您马上要动身了,不叫醒公主……额……”身边的太监总管勾着脑袋小声提醒。   “不用了!”琅邪穿衣服的手没有一丝停顿,微微侧过头,莞尔一笑:“朕很快就会回来!”   这次得任务是清理门户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全皇宫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所以,只有趁着晨露悄然行动。临走前,琅邪吩咐了佟将军好生保护,并交代了其他一些事宜,佟将军眼眶红红的,腰板一直。   “末将一定好生保护,公主少一根头发,末将当即自裁于圣驾之前!”   自裁?每次都自裁,若要真跟他算,这家伙也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浮云裂锦,晕开混沌,琅邪整装待发气势无可比拟,步真站在城楼上,羽扇纶巾,姿态优雅。   一个城下,一个城上,两人默默无语,却更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最后,步真一抱拳,仿佛是什么承诺,琅邪嘴角微微一笑,即刻策马而去。没有回头。   安心这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杉木被调过来伺候。   “你是说……琅邪已经走了?”她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变得气愤难当,这算什么?昨夜对她吃干抹尽之后,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嗯,走了好一会了!”杉木一边手脚麻利的帮她盛汤,一边回答。   吃完饭,安心心事重重,也不晓得夜旒熏在哪里,她正想趁着琅邪走了,将碧水兽还给他呢。想到这里,她慢慢朝冷宫走去。   这一路走的非常舒畅,巡逻的侍卫个个目不斜视,当她是透明人一样从身边擦过。有的还对她投来礼貌的问候。   当然,这都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她身后那位。   “大哥,你不会就想这么一直跟着我吧?”一觉醒来吃完饭,发现门外站了一个威武的将军,自我介绍之后得知这位威武将军是保护她的。但也用不着这个贴身吧。基本上她上哪里他就上哪。   “末将是琅邪王钦点保护公主的!”佟将军振振有词!   安心一头恼火,他这么一直跟着,那她怎么去找夜旒熏呢?   烦躁至极,偶然一抬头,瞧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步真!!步真!这里这里!”   秋叶深处,步真锦衣玉带,幽幽蓝发,被风吹散懒懒散散搭在胸前,一柄折扇轻轻舞动。   气质这玩意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大公主同样贵气,可惜她身上的装饰远远盖住了自身气质,让人看着便不由联想到金山银山。   而步真无冠无冕,就这么静静站在那,没有华丽衬托之物,却贵气逼人,眼波流转之际,纵然是女子也不敢逼视,然而那灵动的十足的远山眉却在分明告诉着世人——这是个绝世男子!   听见呼唤,步真摇着扇子缓缓走近,慵懒至极。   “原来是你!”步真笑意不减,可语气却带了那么一点疏离。   安心笑容僵在唇边,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强,想起初见时,他刻意放下身段的笑,与之比起来,现在他的笑虚伪的让人憎恨。   他怎么了?短短数日不见为何变成这样?   身后的佟将军看着这一幕,心里那根弦慢慢松开了,琅邪王临走前曾暗示他,多多注意步真太子的行为,若有什么不当之处,定要告知,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他曾听闻,步真太子虽然每每笑容可掬,可惜不能与人亲近,谁碰到谁死,转头看看身边这位主,嗯,她的样子也不想喜欢送死之徒,想到这里,佟将军抬手悄悄摸了摸胸口,放心了!   步真当然晓得琅邪把自己的亲信留在月氏,这不仅仅是保护这么简单,更确切的说,这是监视!   帝王之心难测,就算是手足也免不了痛下杀手,更何况是朋友?   虽然他们曾经并肩作战,奠定了牢不可破的情谊,但也免不了相互猜忌,他跟琅邪就如同两只过冬的刺猬,靠近了会刺着彼此,远了又觉得冷!   只有保持一定的距离才能维持这份不变的友谊!这里面同样包括——对方的女人!   “如果没事,本宫就不奉陪了!”步真收起折扇,转头、离去。   莫名其妙被人这么冷落,而冷落的理由还不晓得是什么,安心心头火蹭的上来了。   晚上乘着佟将军在外面守夜,安心偷偷从窗口爬了出去,杉木急的摇头晃脑,可也挡不住安心的动作,今天她不把事情弄清楚决不罢休!   “太子,皇太后的信来了,您要不要看看?”步真的贴身小厮兼护卫青岩一脸兴奋的看着自己主子,这几天主子好像总是不开心,喜欢站在窗子前发呆,纵使自己再喜欢说话,看见主子这副样子也不忍心打扰。还好皇太后来信了,让他有了发挥的机会。   “不用了!”步真摇摇头。来来回回写的就那几件事,什么时候娶妻啊?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帮你物色了几个,你要不要回来看看啊?   “哦!”青岩像泄了气的皮球恹恹的把信放在桌子上,慢动作的转身,希望还有一线生机。   突然,步真猛一转头。   “青岩,磨墨,我要给皇太后写信!”   “太好了!”写信好,写信的话他就能在旁参考参考,帮忙出个主意什么的。   磨墨好了,步真偶一抬头:“你站在这里干嘛?”   “我?我一直都是这么站在这里的!”青岩粉委屈。他都这么站在这十年了,也没听过太子抱怨啊!   “出去!”   “主子!”   “出——去!”   这是青岩第一次被步真拒之门外,心里纵使千百般委屈,也不敢造次,主子一般不发怒,一发怒就是雷霆之势。   静谧如水,步真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忽然,他笔尖一顿,听力敏锐的他抡起折扇猛得朝窗口一扇。   墨汁被强风扫过,瞬间化为杀人利器朝窗口飞去。 四十二章 暗潮汹涌   烛火恍然,步真拧起眉头瞪着倚在窗口的人。   那人虽是一张平凡至极的脸,但放浪形骸的样子透着一股子心生胆寒的邪气,半夜造访不进门而翻窗户的,不是夜旒熏又是谁?   他斜斜的倚靠在窗棂上,锦衣、银纱。神情懒散的收紧手里银线,一副混世魔王降临模样。   “你来干什么?”步真有些不悦。   夜旒熏弹了弹衣摆上的墨汁,一脸嫌恶:“你以为我想来?这次是要提醒你没事别呆在月氏了!”   步真没有动容。慢慢坐回椅子上,继续写信。   “我说的你有没有听见?”夜旒熏弹指,桌上那截蜡烛忽然被拦腰切下,银线一甩,飞快缠住。   再看,那蜡烛已经到了他手里,房间顿时暗了不少。   “夜旒熏——”   “叫舅舅!”夜旒熏一脸好笑的纠正!   步真隐隐压下怒气转过头,折扇猛朝他一挥,桌上砚台连着墨汁一起朝夜旒熏飞去。   夜旒熏淡然一笑,一侧身闪了过去。   “啊——”雕花木兰下,一声尖叫!   安心好不容易匍匐前进,躲过巡逻的侍卫,刚站起来庆祝没被发现,然而迎面而来的飞行物直接将她砸趴下。   “啊哈,你砸到人了!”夜旒熏一脸的幸灾乐祸。等瞧见砸的是哪位大神时,连他都慌了。   安心?怎么会是她?   等安心渐渐恢复神智时,自己的脸正被一个动作粗鲁的人揉来揉去。定睛一瞧,是夜旒熏,那厮照例是换了一张不认识的脸,可手腕上的银线她认得。那玩意勒过她脖子,容易记!   帷幔被人掀起,步真拧干帕子递过来。   “多有得罪!”   安心连忙摇头:“没关系没关系。我头很硬!”   “确实很硬!”夜旒熏恶毒的撇嘴。   “管你屁事!咦?你怎么会在这?”安心一骨碌爬起来紧紧盯着夜旒熏的眼睛。再看步真神色坦然,难道这两人肯定认识!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夜旒熏口气非常不好,手上的动作也跟着重了少许。   安心吃痛,却忍不住瞟步真。   等脸上的墨汁被擦掉,夜旒熏端着膀子一脸满足:“这还像个人样!”   “步真,今天……”   步真轻轻一瞥,“公主半夜造访,实有不便。若有事,明日再说!”   依旧是那么疏离,那么冰冷!   安心一下从床上起来挡在他面前:“步真,你什么意思?我哪里惹到你了?”   步真沉下脸:“公主千金之躯,半夜出现在一个男人房间,有辱公主……”   “你明知道我不是!”安心有些激动。记得那晚被打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过了,当时他还好心提醒自己这件事不可张扬,要不然会被人封住口鼻送进棺材!   步真扫了一眼茫然的夜旒熏,背过身子:“本太子不晓得你说什么!现在请你出去!”这一句已经是决裂。   安心倒退一步,感觉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似地,而步真的背影是那般决绝,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步真,最难消受美人恩啊,你这般无情,可是很伤人家心的!”夜旒熏那种独特的怪异的强调,带着三分冷嘲,尾音还拖的老长,阴阳怪气的足可以把人气死!   在他略带轻蔑的眼神中,安心觉得这个人找抽!   一个眼刀甩过去“我伤心挨着你什么事?你管得着么?”每次想还他东西的时候,这厮总是惹她生气,哼,现在她想过了,就不还了,管他碧水兽多厉害,她就愿意放在暗室里落灰,怎么着?等哪天惹急了出宫给切成一小片一小片挂在房间当风铃!   “你冲我吼什么?”夜旒熏忽然脸色一变,也发起怒来了。曾几何时被人这么无礼对待?这女人不知好歹到家了。   “我吼了,我就吼了!!!!”   “别吵了!”步真猛一回头,表情阴鸷。   两个人当即停下,同一时间抱着膀子背过身子不去看对方。   夜旒熏——疯女人!   安心——神马玩意啊!   “你,马上回去,这里以后不准再来!你——马上给我离开月氏,你要找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在找!”忽然严肃的语调让人不敢不理会,正如别人所说,平日里的步真虽然儒雅得体,可发怒起火来,无人能挡。尤其是那种不怒而威的样子,更让人惧怕。   安心怔怔的看着面无表情的步真,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绞住,扭曲的疼。   “好……我回去。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拽什么拽?不来就不来,走那么老远,她还不乐意了!   安心果然说道做到,真的没再找过步真,有时候就算两人路过也是擦肩而过,互不理睬。而夜旒熏从那晚之后便再也没有现身。   入夜。   步真淡然的看着远处宫殿的一角,垂下眼帘。   有时候,他会想如果那晚……不是自己把她送到琅邪的床上,是不是结局会稍微不同?   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形同陌路!   所以,他想过,等琅邪回来,自己就离开,回西夏当他的太子!这就是这段还在雏形爱情的最好终结点!   天气越来越冷,安心咬着筷子跟杉木沛然一起涮火锅吃。吃到一半,沛然突然发话:“喂,我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安心咬着筷子,涮羊肉。   沛然一脸无力:“就是上次,我跟你说逃跑的计划啊!”   安心抬起头,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自己心烦意乱,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   “恩,我没听清楚,不过我想过了,不准备走了!”其实,那晚在琅邪怀里哭的天昏地暗的时候,她离去的心就已经开始动摇,现如今,自己又答应等他回来,更不可能离开。想到这里,这几日的烦闷一扫而空,步真不理她就算了,贵族之人都是息怒无常,姑奶奶还不伺候了,还是想想琅邪什么时候回来要紧!   “啊?你不走了?”沛然突然惊得站起来。   杉木皱着眉头:“怎么了?”   安心也跟着杉木一起伸头,求答案。   而此时沛然急的直跳脚:“你……你不走了?那怎么办?那怎么办?都安排好了!”   “你安排什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我……”   “不好了,不好了,城外有敌兵出现!”半夜,青岩接到佟将军的口信,也顾不得主子说过不许打扰,直接踹门进去。 四十三章 制敌   十一月初六,小寒。   阴沉沉的气压缓缓朝月氏皇宫推进,连带着云下雄狮队伍,浩浩荡荡逼近。   “这是怎么回事?”步真站在眺望台上,转头问佟将军。城上寒风将他白衣蓝发吹的猎猎作响。隐隐透着一股萧杀之气。   远处隐隐飘摇的战棋上,模模糊糊印着两个字——大殷!   大殷平白无故为何发兵讨伐?不,不止大殷,还有一些江湖人士!看到这里,步真暗叫一声不好!下面的是魔教!   “末将也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今夜巡逻,便有人看见有部队靠近,举着大殷的旗号!”   “是大殷没错!还有魔教!”魔教是殷雪千寻一手创立,当时是为了集结天下英豪,从中选出出类拔萃之人为大殷效力,但是,经过几年的风风雨雨,魔教的势力一再扩张,便不再受大殷控制,变成独立的一体,可以这么说,如今魔教与大殷已经算进水不犯河水了。可现在这阵势,魔教与大殷联手,好像为了同一个目标!   步真皱眉,该死的!   会不会是为了殷雪千寻?当初琅邪攻打月氏,一来为了碧水兽。二是为了关押殷雪千寻。而且为了麻痹四周伺机而动的‘大殷’,在打下月氏之时,特意没有加强布防,所有参与押送的侍卫都已经在事后秘密处死。除了他跟琅邪,根本没人知道殷雪千寻在这里。难道风声走漏了?   “我们有多少人?”   “不足十万!”而且大多数还是老弱病残,精锐部队都被琅邪王带走了,只留了数万人留守月氏。   步真眼一跳:“立即传令下去,备战!!”   说什么他都不会让殷雪千寻离开月氏。   ……   “什么?你居然……”安心扔掉手里的筷子,瞪着沛然。   “我也没想过是这样啊,当时是你说找不到机会出去,我就想了这个法子啊。”沛然越说越小声。最好连尾音都听不见了。   “我……我有叫你这么做吗?”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白痴居然能活那么大。   “没有啊。但是你说最好的时机是暴动一场混乱啊!这样我们就有机会趁乱离开嘛!”   “所以你就传递假消息,告诉大殷国皇帝,他弟弟在月氏?”   沛然点点头:“如果时间不出错,今夜‘大殷’一定会率兵到达了!!”   这时候,外面混乱的脚步声清晰的传来,沛然翻身出去,没一会气喘吁吁回来。   “完了完了完了,现在整个皇宫的侍卫都被调去城门了,看样子要打仗!”   天色蒙蒙亮,安心不顾佟将军的阻拦毅然上了城门,身后紧紧跟着沛然。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战场,不是电视银幕上那种会动的画面,也不是报纸上只言片语的描写,而是真真实实的,会死人的战场!   此时步真正拿着作战图细细的看,余光扫到来人,细长的眼眸冷冷一眯。   “这里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下去!”   佟将军在她身后使劲的点头。   安心没有动,扫一眼渐渐逼近的队伍,感觉整座城都在震动。   “他们人很多,不是吗?”   步真折好地图递给旁边的青岩,走上前:“是很多,但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现在下去!”   说完,他双手负后,冷冷望着城下。   大殷这次来肯定做了十足准备,他们防不胜防,仅凭十万人挡住这百万雄师简直天方夜谭,加上城内还有不少老弱残兵……想到这里,步真额头隐隐发疼,现在求救兵早已晚了,琅邪那里已经送去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前来……   安心面色沉重,站在步真身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如此疏离,但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保家卫国并不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也有责任!”   一听这话,步真难得的笑了,笑的猖狂:“责任?”银白色的手套向下一指:“大殷这次四十万雄狮,加上魔教一共六十万,你有什么好主意?”   连他都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她的口气倒大。   安心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退兵,但是步真那种唯舞独尊的模样确实叫人心里不平衡。   跟步真瞪一会,她一甩头奔下城楼。   下了城楼,又直奔书房。   “安心你找什么?”沛然不解   “各国将军行军资料,我记得这里有的!”   “你找那个干嘛?”   安心一抹头上汗,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打仗的话,应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各国将领行军集》——这里面各国最有才华的将领的资料都在这里,不得不佩服琅邪的军事天赋,他将这些归纳起来,并一一分析,甚至连优缺点都标注出来了。   “负责攻城的是哪位将军?”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紧紧攥住,抬头,是沛然!   “沛然?你干什么?”   “安心,我们赶快逃吧,趁着现在城内大乱!再不走,等大殷铁骑杀过来,我们谁也别想逃走了!”   逃走?她好不容找到家,岂能说走就走呢?不,她舍不得,一想到琅邪临走前在她耳边低语“等我回来带你看遍最美的风景!”她心里就充满了无限希望。现在她不仅不会走,反而要保住性命,等他回来!   “沛然,你怕死吗?”安心望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   沛然愣了许久,斩钉截铁回答道:“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会贪生怕死?”   “那就好,既然不怕死,那就拿出你男人的力量出来,别再想逃走的事!”   “那你……”   安心转头望着窗外,喃喃:“我也不会走!”她还要等琅邪回来呢。   既然决定留下来,那么就不能坐以待毙,外面战鼓已经响起来了,耳边风声都带着血腥味。   第一天,步真率兵偷袭,对方粮草损失,无奈退兵十里。   第二天,对方反击,月氏损失惨重。   安心带着沛然杉木,上了城楼,看见满地伤病靠着城墙和衣而眠,心如绞痛。   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纵使步真再厉害,也挡不住千军万马,照这个样子看,不出两天,大殷就会反扑过来,将月氏踏为平地。   身披铠甲的步真手持银枪,面色沉重的望着远处黄沙滚滚。此时,他不身上再也找不到那种贵气公子的气息,取而代之的一种属于血性男儿的杀气。   “安心,你跟沛然走吧!这里呆不下去了!”月氏快守不住,他等不到琅邪回来了。   安心一边帮伤病包扎,一边唏嘘:“你终于肯跟我说话啦!”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步真忽然转身一把拉住她的手直往城下推。   沛然噗通一声跪地:“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沛然别说了,事情来了躲是不躲不掉的!”安心一把按住沛然的手,转头对步真一笑:“我有个大胆的计谋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四十四章 空城计   大殷气势磅礴,魔教更是咄咄逼人。   这次进攻的主将是大殷国第一勇士,伯迦。提到伯迦佟将军脸色惨白。   “当年跟殷雪千寻对抗时,就是伯迦做的前锋!”没想到短短六年,那家伙居然升到将军了。   步真、安心、沛然同时看向佟将军尴尬的脸色,心中了然,想必当年佟将军一定吃过伯迦的苦头。   “此人性情凶悍,力大无穷。而且老谋深算,防备特别强,当年我们布下无数陷阱,这狗东西一次也没上当!”佟将军一拳砸在桌子上。   “硬拼是不行的!”安心语重心长。   “说说你的计策!”   安心扫一眼在座各位,面色一沉:“空城计!”   所谓空城计就是把大门敞开让敌人进来,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众人听了目瞪口呆。   就连步真手里的折扇都啪嗒落下。   “安心……”沛然有种吃了黄连的感觉。找死不带这么玩的!   “我知道这个法子比较难让人接受,但是……但是我们现在伤亡那么惨重,再硬拼肯定也是送死的货,不如就赌一把!”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史上成功使用空城计的也不过一位。她看过《各国将领行军集》,里面对伯迦的记载也不少,此人小心谨慎,唯一能制住他的计策就只有空城计。   “这个计策也只是权宜之计,目的是拖延时间,等琅邪带兵从后方夹击!”安心一一作了分析,解释。“如果行不通,那我们就一起死在这了!”下面的话,她说的很慢很慢,虽然已经死过一次,但是对于死亡的概念还是很模糊,一想到自己可能断气,就忍不住害怕。   琅邪还没回来,她怎么可以死掉?   再看一眼在座各位,她清了清喉咙:“怎么样?干不干?”   干不干已经不重要了,大敌当前,加上城内伤残越来越多,他们再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时,门突然被撞开,大公主领着一帮人气势汹汹进来。   步真站起来,望着大公主来者不善的脸,冷声:“谁让你进来的?”   大公主对步真还是忌惮的,但是想到刚才门外听到的一切,她也顾不得步真的身份,上前一步:“沐雅。,你好大的胆子,私自开城门放敌人进来,你到底有何居心?”   安心缓缓站起来望着大公主:“大敌当前,敌众我寡,不能硬拼,也只有这样赌一赌!”   “你放肆!开了城门大殷铁骑还不直接进来,这跟把月氏送给大殷有何分别?”大公主尖着嗓子大叫:“来人啊,把这跟妖言惑众的妖女给本公主绑起来,明日烧死在城上!”   “敢!”一旁默不作声的步真忽然拍案而起,仅仅一个字叫所有人不由倒退数步。   琅邪现在不在城内,按道理,月氏最有说话权力的就只有大公主,她看看四周全是自己的人,也不怕了。   “步真太子,您受琅邪王所托保卫月氏,但您最起码是外臣,这里面的内幕也许您不知道!通敌卖国者在我月氏就是要被烧死的!”   步真冷冷扫一眼四周,扯出一抹笑:“大公主,你也晓得通敌卖国是要被烧死?当年你私自通报消息给琅邪,为的又是哪般?”   当年若不是有大公主当内应,他跟琅邪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攻下月氏?想到这里,步真笑的更加恶毒:“大公主,你说呢?”   大公主全身发抖,冷不丁被步真眼神吓到,步步后退,颤抖着手指着前方:“你们……你……”   “送客!”步真转身,嗓音绝对不容质疑。   其实,安心内心对这条计策也不是多有把握,成了,那就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不成,那就只有一死!   回寝宫的路上,步真从身后追来。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小道上,路边枯叶沾了露水,被月光洒了一层银白。   “我以为你会一辈子不跟我说话呢!”安心揣着手,吐一口白气。没想到冬天来的这么快。   步真一时间哑然,用折扇敲一下她额头:“还记恨?”   “你猜!追到我就原谅你!”说完撒了欢朝暗处跑。   树梢上栖息的男人看见下面忽然热闹的一幕,冷哼一声:“都死到临头还顾着玩!”   城门在第二天凌晨时分准时打开,城内一片祥和之气,有人扫地有人洒水。尤其城楼上,步真一身白衣坐在城上,摆了一张案子,焚香弹琴。   琴音仿佛是梵音,熙熙攘攘穿过天际,传进大殷的部队中。   这一刻,天地间安静的有些可怕。   安心闭着眼睛站在窗前,颇有些风仙道骨的意味。   杉木站在她身后小声道:“主子你睡了?”   “站着怎么睡?”安心半开玩笑道。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闭着眼站着,可她怕一睁开眼便叫人看出她眼底的恐惧。主意是她出的,她要再怕,那么底下人就会彻底失去希望,所以,就算刀山油锅,她也只能咬着牙受着,但是心底依旧惶恐,她怕看见城下的子民被大殷铁骑踏碎,害怕看见尸横遍野的惨象……琅邪……你何时才能回来?   黎明的光慢慢上升,照在她身上。   冷冷的,没有丝毫温度。   她强迫自己冷静,好生的等待。而衣袖下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她不停的抓着空气,企图抓住什么东西给自己一点力量,可是除了掌心的汗,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她开始想念那只坚定有力的手,握住他的时候都如同最温暖的巢,将她的手连同心脏一起包裹……   琅邪……琅邪……安心闭着眼睛在心里一次次得唤着,我好怕,你知道么?我很害怕,你知道么?   紧闭的眼角渐渐滑下一滴泪。杉木感觉到主子的不安,想上去安抚,却又找不到什么理由,只好慢慢退下!   耳畔琴音渐渐高昂,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强者姿态。她不晓得步真是怎么做到的——面对敌方数十万雄兵悍将,自己身后却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歪瓜裂枣,如此艰苦的情调下,还能把琴弹的如此美,连她这个不懂琴瑟之人都能听出些许门道了。   忽然,琴音戛然而止,细碎脚步声传来。随后凭空一声嘶喊!   “太好了,太好了,大殷退兵四十里!”   “大殷退兵四十里!”   听见这声,安心这才敢睁开眸子,衣袖下的手已经攥的毫无知觉。   佟将军第一个冲进来,也不顾男女有别,噗通跪地。   “佟将军这是为何?”   “公主请受老夫一拜!”   “喂喂喂……男儿膝下……有……有……有……”   “老夫惭愧,打了一辈子仗都没学到公主一半能耐!”说完,又是咚咚咚几个响头。   安心彻底傻了,第一次有人给她磕头,这种感觉说不上来,感觉……就感觉自己是块碑!   大殷退兵并不代表他们将要放弃进攻月氏,这空城计也只能使一次,如果再没有援兵前来,他们照样死路一条!   “你现在可有什么好法子?”晚膳过后,步真第一次主动过来,依旧是初见时那般纤尘不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没人相信这位翩翩公子在战场上竟是枚悍将!   安心身子一摊:“说真的,这次我也没办法了!”   步真叹口气:“如果现在能找到碧水兽,倒是一条活路!” 四十五章 嗜血的男人   夜深人静,安心带着沛然偷偷摸摸回到冷宫,她驾轻就熟的推开门点灯。然后推开床底下的石板,给呆愣在一旁的沛然使了个眼色。   两人下了地道,沛然惊悚的跟在安心身后。   “原来月氏真的有密道!”   “少废话,拿着灯!”   达到密室底端,安心对着墙上的美人拜了拜。   义不容辞的拿起碧水兽塞进怀里,天地良心,她从未想过要将这碧水兽归为己有,不过现在迫在眉睫,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次真的想清楚了,用完了立即还给夜旒熏,省的他再没事总在皇宫里晃!   “走了!”   沛然还在震惊之中,愕然道:“这么快?”没想到大家都想要的碧水兽居然藏在她的床底下!   “这还算慢的了!”   然而,等他们转身的空挡,却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入口处瞬间涌进一群人,个个手持钢刀,大公主在万千簇拥中缓缓走出来。   “呵呵,想不到是么?”大公主一挥手,人群中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人。   “杉木——”   前半刻钟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半边脸都是血,只见她颤颤抖的仰望着安心:“主子……我什么都没说!你要相信我!相信我!我什么都没说!!”她被吓坏了!   安心咬着牙,一边安抚杉木颤抖的身子一边微笑点头:“我当然相信。当然相信!”忽然,她语调一扬,对上大公主如丝眼眸:“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呢,琅邪王一直想要碧水兽,你藏着不拿出来,你想干什么?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忍了这么久,终于让她找到安心的把柄,此时,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愉悦了。   沛然一下闪到安心身前,挡住:“凭你们几个想放肆?”   沛然武功虽然算不得高强,但对付这帮宵小也算绰绰有余,正当沛然准备开打,杀出一条血路时,一排弓箭手从身后闪出来,箭矢直指他们每一个人的胸口。   玩真的?沛然倒抽一口气,连忙退后。   莲花金鞋一步一步靠近,大公主冲安心慈悲的一笑:“小妹,实话说了吧,今日你拿出来是死,不拿出来也是死!姐姐只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说完,拿了个沙漏啪得一声拍在桌上。   安心突然间觉得这一幕比较眼熟。   大公主看出安心的迷惑,得意的一笑。   “觉得眼熟是么?”   “是很眼熟!”   大公主把玩着头发,狠毒一笑:“别以为就你记性好,本公主的也不差,那日你辱我之时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牢牢的!小妹,姐姐有说错一个字么?”   望着沙漏的沙一点一滴的流逝,安心额头上的冷汗吧嗒滴在地上。   “琅邪,你来啦!”安心突然朝后一指。   众人一惊,下意识的朝后看。   千钧一发之际,安心一把拉住沛然跟杉木的双手朝后退,同时伸手在墙上一敲。身后那面墙立即打开。   三人飞快的闪身进了内室。   墙体立即闭合。   “贱人!居然敢耍我!来人,把墙撞开!”大公主一声令下,气急败坏!   灯火悠然,暗室还是那个暗室,桌子还是那个桌子,老头还是那个老头。   “哈哈,又见面了!”安心很友好的跟老头打了招呼,顺便招呼沛然跟杉木坐下:“现在只能暂时在这里呆着,等外面平静了再出去!”   老头目光索然的望着这三个不请自来的人,其中一位还在他这蹭吃蹭喝好多回。   “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问道。   “被人追杀啊!”安心抹了一头汗,无奈道。   沛然盯着眼前的老头目不转睛,好像在思索什么,练过武的人都知道,武功越高,呼吸便越轻越绵长,眼前这位老者年龄肯定超过六旬,可呼吸间竟然没有一丝混沌,绵延悠长,定是内功了得。   杉木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也看得出眼前的老头不简单,尤其看他说话的声音明显跟长相不符啊。   “主子……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又是什么人啊!”   “别怕别怕,他不是坏人!”   听到这里,老者嘴角淡然的划出一抹笑——不是坏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自己呢。   室外忽然传来一阵闷响,好像是重物击打的声音。   “不好!他们要砸门了!”杉木惊悚一声。   安心腿一软,跌坐在老者膝下。难道天要亡她?轰——石门碎裂,陆陆续续进来一帮人,不用看,还是刚才那帮子。   大公主气急败坏的闯进来,二话没说:“给我射死他们!”   弯弓拉满,嗖嗖几声,载着不容置疑的气势迎面扑来。   “啊——”三人粉没出息的抱做一团。   耳边嗖嗖箭声,还有弦断裂的铮铮之声,三个抱着头的人等着万箭穿心,然而等的手臂都麻了。也没什么感觉。   安心最没耐心,死到临头还要被吓,太不人道。   当她抬头看向大公主时,满眼都是震惊,而此时,大公主也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她。不止大公主,其他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她。   安心心里的疑惑远远大于恐惧,猛一转头,刚站起来又跌了回去。   所有迎面而来的箭矢居然被定格在半空中,而那位一直保持一个坐姿的老者,姿慢悠悠站起来。   灰色长袍里伸出一只手。   白净的无暇的手……一个残烛老人居然有一双这么美丽的手?   安心倒抽一口气,不明白这老头要干什么。   就在大家惊奇万分的时,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箭矢噼里啪啦落地时,那几十个强壮士兵突然口吐鲜血,紧接着,像被人抽去血肉的娃娃全都软在地上。   短短一刻钟时间,暗室内除了大公主跟他们,其他人全都在一招之内毙命!   不,不是毙命,而是被人抽干了精血!   那些人现在就剩下一摊皮堆在地上。没来得及吸收的血水沿着地表裂缝慢慢渗透,然后消失不见。   如此的恐怖……骇然。   大公主跌跌撞撞栽倒在地,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前方:“你……你是人是鬼??”   老人没有答话,冷冷一瞥。   仅仅是那一瞥,大公主心跳猛然停止。嘴里咿咿呀呀却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老人嗤笑一声,慢悠悠转头,视线落在他们三人身上。   沛然跟杉木像惊吓过度的兔子嗖一声紧紧抱在一起。安心落了单…… 四十六章 雨十寸   暗室内出奇的安静,静得大家心跳声都听的分外清晰。   当沛然以为自己要溺死在这该死的寂静时,几声巴掌声响起。   安心一边摇头一边鼓掌。   “阁下武功高强,实在让晚辈大开眼界!佩服佩服!”她是真的佩服。   老人轻蔑的眼渐渐露出迷离神色。按照往常惯例,她应该尖叫应该哭泣……总之,不该是这种表情。   想到这,老人笑了。   “你不怕?”   “怕什么?”安心坦然反问。她又没有想过伤害他,为何要怕?   这世上不怕他的人少之又少,如此大胆放肆更是凤毛棱角。老人身上的煞气渐渐缓和,面容也平和许多。   “你们出去之前帮我把这些人弄走!”凡是有个性的人都不喜欢自己地盘沾上血腥,他也不例外。   沛然抖抖索索的搬尸体,杉木上去报信。安心站在一旁看沛然搬尸体。   看着看着……   “凭你的武功,离开这里易如反掌,为何不走?”安心转头认真的看着他。   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老头好像在哪里见过,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到发亮,好像世界上再也寻不到那么纯正的黑色。   忽然,脑海里浮现那幅画。   西府海棠下,身着红衣男子,悠悠然侧头……   沛然搬尸体搬的气喘如牛,指着地上晕倒的大公主:“安心,这个怎么办?”   “杀她还脏了咱们的手呢!我看就发发善心,打一顿算了!”说完。自己先跑过去对着大公主一阵拳打脚踢,等她大功告成之时,发现不止沛然愣了,就连那位武功高深莫测的老头都愣了。   沛然吞了吞口水,望了望大公主。   阿弥陀佛,安心实在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对大公主,这是不对的,要打也不能只打一个地方啊!   看着大公主被拖走,老人恢复正常:“我曾经跟人打赌打输了,所以没有那人的允许,我不得跨出半步!”   “就没有期限?”安心很好奇,到底什么人这么有能耐跟这位爷打赌。   “除非那面墙上的字消失。”手指指向头顶上方。   暗室里昏暗,安心揉了很多下眼睛都没能看清写的是什么,不过看不懂不要紧,最主要的是,这爷们的信誉让她佩服。说不出去就不出去!够拽!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面墙不能走。可以换一面墙走啊。被砸开的这面又没有字!”   一语惊醒梦中人,老人幽潭般的眸子瞬间闪过一层冷光。   “哈哈哈哈……”他忽然站起来仰天大笑。   安心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弄的毛骨悚然了,然而下一秒肩膀被人抓住,豁然离开地面。   “安心——”搬尸体的沛然目眦欲裂看着越过头顶的两人。   及时赶到的步真冷不丁与老人打了个照面。满脸的震惊。   他居然出来了!   老人迎风而立,外面新鲜的空气让他陶醉,多久了,他多久没有呼吸这么清晰的味道了?   “放开她!”步真当即闪身挡在他面前。   “步真,六年前我败在你跟琅邪手里,如今仅凭你跟这些饭桶就想留住我?”老人狂傲一笑,冷冷俯视着脚下的人群。嗜血因子渐渐在眼底满眼,他将怀里软绵绵的人抱紧。   “这要试了才知道!”步真丝毫没有畏惧。侧身挡在他前面,眼睛紧紧盯着他怀里的人。不确定她此时是否还活着。   安心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刚才突如其来的力道让她脆弱的神经再也不受控制的崩溃,此时正安静的歪在老人怀里。   “最后一次,放开她!”   “笑话,这世上还没人能从我手里拿走东西!”世间之物在他眼里,都只是东西而已!   大手一挥,真气四散,落地的叶子一瞬间变为杀人凶器。那些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割喉。   而步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震退。想不到被关了那么多年,他的武功还没退步。   想到这里,步真心间血气翻涌。   趁着步真难以反抗,老人足尖一点消失在夜幕中。   半空中,他潇洒回头,冲着下面人仰马翻的人群冷冷一笑。   琅邪,你再也想不到,我会以这种方式出来吧?   ……   绝壁荒凉,山崖寂静。   初冬的夜晚连空气都带着冰凌的味道。   一人独自站在山崖顶端,风鼓动他灰色衣袖,眼前是万丈悬崖,身旁是孤坟凄凉,头顶是寂寞寒月。夜风来袭,吹动他灰色长袍与腰间的白发,吹的肆意飞扬,像一只脱了困的兽。   他低头望了一眼脚底的石碑。   残碑已经被人斩断,字迹残缺。只能看清三个字——雪千寻!姓氏不复得,只剩下这个名字孤孤单单,在冷月下告诉世人,这里曾经埋脏了一个叫雪千寻的人!   而今,他就站在这个当年因他辉煌也因他而毁灭的杀戮之地。看着身旁的孤坟。老人仰头一笑。笑声浑厚而有力,跟他的服饰根本不搭。   他回来了……   望着高空明月,良久良久,忽然伸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然后又在头上重重一扯,满头白发顷刻落地,明月之下,千丝万缕黑色长发转瞬被崖顶的风吹散。   安心是被崖顶的风吹醒的,慢慢睁开眼睛瞧了瞧四周,忽然惊坐起来。   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半夜三更跑到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倒霉地方?   转头,看见陌生的身影背对自己立在那。   “你醒了?”雪千寻幽幽转头,发丝拂过他的侧脸,留下惊鸿一瞥。   安心吃惊的捂住嘴巴!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那幅画。   花飞满天,融融绰绰的西府海棠下,红衣少年静静抚琴,满眼眷恋的望着欢呼的人群。   同样是一瞥!   眼眸半遮,只看得见长长的睫毛覆在清冷如雪的脸上,在月光照耀下,投下一片阴影。流转的瞳仁漆黑发亮,若不是他身上弥漫的孤寒之气,安心甚至以为眼前人是从画里走出的神仙。男人慢慢转身,崖上风满,他慢慢靠近,眯起眼:“说话!”   清冷无波的嗓音仿佛世人都被他踩在脚底。   “你……你是谁?”安心想了半晌,慢悠悠开口。   四周万籁俱静,只有风声。让人无端慌乱起来,这男人美的让人窒息,美的让人不看直视……相信每个看过他的人都会被他倾世容颜所迷住。安心与他对视很久,基本上算是目不斜视。   最后,这场眼神大战中,男人败下阵来。   “你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出我是谁?”他抬起下颚,略有些好笑道。   “没看出来!”她只看过那副画像,除了知道他是沛然找的那个人之外,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男人今夜仿佛心情很好,伸手一指。   夜很黑,风也挺冷,安心伸头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残破的石碑裂了好几段,她瞪着眼睛看了许久也只认得三个字。   于是,犹犹豫豫的念出:“雨……十……寸?你叫雨十寸?” 四十七章 与魔头相遇   “你不识字?”半晌,雪千寻语气不平道。   安心一骨碌爬起来,对着残破石碑转了个圈,看的更加仔细,怎耐眼神实在有限,还是没能完全看明白。   雪千寻见她看的十分吃力,施恩似地告知:“那三个字是雪千寻!”不是雨十寸!他在心里补充。雨十寸?亏她敢念出来!   “雪千寻?”雪千寻?脑子好像过山车似地哗啦啦翻阅着,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名字!殷雪千寻?   “你是殷雪千寻?”安心惊呼!   终于被认出来了,雪千寻施施然一笑,算是给了她答案!   得到答案她倒是安静下来了。他就是已经死了六年还名列江湖排行榜的大魔头,殷雪千寻?   “你好像很吃惊?”雪千寻漠然的扫过安心,黑亮的眸子慢慢阴郁。   “不是不是……你怎么会……会……”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如谪仙般的男人会跟魔头挂上钩。在她脑海里,魔头不都应该长着一副人人得而诛之的德行   书上说他武功天下无双,能诗能文,善音律,惊才绝艳,卓尔不群……可惜堕入魔道,恶名昭著,后来被一群正义之士逼死在断坡崖上!死后,有人将他的坟墓掘开,暴尸荒野!想到这里,安心有些心疼!   这不是怜悯,而是真正的心疼。   “会怎么样?”雪千寻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这句话,她说的很艰难!一个人怎么能让所有人那么恨呢?   雪千寻一愣,好像心底某些地方被戳中!   在地宫里生活了然无趣,遇见她完全是意料之外,可想而知,六年来没跟人说过话的他,面对一个不请自来又非常不客气的人是怎么样的感觉。   震惊?不,是稀奇。   这也是他为何能让安心站在这里这么久的原因!可刚才她那番话就好像一桶热水迎头灌下,滚烫滚烫!   “不该你知道,不要问!”说完,转头迈步!   殷雪千寻只是过去。重生的只有雪千寻!   见他要走,安心急了。   “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去?”月氏城外还有数十万精兵虎视眈眈,摸了摸怀里的碧水兽,她还要拿着这个去救月氏,眼看天快要亮了,这耽误下去,可是城中无辜生命啊!   “我为什么要带你下去?”   “是你把我劫持来的的!”安心气结,愤愤不平的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劫持?”雪千寻弯起好看的唇,似乎在笑她的自作多情!凭他的本事想出皇宫,别说步真,就算是琅邪来了也拿他无了奈何,何苦劫持她来当挡箭牌?   “当时你晕倒,我不过好心扶着你罢了!”他唯一一次好心,却被人当成劫持,真是好笑!   可有一点连自己也猜不透,当时情况不是很紧急,他完全可以扔下她不顾……没想到这一抱,就抱了这么远!   是这样?安心揉了揉脑袋,好像记得自己有那么一阵子脑子特别晕,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感情是晕倒了!   “我很感谢你,但是还是要麻烦你帮我送回去!”   雪千寻眺望远处,低迷一声:“月氏兵荒马乱,你回去干什么?”   “我的朋友都在那里!”说到这里,她好像想通了什么,大叫起来:“我知道怎么帮月氏解困了!”   她听步真说过,这次大殷跟魔教来袭,完全是冲着殷雪千寻来的,当时她还好奇,殷雪千寻关月氏屁事,干嘛兴师动众的过来攻打,人又不在月氏!,现在总算明白,这罪魁祸首居然真的活着!   雪千寻冷冷注视着她突然兴奋的脸,很是迷惑。   “只要你出面告诉大殷你还活着,那么他们一定会退兵。对了,还有魔教……你的四大长老看到你一定很高兴……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她兀自欢喜,完全没有在意旁边男人的表情。   “你——跟我回去!”说完一把拽住雪千寻的衣服,作势要拉走他。   “放肆!”雪千寻足尖一点,整个身子轻飘飘落在三尺开外。   安心愣愣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天啊……他学过凌波微步么?   不死心的继续追!   “别跑啊,听我说,只要你跟我回去,那场仗就不用打了!”安心一边追,一边喊,可是雪千寻好像风一般,刚挨到跟前他便飘走。   来来回回追了很多回,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此时,她正撑着身子吭哧吭哧喘气。   衣袂飘舞,雪千寻落地:“我为何要跟你回去?”   安心来气了“你……你给我停下!”   这一次,雪千寻没有再飞,反而端端正正的站在那等她过来。   天寒地冻的夜晚,她满头大汗的跑到雪千寻的面前,第一件事就是牢牢抓住他的手:“听……听我说完!”   唇角一弯,雪千寻没由来的觉得眼前人好好玩,世人躲他都来不及,她居然还照死追着他。   现在满头大汗的她娇憨可爱,跟第一次见她是一样,不拘一格。   “你要说什么?”心情愉悦,说起话来也温和许多。   “那场仗是因你而起……”   “可不关我的事!”他毫不留情的打断,而且一脸无辜!世人生死与他何干?   “不关你的事?那帮下忙会死啊?反正你都出来了,还怕再被抓到不成?就在别人面前露张脸出来就好了,又不是要你上阵杀敌!?还不愿意?我算看出来了,怪不得人家都称你为魔头。像你这样心胸狭窄又不懂得知恩回报的家伙的就应该叫魔头!”说完,一把甩开他的手。   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他如何出来,到头来反而将自己弄得进退维谷,天啊!她该怎么下去?   安心懊恼的甩手,来来回回踱步,这个鬼地方连直升机都没有!   雪千寻目光迷离的看着自己的手……刚才好像真的被人抓住过!   他侧过头去,看围着悬崖不停探头探脑,时不时还扔几颗石子测量高度的安心,唇瓣忽然扬起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   “我带你下去!” 四十八章 恶有恶报   城外战鼓雷鸣,城内惶恐一片。   大殷上了一次当等反应过来,当即发兵攻城,而城内刚刚因为一场意外弄得人心惶惶。步真目光萧索的看着城下渐渐逼近的敌人。在他身后,佟将军焦急万分:“陛下临走千叮万嘱要保护好公主,如今……如今……”   一拳砸向城墙,步真决然转身道“来人,传令下去,停止寻找四公主下落,全力抵抗外敌!”这句话说出来已经接近无情。天知道自己多想找到她,可是,大敌当前,稍有疏忽便是无底深渊!   “步真太子!”佟将军愕然!   “听不见我说的话么?”步真转身,阴鸷的瞪着佟将军。语气多少有些寂寥!   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想看到,安心活着的希望随着时间流逝,已经越来越渺茫了。   他不能因为她一人而放弃整个月氏子民的安危!步真抬头望天,表情痛苦……安心,你能明白吗?但你放心,我步真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外面擂鼓震天,宫里只能听见闷闷的声响,大公主被人抬到偏殿歇息,美丽的脸上尽是惊慌,好像还沉浸在不久前的惶恐中。   没错,那个男人实在太恐怖了,自己手下无一生还不说,还都被抽干了血。   所以在她看见步真进来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步真太子,步真太子,那个人实在太恐怖了……沐雅跟他认识,绝对认识!而且沐雅床下有地道……这很有通敌嫌疑啊!”   步真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但更确切的说,他是隔着大公主看另一个人——那个跟她有着三分相似面容的安心!   人心叵测,一个女人恶毒起来比洪水猛兽还恐怖。步真缓缓抬起手,褪下手套。   大公主哭诉着,突然注意到步真的动作,连忙放开:“你……你要干什么?”   步真缓缓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三公主泉下有知,一定特别想见见你!”   三公主早前死在琅邪的床上,为了掩人耳目对外声称是被刺客刺杀。而罪魁祸首却是步真!   如果说杀三公主是气愤而至,那么现在他很冷静,冷静的在心里做决定。大公主必须死!必须的……他要拿她给安心陪葬!   “放心,不会很痛苦!”步真如同修罗般靠近,嘴角带笑。   “救……”   一双手紧紧扼住她的喉咙,大公主扑腾扑腾挣扎着却顶不过步真的力气。   而步真恍然想起什么似地,在她耳边低迷一声:“你之前不是说对琅邪一片忠心么?今天本宫就给你这个机会!”   论起残忍,他步真也不是什么善类。   身子一跃,直冲城墙而去。   下面已经开始厮杀,马蹄震天,兵器交接划出刺耳的声响。   大公主惊魂未定,被步真触碰的过脖子已经开始腐烂,而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想着正慢慢腐烂的脖子,因为她现在正被迫站在高高的城墙上。   城内众人奋力抗敌。根本没人在意城楼上站着什么人,步真满意的看着大公主渐渐腐烂的肌肤,仿佛在欣赏一件得意的艺术品。   “从这里下去,应该很飘逸!”   “啊……救命!!!步真。我是琅邪王得妃子,你不能这么对……咳咳咳……”脖子腐烂到一定程度,脓血一起涌进气管,咳出的血液都带着一股焦糊味。   步真漫不经心的欣赏大公主慢慢虚弱的呼吸,最后眸光一寒,大手直接将她推向城下。   刀剑无眼,城上掉下的人如同坠入一片黑海中,惊不起一丝浪潮。   底下人杀的酣畅,哪里会注意到脚下的人,大公主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发出,便被人踩踏成肉酱。   做完这一切,步真重新带起手套,不惊不燥的开始指挥战斗。   而就在此时,夜的尽头忽然出现另一面旗帜,黑色大军犹如撒旦的翅膀将这战场包围。那是一支雄壮的部队。   佟将军眼尖,看清那面旗帜,惊喜的咆哮一声:“太子快看!”   步真探出身子,紧紧锁住那方。   人未到,却已经能感觉到那股彪悍的气息,一队又一队的人马涌过来,仿佛永无尽头。   普天之下,何人能有如此威慑?不是琅邪又是谁?   “来人,开城门!正面迎战!”每一次都是死守,这次要好好的打一场了!   城外血雨腥风,而月氏城门却尽情的敞开怀抱,仿佛好客的主人静静的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   “将军他们又开城门了!!”   大殷将军伯迦大惊,又来这招?   然而没等他们反映过来,一支羽箭载着风呼哨过来,从前锋心口飞出,带出一道血线。   那个前锋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放的冷箭,就一命呜呼了!   琅邪锦衣银盔,傲然立在马上,收回手里的弯弓,冷漠一笑:“杀!”   “琅邪王来了……琅邪王来了!!!!”城内无不欢呼。   “琅邪……是琅邪!”城外突然惊慌!   战场上立刻燥热一片,马蹄开始混乱……琅邪……   真正的无坚不摧的利器,从来不会因为艰险而抹去自身的锋利。   因为有了琅邪从后面包抄,加上城内步真指挥有当,仅仅半柱香不到,大殷跟魔教便被逼到沙场中央。   量伯迦再厉害,人再多也抵不住琅邪跟步真的联手。   刀剑寒光折射过琅邪的眼,好像一只旭日待发的兽。   伯迦看着这阵势明白大势已去!   “琅邪王,只要你放了六王爷!我大殷立即退兵!”   琅邪勒紧缰绳,跨下马,大氅略地,气势睥睨天下。   “退兵?如今你进退两难,还如此狂妄?”他饶有兴致的开口。“朕没有杀你,已经算是仁慈!”   伯迦吸了一口凉气。   琅邪仿佛是天生的狩猎好手,他能把敌人往死里逼,让敌人受不住心里的煎熬最终爆发。   而此时伯迦与琅邪对视,心跳猛的一停。   “你想怎么样?”   琅邪听罢笑的前仰后附,笑归笑,待他平静下来,语气森寒的令人不寒而栗:“想怎么样?大殷趁朕不在,从背后偷袭还问朕想怎么样?”   “你——”   “朕要你血债血偿!”说完,大手一挥,麾下猛士,齐刷刷上前大吼:“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就在大殷与魔教进退维谷之间。人群中再次爆发一声惊呼。   “快看……好像有人过来!” 四十九章 教主归来   被战阵荼毒的军人们忽然看见天的尽头慢慢飘过一抹红色身影。   那飘逸的身影越过每一个人的头顶,仿佛一片被血染过的枫叶……绚丽而夺目!   众人惊愕……   如果说步真太子在战场上是一位智谋无双得谋士,那么琅邪便是一只无坚不摧的宝剑,可如今,站在这里的那位,一身妖红,红的凄凉,红的震撼,让人不愿转开视线。看见他就好像看见希望般的热烈,但他的眼眸却让人空前感觉一阵不寒而栗的恐惧。就如同啐了毒的罂粟!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真理就在此!   大殷主帅伯迦看清那人竟喜极而泣:“是六王爷……王爷……是六王爷啊!”   魔教众人也看清楚,那人就是他们一心想营救的教主!   “教主回来了……教主回来了!”   万众瞩目下,雪千寻缓缓转身,望向大军。细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广袖一挥,在风中萧索飘扬,天知道底下蕴藏了多少毁天灭地的能量。   “魔教众徒何在?”清雅到冷酷的嗓音让每个人的毛孔一阵收缩。   “属下在!”挂了采的四大长老齐齐匍匐在地。   望着一别六年的手下,雪千寻浮出一抹微笑。但在那一丝微笑的背后,包含的却是一种说一不二,不容抗拒的霸道气势——这个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天地的轴心一样,所有的一切,天地万物,如月星辰,都在围绕着那个轴心转动。   “出来!”雪千寻薄唇一张一合,说出那两个字!   四大长老立即站起来,从袖口抽出一面小红旗,一挥!魔教徒纷纷从士兵中慢慢分离。   再一挥,众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跪地,呼喊震天:“教主千秋万代!”   场上一下子分出几股人。   大殷、魔教、琅邪王的铁骑、步真麾下的大军!   大殷也开始躁动,因为六王爷回来了……他们的希望回来了!伯迦立即一改刚才的土鳖样,气焰飞涨:“哈哈哈……我们的六王爷回来了!”   琅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应该呆在月氏密道中的殷雪千寻……居然出现在这里?   不可能,是谁放他出来的?   然而,没等他想出头绪来,千军万马中爆发一声欢喜的尖叫!   “琅邪——”   然后那个叫声慢慢接近带着喘息:“让一让……让我过去……麻烦你让一让!谢谢谢谢……”   安心深一脚浅一脚的穿过那些身披盔甲的人群,众人还沉浸在雪千寻出现的震撼中,哪里能注意到他身边这个小丫头呢?   步真在城上看的分明。   “安心——快过来!”她没死?太好了……   安心愕然回首,看见步真正在朝自己飞快的招手。   琅邪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冲呆愣在人群的安心大吼:“回城!快回去!回去!”   两个人同时要她回去,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战场可不是叙旧的地方,一旦开战,碾死她都绰绰有余。   一想到这点,她立即来了个急刹车。   可是茫茫人海,刚才呆愣的大殷士兵已经渐渐缓过神,面目狰狞的朝安心靠近。   “抓住那个女人!”伯迦手一指。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一根细线缠绕住伯迦的脖子。   那线纤细而闪亮,在夜里散发着凛冽寒光。   伯迦嘶哑的低吼,却没能撼动那根阴线半分。   雪千寻诧异的看着根银线,四下搜寻,可是那线好像凭空出现般,根本寻不到头。   围在安心身边的侍卫谨慎的后退,手里的刀刃微微颤抖。雪千寻缓缓上前,丝毫没有转圜余地:“给她让路!”   “王爷,末将性命乃是王爷给的,王爷千万不要为了末将安危……”脖子被勒住的伯迦还没消停。他看的出,不仅琅邪王在意她,城内的步真太子也在意,这无疑是一块很好的软肋。   雪千寻冷冷一瞥,眼底涌出不耐:“本王说放她走听不见吗?”谁在意他的生死,他只是不想靠女人得到胜利罢了!   人群慢慢散开,露出一条通天大道。   安心飞快的朝月氏城内跑,一边跑一边回头。   雪千寻眼底慢慢热起来,好像看她这么跑也会无端快乐了,忽然,他呼吸一紧。   城门在前面……不是后面!   “对不起……对不起!”在大军中穿行实属不易,还频频回头看身后,难免撞上人。安心捂着额头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回去。步真飞身下城楼,一把将安心卷进怀里。   “你吓死我了!”步真口气恶劣。   “呼呼,我也吓死了!”   隔着千山万水,琅邪精准的瞄到城内的一切。视线猛的调转,发现殷雪千寻同样在注视着他刚才看过的地方,当下目光冷下来。   雪千寻满意的看着那抹身影跌跌撞撞跑到地方,看着步真抱着她回到城里……忽然觉得心里什么东西放下了。   他跟琅邪有一点不同。他在乎的是结果,至于安心被谁抱着回去,他一点也不在意!   此时,伯迦脖子上的银线嗖的撤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寂静不会永远持久,等那边城门关上时,场下只剩下琅邪跟雪千寻对持。   步真没有再阻拦,他晓得那是属于那两人的战争,谁都不能够插手!   琅邪反手持剑,利刃寒光,气势如虹。身后大氅上下翻飞,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翅膀!   雪千寻红衣泣血,他身后突然飞射出一弯月牙状的金轮……月金轮镂空的设计使得波入蝉翼,周身泛着青光,飞行时发出一阵嗡嗡之声,煞是好听!   “你我总归一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琅邪缓缓道,目光萧索的望着前方。   月金轮围着雪千寻翩翩飞舞,在他周围撒下一缕碎光。   “快么?我却觉得隔了几十年!”   “步真!为什么雪千寻来了他们还不撤兵?”安心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再次登上城门,望着下面旭日待发的斗士们,感觉一片晕眩。   “他们都要听命于殷雪千寻。现在不是伯迦要战。是他要跟琅邪一战!”步真紧紧锁住那方。   安心倒退一步。   雪千寻骗了她……他骗了她!!!原来答应带她回来不是为了阻止战争,而是发起战争!   这个恶魔!!!!   她想也没想,冲着黑暗大喊:“夜旒熏你给我出来!”   听见这声,琅邪跟雪千寻一同朝城门上看。   “夜旒熏!夜旒熏!夜旒熏!”安心站在城门上圈着嘴巴朝下面声嘶力竭。   天际微微泛白,血腥味还未散去,当第一缕曙光慢慢升起时,黑夜的尽头出现那么一小队人马。一顶碧绿色的轿子嚣张的浮在半空中,众人还未明白过来,那轿子已经飞跃过大家的头顶,落在城墙上。   纱幔飘飞,那群人仿佛会腾云驾雾,轻飘飘的跟着飞上城门,落在轿子四周!   安心捂住嘴巴……她喊的是夜旒熏啊!!!!不是这个!!!!! 五十章 碧水兽现身   “你是什么人?”佟将军挺身而出,持剑冲轿子低吼。大晚上打着仗呢,突然飞过来一顶轿子,搁谁身上都受不了!这是凶兆啊!轿子……饺子……是说他们都要被剁成饺子馅么?   步真抬手制止住佟将军的莽撞:“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真面目示人?”   安心好奇的侧头看过去,却被层层纱幔挡住视线,只看见一圈漆黑的轮廓……   那顶幽灵的般的轿子让人无端的好奇起来,这里面到底坐着什么人?   加上一同来的人个个都带着斗笠,更显得神秘莫测,这诡异的情形怎不让佟将军心生警惕。   这要是个刺客就完了!   可话说回来,谁大晚上坐一顶轿子里面行刺呢?   忽然,从轿子里射出一根银线,准确的缠绕住安心的腰,安心惊呼一声差点栽倒。   而那方,一只银白色的手在半空中捏住银线,微微使力,步真微微一侧头,冲轿子里的人冷声:“你要干什么?”   “目无尊长!”轿子里的人哼了一声,步真立即感觉整个手都麻了。   低沉邪妄的语气在这非常时期竟叫人心中一暖!太熟悉了……   “夜旒熏!你装什么大头……”她猛的上前,气势磅礴的撩开那层阻隔一切的纱幔,而当看清轿子里的人时,好像被吓到般,手一松,帷幔合闭,阻隔一切!   轿子里是什么东西?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字。   不一会,隔着碧绿色的帷幔,一只手伸出来,很明显,那是男人的手,在跌坐在地上的安心脸上轻轻一划:“怎么被吓成这副样子?”   声音分明那么熟悉。带着惯有的轻佻与邪恶。   安心无话……愣愣的看着那只手。   “舌头呢?被咬到了?”轿子里的人慢慢抚摸着安心的小脸,动作竟是颇有几分爱怜。   “夜旒熏——”安心咬牙切齿!   一看美人生气,那手立即抽回,最后还用指尖扫了一下她的脸颊,异常挑逗的做了个告别!   “喊我干嘛?”   给他这么一提醒,她倒是记起来刚才喊他干嘛了。   “你手下不是有一堆死士么?”   “是!”   “帮我阻止这场战争!”   “我为什么要帮你?又没有什么好处!”轿子里,夜旒熏把玩起手上的银线。   忽然,一只漂亮的浮雕伸进来,下一秒立即收走,夜旒熏甚至只看了那么一眼便瞧出那是什么东西!   碧水兽!怎么会在她手上!   “夜旒熏,你还不准备出来么?”安心高举手里的碧水兽,朝躲在轿子里的人轻声!   “原来是在你手上!”轿中人语气忽然冷了,翡翠绿的薄纱微微一动,一只手伸出来掀起垂幔。   大家屏住呼吸。   哗——帷幔打开!   轿子里一位神色慵懒的男子斜躺在榻上,支着一条腿,衣角滚金边隐隐闪着流光,可是当大家的视线从他华美衣服转移到脸上时,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   细长的眼眸微微上挑,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黑发如瀑布般落在他肩上,反射着月华光辉,妖媚的五官配上他独有的漫不经心,看着让人看的心痒不已。   众人惊叹,世间竟有如此魅惑的人?   那种魅惑不是刻意伪装,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妖娆,诱惑每一个看见他的人堕落。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每一个人的心里,抓住你的灵魂任他驱使!   这就是夜旒熏,美丽魅惑而妖娆的一个男人!   安心突然想明白一件事。   怪不得夜旒熏总是每天换一张脸,估计不带面具的他一出去就被人当做女人强尖了!   黎明的光柱斑驳大地,夜旒熏如同优雅的豹慢慢踏出轿子,眼睛紧紧盯着安心手里的碧水兽。   “你骗的我好苦!”这句话,他说的异常正经。   安心没有在意他语气的改变,连忙高举手里的碧水兽冲夜旒熏振振有词:“你不是说只要有这个,就可以统领碧水宫上下么?现在我要你下去阻止这场战争,你肯不肯?”   “有何不肯!东西在你手里!”说罢,夜旒熏头也不回的飘飞下去。   看着夜旒熏离去的身影,安心忽然有种错觉……她好像正在失去什么!   大殷跟魔教全都仰头看上面,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还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   雪千寻跟琅邪原本对持的态度也跟着松懈!   步真惊讶不已的看着安心手里的碧水兽,心间涌起一阵希望……夜旒熏说过,解药就在碧水兽里面!   忽然,天空划破一阵嘶哑的哨声,一连几声过后,寂静的战场上再次传来萧索之声。   没多会,远处出现零零散散,一小队人马,,黑衣黑帽黑斗篷,他们仿佛是夜里来的使者,动作快的令人惊讶,只瞧见一团黑色的影子朝这里靠近。   而他们刚刚还在很远的地方,一眨眼便来到眼前,这时人群骚动,到最后彻底的溃乱。   原来,这些人所到之处那些身穿铠甲的士兵仿佛一块被击碎的玻璃,一点点的碎裂,没多会,场上倒下一大片,甚至没有还手之力!   当黎明彻底撕扯开天际时,大殷、琅邪、魔教众徒已经倒下一大片。   琅邪勒紧缰绳,胯下的马匹开始不安的躁动。   雪千寻捏紧手掌,面色沉重。碧水宫的死士果然厉害。伯迦连忙挡在雪千寻面前:“王爷,我们怎么办?”   那些幽灵死士穿过沙场,齐刷刷跪在夜旒熏面前,等候命令。   夜旒熏缓缓转身望了一眼城门上的女人。纵使不甘,却不得不遵循祖上规矩,衣袍一扬,屈膝朝安心跪下。   “碧水宫夜旒熏等候神女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在了安心身上,她是今天的焦点!   “别怕,按照规矩,谁持有碧水兽,碧水宫人都会为谁誓死效命的!”步真上前,握住安心不断颤抖的手,安慰道。   “不怕……我不怕!”安心茫然的看着横尸遍野,看着场下漠然的脸。闻着漫天血腥和偶尔溢出的嘶鸣。人命有时候真的脆弱的可以,那么多人一瞬间就没了,这是罪孽还是生存的法则?   她觉得无力……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阻止杀戮的继续?   “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步真微微一笑。 五十一章 退兵   安心猛的一怔,望着步真。不太明白。   步真轻轻一笑,和气而儒雅。大手握住她的腰,猛的一提,将她送上城墙!自己也跟着跃上去,防止小妮子一激动摔下去!   “看,站在这里,是不是什么都能看见?”步真伸手在她眼前一划,安心跟着望过去,场下黑压压一片,好像一群会蠕动的浮萍,天空依旧灰暗,好像泼泄下了一团墨,污了天地。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高大?那些人很渺小!”步真说话同时,手已经转到下面黑压压的人群。   是很渺小,除了黑色影子,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不知道站在高的地方说话就特别有底气,顿时,觉得有股力量在身体里冲撞!她深吸一口气!第一句!!!!   “不要打了!”这句一点创意也没有,她也知道,但是此时此刻,除了这几个字,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好的说辞。   琅邪紧紧盯着城楼上,英挺的眉毛一挑,长剑指向安心:“安心。下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与命令。雪千寻抬头也望着,心想她会不会栽下来?夜旒熏此时是场上唯一没有看她的人,头微垂,单膝跪地,纵使屈膝,也是不卑不亢。   安心一看自己的话没起到作用,心里更急,然而当她看见城下不知被谁下了命令,一起朝琅邪的地方靠近时,慌乱中倒是生出了一丝冷静。   “住手!说你们那,住手!那个拿刀的,放下刀听见没有!”   没人听她的!   不会有人因为她一句话而停下!   伯迦趁着琅邪分神,居然偷袭!   顿时,场下再次涌动不堪!   安心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明白了一个道理!枪杆底下出政权!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   “碧水宫死士听令。”   “在!”   “擅战者,杀无赦!”   声音清脆而有力,如强风般灌入每一个人的耳朵,琅邪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女人怎会突然说出那么霸气的一句话?更令他吃惊的是……自己寻找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居然在她手里?   雪千寻立在那里八风不动,曾听闻谁有碧水兽,谁能统领天下死士,刚刚那些幽灵般的人已经让所有人见识到碧水宫的厉害。看不出,她居然就是持有碧水兽的人!   死士开始行动,动作敏捷并且快速,夜旒熏站起来,一甩手将一个想拔剑的士兵拦腰割断。   “擅战者,杀无赦!”场上一直飘散着这句话。   因为恐惧,因为敌人的力量太过强大,迫使那些杀气冲天的士兵不得不安静!   这种安静是被逼的!   所有人都恐惧的看着那团黑色。   安心闭着眼睛,听着耳边渐渐安静才敢睁开眼。   尸体比刚才更多了,有的甚至堆叠在一起。血随着坡度一直蜿蜒……被土地吸收,也不晓得来年这块地会不会连树木都变成红色!   这不是她的初衷!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腥风血雨,安心正在犹豫,腰间忽然被扶住。蓝发被风吹散,荡起涟漪,步真用一种带着淡淡怜悯的眼神望着下面的杀戮,面不改色!:“这不是你的错,不要怕!”   不得不说,步真残忍的很温柔!   安心垂首!   记得《三国演义》里诸葛亮说,他一生杀死的人太多,必不得好死。   那么今天她一声令下,被抹去的生命是不是会算在她头上?那她会得好死吗?恐怕也不会吧……   神赐予人们一个去杀死敌人的理由,然后等到最终审判时神却说:“你杀过人,你必须下地狱!”   是不是说,如果不去反抗,在被杀死,成为优优胜劣汰中的淘汰品之后,就能荣升天堂?   安心摇摇头……她从未对天堂报以希望,被善良和光明所包裹的地方,往往深藏着更加让人大跌眼镜,意想不到的黑暗。   所以……去不去天堂已经无所谓了。   也许,地狱才是她最终的归属!   她一下子好像增大了力气,郑重点头,朝下面怒喝:“打打杀杀,你们就没有想过和平共处?为了那些王者霸业,你们用生命帮他们卖命,可曾想过家里的老母亲?可曾想过家里的孩子会没有爸爸?为了他们的野心与抱负,你们一个一个的上来送死,又有谁记得你们?亲情可贵,生命圣洁,你们如此挥霍自己的生命,可曾想过,你们的朋友、兄弟、姐妹听见你的噩耗会怎样?”说到这里,她几乎哽咽,硬是把心酸咽下,再次开口:“大殷的勇士们,你们的六王爷已经回来了,魔教,你们的教主依然健在,为何还不收兵回朝?”   “我把话撂这!谁再敢动,杀无赦!”   大殷的伯迦愕然的看着自己主子一脸玩味的看着城上的身影,心里一惊。王爷居然在笑哎……   没错,雪千寻在笑。   其实安心在城上说的那些他都没兴趣听,令他感兴趣的只是她滑稽可笑的动作而已。   站那么高,一边要慷慨激昂的发话,一边还要小心防止掉下去,动作过大难免会来回摇晃,步真在一旁满头黑线的扶着她,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摇摇欲坠的小壁虎!   “回家去吧!”最后一句总结语。说完,她好像虚脱了般,一下子倒在步真怀里!   太累了……她这几天一直目睹着生命一个个在眼前陨落,而至始至终都无能为力,虽然在跟步真商讨战事时,说的头头是道,分析条条是理,可是终究还是女人,一个需要呵护的女人,这几天的经历足足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晕倒前,她的目光情不自禁的望向琅邪!   “安心——”一搏马鞭,琅邪直穿人群。   所有人看着身披盔甲的帝王失去冷静,失去平日的风雅。迫不及待的策马朝月氏城内狂奔,一刻都不能等待!他忘记正在打仗,忘记途中很可能遭人暗算……一个人如果死心眼的朝一个地方奔去,就算前面有千军万马阻拦也无济于事。   到了城下,琅邪没有等待城门打开,直接飞身上了城墙。   这一幕让城下所有人包括雪千寻……他们心情复杂的看着琅邪单膝跪下,小心翼翼抱起怀里的人,而那柄从不离身的宝剑居然被主人随意仍在城楼之上,之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晨曦里。   这无疑为这些天的杀戮勾上了最完美的一笔。没错,完美的让人嫉妒。 五十二章 战后激情   一天的功夫,持续了十几天的战事就结束了。大殷收兵,琅邪部下也开始战后整顿。   皇宫灯火辉煌,一点血腥味都没有,雪花在大殷退兵时开始下,一直到入夜,细雪改为鹅毛大雪。   城外的血迹也被突如其来的大雪遮住。   “陛下,您先松开,让臣帮您看看伤!”太医举着药匣子,苦口婆心的劝说,而琅邪依旧维持着一个动作——紧紧抱着怀里人一动不动。   “朕没事!”   “可是陛下您已经六天没合眼了!”   “朕说没事!出去!”他不是铁打的,也不是每个时候都能保持一个明君的形象,如同六旬老妇人一般唠叨的太医已经让他彻底失去耐心。若不是念在他年纪大了,早已被拖出去打板子了。   太医晓得此时不适合再劝说。只得叹着气收拾药汤。再看看矮桌边已经冷掉的药,叹气声更大。他们的陛下何时变得这么……这么执拗?   琅邪不是执拗,他只想安心醒来第一眼看见的人是他而已。这个念头从上战场一直维持到现在!   终于,午夜时候,安心缓缓张开眼帘,眨了眨,第一眼果然见到的是琅邪。   此时,琅邪正一面抱着她,一面处理这些天落下的折子。   幽幽烛光,照着琅邪半边脸通红,浓厚的睫毛因为疲倦,半掩。每看一章,便会在上面批上已阅。   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一面,而琅邪认真的一面不是所有人能看到的。   “你醒了?”琅邪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手里的活,这种冷静而自持的态度与当时在城下失控模样差之千里。   安心一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两人拉的更近。   没有慷慨激昂的开场,也没有感人肺腑的病床前表白,此时,他们安静好像刚刚午睡醒来。   “琅邪,你在城下叫我离开时,当时什么心情?”睡醒了,她精神头也足了许多。   琅邪笔尖未停,动作行云流水般怡然自得。   “我是这个国家的王,不该让女人去承受战争的苦难!”   “所以你用那么独裁的语气凶我!”安心在他怀里闷声!   寂静中,琅邪搁下毛笔,将她抱住:“那你有没有想过,站的那么高,万一大殷的箭射中你怎么办?”当时他气疯了。一边要掌握大局,一边还要担心她的安危!   安心搂的更紧,整个人都贴上去了,软软的:“那你想没想过,你虽然是王……可也是我的男人,国家没有了王,可以再立,我的男人没了,该找谁哭去?你还用那么凶的语气凶我!”奏折上的字迹忽然被主人一个失手弄污了,琅邪诧异的看向怀里的人。   其实安心根本不愿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可是经过那场战争,她想的越来越多,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死的问题。因为琅邪跟死这个词靠的太近!   “琅邪……你死了我怎么办?”憋了这么多天,她终于敢哭出来了。   “笨蛋,哪有女人盼着丈夫死的?问这样傻的问题?”琅邪细心的抹去她的泪,转头继续他没有完成的工作。然而心绪再没有刚才那份宁静。   你死了我怎么办?琅邪笔尖微微慢了下来。这个问题横在脑子里。   如果安心死了,他会怎么样?史书上或许会记载他如何英明果断,执法如山,他的生活,他的感情,却是一片冰冷冰冷的文字带过,只有琅邪这个名字让世人记住他曾经的光辉政绩,死后会得到一个光面堂皇的称号追忆……没有人知道他这个帝王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其实是在午夜醒来感觉一只腿正被人死死压着。   琅邪连忙扫去刚才的想法,直在心里骂自己怎么跟女人似地多愁善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安心很乖的窝在他怀里看他批阅奏折,时不时帮他吹干。   “琅邪,问你个问题!”   “嗯?”琅邪心不在焉。   “你批阅奏折时,这个地方会翘起来么?”安心大胆的用手指着他硬邦邦的胯下。仰着一张很纯洁,很好奇,很萌的眼神看着他!   琅邪用慢动作低下头,眨了眨眼,再抬头时,刚才一本正经已经彻底消散:“这个问题问的好!”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安心被他一路抱上旁边的床榻,不停的用拳头捶着他结实的胸口。   “好,马上回答你!”   等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安心恨不得一头栽进土里。   琅邪摩挲着安心的唇瓣,低低一声:“敢在那么多人面前一展雄风,胆量不小,值得嘉奖!这是给你的奖赏!”   说完俯身给了她一枚炽热的吻,这吻来的非常细致,几乎一寸寸的扫过安心的唇,缠绕着她的舌,然后一起嬉戏。   大手隔着衣服一点的攀爬。   安心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像带着邀请,琅邪立即坏坏的咬上她的耳朵:“再叫一次给朕听听,叫的好了,还有赏!”   安心扑扇水灵灵的大眼,学着他的样子坏坏一笑:“那你要加把劲才行!”   “你这个小妖精!”琅邪低吼一声,快速的除去两人身上的累赘,温柔的撩拨着身下的人。   “呜……”安心呼吸猛的加速,不得不说,琅邪的好技术,没过一会整个身子都软了。   带着水渍的吮吸声,淫靡的不堪入耳,而沉浸在欢爱中的两人却觉得那是天籁,那是彼此身体的渴望。   琅邪一路向下,舔舐着安心脆弱的双腿间。那样卖力的吮吸,好像要竭力讨好。   安心哪里抵抗得了琅邪这个大淫人,不一会便断断续续低吟:“琅邪……恩恩……琅邪……琅邪……”   琅邪充耳不闻,继续使坏。   一边伸进那窄下的洞口不住的挑逗,唇舌配合着手指将安心逼上情欲的巅峰。   安心被撩拨的快要哭了,一边小动物的呜咽,一边忍不住伸手去挡。   “羞什么,你身上哪里我没看过?”琅邪揶揄道。   “嗯……琅邪我好想……”   “喜欢朕给你的礼物么?”   “喜欢!”   “这么不害臊?嗯?”   “对它不需要!”安心对着他的小弟弟做了鬼脸。   琅邪低头狠狠吻住她,却舍不得咬疼她:“既然这样,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好好照顾一下它?这些天,它都闷坏了!”说完,还向前挺了挺。   “琅邪……嗯嗯……”已经充分润滑的地方正吃力的吞咽着琅邪的巨大,细柔的动作没有让她太难受,只觉得满心都是感动。   抱着他真好……   琅邪一遍一遍的爱着身下的小女人。   激情过后,安心靠在琅邪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他的头发。   “琅邪……”   “嗯?”   “你怎么……”她顿住,拱了拱了身子,发现琅邪胯下依旧坚硬如铁:“你不需要了吗?”   “你累了,明天吧!”琅邪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   这样的拒绝还是第一次。   安心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该不是他外面有人了吧?   “琅邪……我是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   “朕已经六天没合眼了!”琅邪微笑着。   本来,他有想过把眼前这个小妖精按在床上好好蹂躏一番,但是看她现在心满意足懒洋洋的样子,却改变了主意。   他怎么忘记她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眼帘还浮着两个黑眼圈,毕竟是女子,刚刚又被他忍不住爱过一次,哪里能受得了第二次?   想到这里,他强忍住欲望,将他们两个拉开。   “如果想要,明天也是可以的!”   “明天?”安心揉着眼睛,睡眼惺忪。这跟他的性子太不符合了。而且刚才琅邪根本没有满足嘛:“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要你抱着我睡!”   “好,一定的!”明天你还想睡?   原本还想多陪琅邪一会,可是安心还是抵不住睡意,靠在软榻上头一点一点的垂下。   琅邪这才得了空继续批阅折子。   月色攀升,安心忽然抬起头,眼睛都没睁开。   “琅邪……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是她说的梦话。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琅邪一边摇头一边笑,笔下速度更加快了。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好落下的奏折,然后腾出时间好好陪他的女人。 五十三章 帝王气度   望着映在窗户上两个甜蜜的影子,步真眨眨眼。仰头看了看天,手里握着药瓶缓缓坠地,另一只手握着碧水兽。那原本是要来还给她的……只是他来错了时间。   头一甩,迎面碰上同样立在雪里的夜旒熏。   “你来这干什么?”   夜旒熏冷冷扫了一眼雪地里留下的药瓶,懒懒的抱着胸口:“等那个该死的女人把东西还给我!”   步真轻轻点头,好像弄明白了,伸手将碧水兽送到他眼前:“是这个?”   夜旒熏诧异,望着眼前失而复得的圣物,竟不敢去接,忽然他抬起头,古怪的看了一眼步真:“相信你见识过它的厉害吧?”   “见识过,城上我看的分明,你手下那些死士皆是骁勇善战的悍将!相信天下人都渴望拥有!”步真直言不讳。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想独占?”夜旒熏语气孤疑。   雪下的更大了,步真立在那仿佛一株永不灭的蓝色妖姬。   “我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拿着这个有何用?”   一个经历过杀戮的人还能圣洁的一尘不染,这需要技术。   他夜旒熏当真自愧不如!   “幸亏你没有私自占有!”夜旒熏抬手弹去了身上的雪花。   “怎么讲?”   “碧水兽只是打开神水门的钥匙!真正的解药在神水门里!”夜旒熏说完,伸手接过碧水兽。   已经物归原主,可夜旒熏还没有想走的意思,步真好奇了:“为何还不走?”   “我要等那个死女人出来!”一瞬间,夜旒熏的语气已经冰寒三尺。他要问问,为何骗他那么久……这个该死的女人!   步真点点头,若无其事道:“那你慢慢等吧。”估计会等很久!他在心里坏坏的加了一句。   落雪无声,夜旒熏就在宫外站了一宿,手里握着碧水兽,按理说,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什么还不赶快离去?难道是真的想得到那个答案?   黎明时分,那扇紧闭的门开了,夜旒熏一动,身上落雪簌簌抖落。   “你就是碧水宫的夜旒熏?”琅邪揣着貂皮护套,彻夜工作后的他依旧精神抖擞,只是眼底稍微有了些倦意。   夜旒熏万万没有想到,出来的居然是琅邪王。细长的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他,并没有丝毫畏惧。   “正是!”   简短的回答虽然客套,却没有一丝谄媚之色。琅邪眼底浮现一丝赞赏。这次击退大殷他碧水宫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琅邪不是小家子气的男人,他看出夜旒熏的不驯,恰恰,他也喜欢这样的人。   “上次大闹朕的寝宫,朕花了一个月都没抓到的人就是你吧?”   夜旒熏眼底浮现一丝轻蔑之色,冷哼一声:“是我没错!”潜台词是,谁叫你的侍卫太无能!   这样肆无忌惮的挑衅,普天之下还没多少人。   琅邪没有发怒,反而笑了:“朕早听闻碧水宫能人异士颇多,这次又助朕扫退大殷,若夜兄不嫌弃,百官头衔,任你选!”   这是要拉人入伙,可惜,在夜旒熏心里根本没有人值得他效忠。   “谢你的好意,可惜,夜旒熏肆意妄为惯了,朝堂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他的回绝一点都不委婉。   琅邪抬高双眼,居高临下,隐隐有些不悦。   “是么?那你为何帮朕?”   夜旒熏猛的抬头,死死的盯着他身后那扇门,头一瞥:“我不是帮你,只是当时身不由己罢了!!”   话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琅邪呼一口气:“既然夜兄志在千里,朕就不多送了。”拉拢不了他,琅邪也不勉强,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夜旒熏猛的抬起头,与琅邪对视的一瞬间,有些没有说出口的意图,彼此心知肚明!   “告辞!”夜旒熏咬着牙瞪着琅邪,暗红色衣袍在雪地里划过,哪知身后忽然冒出一声呼唤。   “夜旒熏!”   琅邪跟夜旒熏同时回头。   安心头发披散着,身上套着琅邪盖在她身上的裘皮大氅,小脸上尽是没有睡醒的惺忪。   琅邪皱起眉,她怎么醒了?   夜旒熏冰冷的眸子豁然划过一阵激荡,却在下一秒立即冷下来:“干嘛?”还没跟她算账呢,她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安心没有在意琅邪黑下来的脸色,欣喜的上前拉住夜旒熏的手:“我昨天晚上还在想你呢!”   昨晚?琅邪脸拉的长长的,昨晚上她还有时间想其他人?   “是么?这么巧,昨晚我也在想你!想了整整一夜!”这句话他说的异常温柔,而且表情更是盛情款款,可惜,语气让人听起来却是全身一寒,连琅邪都听出这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更像是索命来的,当即身子一侧,挡在安心面前,冷喝:“夜旒熏,这是朕的皇宫,岂容你放肆?”   “别别别……快要过年了,别伤了和气!”安心仿佛已经习惯了夜旒熏的冷言冷语,只是一味的劝琅邪息怒:“琅……你不是说有很多事要办么?天色也不早了……”   这是赤果果的想支开他啊!琅邪在两人间互相看了看,心里那根弦丝毫不敢松,昨天他见识过夜旒熏的厉害,这厮性格乖张任意,若是……忽然,转过弯的琅邪想到一个问题。   “你们两个人认识?”   “啊?”安心惊呼一声,心想完了完了,怎么一高兴就忘了夜旒熏曾经在她屋顶上住了三个多月。   琅邪审视的看着安心忽然惊慌失措的小脸,心里已经得到答案,这两人不仅认识,好像还很熟。   “什么时候的事?”琅邪语气一冷,眼神刀子似地扫过安心,内容不言而喻,敢骗他的话,她就死定了。   什么时候?安心心里直打鼓,跟琅邪说,她跟夜旒熏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一个季度了?而且两人还在同一屋檐下……   “这个……”琅邪忽然冷峻的面容让她忍不住倒退几步,最后退到了夜旒熏身后:“那个……我和他……其实……我和他……”支支吾吾就是没有说怎么认识的。   夜旒熏侧头看了看安心这副瘪三样,心里更加窝火,跟他认识很丢人么?为什么不敢大胆说出来?   “琅邪王,就是你离开那几天的事啊!”夜旒熏不怀好意的火上浇油,说完,暧昧的帮安心紧了紧大氅,生怕人不会误会似地,又道:“瞧你,这么粗心,大冷天出来也不多加件衣服,万一冻到哪里好坏!我可是会心疼的!”   细心的动作,温柔的语气,堂堂正正一副奸夫模样啊!   安心眼睛都瞪直了,使坏不带这么玩的,这是故意挑起家庭矛盾!   “琅邪……我……”她冤枉啊!!!真的是冤枉的!   若换做旁人早已大发雷霆,怒气横生,可琅邪并没有这么做,当了这么些年帝王,若还看不出夜旒熏的意图,那他早都不知死多少回了。虽然还在气安心对他的隐瞒,但是男人的自信告诉他,此人不足为患。   想到这里,笑意更深。搂过安心在她眉间吻了吻,刻意望了一眼夜旒熏:“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朕正好有好些事没有处理,安心,好好替朕招待碧水宫宫主!”   安心眨眨眼,不晓得这句话是真是假。   琅邪看出她的疑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假装生气道:“认识新朋友朕管不着,不介绍给朕那就是你的不对了!没有下次知道么?”   安心重重舒了一口气,捂着胸口:“琅邪,我就知道你宽宏大量!”   “你们慢慢聊!”临走在安心唇边轻轻一点,带着胜利的姿态,慢慢淡出两人视线。   若是这点气度都没有,他还怎么称王? 五十三章 陪我过除夕   琅邪前脚刚走,安心就被夜旒熏一把卡住脖子拖到廊下。   “你干什么。我的衣服……”   “你个死女人,拿我的东西那么久,居然不跟我说?你想死是不是?”   “我喘不过气来了!”   “喘气?你还想喘气?你害我没日没夜的在皇宫荡来荡去,这账还没跟你算呢!”夜旒熏咬牙切齿,手劲却慢慢松开让她喘气。   得以解脱的安心扶着烘漆柱子咳嗽,一边咳,一边喘息道:“我有想过还给你的,可是你每次都惹我生气!”这是实话!   还在狡辩!大手又提起她,不过这次没有再掐,而是将她抵在柱子上,双脚悬空。   “我惹你生气?”夜旒熏怒气横生。   “我要掉下来了。放开我!”   突然一把松开她,   安心跌坐在地,恍然发现,他是真的生气了。   “别这么小气嘛……我……”她不是有意的。   “我什么我?骗我很好玩是不是?是不是?”他一拳过去,击中她耳侧的柱子,虽然心里恨不得将眼前碎尸万段!可说到底还是不忍心伤了她!毕竟还是女人!他在心里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衣服里的碧水兽因为激烈的动作啪嗒掉地。   安心眼皮一跳,愧疚的低下头。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她不晓得这样的隐瞒会影响他们之间那份不知不觉建立起来的友谊。   夜旒熏狠狠别过身子,不再看她。   安心小心又小心的捡起碧水兽,恭恭敬敬的递过去:“那,我现在捡起来还给你了!”   夜旒熏扫了一眼,衣袖下的手紧握,没有立刻接过。皇宫危机四伏,她没有靠山,没有后台,也没有武功,虽然长的不错,但也不是倾国倾城,琅邪能宠爱她到什么时候?   呸。他想这个干嘛?   狠狠瞪了她一眼,大手一挥,将她挥倒。   安心身子不稳的撞到柱子,碧水兽落地,叮当一声。   面对夜旒熏的无理,安心没有恼,重新捡起来,又恭敬的送回去。   啪……夜旒熏再次打落。   安心又捡起来,再次递过去。   夜旒熏再打落!   如此几次过后,安心也火了。   她都跟孙子似地讨好了,还不行?捋起袖子,最后一次递过去。   “拿不拿?要是再敢打落,我就把它砸了,谁也别想得到!”   “你就不会自己收起来?递给我干嘛?”说到底,还是担心她多一点。夜旒熏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来,粗喘一声,背对她:“现在是你的了,别逼我反悔!”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个女人需要这个玩意,最起码,他不在的日子里,拿着这个天下再没有人敢欺负她是真的!就当……就当这些日子以来,她养他的代价吧!   忽然,皇宫里传来一声哨声。四个影子瞬间落地。   夜旒熏没管安心吃惊的表情,一把将安心手里的碧水兽亮在四人面前。   “风雨雷电四大护法听令!”   “是!”四人整齐划一的回答。   “本宫要你们四人从现在开始,暗中保护这个……这个她!不得有误!”   四大蒙面护法头一点,齐声:“是!”   嗖,人消失在雪地里,安心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四人是男是女!   夜旒熏一把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做的都做了……最后一句!   “我是真要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落雪无声,衣袂在细雪中划过一丝暗红色的弧度,夜旒熏头也不回的跨出步伐,这一次,他没有用轻功,而是准备一步一步的离去。   “夜旒熏……夜旒熏,再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安心圈着嘴巴在后头喊!   琅邪处理完公务,一身轻松的踏入他的书房,青松园。大雪过后院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忽然,从里面传来几声娇笑,还夹杂着男人发怒前的低吼。   他眯起眼,抬手制止住太监的通传,径自跨进去,谁知,一只雪球伴着风呼哨而来,琅邪想也没想一挥衣袖击落雪球,紧跟在身后的侍卫一起拔刀涌进来。隐藏在暗处的暗卫也跟着跳下来,齐刷刷挡在琅邪面前。   “护驾!”   “保护皇上!”   “陛下您没事吧?”   “太医!!!太医!”   其乐融融的小院忽然变得严谨起来,刚才的欢笑一瞬间被隔绝。   琅邪冷冷扫过那些小题大做的侍卫们,冷喝:“还不退下!”   侍卫、太监、御前侍卫、暗卫一见自己的陛下毫发无损,当即躬身退下,好不容易赶来的太医连皇上面都没见到就被告知……皇上没事了!   夜旒熏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嗤笑一声:“尊敬的皇帝陛下,您的手下比您更紧张啊!一个雪球而已!怕成这样?”   琅邪仰头,有些不悦,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不怎么讨喜的人坐在他眼前。尤其是那张阴柔放浪的面孔,带着蛊惑人心的诱惑,他的安心怎么可以跟这种妖人一起?   “朕的皇宫从不留男人!”   “这个我知道,可是,我答应一个人,要陪她过完除夕!”从那天开始,夜旒熏就再也没带过面具,此时他支着一条腿斜坐在屋顶上,暗红色的长袍陷入雪中,他好似从雪中绽放的妖莲!   “琅邪,是我想留下夜旒熏过完除夕再走!”安心从侧面奔跑过来,满头是汗。   琅邪抬头看了看夜旒熏那张得逞的脸,再看看安心一脸兴奋的样子,纵使再不爽,也不想看见心爱的女人失望。   “你想留朋友吃饭就留!”琅邪抬起眼,用男人的姿态警告夜旒熏——但是吃完那顿饭就赶快走人!   夜旒熏刚想损琅邪几句,却被一阵闷雷般的叫喊声震住。   出什么事了?   等他们赶到城门下,佟将军迎上来。   “出了什么事?”琅邪手扶着城墙,冷眼看着城内黑压压的人群。   “末将不知啊!雪刚停,就看见这些人……”   月氏数万人跪在地上,远远的看见琅邪跟安心上了城楼,立即高呼。   “琅邪王陛下万岁!”   “琅邪王陛下万岁!”   “安心万岁!”   “安心万岁!”   原来,那一夜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琅邪身边有一个叫安心的女子,她智谋无双,英勇不输给任何男子,她心地善良,帮着琅邪军队抵抗大殷对月氏的屠杀!   喊声震耳欲聋,下面疯狂的叫声让安心差点跌倒。还以为月氏人民要造反,没想到居然是彻头彻尾的归顺!   攻打一个国家容易,但是要让这个国家的子民对你臣服却难于登天,不少君王夺得城池的同时害怕城中子民造反,便下令屠城。可是琅邪却从未这样做过,他总是有办法让人心甘情愿的对他朝拜。   琅邪誓死保卫月氏不被大殷侵犯,这等恩情月氏子民看在眼里。所以,今日集体跪在城下,彻头彻尾的诚服于他。   琅邪没想到昔日让他头疼的问题,居然在今天解决了!当即激动的看着安心。   安心报以微微一笑:“琅邪,你一定会成为五国之主!”   琅邪拉着安心踏上城墙,俯视下面苍生。   “从此,你们便是朕的子民!琅琊国的国土也同样是你们的家乡,朕会给你们安逸,富足的生活,月氏的百姓们,你们愿意么?”   安心与他并肩,站在这高台之上,享受着万人朝拜,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   城下气氛已经像爆发的火山般热烈:“愿意,愿意!安心万岁。琅邪王万岁!安心万岁。琅邪王万岁!”   “还有步真!要不是他骁勇善战,也等不到你来!”   “不会忘记他的!”琅邪搂进怀里的人。 五十四章 邀请函   月氏顺利收复,琅邪心情十分宽松,下面就该是善后问题,比如,伤兵统计,死亡统计……月氏大公主也死了,葬礼上大公主被马蹄踏的面目全非,只好昭告天下,大公主因公殉职!   可是,更让人不解的是,殷雪千寻是怎么逃出来的?   难道那字消失了?琅邪正想弄清楚安心一把按住他:“你现在要查还有什么用,反正都被他逃走了!”   “是这样没错,只是想弄清楚他是怎么出来的!”琅邪依旧不死心。   “嗯,那个时候很乱的,万一是趁乱呢?反正人已经逃走了,你再看也没用了”安心轻飘飘的瞥了一眼琅邪,在脑子里衡量了下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那边琅邪略微:“算了,他逃出来或许是天意!”   安心有些心虚,但看他表情也没什么,轻轻嘘了一口气:“嗯,我也这么觉得!”   为了不妨碍琅邪办公,安心很体贴的回到自己的冷宫,望着已经报废的地道,她有些头疼,这要是被人发现可不好了。   得想办法堵起来才是,想着想着,人就昏昏欲睡。   然而,一声惊叫破空:“不好啦,不好啦,沛然碰到步真太子了,安心主子,沛然碰到步真太子啦!”   安心从梦中一个激灵翻起来,拉开门。   只见沛然僵在原地,楚楚可怜,步真一脸无辜。   尔后发生的一切,比较戏剧。   冷宫,鸟儿扑扇着翅膀呼啦飞起。   夜旒熏一个跟头从房顶翻下来甩起银线缠住沛然,也不管他跟不跟的上,直接拖着就走。然后顾不得回头,留下一句话:“赶快烧水!”   沛然更是莫名,安心连忙跟进房,却看见夜旒熏三下五除二扒光了沛然的衣服,杉木紧随而来,哗啦将热水倒进澡盆。夜旒熏一把将沛然按入澡盆,又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洒进水里,一切搞定,他轻轻舒口气,转过头来一本正经朝杉木道:“把衣服扔了,扔的越远越好,不不不,烧了,还是烧了保险!”   沛然依旧一脸茫然的抱着胸口望着夜旒熏跟安心。   “怎么了?”安心蹲在澡盆外头直挠头。   “他碰步真了。你也是,没事碰他干嘛?”   沛然很无辜:“我看见他进来就热情的招呼了,后来看见有片叶子留在他脖子上,就帮他摘了!谁知道……”   “他碰不得!”夜旒熏烦躁一声。又伸手进水里划拉两下:“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全身无力……喘气有点难!”   “还好我在,要不然你今天就死定了!”   把沛然从头到脚用药水泡了一遍之后,又灌下两碗苦药这才算稳住病情,这不算完,还要到佛堂前闻檀香三个月,这才算真正的搞定。   “步真!”安心在树下找到他。   步真慢慢转过身子,脸上笑容不减,只是略微有那么一些委屈:“我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   “那小子动作太快……”步真声音有些低了:“我想……还是走吧!”   已经回到房间的步真开始收拾,他的小厮青岩面无表情的帮忙。   安心连忙闪进来,按住他的手,步真连忙抽掉:“别碰我!”   他不想身边的人再因为他的关系而受到伤害,思来想去,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可以提前去碧水宫等夜旒熏,到时候拿到解药再回来也是一样的。   “步真,沛然平时大大咧咧……如果他知道……”   “不是因为他。只是我想早点拿到解药而已!”   步真说的很轻松,很自在,雪又开始下了,足有三尺厚。今年这场暴雪来的突如其来,好像往下倒似地。   “哎,你别走啊。现在下雪呢!”安心有些急切。她看得出来,步真其实很喜欢跟人亲近,只碍于体质不便,所以总让人惧怕。   “步真,就算你想走也要等雪停啊,不如过完除夕再走不迟!”琅邪突然从门边出现,出声挽留,这是真心诚意的。   收拾包袱的手一顿,步真似乎在犹豫,但旁边的青岩忍不住了:“好好好,太子,就这么定了,这雪估计要下很多很多天呢!”   大雪纷飞,被迫留下的何止步真一人?   大殷原本已经退兵,可惜这突如其来的大雪将唯一通往大殷的路堵住了,加上前面雪山不好过,雪千寻不得已再次退回原来的地方——月氏。   得知消息的安心大胆的提议,这次除夕邀请雪千寻。   “我觉得这样不仅能让天下人知道你的宽大仁厚,也能小小的贿赂下雪千寻,减轻些他对你的敌意!”   见琅邪沉默不语   她这样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让他少个敌人。可是,殷雪千寻什么人他最清楚,不可能那么简单应付的。不过,对于安心的提议他至少赞同一点——宣扬他的任意,这对以后统一五国有很大帮助!   得到首肯,安心亲笔修书一封派人飞鸽传书过去。   不日,雪千寻就收到一封邀请函。   跟所有人一样,雪千寻很好奇这封信的来历,内容。   雪千寻打开信纸直接翻到最后落款,对方大名——安心。雪千寻妖孽的一笑,忽然有兴趣这封信的内容了,可惜,安心这封信写的实在没什么水准,无非那么几点。   先拉关系——“那次一别,甚是想念……”再拍马屁“早知千寻兄武功盖世,经国之才……”然后说出真正目的“除夕之夜,不知千寻兄是否肯赏脸,一起吃个饭?”   看完,雪千寻收紧五指。   这几天他从伯迦那里了解情况,得知那天放他出来的人就叫安心,这还不止,根据可靠的情报,那天攻城,对方大开城门导致伯迦怕有埋伏不敢轻举妄动,导致损失了最佳时间,从而导致他们功败垂成的罪魁祸首居然也是——安心! 五十五章 太后老妖婆   眼看除夕将至,安心脑子里还在盘算如何把床底下那个洞补了,可惜还没等她有时间想办法,就被告知太后要见她。   “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婆媳相见的戏码她还没有遇到过。万一弄的老人家不开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琅邪搂住安心,细心安抚:“没事的,太后长居琅琊国,每次除夕太后都要亲自为琅琊国祈福,这次来也只是来看看而已,过完除夕就回去了!”   “不要吧,万一我说错什么话呢?”安心紧紧抓住琅邪的衣领。   “怕什么,你贵为公主,等过完除夕便会册封你为后,迟早都要见的!”   安心还是很怕,直摇头:“你忘记了,我根本不是公主啊,我是假的……我只是占了公主的壳子!万一被看出来怎么办?”   琅邪思索片刻,忽而笑了“别怕别怕,早先我已经下过诏书,说月氏的四公主大难不死,改名为安心公主。太后常年深居简出,哪里会在意?”   安心舒了口气,这才打起精神来。   琅邪拉着安心,两人十指相扣来到太后的寝宫,繁琐的礼仪之后,太后居然屏退左右,单独召见安心。   琅邪很不义气的将她一人晾在那,到外面去了。   “安心拜见太后!”安心按照琅邪先前的吩咐,乖乖的三拜九叩。这是她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跪在别人脚下,不为了什么,单单只为琅邪!   头顶传来一声柔柔的声音。   “起来吧!”   “谢太后!”安心站起来,抬头看了太后一眼,发现太后也在看自己,到底有些心虚,立即低头不敢说话。心里忐忑生怕做错什么事让琅邪为难。   太后打量了一番之后,轻蔑的问道:“你就是琅琊国未来的皇后?”   安心眨眨眼,听出了太后口中的不屑,连忙恭敬道:“是!”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哀家听闻你足智多谋,帮了皇儿不少忙,听说削藩就是你的主意?”   安心不敢隐瞒,又点点头:“额……是的!”   太后眼里立即涌出一丝仇恨。口气瞬间变冷:“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安心浑浑噩噩的出来,琅邪立即上前询问,她将跟太后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背给琅邪听,听后,琅邪面色一沉。   “是我疏忽了!”   第一次见面好像已经惹的婆婆不开心,那种感觉不是讨厌,而是恨!她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太后恨她?虽然琅邪没有直说,但她也猜出一点点,难道是因为削藩?   ……   太祖殿内,昏暗,香气缭绕。琅邪屈膝跪在地上,在他面前是列祖列宗的牌位。   太后盯着琅邪,声音颤抖:“皇儿,你知道你刚刚说什么么?堂堂一国之君,帮一个女子顶罪?啊?你把祖宗的教诲都丢到哪里去了?”   “母后,削藩之事是儿子一人策划的,不关安心的事!”琅邪头微垂。   “放肆!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琅邪毫无愧疚的望向祖宗牌位:“朕从政七年,自问无愧祖宗栽培,没有辱没祖宗打下的基业,母后,你把祖宗们搬来,儿子照样对得起他们!”   这几句说的字字清晰,不紧不慢,尤其是最后一句,不是刻意的显摆,而是不争的事实。   太后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眼底爱恨交织。   “母后怎么跟你说的,女人都是玩物,只可戏耍,不可动真情!你忘记承祖爷是怎么死的了么?还有你祖爷爷……哪个不是栽在了女人手上?啊?你想重蹈他们覆辙么?”   那一瞬,天地黯然失色。寒风疯狂的吹动门窗,琅琊国祖宗牌位一起哗啦啦摇晃,好像在抗议。   琅邪猛然扫过去,眼底坚定不移。   “可儿子爱她!”   便在那一瞬间,大风戛然而止,好像被使了定身法一般。   “你说什么?”太后忽然提高嗓音。   琅邪抬起头一字一顿:“儿子爱她!”   啪——太后一巴掌将琅邪脸打偏。   “你再说一遍?对着列祖列宗面前说!说你爱着这个害死你哥哥的女人一生一世!说你愿意抛下皇帝的威严为她顶罪!说,你给哀家大声的说出来!说啊!”太后暴怒,颤抖着身子望着眼前最得意的儿子。   “儿子爱她一生一世!”   ——啪。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来回回荡。   “你再说一遍!”   “儿子爱她一生一世!”说完,大胆的望向太后。   太后扬手,却没舍得再挥下去,因为在那琥珀色的眼眸深处,有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正慢慢滋长,越来越大,最后将她儿子一丝不漏的包裹住……   最后,太后收回手,咬牙切齿:“你逼哀家?”   “儿子不敢!”琅邪回答的十分恭敬。“只希望母后能够接受她,因为她以后会是琅琊国的皇后!”   “哀家不会答应的!哀家不会让一个害死我儿子的女人成为琅琊国的皇后!”   “母后!”琅邪低喊了一声。   太后还是心疼自己儿子,喘了口气冷冷道:“哀家……希望皇帝别玩物丧志,到头来,跟承祖爷落得一样下场!至于封后,以后再说!”   琅邪知道多说无益,毕竟太后刚刚失去了一个儿子“儿子谨遵母后教诲!”   转眼到了除夕,许久不见的太后居然下诏书,没有品级的妃子不得入殿。被蒙在鼓里的安心以为这就是规矩,有小小的失望,这就意味着不能陪琅邪共度除夕了。但琅邪说,他会留着肚子陪她再吃一次。   宫门缓缓合闭。太监在宫内尖着嗓子喊道:天下太平……吾皇万岁!   殷雪千寻没有来!   但琅邪亦好像早已知晓似地,并没有多加在意!   安心知道,琅邪答应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博得‘仁义’二字,这玩意是做给天下人看的,而不是他真心!   不经意间看见全场最孤独的位子。   渐沉的暮色里,一位身着蟠龙长袍的男子独坐在靠窗口的位置,英俊的面孔美而不俗,艳而不妖。一头蓝发在大殿里显得异常突兀。   步真虽然跟琅邪一样身份尊贵,单独坐一桌理所当然,可惜,臣子们面对琅邪是尊敬,所以不敢靠近,可对步真,却是怕的不敢靠近!   而他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被孤立,反而一副怡然自得,殿内喧闹他都静静的看着,时不时微笑。   看着那满足的笑容,恍然觉得,步真独处却不是寂寞,而是宁静。如一面澄清的湖水般淡定宁静。这样的步真很难让相信他在战场上是如何的凶猛无谓,也没有人敢相信这样的步真其实杀人如麻!   一面天使,一面恶魔。亦正亦邪,相信上帝造他出来也废了不少神吧!   宴会要开始了,她这个闲杂人等也要赶快撤离。   准备走了,看见廊下站的笔直的佟将军,发现他的手一直搭在刀柄上了,好像随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将军真是武将出身,站岗都不往握着吃饭家伙!”安心打趣。   佟将军目不斜视,一脸凌然:“我怕到时候来不及拔出来!”当年他就是连刀都没拔出来就被殷雪千寻掀翻下马。所以,要是殷雪千寻来了,要先把武器亮出来才是王道!   夜旒熏照样没心没肺的靠在柱子上说风凉话:“就是他来了,你的刀也不一定能拔出来!”   佟将军倒抽一口凉气,想发作但碍于夜旒熏的身份只得咽下去。   “你不去吃饭么?里面都已经快开始了!”琅邪已经亲自下旨邀请碧水宫宫主入席,这鸟人怎么还站在这?   “我只说陪你过除夕,可没说陪那些达官贵人过除夕!”夜旒熏傲慢道。   江湖人士跟朝廷向来没有多少来往,安心也能理解夜旒熏立场:“可是你不去……”   “里面人那么多,少我一个不会被发现的!看什么看……走啦!去冷宫,我已经吩咐杉木让她准备了好吃的。快点啦!再不去饭就凉了!”夜旒熏连拖带拽将安心打包弄。   临走前,安心刻意回头看着步真,而步真此时仿佛心灵感应一般,与她对望! 五十六章 另类的除夕之夜   废弃的宫殿内正燃着篝火,很多人……恩也不是很多,但看上去却很热闹。他们围成一圈,坐着笑着,而同时,篝火那一头,一名女子围着篝火不知在跳什么,大家一起拍手。   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不过光看背影就已经晓得他们此时很开心。   雪千寻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轻轻一跃,乘着清冷的夜风,栖息在破旧不堪的房顶上,这样就靠的更近了!   隐隐看下去这地方有些眼熟。   但是这都没有让他注意,因为他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下面人的欢笑上。   篝火旁边有人在铁板上翻着烤肉,还有一边支起的炉子不知炖着什么,在屋顶上都闻见香味了。   那么明亮的光焰,跳动在每个人的脸上,眼眸中,那些年轻的男女笑的好不自在。天寒地冻,他们喝着酒,连空气都仿佛热了许多。快乐停住在他们的眼角眉梢,久久不去。   雪千寻静静伏在房顶上,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喧嚣。   仅仅十几步的距离,对他来说,却是遥远不可及的另一个世界。   那些欢笑,那些歌声,那些热闹,永远都与他无关。   耳边的笑声伴着喘气声,好像是哪个笑岔气了。忽然,他有些失神,直到耳边传来一个很轻很轻,有些迟疑,却十分惬意的声音。   “喂,你趴上面那么久,不累啊?”安心仰着脖子对着房顶道。   雪千寻一怔,缓缓站起来。   “是你?”安心捂住嘴巴:“你不是应该去赴宴么?怎么跑这来了?”   “信的落款是你邀请我,又不是琅邪!”   “你看,我说是男人吧!步真,那个坠子给我!”原来他们在下面早就发现房顶有人,两人还打赌这位不速之客是男是女!怪不得笑的那么开心。   步真平易近人,面对夜旒熏抢劫似地双眼,沉痛一声:“这个你也有,为何还要?”   “费什么话?这是我赢来的!”   一颗精美无比宝蓝色的吊坠躺在夜旒熏手掌上,他又连忙掏出自己脖子上的,正好是一对!   红衣飘过,雪千寻洋洋洒洒从屋顶飘然落下。   站定,红衣扶雪,好像一朵盛开在雪地里的火莲子。黑发如瀑,略显单薄的身子透着一股冰雪般的味道,眉目如画毫不掩饰眼底清高,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嵌在眼窝,流转间,令人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知道此人就是魔教教主殷雪千寻,只以为那是画中之人走出来。   他一步一步朝他们靠近,而那些人皆是瞪大眼睛看着。   安心看的尤为仔细!   美人如斯,待他走近时,爆发一声尖叫。   “我赢了,我赢了!我赢了!”   雪千寻冷不丁被吓一跳。   “掏钱,掏钱,掏钱!快点,快、快!”安心旁若无人的搓着手,手掌心向上,挨个要钱。   杉木咬着嘴唇:“安心主子,这是奴婢这个月的……”   “费什么话,拿来吧!”   沛然拿出怀里的画照着雪千寻来回对比,越看神色越激动。   “这个人……”   “没错啦,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安心一把夺过那副画像,来回颠倒的看:“你没钱那这个现在归我了!”   夜旒熏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刚刚赢来的坠子递过去:“这个没链子,我看你怎么带!”   “管得着么你?”   步真身上唯一的坠子已经被夜旒熏赢走,全身上下除了折扇再也没摸出个东西出来,不免有些尴尬。他原本也是在大殿内跟那些达官贵人一起共进晚餐,可惜不喜欢那些虚伪的客套,便趁机溜了出来。想不到出来一次便要破财!真是天理何在?   “我身上只剩下这柄折扇,你要了也没用啊!”   安心掂量着手里的坠子忽然灵光一闪。   “要不,你拿一撮头发下来给我当链子!”   此时,沛然手起刀落,一撮头发整齐的落在安心手里!经过上次事件,他再不敢与步真近距离接触,砍完头发立即跳的老远。   杉木将头发拧成细细的一股,然后穿上吊坠,挂在安心脖子上。   “恩,漂亮!”   银蓝色的链子配上宝蓝色的坠子,简直无可伦比的般配。   这两样可都是步真的东西!   一切都在殷雪千寻目瞪口呆下完成的,他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心一把拽过雪千寻,给大家介绍:“这位就是大殷的六王爷殷雪千寻先生!”   杉木不知道殷雪千寻的背景,茫然的看着眼前好看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沛然震惊了,原来自己一直要找的人居然就是他!   夜旒熏跟步真对殷雪千寻都很了解,也没有什么过多的震撼。   安心转头对殷雪千寻道:“刚才我们打赌,你下来后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殷雪千寻冰凌般的脸庞忽然展开笑颜:“你赢了?”   “恩,我赌你先迈左脚!”安心像他投去自豪的目光,大大的眼睛因为胜利眯成一条细细的线。   殷雪千寻有些怔了,仔细的看着安心的眼。   被人用崇拜的、仇恨的、畏惧的、震惊的目光看得多了,但也有多情的,痴迷的眼神,而这一切,都只针对哪个天下无双的魔教之主,大殷六王爷,都只针对那个风采神容,独一无二的绝世枭雄。   早已看尽世人的冷眼,无数人对他视如仇敌。   而对这一切,他从来都是漠然以对,心情好时,一笑而过,心情不好,随手掀起血雨腥风,这也算不得什么。   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如何看自己。既不会因为别人的热情关怀而欢喜,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冷漠厌恶而悲伤。   然而,却没有哪一次,因为迈对了脚而对他喜笑颜开!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另类。   “来的都是客,殷雪千寻,你有口福了!”夜旒熏率先坐下来享用美食。知道安心现在特别想讨好雪千寻,他只好也跟着讨好。   步真望了望他,点点头:“安心手艺不错的!要不要来尝尝?”   这才是真诚的邀请。   殷雪千寻并不是不懂变通之人,学着他们的样子盘腿坐在软垫上,悠然自得拿起烤肉,仔细吃了起来。   安心舒了一口气,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收买了殷雪千寻?让他对琅邪的印象好些了?   ”殷雪千寻……好吃不好吃啊?”安心讨好的上前。   “你可以叫我雪千寻!”   “雪千寻好吃不好吃啊?”安心连忙改口。   雪千寻看了看大家期期艾艾的眼神,点点头。   “很好吃,如步真所说,你的手艺还不错!”大家还没来得及欢喜,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想拿这一堆烤肉让我与琅邪化敌为友,那很抱歉,让你失望了!”   “你……”好拽啊!安心喃喃。   夜旒熏跟步真对看一眼,内容不言而喻。   安心垂下头,也没有多少失望。   也是啊,一顿饭能代表什么?不过也蛮自豪的,毕竟这家伙还是来不是么?   忽然,门扉开了。   原本宽敞的地方一下子被人挤满。   一位衣着光鲜,表情严肃的老妇人在一群太监的搀扶下跨进门坎。身后陆陆续续跟进来不少面容华贵的女子。   是太后! 五十七章 东窗事发   “见到太后还不下跪?”太监尖着嗓子道。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安心还没有心理准备,但是毕竟是琅邪的母亲,应该尊重才是。   她连忙丢到手里的烤肉,乖巧的跪在地上,给太后磕了一个头:“安心见过太后!”   太后冷冷的扫了一眼在场所有人,目光停在步真身上:“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步真太子身份尊贵,怎可到这等肮脏之地?”   安心跪在地上,太皇太后甚至没有看一眼,也没叫她起来。   “无碍!”步真缓缓摇头,皱着眉头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安心。   太后隔着步真扫了一眼,眯起眼:“这冷宫中男人倒不少?嗯?”   “你又是什么人?”太后纤手一指,指向夜旒熏、雪千寻、沛然!   沛然连忙跪地:“小人是琅邪王钦点的侍卫!”   “大胆,侍卫不得入宫,这点你不知道?”不等太后开口,旁边的太监用不男不女的嗓音怒喝。   安心连忙道:“请太后恕罪,沛然是我的侍卫,当初也是征得琅邪王的同意……”   “你拿我儿子压我?”太后不等她说完,便冷淡的打断!   安心吃惊的抬起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想说,沛然能留在她身边是得到了琅邪的同意啊!   “你们呢?也是侍卫?”太后眼底浮现了轻蔑之色。   夜旒熏倨傲不凡,丝毫不畏惧的瞪着太后,根本没想搭理她的意思。   而雪千寻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盘腿坐在软垫上品尝烤肉。   “大胆奴才,见到太后为何不跪?”一起跟来的太监趾高气昂的上前指着夜旒熏的鼻子大吼。   “还有你!瘫了么?”   步真还没来得及制止,那太监便被震翻在地,口吐鲜血。甚至没人看清是谁出的手!   “啊?来人啦,有刺客!保护太后!保护太后!”严肃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慌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太后一面惊恐的看着眼前慢慢站起来的红衣男子,一面愤怒的指着跪在地上呆愣的安心:“你……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居然当着哀家的面行凶!你到底有何居心?来人啊,给哀家把这些乱臣贼子射死!”   涌进来的弓箭手一字排开,对准夜旒熏跟雪千寻的胸口,安心慌了,连忙挡在他们面前。   “太后太后,你听我说,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无心的!”   太后气的浑身发抖,在人堆里伸出一只手指着安心:“你去跟皇帝说去吧!射!”   安心惊恐的望向他们两个。   夜旒熏冷着脸抱着胸站的笔直,就站在那当活靶子。   “夜旒熏,快闪开啊!”安心想扑过去,却被步真一把拉住。   “别再多生枝节了,若不然更难收拾!”区区几只箭,伤不到他们的。   铮铮……半空中划出一道闪亮月牙,那薄如蝉翼的月金轮飞快旋转一周,迎面而来的箭矢像被人抽了魂似地落地,断成两截。   雪千寻转过身,冷冷扫过眼前这些饭桶。   “雪千寻,不要乱来!”步真连忙挡在前面,严肃道。已经够糟糕了,若是雪千寻再掺和进来,那就不是死几个侍卫了事!   太后不懂得什么武功高强,只晓得从来没人敢这么忤逆她,眉毛一吊:“来人,将这些人就地正法!”   侍卫一波一波的涌进来,   “你们快走啊!”安心突然大叫!   “你们今天谁都不准走!”太监阴阳怪气的打断。   夜旒熏望着人群中太后阴狠的眼,反手弹指射出一条银线直取太后项上人头。   步真眼疾手快飞身挡在太后面前,那夺人性命的银线一下子缠绕住他的手腕。   夜旒熏吸气:“快让开!”   步真没有半分退缩:“夜旒熏,这不是江湖!容不得你在这里放肆,如果不想麻烦,赶快离开!”   “离开?离开之前也等我要了这妖妇的命再说!”打从第一眼就不喜欢,现在更是讨厌!说完,挥过一掌,朝太后扑过去!   “夜旒熏!你嫌她的处境还不够艰难是么?”步真左手运气,猛的跟夜旒熏对击一掌,顿时狂风大作,真气四散!   两人皆是后退数步才稳住。   积雪散尽,突然发现少了一人!   雪千寻不见了!   “快,那个红衣服的跑了!”   “别追!你们不是他对手!”步真冷喝。   雪千寻虽是魔教之首,可毕竟也是一国的王爷,这后宫的矛盾他清楚,所以很明智的选择离开!   现在只剩下沛然、杉木、安心还有夜旒熏被困在这里。   看着一屋子倒下的人,太后怒意难平“来人,把那个女人跟哀家抓住!”   “你们敢!”夜旒熏双目赤红,又带几分血腥,一把握住手里的银线,杀气震天,在场的人无不被他吓住。   妖冶无暇的面孔配上染血的眸子,夜旒熏如同魔煞一般。   步真晓得,这次是真的闹大了,先不说太后是琅邪的亲身母亲,就算这事平息下去,日后安心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反了!”太后气的手发抖,眼尖的侍卫一把按住安心提到夜旒熏面前。   此时此刻,安心好像失了魂一样,全身提不起一点劲。   然而当她看见夜旒熏被血染红的眸子时,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你还不快走?等人来杀你么?”   夜旒熏上前一步,一头黑发迎风招展:“我带你一起!”就算琅邪来了,他也能毫发无损的带走她。   “夜旒熏,你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么?”安心忽然大叫。望向步真:“带他走啊!快点!”   夜旒熏的身子仿佛被定住,挣扎的看着安心慢慢氤氲的眼,他不懂,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如果你想救她,就赶快离开!”步真飞身上前将夜旒熏抵在墙面上,口气冰冷。   “走啊!看什么看,快点给我走!”安心被迫跪在地上,仰着头期期艾艾的看着他。   时间好像静止,夜旒熏看着安心祈求的眼神,那分明是在担心自己。   步真见状,用力握住夜旒熏的手臂:“听她的,赶快走!”   最终,夜旒熏狠绝的一甩头:“好——我走!”   猛的推开步真的钳制,足尖一点跃上房顶,临了回头,手一指,细雪伴着他阴森森的警告响彻整个冷宫:“老太婆,我告诉你,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便让你琅琊皇宫寸草不生,若你损她一毫,我便让你皇室断子绝孙!” 五十八章 三堂会审   如果说夜旒熏的无理导致太后雷霆之怒,那么,接下来的便是无可挽回结局。   太后不仅在冷宫里发现还没来得及堵住的地道,根据目击人确认,刚才逃走的那位红衣男子便是从密道里逃脱的魔教教主——殷雪千寻!   更加糟糕的是,沛然上次为了帮她逃走,假传消息给大殷酿成大祸也被二公主揭发,还有先前两位公主的死一股脑儿的全算在了她头上!   那一刻,天昏地暗!   再此之前她还在想怎么取悦这位婆婆,好让她不那么讨厌自己。   可惜,估计永远也实现不了了,从太后的眼神里看得出,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乖!太后都不会喜欢她的!   从关押的地方到长生殿殿并不远,安心在内廷太监的推搡下,艰难的迈动双腿,向前走去。   沿途风景熟悉的令人心酸,想起不久前,她跟琅邪在众目睽睽下走过这条小道,那回,月氏所有臣民匍匐在地上,三拜九叩,口中喊着:琅邪王万岁,安心万岁,那时她意气风发,接受着万民朝拜。   人生的轮回竟会如此讽刺。   转瞬间便成为阶下囚,等待她的是什么样的审判?   敞开的门涌进一团冰冷的细雪,除夕之夜过后,月氏皇宫迎来第一次宗亲会审!   待他们一干人等进来,大门砰得关上,她的心跟着颤抖一下。   这次人不是很多,能参加这种类似家族审判都是皇帝的宗亲,资格比较老,又跟皇帝沾亲带故,这阵势着实威武的很,家丑不可外扬!太后当然不会笨到喊一大帮子官员来审问皇帝的女人为何在除夕之夜跟一群男人喝酒聊天!   步真坐在最侧面,在他身后是小厮兼侍卫的青岩。两人均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缓缓走近的人。   “太子。王妃信上说……”   “闭嘴!”   青岩只好乖乖闭嘴了嘴巴。   坐在最高处的正是琅邪,左边是太后,两侧是十几位德高望重的宗亲。   安心始终没有抬头,走到中央被人狠狠一踢,匍匐跪地。   面对如此压迫,她倒生出了几分平静。大胆的跟太后对视。   负责执法的太监大声道“安心公主,你结交魔教跟碧水宫等邪教中人,私自放掉魔教殷雪千寻,造成死伤无数,杀了大公主跟三公主,还妄想杀太后灭口真是罪无可赦,你可认罪?”   “大公主跟三公主不是我杀的!放走雪千寻也是无意之举”她安静的看向所有人,包括琅邪。   “还在狡辩!”   各族宗亲早已听说琅邪王独宠此女,但那时候太后不在,是琅邪王说的算,他们再有怨言也不敢发,可现在太后主动把他们叫过来,这无疑给了他们一个大好时机除掉安心。   原因无它,自从她来之后,陛下再也没有去过旁人的寝宫留宿,琅邪王登基七年,居然没有子嗣,这无疑严重的威胁到琅琊国的安危。   也就是说,就算今天她没罪,也要挤出来个死罪出来!更何况……今天太后差点死在夜旒熏手中。   太后到现在还心有余辜,扶着椅子的扶手气息难平。   “哀家差点死在那个夜旒熏手里,你还想说什么?”   如果你不惹他,他会杀你?安心在心里愤愤不平,但此时多说无益。   还是那句话:“我没罪!”   “没罪?太后亲眼看见你跟邪教中人结交,难道太后会冤枉你?”旁边负责这次审问的太监阴阳怪气的提醒,时不时瞟一眼高位上的太后,得到指示,立即上前一巴掌甩在杉木脸上:“你主子不说,那你先说!”   杉木捂着脸一脸坚定:“我主子没罪!”经过的风雨多了,连胆小的她都练出一身好胆量。   “没罪?那就是哀家冤枉你了?”太后猛一拍扶手,语气咄咄。回想起那个男人临走前的威胁,大风大浪里过来的太后居然浑身不寒而栗,但是话又说回来,自己堂堂琅琊国的太后,她怕什么?   “地道直通关押殷雪千寻的牢房,二公主已经找到证人,你的侍卫沛然在两个月前托人向宫外送消息给大殷!你跟大殷里通外合,营救殷雪千寻,后来怕事情败露,便倒戈帮助琅琊,是也不是?”太后语气咄咄。   “不是!”   “正剧确凿,你说不是?”太后激动的站起来,将手里的证据扔向她。   打开纸条,上面是沛然的笔记。   原来那送信之人怕遭人灭口,便将沛然亲笔信扣下,自己临摹了一份。   安心看完,全身一寒,惊惧的望向琅邪。   “琅邪……不是的……”   沛然突然俯下身子颤抖道:“陛下明鉴,沛然一时鬼迷心窍……”   “是你送信给大殷?”琅邪突然发声,全场寂静。   沛然身子一颤,艰难的点点头。   “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斩首!”得到答案,琅邪立即做决定。   侍卫立即上来拖走沛然,安心惊惧的看向他:“琅邪……琅邪不要!他是不无心的!琅邪!”   “还不拖走!”琅邪仿佛没有听见她的呼唤,声音又冷了几分。   步真在旁听的一清二楚,他明白琅邪这么做只是想以沛然的命换安心无事。想来沛然死了,太后也就找不到安心什么错,最多算个失察之罪!   “不要说了……是我的错!我认!”虽然很怕死,但是这场杀戮是自己招来的,不得不承担后果。   “不要……琅邪,他不是有意的,你要相信我!”她从未如此卑微过,连续对太后磕了几个头:“太后,太后,你相信我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什么都不懂的!”   太后微微一笑,矮下身子怜悯道:“哀家也看得出来这孩子什么都不懂。看来是有人指使才对!刚刚哀家看见你们一行人在那好不快活,是为庆祝么?”   说完,太后别有用心的看向琅邪。   “朕说将沛然斩首,听不见么?”琅邪忽然震怒了,看也不看太后,直接下了命令。侍卫不敢再怠慢,拖着沛然就走!   “不要杀他!”安心一把扑向前,紧紧抱住沛然的身子,依旧不死心的看向琅邪:“琅邪……请你不要杀他……”   “大胆,陛下名讳是你喊的?”   太监此时已经提着一根棍子上前,毫不犹豫的朝安心背上招呼。   就在此刻,步真一个眼神,青岩立即上前,原本该打在安心背上的棍子停在半空。   步真缓缓上前,冷静道:“琅琊国陛下,是否应该把事情弄清楚再做断定?”   “步真!你跟我皇儿私下交好那是你们的事,至于这个女人,是我琅琊国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太后站出来,冷冷道。   步真原本也不想插手,只是刚才看见棍棒快打下来这才出声制止,却不想被太后说的哑口无言!   “步真,不要管了,你还是走吧!我不会有事的!”连累一个又一个,她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因为她受伤……太后摆明了找茬,而琅邪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能完全袒护!这些她看的很清楚   琅邪瞥了步真一眼,沉声道:“步真太子多有劳累,还是下去歇息吧!”   步真懂得,这时候万不能再出声袒护,若不然引起众怒倒霉的还是安心!于是起身告辞,离去前,深深望了一眼!   “太子,王妃信上说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就把她抢来西夏,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为何不抢?”青岩跟在步真后头,不甘的抱怨。刚刚的机会那么好,抢过来又怎么样呢?   步真冷冷瞥了一眼青岩:“抢来了就是你的么?”   “可是我看那太后不会放过她的,太子你是不知道,刚才那太监有武功,一棍子下去,我险些没接住……太子……太子……”   步真疾步向前,心里盘算,要想个好办法救安心才是啊! 五十九章 说实话   不能放,不能放,一放手沛然就死了!安心死死的抱着沛然好像在跟死神做拉锯战!   琅邪从头到尾都没有为她说过一句话……或许在皇宫里死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沛然不一样!他还那么小……那么单纯……为什么非要死呢?   “安心!”琅邪怒喝一声。   安心跪在地上,泪水沿着腮边滑落:“是不是有心悔改,你就能网开一面?”   “陛下一向赏罚分明,若为这女子网开一面,那叫天下人如何看我们琅琊国?将来如何统一?”宗亲见皇帝动摇,一股脑的上前阻拦。   “是啊,后宫不得干政,何况此女还未被册封……”下面那句话被琅邪冷眼一扫,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   安心见琅邪迟迟没有动静,心越来越沉,手越来越冰,再开口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你打算怎么办?”   “君无戏言!”   声音虽然生硬,但语气却有着不得已的苦衷,若沛然不死,那么所有的罪过就要担在她身上,纵使自己是皇帝,比起这个,死一个沛然又算得了什么?   “他是无心的……”   “安心!朕已经算宽容,你再不死心,朕连你一块办了!”被逼急的琅邪,君威十足。   安心眨眨眼,陡然明白一个道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沛然一人担了罪名,于明日午后处斩,安心作为主子难辞其咎,被暂时关押在这个暗房,他日等候圣上裁决。这个惩罚明眼人早已看得出来,琅邪王有心偏袒!   被禁足的地方比冷宫好不了多少,寒风凌烈,琅邪挥退左右,独自走进院落。   再见面,两人仿佛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我不想要他死!”   “他必须得死!”他不死,死的就是你!琅邪在心里补充。   “他是我弟弟!”安心突然站起来,天快亮了,这对她来说就跟死神的丧钟,越来越近。   “站住!你忘记你被禁足了么?”琅邪反手扣住她的手腕:“还是你嫌现在还不够乱?”问题现在已经解决了,只要沛然一死,太后再也找不出什么岔子,不懂她为何死心不改,非要招惹。   “你是要我亲眼看着沛然因为我而死么?成为我的替罪羊?”她承认考虑问题不如他透彻,可是现在人命关天,她怎么可能缩在后头不管不顾?   琅邪手越来越紧:“你要朕怎么办?认真追查沛然送信的原因?还是除夕之夜,为何冷宫聚集那么多宫外之人?嗯?”他今天已经等于向所有人警告,她是特别的!太后没多说什么已经给足面子,她还想怎么样?   安心一怔,望进琅邪眼底,那里有着她看不透的情愫……也许她不该对琅邪抱有太多希望,毕竟,他是一国之主……   “那我自己救他!”   “闭嘴!”琅邪冷喝。“你想把事情闹的更糟么?”   “我不在乎!那根本不关他的事!”   琅邪呼吸一紧,步步紧逼,眼神咄咄:“不关他的事?难道是你指使?”   安心跌坐在地……周围寒风围绕。   她望着琅邪的眼神,突然有些看不懂了,也许,她从来都不懂他,就如同琅邪不会懂得,如果沛然死了,自己会多伤心一样!   他们距离如此遥远……遥远到仅仅剩下爱来维持。   “如果我说……沛然假传消息真的是为了我呢?”   “朕不想听这个!”琅邪背过身子,一味的认定安心是为了保全沛然将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再不说清楚,沛然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安心鼓足了勇气道:“确实是我!”   背对她的男人豁然转身!   “你说什么?”   她慢慢垂下眼帘:“那个时候我我正准备逃离皇宫,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于是,沛然自作主张假传消息给大殷,所以大殷才发兵讨伐。没想到弄巧成拙,殷雪千寻真的在月氏,之后阴差阳错,在地道里我将殷雪千寻放走了……”   知道一切成为定局,她反而释然起来,这样光明正大的想琅邪坦白一切,哪怕是死,也好过一辈子背负一条枉死的生命。   琅邪的脸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滴的凝固。   “你是说,沛然假传消息……只是想为你离开做打算?”   她知道说这些一定伤到他了,但是……但是情人间不应该坦诚相待么?这些秘密埋藏在心里已然成了病,她怕再不说出来自己会憋死。   “是的!但是我没想到会这样!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还没有爱他!   琅邪心头火又一窜:“那个时候?若朕记得没错,‘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是朕的女人了!”   忽然瞥见她脖子上带的坠子,眸子一暗,被压制的怒火砰然爆发。   他用手挑起那根蓝色发丝编制的带子,森然道:“步真送给你的?”   “这只是礼物!”   “礼物?看来他很喜欢送人礼物!”琅邪口气突然轻佻起来。   步真一向行事严谨,刚刚为了她居然不顾身份的阻止行刑者。   内心的愤怒一层层攀爬,最后吐出几个字“知道么?当初你就是被步真送到朕的床上的!”   还没等安心明白他的意思,琅邪收起笑,恢复到以往的乾纲独断,指着她道:“现在你给朕听好,乖乖的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若谁放你出来,便是灭族之罪!”说完,衣袖一甩,决然离去!   安心一个人蹲在地上,从未有过的无助感向她袭来,想起琅邪临走时的眼神,仿佛受了伤,也好像不是!   这就是说实话的代价么?   她抬头看看天,已经快亮了,没有时间再等了。   “四大护法!”安心陡然朝空气喊了一声。   “主人。”四条影子如同鬼魅般出现。   安心看着天边渐渐浮现的曙光,一字一句:“救出沛然,无论用什么办法!” 六十章 关于男人的嫉妒   清晨,牢房里哭喊一片,原本要问斩的重犯居然一夜之间不见了,没有人员伤亡,牢房门也是完好无损。   ——这场囚劫相当低调。   皇帝听后震怒,将看守之人重打三十大板。一时间平静的皇宫无端生出一丝恐惧来。   砰,门被踢开,琅邪一身怒气的冲进来。安心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牢牢扣在怀中。   “沛然是你派人救走的是不是?”   安心喘气,没想到琅邪能这么快发觉,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审问,他的手劲好大,手腕痛的快要断掉了,她怕再这样下去,手会没了,而且,她不知道琅邪为何生那么大气,为了自己私做主张救了沛然?损了他皇帝的威严么?她很乖的没有挣扎:“琅邪你听我解释……我是……”迫不得已的。   琅邪收紧力道,喝道:“朕不想听这个。碧水宫死士在朕眼皮底下来去自如,你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可以背着朕呼风唤雨?”   安心惨叫一声,终于明白琅邪的愤怒,原来是在怪她私做主张……   手腕上的痛楚越来越大,安心是在熬不住了,哽咽着哀求:“别……别用力了……我好疼!”   她无助的哽咽让琅邪手一颤,此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心疼还是气愤,对她那么好,不惜跟太后反目,这次大战死了那么多人他也没有再追究,为何还不能让她安分守己?那个沛然就这么重要么?   他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一口气堵在胸膛不知该如何发泄,什么地位威严君子之风都丢到脑后,也不顾安心是不是疼的脸色发白:“被关在这里还能指挥旁人从死牢救人,你本事不小!你知不知道私自劫狱是死罪?你当其他人都是傻瓜看不出端倪?若不是朕压着,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安心吸了一把泪,冷汗一层一层,心里觉得特别委屈,带着啜泣辩解一句:“你不救,那我能怎么办?除了这个办法,我想不到别的法子了……”   琅邪想说你怎么那么天真,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时的愤怒,把她关在这里固然心疼,但是,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带给的他的冲击太大,她救人没有跟自己商量,没有给自己任何暗示,就独断而行,这让他意识到,安心的心里依然有他无可掌控的东西存在!   琅邪眸子又冷了几分:“朕给你说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你不听!是不是觉得就你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宫中玩弄心机的人比比皆是,你要朕连你都防着么?”   他口中一句接一句,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分毫,问一句便收紧一分,随着最后的一句严厉喝声,安心惨叫一声,狼狈的跌爬在地上。   安心疼的满脸泪水浑身直哆嗦,心里更加委屈。   如果有别的法子,她怎么会选择这条路?“我想后果?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不会伤心难过?我知道你在顾全大局,但是,那不是我的大局,我的大局只是要我身边的人平安无事!难道有错么?”   琅邪的身子一僵,连同原本想扶她起来的意图一并消失。   “碧水兽在哪里?拿出来!”   安心不敢置信的看着琅邪,一点点的向后挪动:“琅邪……”   琅邪逆光,不怒自威:“交出来朕便既往不咎,若不然,休怪朕无情!”   “你想干什么?”她惶恐,从未有过的惶恐!   “朕原本以为你能驾驭碧水宫,但现在看来这东西能会让你有恃无恐。藐视皇威!拿出来!”   望着伸到半空的手掌,安心浑身一颤,第一个想到夜旒熏!   他那样毫无羁绊的人如果被琅邪掌控,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想到这里,安心连忙后退:“不。不能给你!”   他从琅琊国回来就听说了关于碧水兽的事,当时一直没有表示,他觉得碧水兽在他身上跟在安心身上没有区别,可是,现在她居然利用碧水兽在宫里兴风作浪,这已经超出他忍受的范围。   “拿出来,朕既往不咎!”   安心一把按住胸口:“不能给你!”这是夜旒熏给她的信任!她不能这样挥霍!   琅邪眼眸一寒,上前一步:“朕不想说第二遍,拿出来!”   “不能给你……不能!”   琅邪冷笑”你怕朕到时候控制夜旒熏是不是?你担心他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没错!安心不否认的点点头。   琅邪望着安心维护的样子,怒极反笑“朕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她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就已经被琅邪提起来按在地上,大手探进她的胸口,安心死死按住他的手,哀求:“不要……琅邪我错了……请你不要这样!”   琅邪阴沉着脸:“你没错,是朕错了!是朕让你恃宠而骄,朕已经意识到错误!所以不会再一错再错!”   是他一直分不清公私,把对她的爱转移到政权上,造成这样相互冲突的局面。是他的放任导致她现在放肆妄为!   衣服被扯破,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而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琅邪气结:“东西呢?”   安心凝结着泪眼,怔怔的看他,眼前这个男人还是那个琅邪么?还是么?   “如果我不给你,会怎么样?”她细声问道。   琅邪呼吸一重,伸手抬起她的下颚:“那你就一辈子呆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这样也好,起码她就能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安心垂下眼帘,泪水静静的滚落,在她背后,碧水兽就躺在那里。   四大护法在暗处,只要她大喊一声,琅邪根本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   “我已经还给夜旒熏了。”她选择撒谎。   琅邪怒气一震,狠狠拍向一旁的柱子:“居然敢骗朕?”   “东西不是你的!”安心吃惊的后退,拼命的往门边逃。   可是逃不掉,她怎么可能逃得掉?门早已被反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琅邪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琅邪我错了。你不要这样!东西我会还给夜旒熏……”她紧张的抓紧碧水兽,好像在保护什么珍宝。   左右一口夜旒熏、右一口夜旒熏,就算再自信,也不得不怀疑这个,夜旒熏,在她心里的位置!   琅邪用最后的耐心朝她伸手,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她交出碧水兽,跟碧水宫一刀两断,他肯定不再提及此事!   太后那里他也会好好说服,就算将来不能立后,也要为她搏个名分。   安心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琅邪的耐心终于在这一刻耗尽,大步上前不由分说的扯住她的手腕,欲取碧水兽,恰在此时,房顶上暗藏的四大护法从天而落,一下挥退了琅邪。   一见那四人,琅邪震惊片刻,早知碧水宫死士武功绝顶,没想到栖息在自己身边竟半点没有察觉。   四大护法将安心护在身后。   “主人不要怕!我们带你走!”   琅邪一听这四人是来带走安心,当即冲过去,化气为剑。   四人先是不屑,随后都震惊了,没想到一个皇帝武功竟会如此之高,怪不得连魔教教主都被他制服。   三人牵制住琅邪,一人提着安心的的衣领冲向门外。   耳边风急,安心惶恐的看向被甩在身后的侍卫,焦急道:“你带我去哪里?”   “宫主说了,只要有人伤你一分,便将你带回去!”   “不,你放我下来!”她有些着急:“这是命令!”   护法不得不停下,身后的追兵渐渐靠近,安心怕四大护法伤了琅邪连忙将碧水兽塞进他手中:“拿着这个赶快走!”   “主人!”   “这也是命令!”   “来人,抓刺客!”宫内到处叫喊着抓刺客,摆脱三个护法的琅邪疾步而来,恨不得将安心撕裂。   四大护法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犹豫,然而安心都扬起一抹虚弱的笑:“快走,我不会有事的!告诉夜旒熏,叫他不要来皇宫!不要回来了!”   四大护法得令,一起翻上房顶,等侍卫团团将她一人包围时,早已寻不得他们踪迹。   琅邪从人群中走出来,大步跨向安心,看见她被扯破的衣襟,低咒一声,反手将自己的龙袍解下从头到尾给她包一遍。   安心裹着衣服,垂下头,在他的眼皮底下做这么多没被杀掉已经算万幸。   “碧水兽我已经让四大护法拿走了!”   “你给我闭嘴!”琅邪低喝。他觉得自己简直失败透顶,心绪一直被她牵着到处转。回忆方才她被四人带走,那时他想的不是碧水兽,也不是夜旒熏,满脑子都充斥着无限惶恐,生怕那四人将她带走……万幸中的万幸,她还在这!   回到刚刚的暗房,琅邪一下将安心推进去。头也没有回的朝身后大吼。   “滚下去!”   听见皇帝的命令,侍卫诚惶诚恐的退下,生怕触怒圣颜。   四周突然安静的针落可闻。   琅邪脸色铁青,瞪着衣衫不整的安心,冷声:“好。好。好!”他上前一把将她捞到眼前,鼻息浓重,手指眷恋的勾着她的下颚来回抚摸:“既然那四个人那么厉害,刚刚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嗯?”   安心低叫一声,想躲闪却没能躲过,只好任由琅邪的肆意妄为。   这种抚摸方式带着一种轻蔑的方式,再不是那种爱怜的轻抚。   忍受着这种轻蔑的对待,安心吸着鼻子软软道“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因为她说过,所以不会改变,除非对方变心!“啊——”   那声惨叫化成呜咽沉入琅邪口中,被嫉妒逼疯的他肆虐的汲取安心口中的甜蜜,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眼前的女人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碧水兽的事,从现在开始就结束了,如果让朕再发现你跟碧水宫有来往,休怪……朕无情!”   琅邪慢慢离开,深邃的眼定格在她身上,手指划过她脖子上的蓝色吊坠,又出声:“还有……最好记清楚今晚说的话!”   ——不会离开他!   碧水宫进宫差点救走安心的事一触即发!   接下来的日子,琅邪没有一日安静过,每日上朝讨论的都是关于安心,说她影狼入室,这劫囚按照琅琊国律法是要凌迟。加上结交外臣,也是死罪一条。   一时间琅邪有种如履薄冰的感觉。   “陛下,这是今天的折子!”   琅邪懒得看,虽然还在气安心的欺骗,但是气归气,仅仅过了七天,这气全都消了,他现在没日没夜的跟那些老臣周旋,跟太后好言好语,完全是为了安心日后不被人当成眼中钉。   “给朕沏壶茶!”深夜,他打起精神开始认真看折子,上面的内容大相径庭,不能驳回,就只能不断的为安心贴金,将她如何镇守月氏的光辉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给那帮该死的老臣听。还有便是将责任划到自己身上一半,说安心在自己身边,出了这种事,他这个做皇帝的有训诫不严之责……琅邪越写越憋的慌,他还是第一次对臣子低声下气。   若换做以前,那帮唧唧歪歪的老东西他还能站在他面前站那么久么?   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拔河,绳子的那一头是一股极其厩大的力量,他们学识渊博,能说会道,会引经据典,手握国家法典,开口闭口圣人之道,他们有谋略,知道人多力量大,皇帝本事再大,也不敢一下子全砍了。正是抓住这点,这些人有恃无恐的对他一逼再逼……而绳子的这一头,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他,他的心里只感觉无穷无尽的寂寞与高处不胜寒的孤苦勺   回想起当初安心跟他一起讨论削藩,那时候朝中大部分臣子都不同意,觉得这不可行,也只有她站在自己这边,说了一句:一山不容二虎!   夜深了,琅邪没有回寝宫,太后进来看见儿子面前堆积的奏折,心里隐约心疼。   “陛下,那个女人就那么让陛下您上心?不惜让你跟那些臣子反目?”   “皇儿你是怕那安心手上的碧水兽?”   “上次若不是步真太子,哀家早死在夜旒熏手中,这碧水宫留不得啊。”   谁都知道碧水兽在安心身上,当日她站在城楼对城下那些幽灵死士呼来喝去,好不威风,就是琅琊国的大将军听见碧水兽三个字,也会心惊胆寒一阵子。   碧水宫强大到,已经能威胁皇城安全。就凭夜旒熏一人便能出入自由,比上他家茅房还容易,如此放肆,这是任何帝王都不能容忍的!   琅邪没有看太后,直接将手上的册子丢过去:“母后,朕准备择日迎娶琉大将军的女儿为贵妃,到时候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这条救人不眨眼的妙计居然被琅邪临时想到,皇帝大婚,到时候赦免天下罪人!就算不为谁,大臣们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太后一时间哑口无言。   “母后,儿臣还有其他事要做,就不能陪母后了!”也许是彻底烦了,琅邪揉了揉鼻梁,略带了点疲惫。他已经有两天没合眼了!   杉木下巴抵在安心肩膀上小声道:“主子别怕,过了今晚我们就能出去了!”   安心抬头看了看四周黑暗,声音弱弱的:“是啊,过了今晚就能出去了!”自从那一夜之后,琅邪再也没有来看过她,却将杉木也一起关进来一起反省了。而且日常用品也都安排的妥妥当当,这让外人看来,她并不像被囚禁,反而是在这里休养生息。   第二天,朝阳升起的时候,安心终于刑满释放,那么多天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去找琅邪。   她站在雪地里等了许久,从天亮等到天黑,直到脚冷的直大哆嗦,那门终于开了。   敞开的门口,慢慢出来一位青衫女子,皮肤赛雪,唇红齿白,只是身子单薄纤细,好像风一吹就倒了。   等走近,那女子怯怯的看着安心:“琉璃见过姐姐!”说完,跪下对安心行了一个大礼。   在她身后,是龙章凤姿的琅邪,以及雍容华贵的太后。   安心忍不住后退,不解的看着琅邪。这么多天没见,明明有千言万语,可是见到了,却又不晓得说什么,尤其是在太后面前……   “琉璃是大将军的女儿!本来是要跟你说的,这次清理门户,大将军不顾年迈,替朕挡了一箭,临终前将他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朕!”琅邪淡淡解释,并不想深入。   安心想上去拉琉璃起来。   琉璃见她靠近,连忙跪着后退:“姐姐莫怪陛下,是妹妹大胆妄为,想见见姐姐!琉璃幼年丧母,现在父亲又离我而去,琉璃只想找个栖身之所罢了,姐姐切莫责怪陛下!”   安心想说她从未怪过琅邪,只是不太能理解‘托付’的意思。   琅邪撇过头没有看她,太后拉着琉璃的手笑颜如花:“这才是哀家理想中的儿媳,知书达理,温文尔雅!”说完望了一眼儿子:“你说是不是,皇帝?”   琅邪点头:“琉璃确实可人!”   “她父亲为国捐躯,你不可辱没了她才是!”   “儿臣知道!”   原来,琅邪口中的托付……并不是找个地方给琉璃,而是要娶她。   圣旨下的很快,快到小年还没过完,皇帝就要册封贵妃了。   步真闻讯赶来,看见安心站在雪地里安静的看着太监忙里忙外布置新房。因为她身份太过特殊,没有被册封,所以连大门都不准进,只能站在外面看!自从上次,她已经整整十天没有看见他了,听杉木说,琅邪最近非常的忙,忙着准备讨伐楚国,忙着抚顺民心,也忙着他的婚礼。忙的连见她一面的时间也没有了……   “你不能怪琅邪,他也是迫不得已的!”   安心低下头,眼底一片迷茫。   她觉得琅邪是在生她的气,气她把碧水兽给了四大护法,气她不顾皇家颜面救走沛然……气她放走雪千寻……气她差点让太后惨死在夜旒熏手上。   仔细想来,原来她做了那么多错事。   怪不得这么多天不见面!   “步真,你以后也会成为皇帝吧?”安心转头,笑了笑,只是那笑在步真看来,比哭还难看。   他略微点了点头:“是的,我正要跟你说,明天我就要走了!再不去走走,登基之后,便没了机会!”所以,就不能陪在她身边了。他在心里加了一句。   安心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挂坠,点点头:“嗯,我想你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安心——”步真想拉住她,却停在半空不敢向前。   “这样吧,反正琅邪今夜新婚,我为你践行!”   今夜她好想醉一场!   反正今晚琅邪一定忙的不得了,哪里会管得了她呢?   冷宫的房顶还是夜旒熏上次草草修补的,前些日子下大雪修补过的地方又开始漏了,这会房顶上的积雪正慢慢朝下掉。   步真安静的托着酒杯看着已经有些醉意的安心。   “步真,西夏很美是不是?”她喃喃。   “是的,尤其是秋天,水天一色,虽然不及中原青山绿水,但是漫天黄沙滚滚,策马跑上一天也不会嫌累!”对于她的每一个问题,今夜的他都回答的分外认真。不仅声情并茂的向她描述了西夏春夏秋冬各色美景,还将西夏七大山峰、十六片水草湖、以及各个山脉沙漠都描述了个透彻,几乎面面俱到,就连民间对于有些山脉的传说他都不放过。   “我第一次见你,手上不是有根萧么?怎么现在不见了?”她又问。   “萧?”步真回想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不屈不挠的跪在地上,还时不时掀起眼皮偷偷看他,便是那一刻,他对这个鬼鬼祟祟的女人起了好奇心。   “我记起来了,那萧原本在石桌上,我只是随手拿起来把玩!”   “哎……这么伤心的时候连个音乐也听不起来!”   见安心有些失落,步真垂下眼帘。   “若你真想听,我吹给你听?”   青岩果然是个绝世无双的小厮,没等主人表态,立即狗腿的跑至跟前递上一根萧,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   “你想听什么?”   “你会几首?”   “不才,只是略懂而已!”   安心撑着头想了想,不该如此为难他才是。   “那就把你会的全给我吹一遍!”   “……”   悠扬的啸声缓缓在冷宫盘绕,逶迤而幽美,好像在为谁编织一个美梦。   吹箫居然能把人吹睡着的不多!   步真停下来,细细的看她。   青岩突然从侧面弹跳出来,无不幸喜道:“太子太子,这个时候最好了,快啊!”   步真猛一侧头:“快什么?”   青岩搓着手,振振有词:“现在皇帝大婚,宫内忙里忙外,而她正好又被太子您吹睡着了,这正是个抢人的好机会啊!”   “出去!”   “太子,机会难得啊!”   从王妃来信,这小子就一直惦记这事。任何地点任何时间都被他充分的发挥了想象,此时他觉得是该付出行动的时候了。   “我说出去!”步真隐隐有些发怒的征兆。   酒杯咕噜滚掉地,安心突然捂着嘴巴呜咽:“步真我现在好难过!”   她没有睡着!   明明心里嫉妒生气的要死,可是还要忍下来……因为琅邪是皇帝。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太后临走前撂下的一句话——皇儿亲政多年,也该有个子嗣才对!   从未看过一个伤心成这个样子,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   步真迟疑片刻,终是将安心抱入怀中,隔着手套慢慢拍着她的背,拍着拍着竟然想到娘亲信上的话——如果喜欢就抢回来,天生西夏大的很,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出不了皇宫,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好一副浓情蜜意啊!”门口传来一声参杂冰棱般的口吻。   琅邪一身刺眼的红衣站在门口,将这晦暗的冷宫豁然点亮。   新婚之夜,他册封之后便忍不住内心的思念赶来看她,看见却是……如此讽刺的一幕。   安心依靠在步真怀里,两人相谈甚欢!   步真连忙放开,站起来:“琅邪,听我说!”   安心醉得不省人事,可还是看见那片熟悉的影子在眼前晃动,连忙朝他伸手:“琅邪……我有话要说!”   她想跟他说,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很想念……爱情有的时候会让人变得卑微,也会变得懦弱,她现在只想时间停住,不要向前,这样就能留住他们曾经的快乐……   琅邪冷冷凝视她片刻,薄唇一张一合:“朕已经看的很清楚,不需要你再说!”那原本要挑起新娘喜帕的秤杆瞬间在他掌心断开。   “琅邪!”步真心有不忍的提醒。   “步真,朕的女人不用你来操心!”   看着他抱着浑浑噩噩的安心离去,步真心里竟然有种扑过去的欲望。   可是脚步生生顿住!   “太子!”   “今夜赶紧出宫!快!”这个命令不容质疑!   ………………………………………………   头戴喜帕的琉璃听见门扉开启,琅邪大步跨进来,无情的朝身边的人吼一声:“出去!”   他没有把安心关进暗房而是带到他的新房。   琉璃哆嗦一下,却不敢违逆。   等人出去,琅邪粗鲁的将醉的一塌糊涂的安心扔上床,紧接着自己跟着压下。   粗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你就这么缺男人?”   这一刻,安心的酒好像醒了一半,入眼全是刺眼的绯红,连同眼前的男人都变得刺眼。   “我伤心……”   “所以你对步真投怀送抱?”他压紧一分,口气咄咄。   安心仿佛没有听清他的话语,哽咽一声:“你能跟别人成亲,我为什么不能跟步真拥抱?是你先变心了!”   多日来对她冷淡倒不是变心,而是不想她再因为自己的宠爱而遭到伤害,只等太后回琅琊国,再跟她解释。没想到仅仅几天,便给他撞见这一幕。   纵使知道步真不可能拿她怎么样,但是那刺眼的一幕如同一只细针将他的心穿透。叫他痛彻心扉!   “你拿朕当什么??”心说变就变,当他是变色龙么?   安心一缩,酒全都醒了,望了望四周,怎么都觉得眼熟。   琅邪一把扭过她到处乱看的小脸,用力抬高:“回答朕!”   安心倒抽一口气,琅邪好像很生气哎……他在吃醋?   “你这么凶干什么?你这个样会让我误会你在妒忌,你是在妒忌么?”   嫉妒?他嫉妒谁?步真?那个只能摆着看不能动的夏国太子?这是他的天下,他的王国,他的女人,就连她跟步真之间所谓的友谊也都是在他高抬贵手放一马的产物。他有哪点值得他嫉妒?   “是又怎样?”明明心里想好了说辞,可话到嘴边琅邪居然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随即脸色变得铁青。   安心也愣了,没想到他会承认,他应该矢口否认才是。   “妒忌就好。也让你值得那是种什么滋味儿。”安心一把推开他,堂而皇之的躺下,望着帐子顶上的龙凤缠绵:“我只是与他拥抱你就受不了了,你却让我看着你跟别的女人一起共结连理,甚至还穿着这身刺眼的红包套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将心比心,如果我身披霞帔跟从步真房里出来,你会怎么样?”转过头看琅邪的脸色,他几乎目露凶光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安心笑了,颇有些苦中带笑的味道:“你们男人总说我们女人小心眼,可现在看来,我的涵养远比你好,我的心胸也比你宽大,最起码,我没有粗鲁的闯进你的新房把人家赶走!也没有想杀她的心!”   这一刻,好像有些东西已经想通了。   “那不一样!”琅邪冷声辩驳。   “怎么不一样?十多天你都不见人影,也没有想过跟我解释,你又拿我当什么呢?”   琅邪发现不能跟她说道理,因为说着说着,明明对自己有利的立场一下子倒戈到她那边去了。   “安心,你该晓得……”   没等琅邪再次开口,安心忽然翻身将他压在身子底下,连日来的思念加上这么多日的委屈,一起化作激烈的啃食,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   琅邪愣了,明明捉奸成功的人是他,为什么到头来自己反而有种负罪感?   还没等他缓过神,那个吻已经结束了,安心口气忽然变得坚定无比:“琅邪,我什么都不晓得,只晓得在旁人面前懦弱是为了你,给太后三拜九叩是为了你,亲眼忍着你娶别人而无动于衷也是为了你!可是我现在想通了,我他妈干嘛要委屈自己?我干嘛什么事都为别人着想?我干嘛非要搞得跟圣母似地忍受一切苦难?”   这一连串的炮轰将琅邪冲的莫名其妙……她好像才是出轨的那个吧?   “没错,动用碧水宫的势力救走沛然是我的主意,放走雪千寻是我的错,酿成杀戮也是我的责任,但是,在那场战争中我也出了力,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守住了月氏,我在冷宫宴请雪千寻不过想拉拢他,好让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夜旒熏差点杀死你母亲是因为她先咄咄逼人。而且我也被关了半个月,这也算得到惩罚,碧水兽我也归还,从此跟碧水宫毫无瓜葛,所以,我的错误已经弥补了!至于你!”她凑近,咬牙切齿:“我告诉你琅邪,我跟你耗上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是背叛我,你找一个,我就去找我就找十个!看我们两个谁能扛得住!”   “放肆!”琅邪一把将她从身上抓下来,压在身下。”你知道你刚才说什么么?”十个?亏她能说的出口!   安心毫不畏惧,又将琅邪压回身下,坦荡荡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今夜是你的新婚之夜,你要么让琉璃独守空房,要么……”   “要么怎么样?”如此咄咄逼人,还是第一次见至,琅邪硬是压下心底的怒意,反而一脸好笑的看她。   “要么马上休掉她!”全心全意为男人着想,为他们找理由简直是自己折磨自己,到头来不会念你一句好。从现在开始,她要捍卫自己的一切,几是属于她的东西,别人休想染指,哪怕一点点也不行!她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个要求过分,毕竟对于琉璃这个小三来说,她已经算的上宽宏大量了。   她可以退出,但决不允许输掉爱情!   门突然被撞开,一身火红的新娘子噗通跪在床边,头上的喜帕还没来得及掀起。   “安心姐姐,不要要陛下休掉我,我发誓不会影响你跟陛下的感情,只求姐姐不要休掉琉璃,琉璃无父无母,若再被陛下新婚之时休掉,你要琉璃如何面对泉下有知的父亲?陛下……求求你……”   此时此刻,安心正骑在琅邪身上,琉璃进来的那一刻,琅邪顺势将她从身上拉下来。   幸好没掀起她的喜帕,若被看见他这个皇帝被女人压在身下……那就……   琉璃泪水涟涟的磕头,琅邪没有半句话,反而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安心。   “你起来!”安心捂着额头,有些无力。就是受不了别人跪她!   “姐姐不答应琉璃,琉璃不敢起来!”琉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忽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琅邪立即翻身起来查看,原来是哭岔气晕了。   “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哭抽过去了!”安心咬着手指,十分委屈。   “你还敢说!”琅邪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无奈。   吩咐人安顿好琉璃,琅邪撤回来。   安心此时正在他的喜床上趴来趴去,也不晓得在干嘛。   “你干嘛?”   “这个白绫是干嘛的?”她举着老高,问道。   琅邪脸色微变,撇过头:“那是明日要交给太后的。”   “用来证明你的新娘子是不是处子?”她又道。   忍无可忍的琅邪终于爆发,饿虎扑食的将安心扑倒,一把扯掉她手里的白绫:“你把朕的新婚之夜弄的人仰马翻,现在还在这嘲笑朕?”   “只是问问你,不想回答就算了!”扫了一眼那刺眼的白绫,有些幸灾乐祸:“看来你明天没东西交了!”   琅邪一愣,望向掌心的白绫,突然冷笑:“今夜本是朕的新婚,你把新娘子弄到太医院去了,那么,今夜就你负责灭火!”   “别过来……你个混蛋,就知道发泄”安心左扭右扭也挣脱不开,一着急,低头对着琅邪的耳朵一口咬下去。   温暖湿润的唇夹带着呼吸间的热气,一下子将琅邪身体某个地方点着,再加上她那两颗小虎牙又疼又痒的磨着,琅邪觉得自己要爆发了。   自从她使用碧水兽救沛然开始,他没有一天不在给她收拾烂摊子,跟臣子玩文字游戏,跟太后软硬兼施。   情绪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边缘,而今她又因为自己娶妃子跑到步真怀里哭。她不想想。自己娶琉璃是为了谁?跟她说道理,那小嘴噼里啪啦正常人根本说不过她,跟她来横的,也只能吓一阵子。   现在他就跟个炮仗似地,一点就着了,加上安心这一下子就像往烈火中又加了一枚燃油弹,轰得一下子,憋在心里的邪火、怒火、欲火……还有连日来为她受的委屈加上今天的嫉妒全都一股脑儿的爆发。   琅邪基本上没跟她废话,直接将她按到,任由她挣扎。撕咬。反正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什么自制力,什么祖宗规矩,全他妈见鬼去,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每一根毛都刻着他琅邪的名字……旁人休想染指。 |派派小说后花园east0415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一章 宫中怨妇   炽热的吻随着安心的嘤咛越吻越深。大手沿着衣领微微一用力,发出撕拉一声。   他再也等不了,直接攻城略地。   浑浑噩噩中的安心着实被他的粗鲁吓至了,尖叫着反抗,而反抗的结果是更加猛烈的攻击。   “我疼……你放开我!”   “朕这里也很疼!你想过没有?”琅邪喘息一声,狠狠灌入。   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她?安心倾身狠狠咬住琅邪的胸口发泄痛楚。   琅邪闷哼,她还真会挑地方,两口都在一个地方!   “该死的,松口!”   “不松!”   “那就别怪朕了!”   “啊……”   一连串猛烈的攻击将安心弄得溃不成军。半夜,她还趴伏在床上承受着男人饿狼般的索取。   等到天亮,安心已经被折腾的昏昏欲睡精疲力竭了,几次到了体力的极限都在琅邪更强烈的施压下榨出那一点可怜的热情与他共舞,记不清多少次,她哭着示弱,并且哀求都没能守住一寸领地。   甚至还被逼着说了那些脸红心跳的肉麻话,纵使这样还没能打动那头被逼疯了的野狼放她一马。琅邪用行动证明了一条理念,那就是皇帝发起疯来不是人,而且疯狂指数不亚于一个真正的神经病,精神病人发病都会有个前兆或者原因什么的,琅邪根本不需要理由,甚至连个前兆都免了。   这次绝对让安心牢牢记住了琅邪的厉害,而且是在痛哭流涕中记住的。不过安心很纳闷,如果琅邪是要她知道他在床上有多厉害,那她肯定记得牢,可关键是,到底她怎么他了要他变成这样?受委屈的是她才对……怎么搞的像自己欠了他祖宗八代的钱没还似地?   饿了很久之后的饱餐,让琅邪瞬间精神焕发,觉得这几日没日没夜的跟人较劲是值得的,就是等待这顿美餐,扭头看身边人——就是现在缩在床角一动不敢动的那一个,同样是一夜没睡,一边是神清气爽,而另一边却是小脸发白,四肢无力,双眼无神,被吮吸过度的唇瓣泛着充血后的饱满,并且微微颤抖着。   安心感觉到琅邪递过来的目光,情不自禁的往后躲。生气?她实在没力气了,质问?额……她不敢!至少等她喘口气。   琅邪的手向前一探,将安心重新抱回怀里,低头吻下去,姿态虽然强势但是却没有先前那股狂暴,发现怀里的人没再闹腾,不由得变为温柔的吮吸,从唇到下巴,一路细细吻来。   安心等啊等啊,等得这个吻差点擦枪走火时,她才忍无可忍的张开嘴一下咬住他的唇瓣。   两人贴的很近,琅邪眼眸渐渐变深:“安心,因为怕你受不住所以我忍了,可如果你真的觉得无妨,我很乐意继续!”   安心飞快的松开牙齿,一脸紧张,即使没有琅邪的警告她也不敢啊,尤其是现在还有根硬硬的东西顶在自己大腿内侧,昨晚还没得到教训么?她哪里还敢造次?   琅邪扯过一旁的白绫,随便擦了擦被咬破的唇,动作肆意而狂狼。   白绫被染红,被随手扔到地上。   安心一直瞪着,直到看见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才松口气。   琅邪整理领口不忘回头看她:“你休息,朕还要早朝!”   “那你赶快去吧!别迟到了!”累急的人连忙奉承一声。   等琅邪一走,安心整个人摊在床上,眼皮累的争斗不睁不开。   等能睁开眼的时候,步真已经走了,确切的时间大概在她跟琅邪较劲的时候走的。得知这个消息,安心有些落寞,原本还想为他践行,可惜……   就在步真走后的第三天。   爆发一条惊天消息!   有人在田地里挖出一块巨石,巨石上清晰的刻着两句话——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这个消息传的很快,没多长时间连朝堂都知道了。   有人说,发现这块巨石的地方有位得至高僧路过,看了巨石上的牢大惊,旁人问那和尚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和尚合掌道一句:天机不可泄露。此后第二天,有人发现那和尚已经圆寂,下葬时,和尚手里捏着一颗珍珠,珍珠上刻着两个字——安心!   很不巧,恰在此时皇宫里又爆发一则新消息,琅琊国皇帝手里有一只神印,听闻那神印现身之日,天边一团紫气,而神印的一侧正好也刻着那句话——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这下子整个月氏都沸腾了,无论相信不相信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吓得不轻。尤其是那帮先前一直想要置安心于死地的老臣,如今,全都跪在大殿内瑟瑟发抖。   琅邪坐在龙椅上,惋惜的看着跪倒一片的老家伙。   大殿内死寂一片勺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忽然又炸开了锅。   “陛下,臣等老眼昏花。请陛下恕罪!”   “陛下,这天命之女果然是神派下来助我琅琊国,若不然怎有女子有她那般大智慧?臣早先愚昧……望陛下海涵!”   前几天还一天上三道奏折的老东西们一瞬间全倒向琅邪,大家七嘴八舌的嚷嚷着,有的嗓门小的,根本接不上话。   导致大家如此惶恐并不是仅仅靠一块石头,而是……   安家……一个消失了二十年的姓氏。一个神秘的名门望族。   当时还是十七国掌控的时候,天下战乱不断,大家拼死拼活的争夺地盘,导致民不聊生,可神奇的是,无论国家有谁来做,这个‘安’家却从未衰败过。尽管安家子嗣单薄,但个个都是经国之才,最不济的也能保国五十年。   诸多君王无不希望能得到‘安’家的协助,从此统一天下,可是,安家人速来低调,喜欢周游各国。根本寻不得他们的踪迹。   之后十七国再次爆发战乱,混战了十多年,突然有个叫安循的年轻女子出现,虽是女子但才情谋略不输任何男子,她喜欢结交风流权贵,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喜欢游山玩水,与她交好的当时有六个国家的君主,分别就是现在的琅琊、月氏、楚国、大殷、梁国还有西夏。   神奇的是,到最后,坐稳江山的也是这六个国家的领导人。   渐渐地人们从怀疑到最后的坚信不疑,谁要拥有‘安’家之人,天下统一指日可待,可自从六国领导人集体退位,隐居山林之后,这‘安’姓也从六国中销声匿迹。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氏一族慢慢淡出大家的记忆。   如今这块巨石不仅仅是上天的暗示,更是表明,天下又要重新轮回,直到真正的统一!这怎能不叫人兴奋?   “陛下,臣建议,马上立后!”大臣们争的面目全非之后,终于有个头脑还算清晰的站出来说话。   琅邪摸着下巴,故作遗憾:“这恐怕不好吧。安心铸成大错,还是戴罪之身……”   “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陛下宽宏大量,怎能因安心公主一时之错误了国家前程?待罪之身又如何,当时圣祖爷同样被打入天牢,最后还是得了天下!”   大家拿出毕生所学,不仅引经据典,还有人甚至搬出当年圣祖爷的事迹,说当年圣祖爷怒发冲冠为红颜,此等佳话已经被编入六国史册,如果琅邪能够效仿,肯定也能入册占一席之地。   更有人以死名鉴,说,陛下不为自己想也要为琅琊国的社稷着想,说的天花乱坠,感人肺腑。   就在不久前,琅邪与这帮人唇枪舌战时已然领略了这帮老臣的嘴皮子功夫,这回更甚从前,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快意。   为了好好调调这帮人的胃口,琅邪有意推辞说,这事日后再议。   下朝之后,琅邪没有立即去找安心,而是亲自勘察那块巨石。   巨石上字迹虽然不清楚,但也能依稀辨别出来,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那字迹竟有刀刻的痕迹。   这是人为所致!   到底什么人会煞费苦心?   看到这里,琅邪心里已然有了数。   “步真,你真令朕大开眼界!”   ……………………………………………………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琅邪并不急着立后,他越是这么拖,朝中越是着急,对安心便越是宽容。   比如,凡是后宫女子,每日晨曦都要去太后寝宫问安,听训导。安心每每睡到日上三竿也没人敢吭气。   太后听说这事刚想问罪,然而一直支持太后的宗亲却伏在她耳边嘀咕一阵,刹那间,太后犹如一朵被泼了硫酸的花朵,迅速枯萎。   “母后,安心不懂得规矩,还望母后多多责罚”此时的安心根本用不着他维护,自有朝堂三千大臣来为她找理由。   什么承恩劳累,礼当休息!什么天赐神女,本应与旁人不同。   太后一介女流,也只懂得管理后宫,见到朝中大臣一个一个站出来为安心说话,她心里纵使不甘,可也听说过关于‘安’家的事迹,当即又气又喜。   气的是,安家怎会出这么一个刁毒之女,一来就害死她一个儿子。   喜的是,老天垂帘,让‘安氏’一族驻扎她琅琊国,看来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在国家与私人恩怨上,太后还是选择退步了。   不仅太后退步,连一向劝诫皇帝要‘雨露均沾’的宗亲都不敢再有半句怨言。   所有事情仿佛都一下子解决了。根本不需要费半点脑筋。   这得感谢步真才是。   “步真走了,我都没有好好送他!”晚上,琅邪批阅奏折,安心无聊的在他旁边发牢骚。   琅邪笔尖一点,污了一块。   “那一个拥抱已经够了!难道还想请他吃上三天流水宴席再送他十里?”   纵使琅邪说的漫不经心可还是听出这话中的酸味,安心轻轻一笑,这些天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一下突飞猛进,连一向处处对她为难的太后如今对她也是敬而远之。这让人着实奇怪。   琅邪受不了安心来来回回的猜测,便将一大堆关于记载‘安氏’事迹的书籍搬到她床边上,让她自己慢慢看。   安心看的很快,不消两个晚上就已经全部阅读完毕。   第三天晚上她抱着这些书感叹:“这迷信的东西你信?”   “我不信,自有人信!”   “所以那些人不相信自己的实力,情愿相信这天命之说,对他们而言,我就是能旺夫旺财的风水牌坊?是吧?”   琅邪终于抬起头,点点头:“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外面还是很冷,安心将自己埋在柔软的裘皮里,很是享受。   “那你就将计就计,顺了他们?”   “对你又没有坏处,为何不答应?”这就好比买卖,只赚不赔的买卖谁不做?琅邪又不是傻子,那不过是步真的诡计,步真这么做只是不想安心再受罪。而自己比步真更希望安心能平平安安不要再惹是生非。   “奸商!”安心嘟囔你句。   “那你就是奸商的老婆!”琅邪忽然放下奏折,扑了过来!   “啊……色狼……你干嘛?”   “干嘛?这还看不出么?朕要你马上为朕生个小皇子……”   华灯初上,皇帝寝宫隐隐传来几声溢出的尖叫与男人粗喘的安慰。   又是一次惨绝人寰的索取,安心臭着一张脸爬在榻上休息了,从早上休息到晚上身上的酸涩总算有些好转,闷在那间暗房差不多一个月,昨日又被人彻底压榨,她简直比犯人还凄惨。   打开门准备出去转转时,发现门口跪着一个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日琅邪新纳的妃子——琉璃。   “姐姐!”琉璃显然没有休息好,双眼通红。   安心皱着眉头看了她许久,生怕她一激动又哭抽过去,到时候又惹一大堆麻烦。   “恩有事你就说,别跪着!”天气这么冷,她还跪的那么直,啧啧,亏她能跪的下去。   琉璃抬起泪眼,楚楚可怜:“姐姐,陛下娶琉璃乃是见琉璃可怜,希望姐姐千万别怪陛下!”   安心很想跟她说,她跟琅邪已经和好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要是这么说,她这么辛苦的跪着不是白跪了么?   “你想说什么呢?”她站的笔直,语气多少有点无奈。可悲的女人,眼睛里分明露着不甘、嫉妒,可偏偏要装作一副宽宏大量,悲悲戚戚的弱女子模样。她这是装给谁看?琅邪么?他又不在!   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琉璃话没说几句,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杉木在后头看的眼角直抽,她以为自己够鹌鹑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鹌鹑。   “姐姐,请你可怜可怜我吧!陛下才纳我为妃,却在新婚之夜被赶出房门……后宫已经讨论开了,我唯恐太后责罚,只求姐姐网开一面,让陛下在我那里过一夜,琉璃不敢奢望与姐姐平分秋色,只求安安稳稳在后宫度日!”说完,重重一叩首,整张脸都埋在雪地里了。   说来说去,无非是要琅邪倒她房里住一夜,这能说明什么呢?要大家都知道琅邪临幸过她?这样她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安心像看鹌鹑一样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琉璃,那么纤弱的一个人,为何想法那样多?   她矮下身子,伏在琉璃耳边轻轻一叹:“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   可怜她好不容易谈场跨越时空的恋爱,一路坎坷不用多说,稍微不注意还可能人头落地。好不容易有点甜头,后面竟有一大帮女人排着队惦记着她的男人。   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呢?   琉璃仿佛被吓到,惊喘一声跌坐在雪地上:“姐姐……”   “相信我,如果你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安心一牢一顿,尽可能让她听的清楚。   被关的日子里她没有一天不在思念中度过,那种滋味什么样这辈子都不敢忘,正是如此,她告诉自己,从今往后,都不会让自己再受那种噬心之痛。也就是说,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委屈自己!   一个人再圣洁,再善良,也要对自己好不是?   琉璃也许没想过安心会这么不委婉的拒绝,频频抽噎,一边哭还一边咳嗽,又抽过去了。   安心吓一跳,杉木此时倒镇定:“没事吧,只是哭晕了,我以前总会这样的!”   恰在此时,太后领着一帮人过来,一位绿衣小姑娘从人群中跳出来。   “原来主子在这里!太后,奴婢找到主子了!”   那丫头杉木认识,就是琉璃的贴身丫鬟小雅。   小雅一挨到琉璃面前,看也不看便冲渐渐围过来的人大叫:“主子,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奴婢!”   还没结束,就在安心跟杉木膛目结舌之时,小雅小泪纵横的给安心连连磕了几个头:“安心公主,我主子身子本来就弱,受不得折腾,求您放过她吧!安心公主,求求你了!”   太后等人陆陆续续赶到,看着半边身子被雪水浸湿的琉璃,当即大怒:“安心,你想干什么?哀家对你一再网开一面,你不知悔改就算了,心思居然如此歹毒?”   很快太医来了,把脉过后,起身禀报:“琉妃身子骨原本就弱,如今受了大寒,唯恐不测!”   “安心!”太后眼疾厉色。   安心打了个哈气,缓缓上前:“我只解释一遍,如果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一打开门就看见她跪在我面前,我叫她起来,她却说非要把话说完,没办法只好让她跪着说,等说完之后,我觉得她给我的提议不是太好所以拒绝了,然后她一时受不了刺激哭抽了!太后,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她像背诵课文一样背诵完毕后,对太后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拉着杉木就走。   以前尊重她是琅邪的母亲,所以恭敬有礼,甚至刻意放低姿态对她三拜九叩,但现在不同了,她晓得眼前这位雍容华贵的老人心里是多么恨自己,既然如此,那就没有没必要再去讨好谁!   太后半边脸憋的铁青,却不能拿她怎么样。   谁敢跟旺夫的风水牌坊过不去呢?   安心一路走一路在思考,今日琉璃大着胆子前来求她,不过是想探探底,现在知道她不好惹,日后必定会收敛,可是,今天她能挡得住一个琉璃,日后能挡得住后宫佳丽三千么?   这些女人如狼似虎,什么串不做成天惦记着皇帝什么时候临幸自己,她怕自己终有一日会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所以说……女人不能没有事业才是!   “你说什么?”琅邪惊愕的从奏折里抬起头,脸上有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安心一边翻书,一边解释:“您听的没错陛下,我想向您要一块地!喏,就是月氏最偏僻的涿州!”   “你要涿州干嘛?”   “搞开发啊我尊敬的陛下!”   琅邪瞪着心口不一的小人,凡是有事求他的时候,她的语气便会一百八十度转变,并且会很有礼貌的尊称他一声‘陛下’,如果求他的事比较棘手,她还会在‘陛下’前面加上三个字‘尊敬的’。   “搞什么开发?”他继续追问。   “那里荒无人烟,你觉得闲着不是很浪费么?你看,涿州虽然荒芜,但是它却是各国商旅必经之地,如果把那里开发开发,日后定能成为最富饶的地方!”   琅邪一脸质疑:“所以呢?”   “所以我准备前去看看,先探测探测地形,然后想想怎么搞这个商业区!”她一脸憧憬。   琅邪在心里冷笑,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暂且不说她在自己身边都那么不安分,若是出去那不还把天捅个洞?   “不准!”他准备再过不久便册封她为后,这时候是不能出什么乱子的。   安心没有死心,连忙凑过去一脸委屈:“琅邪,你不是准备出兵讨伐楚国么?打仗不是需要经费么?虽然你国库充足,保不定那天突然出个小意外,如果我有自己小金库,你就不用担心啦,我可以无条件的赞助你,一般人我可不会这么大方的!”   琅邪有些岔气,当时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不过是想让大臣们的注意力从安心身上转移,所以说,这事还在待定中。而她倒好,盼什么不好,偏偏盼着他国库遭逢不测。   这时门外太监出声:“陛下!”   “什么事?”   ”琉妃娘娘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安心一惊,那个怨妇快不行了?不是吧? |派派小说后花园east0415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二章 谋杀爱情   琉璃是真的快挂了。   安心赶过去的时候,琉璃宫内围满了人,她好不容易排除重重阻碍,挤到前面,只见床上躺着的那位气若游丝,标标准准一副林黛玉模样。   琉璃先是看到琅邪,挣扎要起身行礼,被琅邪伸手阻挡了。   “你有病在身,不用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礼数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何况她现在重病。   琉璃红着眼睛重新躺好,旁边负责伺候的丫鬟小雅咬着唇跪下。   “陛下,您救救我家主子吧,她在雪地里跪了两个时辰……太医说……说若再晚些,性命难保……可怜我主子身子骨本来就弱……”   琅邪皱皱眉,扫了一眼床上的琉璃,转头问身旁的太监总管:“谁让她在雪地里跪两个时辰?”   太监总管一整天都陪在琅邪身边,他哪里知道?   太后从床边站起来,没声好气:“还有谁?”   众人的眼齐齐朝安心扫过去。   琉璃见安心正慢慢靠近,连忙吓的朝床内缩去,像见了鬼怪似地啜泣:“姐姐。姐姐琉璃错了……琉璃错了。”   琉璃生来纤细可人,又一副与世无争的菩萨像,反观安心,健健康康,能吃能睡,养的白白嫩嫩……大家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琉璃。没办法,谁叫她是弱者?   安心收住脚步,轻轻一声:“我就这么可怕?”   “姐姐,琉璃错了,琉璃不该妄想……”   “安心,你先回去,朕处理完这件事,会去找你!”琅邪在这紧张时刻及时出声。   安心抬眼看他,仿佛想从琅邪眼中探寻什么似地,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回宫的路上,安心沉默不语,杉木在后头抱怨:“主子,她明明是自己要跪在那里等主子出来的,为什么您不跟陛下说呢?这根本不关咱们的事啊!”   安心苦笑:“我怕我说出来,那个小鹌鹑会直接个儿屁!”   不是不说,而是没什么可说的,就算告诉所有人琉璃是自己犯贱跪在地上,在外人看来还是推卸责任。   突然间她觉得有些累,感觉日子一片灰暗不知道哪天是个头。   她过五关斩六将,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安安心心过日子,有个疼自己的老公,不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可现在都有了,为什么还那么累呢?   ………………………………………………   “她跪在我面前说了很多,她的家族,别人看她的眼光,她的委屈,她的害怕……可那根本不关我的事。我只晓得,我不可能把自己的丈夫拿出去给她解决难题,然后我们两个意见达不到一致,她就激动的抽过去了!琅邪,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么??”   很晚才回来的琅邪站在床边,点头:“朕明白!”   “不……你不明白,而且你也不会明白的!”   “朕说了朕明白!”琅邪握着她的肩膀,很认真道。   “你明白个屁。”安心一把甩开他的手:“连我都不明白,你会明白?”   “你不想别人染指朕!”   安心惊愕的看他的表情,此时琅邪认真的有些过分。   “对,可以这么说!”   “但后宫是不可能遣散的,这点你要明白!”琅邪紧跟一句。   所有的回答都在安心预料之内。琅邪有三千美眷也许并不是每个都征得他的同意才去会来,有的是为了巩固地位,有的基因好用来传宗接代,有的为了调剂调剂烦闷。总之,每个人女都跟他有关,又都跟他无关。   她不想再为一个琉璃扰了自己的心情,揉揉额头:“不谈这个问题了,说说我今天中午跟你说的事吧!你觉得怎么样?”   琅邪按下她的手:“安心,先不要谈这个,朕已经决定三个月后册封你为皇后,这段时间你会很忙,这件事就暂时搁浅吧!”   皇后?   “不,琅邪,我觉得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该明白……”安心连忙拒绝。没错,她是被这个头衔吓住了。   琅邪看她急忙向撇清的模样,心里一阵懊恼:“给朕一个理由?”   “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位置。”这个理由绝对的有说服力。   “安心!”琅邪不悦的喊了一声。别人都梦寐以求的位子,为什么她要避如蛇蝎?   安心转身,抬起他的手包裹住自己的手,感觉到琅邪的温度,她语重心长:“琅邪,在我爱你的时候,我可以不要任何东西,地位,头衔,权力,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要的只是从一而终,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苛刻。但是,这就是我衡量爱人的标准。所以,你若封我为后,我不敢保证,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你又要下旨将我废掉,这岂不是麻烦?”   “你这是在闹脾气,就为了那个琉璃?朕说过,娶她不过是……”   “可怜她是不是?可这后宫谁不可怜?今天是她,明天又是她,你要我怎么办?”安心突然提高嗓音。发泄这几天的郁闷。   暴风雨即将来临。   “安心,你这个样子将来如何掌管六宫?”琅邪怒喝道道。   “我根本不想掌管你那些小老婆!”   这时,外面太监又来报告,说琉璃宫的那位孱弱美人又不行了!琅邪狠狠瞪一眼安心,甩袖离去!   之后……他就没再回来过!   这一夜,安心一夜无眠。   忽然,房梁上呼啦掉下来一个东西。   安心连忙坐起来,惊魂未定的瞪着来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夜旒熏!”他怎么来了?   夜旒熏今日换了一张人神共愤的脸,阴测测的倚在柱子边上,手指的银线真好搭在房梁上。   “你怎么还敢来?”她急忙起身,无不担忧的看着他。   看着她隐约消受的小脸,夜旒熏心里慢腾腾的翻腾,怎么搞的,才多久就瘦成这副模样?   可话到嘴边依旧是那副傲慢样子:“我为什么不敢来?”   夜旒熏步步逼近,最后身子一跃,跃上她的床。   安心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连忙坐过去将他挤到床里面。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不要来皇宫了!”万一被人发现,保不定又弄出什么岔子来。   两人挨得那么近,夜旒熏垂下眼帘,不屑道:“是啊,天赐神女,地位不似以前了!”   “你今天怎么那么酸?”   “酸?哼哼,你是怕我被人发现,连累你吧?”   阴阳怪气的语调配上他那张讨厌的脸,安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朝他脸上一撕,人皮面具撕拉离开,露出夜旒熏原来面目。   安心愣了半晌……   终于知道夜旒熏为何在那本《江湖魔头榜》上排名第二了。   雪千寻同样风华绝代,可惜身上那股孤煞之气让人不寒而栗,纵使长得再好看,也是罂粟一只。   而夜旒熏……坏事做尽,有的时候几乎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可是当人们看见他本尊时,都会打从心眼里原谅他,一个人长成他那样妖娆,就算生起气来也抹煞不了那份美的质地,于是便会情不自禁的为他找各种理由。就像现在的她一样,虽然这张脸已经看了不少回,但突如其来这么一下子还是让她心跳漏跳几下。原本想抽他的心也随之消失。   “这个……你还是带着吧,小心着凉!”她连忙将面具递过去。   夜旒熏一把拂开,生气的瞪着她:“说。你为什么把碧水兽还给我?”   “你的东西我还给你有错么?”   “可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夜旒熏突然激动起来,眼睛贼好的他忽然发现安心脖子上还带着步真的坠子,一时气又上来:“既然这样你怎么不把这个还给步真?嗯?这也是他的东西!”   有的时候夜旒熏执着的让人不可理喻,小心眼就算了,还偏偏爱较真,比女人还难缠。安心捂着额头有些无奈:“这个东西哪有你的碧水兽值钱?万一被人偷走了,我……我拿什么赔给你?”   “算了吧,别在这里找理由!你是怕琅邪看见不高兴是吧?”   “夜旒熏,如果你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呢,你现在出去把那个人重新教训一番,别冒着生命危险在这跟我吵,我不是你的出气筒!”安心蹭的火冒三丈。觉得他此番来就是找茬的。她都够烦了,哪里有精力应付他的无聊。   夜旒熏不甘示弱,冷笑:“你说的对,你就是我的出气筒,我就爱冒着生命危险过来跟你吵架,你不服么?”   “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因为你跟我熟啊!”   “所以我就活该成为你的出气筒?”   “不怕坦白的告诉你——没错!”   吵不过他,又打不过他,此时安心气的浑身发抖,夜旒熏见她这副样子心里略微好受些,抱着手臂洋洋得意:“等我发泄过了呢我就走!现在你给我安安分分的听我骂完!”   “我跟你拼了!”士可忍孰不可忍!   一炷香之后,夜旒熏神清气爽的下床活动胫骨,安心脸色发白浑身发抖的躺在床上,身上还有跟人搏斗后留下的痕迹。   夜旒熏扫了死鱼样的安心,扬起一抹醉人的微笑:“哎,你不说话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你……你有种!你……”安心抹一头汗,挣扎着坐起来,却又被夜旒熏按到,漂亮的手指沿着她的下颚滑向脖子,之后一片冰凉的东西顺势塞进她脖子里。   “夜……”   “啧啧,你希望我塞进别的地方么?比如说……这里!”他按在她不停起伏的胸前,还很恶劣的隔着衣服揉捏了一番:“啧啧,也不大啊!”   安心无语。知道斗不过他,也就不挣扎了。   夜旒熏拍拍她的小脸:“这就对啦,以后都要好好放在这里,若是再丢给我,我就塞进你嘴里!”   这话说的温柔至极。见安心抽气连连,知道目的达到,便起来拍拍手纵身离去!   安心躺在床上气的牙痒痒,睁着眼睛气到天亮。   …………………………………………………………………………   经过那次争吵后夜旒熏没再来过,而琅邪也好像很少来了,有的时候就算来,也只是坐一下就去忙他的事了,有几晚他甚至都没有留在寝宫,而是在书房,但下人闲言碎语,安心还是能模模糊糊了解,这几天琅邪是去了琉璃宫。   宫里无所事事的人很多,加上安心也快闷的发慌,越发慌就越无聊。   无聊过度就会做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事。   比如……每日她缩在湖边听过往的下人窃窃私语,用来打发时间。   她听到琉璃对琅邪百依百顺。   她听说琉璃病刚好就下床为琅邪煨汤解乏,听说那汤非常难熬,需要不停的有人守在炉子边。   她听说琉璃还熬夜为太后缝制了一件外袍,针脚密的连宫里的师傅都感叹良多。   太后喜笑颜开,甚至下旨要琉璃一定要为她生个孙子,若不然就是抗旨不尊,这虽然是道强人所难的旨意,但琉璃还是满面欢喜并且脸红心跳的接受了。   当安心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叹了口气。   太后真是幽默,以为下了道圣旨就一定会有孙子么?生男孩生女孩或者生个叉烧包都是天注定的……   初春来临,琉璃宫再次传来消息,说在陛下尽心呵护下,琉璃身子骨居然神奇的复原了,安心很想去看看到底什么能使她好的那么快,难道琅邪就那么神奇?   谁曾想,她门没出,琉璃倒是已经站在宫门外。   今天终究是神奇的一天。   琉璃虽然还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仅仅半个过去,安心惊讶的发现,琉璃居然胖了,尖细的下巴有了弧度,大概是养病这段时间很是春风得意,确实要胖的。   琉璃很懂得礼数,虽然安心没有品级,但还是对她三拜九叩,当做皇后之尊。   安心确实很看不惯她,到底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能失去风度才是。   抬抬手,要琉璃起身。   琉璃照旧话没开始,先是飓泪,红红的眼眶看着,看的安心浑身发毛。   “姐姐……”   安心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胖成这个样子?”   琉璃呆愣了一会,忽然满脸红晕,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让姐姐笑话了,这几日陛下日历万机……还要来照看我,我心里过意不去,便亲自给陛下熬汤,可又管不住自己嘴馋……”   原来是偷吃过头了!安心点点头。   “姐姐!”琉璃作势要跪。   这回安心多长了心眼,在琉璃膝盖还没弯下去的时候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硬生生拉起来:“别再跪了,我怕你又病个十天半个月,到时候得不偿失!有什么事直接说!”   琉璃诺诺一声:“姐姐教训的是,我来是想求姐姐一件事!”   “什么事?”   “求姐姐原谅陛下,不要为了琉璃坏了您跟陛下的感情。琉璃命贱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太后和陛下事事顺心,姐姐跟陛下百年好合……”   安心简直要为她舍己为人的感人场面鼓掌叫好,她蹲下去与琉璃平视,语调很是和蔼:“琉璃小姐,我跟琅邪之间的事,与他人无关。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么?”   琉璃重重喘一声,还没来得及飓泪,安心先一步递过去一方帕子按在她脸颊上:“老实说,我不喜欢你,将心比心,你肯定也从没喜欢过我,你这样处心积虑的向我示弱,无非是要告诉全皇宫的人,我仰仗陛下的恩宠,恃宠而骄,是么?这样以来,所有的人都会孤立我,纵使我得到皇帝的宠爱,那也只是孤舟一叶。好了,琉璃小姐,战乱才结束,我不想把家里搞得跟战场似地,天天提防谁,谋害谁,安分一些吧!”   琉璃大概还没遇见像她这样说话不留一丝余地的人,当即哽咽:“若不是为了我,姐姐跟陛下一定不会冷战至今!”   看似一句自责的话可在安心听来,这绝对是挑衅。   吃果果的挑衅。   “你觉得你能?”   琉璃咬着唇,忽然转身朝远处那片荷塘跑去。   安心很是疑惑,琉璃又想演哪一出呢?顺着她跑的方向,原来是一片荷花池,冬季刚过,那池子里到处是碎冰。   心一惊,想也没想的追过去。   奈何那鹌鹑跑的飞快,安心死追活赶也没能追上,只听得噗通一声,浪花飞溅。   “救人啊……有人落水啦!”   安心站在河边看水里扑腾的人影,只觉得刺骨寒凉。   跟一些狗血剧情安排的那样,等侍卫将人救上来时,所有人陆陆续续到齐了。   “到底怎么回事?”赶来的太后眼疾厉色,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琉璃身上,只见她唇瓣冻的发紫,还是挣扎着吐出几个字:“不要怪姐姐……是我不小心!”   小雅噗通一声又跪在琅邪脚边苦诉:“陛下……求求您了,小姐身子根本禁不起这样折腾啊,陛下,请您大发慈悲休了我家小姐吧……赐她一座庙宇让她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吧!”   琅邪始终一言不发,在安心跟琉璃身上来回看。   “安心,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心全身冰冷,虚弱的抬眼看他:“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认为我推她?”   “不是你还有谁?你这个女人太狠毒了,皇后之位哀家已经答应了,你竟还对琉璃下这样的毒手,怕她将来抢了你的位子么?”   安心很想说她对皇后的头衔根本不在乎,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迫使自己安静下来,想着怎么整理语言跟琅邪描述下当时的情景。   “琅邪……我……”   “陛下……不关姐姐的事,她不是有意的!”   安心豁然转头,死死瞪着琉璃:“你说什么?”   琉璃哆嗦一下,连忙向琅邪投去求救的眼神,琅邪侧身挡住琉璃:“安心!”   她看着琅邪的眼睛,很想坐下来认真的跟他解释,这不是她做的,是琉璃处心积虑来陷害她,可她同样也知道,没有人给她证明,加上现在天寒地冻,谁吃饱了撑的往湖里跳,顺便拿自己生命开玩笑。   “我无话可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挣扎了许久,安心还是选择将事实说出来,因为她怕今天不说,以后就不会再说!   ——啪!一巴掌兜头轮过来,她甚至没有看清琅邪的表情,何时扬起的手。   请脆的响声掩盖住了所有的声音,包括跪在地上不听哭泣的小雅。   就连在旁不停数落安心不是的太后都及时的闭了嘴。   太医已经赶来,却不敢上前。   此时此刻,仿佛天地间就他们两个。   风拂过,一滴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安心看着琅邪,觉得,她的爱情大概就在刚才已经彻底消散了……   “扶琉妃诊治!”琅邪冷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安心。   被吓住的众人小心翼翼的扶起琉璃准备离开。安心转过头去看,就在那一刻,她做一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撼的事。   一把扯过琉璃的手臂,照着她的肚子一脚踹下去,只听得很和谐一声——噗通,琉璃被她完完整整的揣进河里。   整个世界又安静了。   看着呆愣的众人,安心若无其事的拍手:“现在就不冤枉了!!”   太后先是被吓住了,等反应过来气的直抖:“来人啊,给哀家拿下这孽畜!”   蜂拥而至的侍卫身手极好的将她按住,拖走,从头到尾,琅邪再也没发出一声。   安心被打入地牢,四周昏暗不说,还冷的很,杉木过来看她,带了几本书来,说是给她解闷,又带了一床崭新的被子。   杉木这次坚强的没有哭,还笑着安慰她说,这事没多大,别担心。   她怎么会看不出杉木言辞闪烁中的担忧呢?当着皇帝、太后以及皇宫大大小小的侍卫、御医的面将琉璃踹下水,这大逆不道的事任谁都是死路一条!   她不想骗自己……   “杉木,记得我跟你说过,外面有多美么?”她低低的说道。   杉木背过身子胡乱在脸上一抹,又转过来笑颜如花:“记得,主子你说外面的花开的分外美丽,还跟我说铺一张床单坐在草地上吃东西特别有趣!”   隔着粗粗的牢门,安心伸手摸着杉木冰凉的小脸,指尖感受到一阵潮湿。   “那你想不想坐在草地上吃东西?”   杉木点点头:“想。我长这么大还没这么干过!”   安心点点头,微微一笑。   “那等会你去冷宫,偷偷的将这个挂在房梁上!”她掏出碧水兽,递给杉木。   “主子……”   “嘘。不能声张啊,要不然我们都出不去了!”安心朝她吐了吐舌头,故作惊吓状。   杉木走了,安心漫不经心的翻书,其实这里昏暗的分不清白天黑夜,根本不适合看书。可她还是有模有样的翻着,哗啦呼啦的声音在牢房里特别清晰。   每个路过巡逻的侍卫无不侧目,想必是来观赏观赏神女被压天牢依旧神情自若的翻书是何种姿态。   安心低头认真的翻过每一页,泪水啪嗒一声掉在书页上,墨迹重重化开,她抬起手臂擦了擦,若无其事的另翻了一页。   这时,负责看守的门卫便尖声喊道:“皇上驾到!”   英姿飒爽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一如既往的俯视苍生的眼神。   “被关了三天,想通没有?”琅邪冷声道。   安心翻书的手猛的一顿……   三天?她怎么感觉这么久?觉得隔了千秋万代。   “想通了!”她抬头,微微一笑,合上书。   想过很多种再见面的方式,独独没有想过是这样的。不过三天来确实有想通一件事,一个故事开始就该有个结局,只是先前编织的好梦,得到却是一个悲伤的结局。   “既然这样,你去给琉璃赔礼,这事就不再追究!”琅邪耐住性子道,只要她肯认错,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看着逆光的琅邪,她的眼睛里没有震惊与彷徨,她只是这么认真的看着,眼睛不离开,那是纯净的眼光,只想用这仅存的爱意,看着心爱的人久一些。   她怕过了今晚,就再也看不见了。   “你不愿意?”琅邪上前一步,语气豁然又冷了几分。“还是你想让朕把你交给宗人府?”   宗人府是每个皇亲国戚闻风丧胆的地方,进了那里就等于进了地狱,那里面留了多少皇子皇孙、皇亲国戚的血,甚至还有当年叱咤风云得圣祖爷。   他并不想真的把安心送到那个地方,只是本能的想用恐吓来说服她的倔强。   安心眨眨眼,摇头:“我觉得,还是去宗人府比较好,让人审问一下,对琉璃公平些!”   琅邪豁然靠近,隔着门栏将安心捞到面前,无比阴森道:“你说什么?嗯?朕对你还不够宽容么?谋杀皇妃是要凌迟的,你是在挥霍朕给你的宠爱!”   安心挣扎两下,没能撼动一分一毫索性随他去了。   “对,我就是在挥霍!”   豁然,琅邪松了手……好像被什么灼伤似地。   爱情是把双刃剑,伤了别人的同时也伤了自己,安心不比琅邪好多少。同样付出过真心,到最后只是败给了对方的家底。终于知道门当户对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琅邪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脸上,觉得一个女子不该有这种表情,最起码这种表情不该在天牢里出现!   他发现她看自己的眼神那般坦然自若,只是太过疏离,有点满不在乎的任性,想到这里,琅邪攥紧了拳头,他是皇帝,只可以被顺从,不可以被违逆,谁都不行。   “既然这样,那就得按规矩办事!每个入天牢的人无论有罪没罪都要领二十板,朕念昔日之情,改成藤条!”左右衡量过,宗人府的刑具远远比藤条恐怖,让安心先吃点苦,趁早打消念头去道歉。   很久很久没有挨打了,安心想起上次挨得鞭子,心里一阵紧缩,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害怕,整个人就被人压在一块窄凳子上,负责行刑的太监像捆螃蟹似地将她牢牢捆在凳子上,凳子很窄,窄的连抓的地方都没有。   执事太监上前跪禀:“陛下是否可以行刑?”   琅邪没有做声反而半蹲下,伸手捏住安心的下巴,令她不得不抬头看着自己。   他希望能从她眼底看到害怕。看到后悔。   很荣幸的是,他如愿的看见了害怕,可独独看不到任何悔意。   “朕再说一次,马上跟朕去道歉,这件事就了了,若不然,苦头有你吃的!”   “你这是滥用私刑!”安心颤抖着唇大声叫道。   “你说什么?”琅邪假装听不见。   “没有经过审判就对我惩罚,这不是滥用私下这是什么?”   安心颤抖着唇,十指紧紧的抓住板凳,努力了好多次才抚平那种恐惧。   虽然很怕被打,可是要她去道歉,那是万万不可的,无关面子也不是不识好歹,而是她至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错过!   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你去不去?”   气温在安心的沉默中一点点的凝固,琅邪抿唇,扬起手做了个姿势。   等候已久的藤条呼啦一声甩下来。安心根本来不及反应。“啊——”惨叫一声。身子被抽的瞬间弓起,差点掀翻了凳子。   藤条跟鞭子不同,被藤条打了不会留下疤痕,也伤不了筋骨。但是有利也有弊,藤条柔软又湿润,抽在身上远远比鞭子疼上百倍。   第二藤条下去,琅邪的手紧了几分,因为安心的声音已经开始抖了。   “不要打了……”第三藤条准备落下的时候,安心凄惨无比的叫嚷开了“不要打了……不要了”   琅邪立即上前托住她的下巴,莞尔一笑,稍微俯下身子,用下巴蹭着她的脸颊,声音低的像在耳语:“改变主意了是么?只要你肯道歉,就再也不会受这样的苦了,朕保证!”觉得她要挣扎,琅邪轻轻拍着她的背:“不要怕,只要你服了,一切都有朕替你撑腰!”   安心虚弱的看着琅邪,因为疼痛,额头已经积了一层汗,有的流到眼里,酸酸的疼。她眨了眨眼,轻声:“我没有错,为何要道歉?”   下巴上的手指豁然收紧,琅邪凑近,语气毫无温度可言:“安心,你觉得朕不敢真打你是不是?”琅邪真的动怒了,从来没有这么失败过,打也打了,哄也哄了,谁知还是不知悔改,当着他的面将琉璃踹下河,她还坚持自己没错!   那一瞬间,所有柔情化成泡影,琅邪仿佛一下子卸下了所有伪装,他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情人。甚少花费心思在女人身上,如今,安心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温柔与耐心!   “打……”琅邪的胸口剧烈起伏,他似乎已经完全不知道该眼前人怎么办了,只是冷酷无情的命令:“给朕狠狠的打……”   因为有了皇帝的命令,行刑者不敢怠慢,连忙使了浑身力气抽下去。   “啊……疼……呜呜……不要打了!”一面叫救命,一面还倔强的不肯认输。   这次琅邪没有因为她的“不要”而叫停,反而叫人搬了张凳子看着。   安心整个人在凳子上扭动挣扎,惨叫不断,每一下的藤条都让她瞬间弹起,再重重的落下,凳子随着她的挣扎眼看要倒,琅邪挥手对旁边的太监道:“你上去帮帮她!”   太监眼皮一颤,低着头上去按住安的双腿不让她挣扎的太厉害。   藤条翻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度。   安心紧紧咬着牙关,却挡不住身体的疼痛,再也受不了的大哭。   泪水中她不屈不挠的望着琅邪……   随着藤条的起起落落,眼前奇迹的浮现出一幅一幅过往的画面。   都是她最最骄傲的一幕。   可现在……她不得不告诉自己忘掉,全都忘掉!统统忘掉!   忘掉琅邪记抱着她飞离城门,忘掉千军万马前他呵斥她赶紧走,忘掉他跟她站在城墙下接受万民朝拜,忘记曾经的约定……不离不弃。   忽然,肚子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迫使她不得不屈辱的求饶:“救命……救命琅邪不要打了……”   “你这样不知悔改,朕如何救你?”   “不要了……琅邪……琅邪啊!我的……肚子……”好疼!她赫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某一个部分正在慢慢分离……   行刑的太监见安心疼的实在不像是装的,害怕的停了:“陛下……”   “谁叫你们停的?给朕继续打!打到她肯认错为止!”   “可是陛……”   “听不见朕说的话么?”   背后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抽裂开,慢慢朝外渗透血丝,太监心中隐隐不忍。   藤条又一次吻上安心的背,随着每一下,肚子抽痛的更加厉害,那种刺痛让她不得不想到一个结果——流产!   不……   “琅邪……啊……”   随着她每一次的凄惨叫声,琅邪的手忽然抖了,好像每一声都像刀似地划向他的心。   “停!”琅邪突然叫停。上前抬起她苍白的小脸,阴狠的笑了:“记得《月氏子孙训》你也背过,知道妒忌陷害宫妃是什么罪么?”   安心虚脱的瘫在凳子上,汗水沿着额头滴在地上。她现在连喘气都费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背后的刺痛,折磨的她连晕倒都是奢望。   “说话!”   “知道……子孙妒忌……仗责……杖责……一百!”背后的伤口因为说出的这个数字突然狠狠疼了一下,一百下……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挺住这关,何况今天她已经被打了好多,若是琅邪仁慈,把刚刚打的也能算上,不知道还剩下多少……   “嗯!”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唇瓣再次扯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可是你不止一次,算上上次,一共三次,理应该打三百下!”   安心瞬间瞪大眼,心猛地一跳,不仅仅是为了琅邪口中的数字,更为自己接下来是否能承受这种刑罚感到惶恐。   “可惜三百下打完你就该拉出去埋了,朕不久前娶了琉璃,已经下旨大赦天下,所以不能杀生——你真应该感谢琉璃才是!”   安心舒了一口气,脑袋软软的搭在板凳上。   琅邪没有吩咐人来给她上药,好像有意要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夜里,安心浑身发抖,死死的抱住自己……肚子好疼……背也好疼……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一阵寒风扫过,眼前落了一个暗红色的影子。   夜旒熏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不久前跟自己拼命的人。   连忙上前抱住她,手掌却意外的摸到一阵潮湿,借着隐隐渗透进来的月光一看,当即热血澎湃,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要裂开来似地。   琅邪……他怎么敢……这么伤她?   “我要杀了他!”夜旒熏对着黑暗咬牙切齿!   伸手为她把脉,又一惊。   该死的……夜旒熏一拳砸在牢门。   “该死的琅邪,我要阉掉你!”   安心昏昏沉沉感觉有人在撕开她的衣服,手指轻柔的按在伤口上,令她梦中都疼的不知所措,可随后又是一阵温柔的涂抹。神奇的是过了一会就不再疼了,等她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夜旒熏那张超级大脸。   “我的……”   “别怕……你的伤不会留疤的!我保证!”他已经将她的伤口涂了碧水宫最珍贵的药,别说这点伤,就是用刀砍不出三日也会愈合!   安心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夜旒熏,一种无以言表的感动溢满心间,虽然他每次都会欺负自己,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他总会挺身而出……   “刚刚……我的肚子……”她伸手按住,泪默默的流下。   “你肚子没事,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哪里都不会有事!”他在她额头洒下一串细吻。”现在不疼了吧?”   安心点点头,真的很神奇,不仅肚子不疼了,连后背的伤都不疼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east0415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三章 离去   第五日,整个皇宫就炸开了锅,一顶暗红的轿子嚣张的停在琉璃宫门前。在它的四周,站着四位幽灵般的轿夫。   “什么人?”侍卫上前挡住,喝道。   皇宫内院突然来了一顶神秘的轿子,加上抬轿子的都黑纱垂面,青天白日竟无端生出一丝诡异,这怎叫人不提高警惕?   众人对持片刻,轿帘中突然扔了一块牌子,金属碰地,发出刺耳响声。   侍卫们将信将疑,缓缓捡起来。   轿子里的人始终不露面也没出声,侍卫看了看手里的金牌,再看看轿子里的人。   “这是后宫,无论你是何人都不得擅入,况且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规矩你不懂么?还不速速出来!”   里面传来一声漫不经心的男音:“在下身边有病人,不便下轿!”   “好个牙尖嘴利的家伙,以为有了陛下的腰牌便可放肆?来人,给我拿下!”   可惜还没等到其他人上前,那个侍卫就倒在地上,直抽搐。   众人倒抽一口气,情不自禁后退几步。   “今日本宫只是来找你们陛下,并不想滥杀无辜!”帘子后头传来低沉的声音,虽然轻轻的,却有着不可违抗的力量。   说话间,那帘子已被人掀起。   众人再次倒退……这不是……他们也许不认得夜旒熏本尊,可几乎都认得他怀里那位……   夜旒熏黑发垂肩,微微低头从轿子里出来了。之后旁若无人的抱着安心走进琉璃宫。   很好,该在的都在。   太后见到来人,拍案而起:“大胆妖人,竟然擅闯皇宫,来人给本宫拿下!!”   侍卫蜂拥而至,将他们两个团团围住。   微微上挑的眸子淡淡一扫,四大护法瞬间上前做出备战状态。   “我有陛下的腰牌,为何不能进来!”早知会有人质疑,为了名正言顺,夜旒熏亮出腰牌。   那腰牌原本是琅邪赐给安心!地牢里,安心叫它转交给夜旒熏!   此做法根本叫人挑不出一根刺来!   琅邪倒是平静,他挥手示意侍卫们下去,站起来与夜旒熏对视:“不知碧水宫宫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夜旒熏看都没看他一眼,伸手一指床上躺着的孱弱美人,低头询问:“是不是她?”   安心从他怀里抬起头,望了夜旒熏一眼低声:“是!”   ”夜旒熏,你想干什么?”太后尖叫一声。   琉璃在床上看见这么一幕,当即吓的浑身发抖,脸色更白了。   “陛下……救我!”   “别怕,有陛下在,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太后连忙安抚浑身发抖的琉璃,顺便恶狠狠的瞪着安心:“琉璃已经成这个样子,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要她死了你才甘心?”   安心今日没有力气跟太后争论什么,轻轻拉了拉夜旒熏的衣袖。   夜旒熏点点头,喘了很多次气才得以平静下来:“琅邪,我今天来并不是要找茬的,也不是找人报仇,得到我想要的,我立刻就走!”   琅邪双手负后,下颚微抬:“你想得到什么?”   “公道!”   “可是这好像不关你们碧水宫什么事吧?”   想到琅邪会这么说,夜旒熏低低一笑:“安心乃是我们碧水宫的圣女,怎会不关我碧水宫的事?”   琅邪扫了一眼安心,冷笑:“你记恨朕对你用刑,所以找来夜旒熏为你撑腰?”安心的性子他了解,她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   安心动了动,虚弱一笑:“没错!”   琅邪收住笑,转身坐上旁边的椅子沉声道:“那好,朕今日就成全你!”   “琅邪陛下,这里似乎不适合讨公道,据我所知,后宫之事牵涉太多,应该去宗人府才对!”夜旒熏漫不经心的提醒。   琅邪眉角狠狠一抽,手掌豁然收紧:“夜旒熏,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想要天下人都来见证一下,免得到时候又冤枉了谁!”   琉璃听到宗人府三个字,身子抖得更加厉害,直往太后怀里缩。   “那也好,哀家也正想为琉璃讨一个公道!来人,摆驾宗人府!”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宗人府。   严肃的大堂内站满了皇亲国戚,为了见证这一刻而来。   琉璃因为身体不便没有跪下,而是站着,安心从头到尾都缩在夜旒熏的怀里,一句话未说。   琅邪已经被怒气蒙蔽,一个眼神过去,堂上的监管立即拍起惊堂木:“为何不下跪?”   安心微微一怔,从夜旒熏怀里出来,安静的走到中央,跪下。   背后的刺痛让她跪下来分外困难,却还是咬了咬唇,微微一笑:“大人,可以了么?”   监管点点头,望向琉璃:“琉妃,你先前两次落水,可是你眼前这位女子所为?”   琉璃怯怯的看一眼安心,不敢说话。   “琉璃,你尽管说出来,哀家给你做主!”太后在旁出声提醒。   监管宗人府的人本就六亲不认,大喝:“琉妃,若你再不说话,本官就判你诬告!”   “是!”琉璃连忙承认:“是我与姐姐发生一点冲突,之后……姐姐不小心将我推下水的!”   听到这个答案,安心释然一笑。   “罪人安心。琉妃说的可是事实?”   安心对着监管官虔诚的叩头:“大人,她所说的一切皆是事实!”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太后在内。原本还以为她仗着夜旒熏在这,有恃无恐,至少该为自己辩解一下,可谁曾想到她竟然承认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那就意味着她的罪名肯定成立。   太后先是得意的看着安心屈膝,可随后心里猛的一惊,   天啊,谁把她打成这个样子?   安心整个后背都是红的,好像被血浸透一般,外面的衣服也残破的不像个样子。   太后刚想问关于她后背的伤,谁知那边监管已经拍响了惊堂木。   “你既然认罪那就好办!”   琅邪隐隐觉得不对,可又想不到哪里不对,直到安心抬起头,一脸诚然的望着监管官:“谋害宫妃应该是什么罪?”   “杖责一百,削去封号,赶出皇宫!”监管官毫无表情的答道。   安心又道:“多谢大人,昨日陛下已经杖责过我,牢房里的太监可以证明!罪名已经成立,是不是可以把我赶出皇宫?”   琅邪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连忙站起来却被夜旒熏侧身挡住:“琅琊国陛下,做错事理应受罚,难道你想跟国法过不去么?”   刚刚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安心已经认罪,而且也已经受过惩罚,这就表明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琅邪死死的瞪着夜旒熏,只觉得这是一场策划好的阴谋,目的只是让安心顺利的离开他。   琉璃至始至终都没再吭一声,眨着泪眼迷茫的看着安心。   安心吃力的起身,环视四周,最终实现落在琅邪身上:“陛下不知你可曾记得当初给我签订的那条合约!”   “什么合约?”   安心慢慢从衣服里掏出那张染了血的纸,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这是当初陛下亲口承诺的,这上面说若我跟陛下反目,无论谁对谁错,陛下皆会赔偿我一百万两黄金作为弥补!陛下,您金口玉言,应该不会食言对吧?”   琅邪像被雷击中,几乎站不稳。   看到这里,安心笑的更加甜美,隐约还带着点歉意:“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夜旒熏一把夺过那张合约拍在太后面前:“原来皇家人也有小气的时候,不会连一百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来吧!奶奶,你说是吧!”   太后浑身一颤,哑口无言。   四周安静一片,就连一向铁面无私的宗人府监管都是一脑袋的冷汗。   这还得了,犯了错还敢要钱……这哪里说理去?   怎耐君无戏言,一百万两黄金被人抬上来,夜旒熏一个眼神示意,四大护法二话没说直接抬着走人。   他向来不会跟钱过不去。   收了钱,也判了刑,可是还有人难以接受这种事实,比如……琉璃。   “姐姐……您不要生陛下的气……都是……”   安心一时间无话,都这份上了还装什么呢?   夜旒熏嫌恶的扫一眼琉璃,手中金线一晃,那一头已经缠在琉璃臂弯上了。   瞬间,堂上所有人都吓住了。   “夜旒熏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只是帮她把一把脉而已!”夜旒熏笑的三分狂狼气愤恶毒。   谁都知道碧水宫的夜旒熏医术超凡,一般不会降尊纾贵为人诊治。   如此殊荣,琉璃却被吓的脸色苍白。   碧水宫夜旒熏的事迹她也听说过,多数传言说他性格乖张脾气不好,手段阴狠毒辣,她动也不敢动,生怕那金线收紧,胳膊不保。   众人屏气,直到夜旒熏若无其事收手,这才敢喘气。   “真遗憾,先前受了大寒,这次又失足落水,寒上加寒,女子身体本就属阴,凉气过大损了气脉,估计这辈子都别想生孩子了!”   “啊——”琉璃尖叫。先前欺骗太后说自己身子骨很弱,为了博得怜悯,她不敢乱请宫内御医诊治,以为过了这道坎,再治不迟……   很满意琉璃的反应,凤目微微一挑,看向太后。   “对了太后,不知道你可曾记得我当时说的那句话?”   太后脸色豁然发白,她岂会不记得夜旒熏那夜留下的狠话。   ——若敢伤她一分,我便让你琅琊皇宫寸草不生,若损她一毫,我便让你皇室断子绝孙!   琅邪根本来不及体味这句话,只听得一声哨响,夜旒熏足尖一点飞回轿子里,四大护法抬起轿子如同乘风,瞬间飞离。   隔着朦朦纱帘,安心最后回头看了琅邪一眼。   “来人。给朕抓住他们!”   弓箭手一字排开,直直对准,却迟迟等不到皇帝下令,琅邪恨恨的看着渐渐飘远的轿子,气息不稳。明明恨的要死,却还是不忍真的杀了她。   “来人封锁消息,重新找个女人代替!”下完命令,琅邪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后仿佛被什么抽干了力气,瘫在椅子上,琉璃噗通跪在地上抽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相对无言的告退。   这里只剩下太后跟琉璃两个。   “太后……我……”   太后捂着心口,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明明是那个安心不知悔改,肆意妄为,为何到最后,她却觉得是自己错了?也或许,她是真的错了?   “琉璃。你起来吧,今日来看,你已经不再需要哀家庇护了!”   琉璃一惊,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后,琉璃做错什么,您说,琉璃改就是了!”   太后慢慢平息了内心对安心的成见,仔细将眼前的人看清楚,抬头叹口气:“琉璃,先前哀家对安心成见颇深,她做什么哀家都看不顺眼,现在她走了,你该高兴才是!”   “不不不……琉璃不敢!”   太后没有理会琉璃的惶恐,慢慢站起来,朝外面望去:“哀家也是从一个侍婢熬到今日这个位子,后宫尔虞我诈哀家看的远远比你会的多。今日你虽然逼走了她,但你却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试问,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在后宫中又有何作为?”   琉璃止住泪,诺诺的开口:“太后无论你相信不相信,琉璃对陛下一片赤诚,陛下为了琉璃当着众人面掌掴姐姐……”   太后突然笑出声来,为琉璃的痴傻:“你以为琅邪是为了你么?”   琉璃愣住了。   太后苦笑:“那还是为了她,当日安心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踢下水,陛下为了减轻对她的责罚这才当众掌掴!你到现在还看不清!”   “太后……”   故意没有再看琉璃惊慌失措的模样,太后拢了拢衣袍,神色郑然:“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碧水宫宫主夜旒熏今日安分的有些过分了?”   凭他以前的作风哪里会想到进宫需要令牌?更何况他那样的人,在堂上居然一句话未替安心说,这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这么做肯定另有所图!   到底是什么呢?   忽然天空平白响了一声雷鸣。   青天白日,寒冷严冬居然打雷!   不祥之兆啊!   当天夜里竟降了一场大雪,等到春雪融化,皇宫所有花草竟然瞬间枯萎。   犹如一片荒坟场!只剩下巍峨的皇宫矗立。孤孤单单!凄凄惨惨。   太后后颈发凉……突然想到一句话,寸草不生!断子绝孙!   ………………………………………………   番外沐雅   我漂浮在半空中,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苍天明鉴,我在这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天牢里来来回回游荡了十年。这次终于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体,当即激动难当。   没错,我是一只鬼,一只被屈打致死的鬼,因为心中怨气太多,投不得胎,被困在这天牢,除非他日有一个跟我一样被冤枉致死的人,我便能附着她的躯壳重生。   可惜,这年头屈死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就算有屈,也不会恰巧被打死,加上这牢房属于皇亲国戚专用牢房,能来这里,都他妈是难辞其咎的死罪。根本没有冤可喊。   我很愤怒,前世做人失败,到最后做了鬼也处处碰壁。好不容易等到人进来了,可惜身子骨都健壮如牛,根本一点快要死的迹象都没有。   终于,在我以为一辈子只能呆在这里的时候,她进来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犯了什么罪被关进来,可我知道,这个女人应该不会死。   你问我为何知道?那还用说,看她在天牢里吃穿用的就知道啦。看来不久之后她定会出去。   正当失望之余,竟然让我发现她是被冤枉的。   这说明我还有机会。   在她进来的第二天,有一个小宫女足足在牢房外哭了半个时辰才敢进来,进来之后一直低着头面带微笑的给她送东西,还弄了三本书进来。   我在空中笑的岔气,这天牢永不见天日,就算点了油灯,也是昏黄一片,别说看书,就是看人都是混混沌沌,只能分辨出五官以及性别而已。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等那小宫女走后,她居然真的开始翻书了。   侍卫来来回回从她身边过了无数回,她都没反应,照旧翻的那样仔细。   侍卫不如我挨得近,所以看不到她低垂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发现,她并不是真的在看书,而是用书接眼泪,几乎每翻一页,就有泪掉下来,而她当真若无其事的擦掉,继续翻。   整整三本书给她翻完了,泪也流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揉眼睛睡觉。   我顿感好奇,什么书让她如此感动?等凑过去看了才发现那三本分别是《金刚经》《论语》和一本《花卉全集》,我摇摇头,看来她受的委屈不轻啊,看着《花卉全集》都能哭的那么厉害。   等到半夜,有人进来了。   我已经死了很多年,皇亲国戚早已认不得,只晓得身穿龙袍的就是皇帝。   我见那男子身穿龙袍,一副威武不凡的模样。   看来跟我料想的不错,此女应该是皇帝的妃子,可能犯了什么滔天大错被关进来的,可有一点我不懂,这女子到底犯了什么错导致皇帝半夜亲自审问?   没等我想明白,他们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皇帝便怒气横生的叫人用刑。   模模糊糊我只听到“认错”两个字。   我看着她凄凄惨惨的被打,心里遗憾,这要是我早就认啦。这年头什么最重要?自由啊,等出去了什么都好说。   可惜那女人嘴巴犟的很,一句不吭,可是叫的声音却是惨绝人寰的。   我料想,让她伤心的必然是眼前这位皇帝了。   世人就是这样,往往因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而铸成大错。那被打的女子全身都裹着怨气,明明是受了委屈嘛。   那个皇帝呢?明明心疼的要死,却还狠着心肠让人重重的打。   当打到三十下的时候,我发现那女子气息变弱了,我当即整装待发,只等她一咽气,就附到她身上去。   谁知我挨到她身边,就被一股无形的冲力弹到墙面上。   我大惊,掐指一算,乖乖,这不得了了。那女人的肚子里有龙种,我这等冤死鬼是万万靠近不得的,若不是今日她被打气息虚弱,我早就魂飞魄散了。   天理何在啊。   她竟然有龙种护体。   这便是说,就算她被屈打死了,我也不能附身。奈何那么多年日月过来了,耍些心眼也是可以的。   我趁着天牢昏暗,暗暗使了些法术,那负责行刑的侍卫立即被我法术控制,我在心里对那龙种报以沉重的歉意之后,便命令这些侍卫将藤条偏移三寸,打在她的腰侧部位的穴道上,这样以来不出十下,量那龙种再强悍也受不住这种鞭打。   果然,她开始肚子疼……嗯……开始流血……气息越来越弱。很好很好……   “停下!”当我在空中受不住激动倒立时,那个杀千刀的帝王居然喊停了。   我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什么时候喊不好,偏偏在那龙种快要掉的时候喊!这叫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皇帝走了。   那女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其实皇帝不知道她已经快不行了。   毕竟平常人挨三十多藤条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惜她怀有身孕,连带着胎儿一起受损,为了能够顺利俯身,我用我做鬼十年修德保住她一寸心脉,只等那龙种流掉之后再俯身。   也不知道是苍天无眼还是她福之所归,就在那千钧一发之时,一抹暗红色的影子落在她身边,二话没说抱起她就把脉。   之后说了两句话。   “该死的琅邪,我要杀了你”,   “该死的琅邪,我要阉掉你!”   说完,不由分说的给她喂药。天理……天理他妈都死到哪里去了?白白废了这十年修为,为的就是找个替死鬼俯身而已。原本护住她心脉是等龙种流掉我再附体,谁知,这家伙居然将我的劳动成果抢去。   但这不算完,那人也许也已经发现她身怀六甲的事实,而且命在旦夕,居然准备用内功为她疗伤,我大惊,那还得了?等他医治好了她,还有我什么事啊?   这种恰好的人选可不是每天都能得到的。我不甘心。   果然,老天还是偶尔会垂帘我的,那家伙虽然医术高超却不懂得如何保胎。   看他急的到处乱转,我心下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试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我将我十年来的修为全都凝聚在这点上,直直的朝那女子冲过去。   一次被弹回来,两次被弹回来。   第九次,那女子痛苦的嘤咛一声,下身一摊血水蔓延开来。   我大喜,龙种终于没了。   看她也命不久矣。   我最后一次积聚力量用力一冲。   成功啦!   当我睁开眼时,正好看见上方那男人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暖了一下。那是种无以言表的绝望,忽然有些羡慕了,当年我死的时候,若是有人能这么看我,我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打死呢?死活也要撑几日才是。   真当我感怀之时,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个女人的魂魄在哪?为何迟迟不出来?   片刻之余,我竟发现身体某个地方竟是隐隐颤动……一道白光横穿我那脆弱的心脏。   是……那个女人的魂魄。   她没死……我附的是一个活人的身体。要知道,俯身活人身上是犯天条的,就算我能重见天日也会在午时三刻受雷霆之苦。   苍天啊……不至于要这么亡我吧?   奈何我只懂得俯身不晓得如何出来,挣扎的满头大汗也奈何不了这具身子。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么?   没办法,死是肯定死定了,只要出了这牢门,见了光我就会被雷轰的魂飞魄散,突然间,我释然了,这样也好,起码再也不会每否尝尽临死前的苦楚。   的确是样的,枉死、冤死之人每到三更便会重新体味临死那一刻的痛苦,比如被烧死的夜夜受焚烧之苦,上吊死的,每天都能重温上吊的快感,我是被活活打死的,来来回回受的都是皮肉之苦,所以才会怨气重。   寂静中,我动了动,艰难的开口:“我的……”下面我还没想好。   谁知那男子一把抱住我,急急道:“别怕……你的伤不会留疤的!我保证!”   一时间我无言以对。   生怕肚子里的龙种也在,连忙按住肚子,小泪纵横:“刚刚……我的肚子……”   “你肚子没事,放心好了,有我在,你哪里都不会有事!”他在我额头洒下一串细吻,温暖而潮湿。”现在不疼了吧?”   虽然不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家住哪里,可有妻儿……但我还是被他这种温暖到心坎里的语气镇住了。回想我以前的重重,纵使身份高贵,却从来没人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过话。   当即泪流满面:“不疼了!”   其实我知道他是骗我的,肚子里得龙种已经在刚刚被我戾气所伤,哪里会没事呢?   地牢湿冷,我这身子刚刚小产,根本待不得这里,那人准备抱着我出去,我一惊,心想万一出去了被雷劈死不值当。   便拉住他衣角,无语凝噎:“别走,抱抱我!”   我见他迟疑,自己先扑过去,而他竟顺势搂过我,天牢之内,皇帝妃子与人这样,加上眼前这位仁兄的态度,我想肯定是这女人偷吃不成东窗事发,被皇帝发现。不过这奸夫的胆子也够大,还能混到天牢里来营救美人。   可是,为什么她身上会有怨气呢?   我死死抱着他不撒手,他也紧紧抱着我不肯松开。   只听得他在我耳边低低一句:“安心,我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好?”   原来这女子叫安心!   正当他抱起我要走。   不好!我在心里大叫,一出去没准就被雷劈死……这对于刚刚俯身的我根本不公平嘛。   “再等等!”我道。   “什么?”他突然将我拉开,一脸的愤怒:“他都这样对你你还不走?”   说翻脸就翻脸,这人也忒善变了。为了更好的说服他,我用尽毕生所学,在脑子里匆匆过了一遍之后,慢慢说给他听:“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这次获罪,是我咎由自取,不怪谁,……”   “废话,你要能明白,还会在这?”   好凶哦,不过——我喜欢!   见他怒气冲冲,我不顾身体伤痛,慢慢靠过去,顺着自己的意愿对他说道:“我喜欢你,所以不想你为我以身犯险!”这句话是真话,我是真的喜欢他,虽然才见他不足半个时辰,可世间无奇不有,心动不过一瞬间的事情。更何况我们已经相处了快半个时辰。   “你怕我出事?”他神情略显古怪。   我点点头,没错,虽然我是鬼,但好在当了几年的皇亲贵族,多少知道劫持天牢是大罪,到时候被抓,可是要凌迟的。   我怎么可能让我喜欢的人为我以身犯险呢?纵使心里晓得,他并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这个叫安心的女人!   “你刚刚说你喜欢我?”他又问。   我见他一脸不敢置信,我连忙抓住他的手按在我的心口:“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怕陛下怪罪下来,到时候了,就再没机会说了!”   身体上的疼痛让我说话有些勉强,不过感情还是面面俱到的。   他的表情越来越复杂,最后连我都分不清他到底是高兴还是吃惊……还是什么什么,不过这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了。   我只晓得,能在我被五雷轰顶之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这就够了。   我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我晓得也许在你心里还没有喜欢上我,但能够喜欢你,我也知足!”   他看着我的眼忽然冷了,而后竟然松了手,轻轻一句:“是么?”   我心里有些慌,心想可能是说的太过直白让他难以接受,于是再次盛情款款道:“我是真的喜欢你,不管你信与不信,这辈子,你就是我最后喜欢的人!”这也是实话,因为这里不可能有第二个人再来天牢里跟我独处一个时辰。   我见他有些动摇,凑上去抱住他。   瞬间温暖向我袭来。   这样的温暖是我这辈子上辈子都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我像对待珍宝一样紧紧扣着他的腰,心里五味交杂。   若我是安心,这辈子肯定只会喜欢他一个。突然间发现天牢也是不错的。   然而正当我自我陶醉,耳边却响起一声冰冷至极的话:“你到底是谁?”   恰在此刻,我脖子一紧,他毫不留情的推开我,这才发现,脖子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当即心寒。   翻脸如翻书说的可是他?   昏暗中,他眼神锐利且严肃,跟刚才温柔体贴的模样差之千里,没等我说话,他手里的线微微收紧:“说,你到底是谁?”   我眨眨眼,心虚的一笑:“我是安心啊……你怎么了?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这样说我?”   他低低一笑:“阁下虽然长相跟安心一模一样,就连身形都如同孪生……但……”他口气越发的冷:“阁下与安心,却没有一丝相同!”   事已至此,我再扯谎也是徒劳。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脖子一得到解放,他便上前扯住我的手臂:“说,你把安心弄到哪里去了?”   我虚弱一笑,望进他眼底:“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我是假的,等你说了,我便告诉你安心去哪里了!”   他的手豁然松开,殊不知,这个动作比拿刀捅我还难受。   “你们虽然长得一样,但是言谈举止却差之千里,真正的安心绝对不会跟我这么说话!”   也许真正应了那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易,一个人再怎么受打击,受折磨,性子是不会变得,活该我没能多观察她几天便迫不及待的附体……被人看出来也不冤枉。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我是假的。毕竟这身子是真的才是。   “你难道就凭这个?”我笑问。   他淡淡一扫,终于说出一句震天大消息:“安心喜欢的人不是我!”   我甜甜一笑,为他的诚实与勇气:“你明知道她不喜欢你,那你还冒着危险来天牢?”   他瞪我一眼,口气瞬间冷寂:“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下面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无奈的耸耸肩,深吸一口气:“好吧,我说,不过我说出来,信不信在你啊。其实一只被冤死的鬼!”   沉默……   “我已经死了十年了,因为身上怨气太重投不了胎,只好被困在这里找替身!”   沉默……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漠然的很,又接着道:“直到她进来了,我发现她也是被冤枉的,当时她跟我一样被打的很惨,都快死了,就是这样!”我指了指后背:“你说巧不巧,我也是被藤条鞭打致死的!”   “她呢?安心人呢?是不是已经死了?”他紧张万分的抓着我的手,作为一个那么喜欢他的女人,我不该让他如此担忧才是。   “放心,她没有死!当时我见她块不行了,便迫不及待的俯身,谁知太快了,导致她魂魄来不及出来,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啦!”   我说完,发现他神色微微颤动,我叹气:“就知道你不信!”   “不,我信!”他猛然抬头看着我,但我知道,他看的不是我,而是安心!   心里固然酸楚难当,嫉妒不可避免。   “你就不怕我是易容骗你?”   却听他狂肆一笑:“不瞒你说,在下也是易容高手,刚刚我仔细看过你,并没有易容迹象!”   我吃疼,一激动开始咳嗽,他连忙抱着我坐在床榻上,并用棉被将我裹好。   我知道他对我好是假的,不过是怕伤了这副身子而已,可是,我这人就是这么心胸宽大,反正我也没几天命了,出去之日便是粉身碎骨之时,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他为我整理好一切,坐下道:“既然你是鬼,可有什么未了心愿?”   我听得他这么说,心里有些苦……他是想让我走。   “如果你嫌弃,我可以帮你找个其他尸体俯身!”他又道。   我摇摇头,心里的苦又添了点酸。   “你该不会是看上安心这副皮相了吧?这种女人皇宫里一抓一大把,你想要我弄十个八个来给你,让你挨个选,保准选出来的各个比她漂亮!”他的语气开始带着诱哄。   我再次遥遥头,硬是压下内心的苦:“你何必这样处心积虑的赶我走?我知道你喜欢安心,反正现在我两共用一个身体,这不正好迎合你的意?你可以继续把我当做安心啊,这对你有很多好处的!”论哄人的技术,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沉默不语,甚至连动摇的意思都没有。   我连忙加把劲:“那个安心,心里满满的都是别人,从今往后,我的心里都是你,这样不好么?我有她的身体,我不在乎你看着我想着别人的,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也会真正喜欢上我!”   他忽然一把挥开我,见我要撞上墙壁连忙又拉回来,如此矛盾的一个男人竟叫我那颗心为他颤动的更加厉害。   他再次安顿好我,口气有着无奈:“这不是自欺欺人么?不是我夜旒熏的,我宁可不要!”   我扬唇:“原来你叫夜旒熏……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名字了。”   他轻轻一笑。   我心里更加荡漾:“安心肯定没说过吧?你看,我比她喜欢你多的多,说不定你跟我相处之后,发现我们很适合呢?”   夜旒熏扫我一眼:“请问你何时会离开她?”   兜兜转转跟我说了那么多,最后归根结底还是要我走。   我笑的更加甜美,只是有些苦:“要我走也行,不过我确实有未了心愿!如果你能帮我达成,我就离开安心的身体!”   “好!”他几乎都没有考虑。   看着他,我突然觉得自己好辛苦:“夜旒熏,其实我要找一个被冤枉,而且是被打死的人俯身是很难的……我等了十年才等到……”   见他神色忽然紧张,我连忙安抚:“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做到我说的事情,我一定会离开她。而且两件事不会很难!”   因为喜欢他,所以给他这个机会。我不后悔。   “我想吃宫外那家“黄记”桂花酥!”   以前我贪玩,总会偷偷溜出宫去,但也不是每次都有机会出去,但凡出去了一定会去“黄记”吃他们家的桂花酥,因为他们家生意太好,我买到的机会少之又少……最后一次吃好像也是十一年前!   夜旒熏二话没说,点头:“只要出去了,我就带你去吃!”   “可我不能见光!若见光必定魂飞魄散,你的安心也会受牵连!”   “我会解决的!”他郑重其事。   “第二件事,等出去之后,我要你抱着我到无忧山上看风景,吃桂花酥!”   “这个……”   我晓得他担心什么。怕我魂飞魄散危及安心。   一回生二回熟,我已经渐渐习惯他这种偏心……   “放心,到时候我不会让你的安心出事的!” |派派小说后花园east0415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四章 夜旒熏翻身之日   “夜旒熏……我叫沐雅。”   我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五雷轰顶还差两声……下半身已经完全失去知觉……我紧紧抓着夜旒熏的手,将所有关于我的一切告诉他,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想让他多多了解我……这样也好便于他记得。   “什么?”   “我原本贵为月氏四公主,却因母后失宠被打入冷宫,七岁那年,我偷偷溜出冷宫在假山后偷听到大皇妃跟人商讨害死父皇的计划,却不慎被发现,大皇妃怕事情败露,便将我打入天牢,诬陷我偷东西。我咬牙不承认,便被屈打致死,大皇妃怕此事被父皇知晓,便又找了跟我同年的女孩代替,为了掩人耳目,他们将我母妃活活闷死在冷宫,并对外声称,邪物作祟,将冷宫彻底封死!”   “我死之后,连一向跟我要好的三个姐姐都不曾来看过我。想来,以前种种都是假的……”   “夜旒熏……可我喜欢你是真的!”   五雷轰顶排着顺序来了,我终于魂飞魄散脱离了安心的身体,像一阵青烟冉冉上升……   真真假假已经不再重要,也许世间是有真情的,只可惜这一世我没遇到而已,只盼来世……我闭了闭眼睛……来世?我还可以有来世么?   此生所求不多,只盼着有人真心相对而已……仅此而已!   ………………………………………………   碧水宫   四周氤氲缭绕,美轮美奂。   夜旒熏望着躺在床上的安心,眉头紧锁。   他该怎么办呢?她的身体可以复原,可是肚子里的……   摇头叹气半天,猛然想抽自己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在地牢里就该跟她说实话,现在倒好进退两难!   安心幽幽转醒,浑浑噩噩中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鸟语花香,五光十色。   这个梦美丽到不想醒过来。   等醒来,望着眼前的一切,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她好像躺在一片碧玉中央,四周花香飘逸,四周青山绿水仿佛沉淀了几万年的绿色全在今日吐露,清风吹动四周的纱幔,飘逸仿若人间仙境。   安心眨了眨眼,惊愕的不知所措。   刚刚看见的也许因为视觉问题看不清,她慢慢站起来立即被四周的美景震撼了。   遥望四周,到处是碧水茫茫,好像天地间镶嵌的一块翠玉,绿的凉丝丝的,夕阳慢慢从云端抖落,将整个湖面染成一块绿中头黄的颜色,身边不时有飞鸟掠过,轻轻一点,湖面立即荡起涟漪。   而她此时正躺在这汪碧玉中央,一栋用竹子搭建的小亭子,漂浮在池子上,在前方有几块绿油油的巨石链接,好像是到岸上的唯一途径。背后是一块巨大的瀑布,入冬,那瀑布半冰半水,冰的一头链接在山上,流下来得水如同小溪一般,被夕阳一照,连那水都变成了金色,仿佛金沙般潺潺流动。   这里美的梦幻……   安心简直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自己居然会上天堂!   对了,天使呢?   怎么惟独不见天使,上帝,还有亚当夏娃……统统到哪里去了?   “安心!”一声熟悉的呼唤将她拉到现实。   安心抬头看向来人。   “夜旒熏!”   华服美人,缓缓从那头蜻蜓点水而来,衣袂飞舞,此时夜旒熏竟无端生了几分仙气。   安心连忙起来,却被夜旒熏按回床上:“这池子是我碧水宫的药池,有治愈伤口的作用!”他思索着怎么开口,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里更比油煎还难受。   “安心……你的孩子……”   原本虚弱的脸飞快的转过来,直直的盯着夜旒熏:“孩子?你说我有孩子了?”   “……”他真想抽自己的嘴。“不是……安心你听我说。”   安心没管夜旒熏欲言又止的模样,一把抓过他的手,不敢置信:“夜旒熏,你刚刚是不是说我已经有孩子了?这里有一个baby?是不是?”她将另一只按在肚子上,怪不得……怪不得在地牢里那种感觉那么强烈,原来是真的……   此时夜旒熏尚不确定安心是何种心情,不过他非常非常确定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跟她坦白,谁曾想……   “是不是?”   面对这样的追问,夜旒熏本能的想摇头,然而下一秒却毅然点头:“是的!”   “啊哈!”她不管不顾的扑向夜旒熏,双腿跨坐他身上,照着那张迷惑人心的脸颊狠狠亲了几口:“我有孩子了……我终于有孩子了……谢谢你夜旒熏,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好的消息!”   夜旒熏苦的双眼发黑……苍天明鉴,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安心?”一声怯怯的呼喊打搅了这让人琢磨不透的一幕。   沛然呆呆愣愣的看着跨坐在夜旒熏身上手舞足蹈的人,表情很复杂。   然而安心却管不了那么多,神速般的站起来,冲向沛然,在人家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把握住他的手,郑重其事道:“沛然,沛然,你听到没有,我有孩子了?这里。有一个属于我的宝贝!”   沛然疑惑了:“孩子?什么孩子?”   “我怀孕了!”   “真的?”   “什么时候的事?谁告诉你的?”   “夜旒熏啊。我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真的有了!”   听到这里,夜旒熏硬生生忍住吐血的欲望,走上前干咳两声:“这个孕妇……是不该这么激动的,小心动了胎气!”   “对对对,我不能太激动……要不然会伤到宝宝!”   安心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听人说,怀孕的时候哭对眼睛不好,可是她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激动……她转身抱住夜旒熏:“夜旒熏,你知道么,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了。我有家人了!”她跟琅邪已经彻底恩断义绝,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又是孤孤单单徘徊在异世,谁曾想,老天会给她一个孩子,从现在开始,她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家,有真正的家人,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安心……”   “我真的很感谢上天……在我最失意的时候……”安心的哭诉让所有人都觉得那不是伤心,而是开心。   可是,她开心了,夜旒熏却伤心的哭都没地方哭。等到十月怀胎之后,他到哪里给她弄个孩子生出来?   看着她刚刚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到现在惊声焕发,整个转变完全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再把实话说出来,那不就等于将一把利剑捅进她身体么?   不能说!可是不说……到时候怎么办?   夜旒熏抱头蹲地,而沛然跟安心一点没有发现有人不正常,正在兴致勃勃的相互商讨有关于孩子以后的问题。   ——我要是你,就瞒着她,然后让她怀了你的孩子。等到孩子长大成人,再告诉她,就算到时候她有心怨你,也没关系,反正生米煮成熟饭。   这句话来来回回在脑子里徘徊。   这样做是不是很卑鄙?   卑鄙?难道要告诉她真话么?   那当然不可能。   半月有余,安心身上的伤已经痊愈,杉木早一步被夜旒熏接到了碧水宫,见她好转这才敢来看。   跟杉木再次分享了下怀孕喜讯之后,一晃天黑该吃饭了。   碧水宫的食物远远比皇宫花样多,而且都是看都没看过的奇珍异宝,安心撑头思考,怪不得能将夜旒熏养着那样妖孽。   咦?杉木跟沛然不是要陪她吃饭么?怎么都没人了?   正当疑惑,忽然眼前一黑。   黑暗中夜旒熏神色平静,将安心抱上床榻,看着怀里毫无防备的睡颜,他有点自嘲。要是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这么做拉。   不过软语在怀,他没有愧疚多久,便遵从了内心意愿,弹指熄灭了灯火。   此时安心宛如一尊玉娃娃安静的躺在他臂弯中,粗粉的手指沿着她俏丽的后背来回抚摸,恩,背后的伤已经好的连疤都看不见了。小产后他调理得当,这几天加把劲,让她怀孕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夜旒熏也暗自窃喜起来。   手指熟练的挑开她的衣襟,这个动作熟练的好像做过一辈子。而他也有想法这么做一辈子。   但是……这样的话,旁人会怎么看他呢?乘人之危?   低低一笑,他夜旒熏向来肆意妄为,何时在乎过旁人怎么看过?   他的唇吻过安心每一寸肌肤,在她身上点火,而被下药的她并非没有感觉,只不过会比较迟钝,可是随着他越来越炽热的挑逗,安心终于开始回应。   夜旒熏窃喜,原来以为这样做会很无趣,没想到乐趣只增不减……   他并不急燥,因为有整整一夜可以任他品尝……恩从哪里开始呢?   望着怀里一丝不挂的美人,他撑着头一脸好笑。   他想就这么抱着她,亲吻她,把她漂亮的手指一根一根含进嘴里,吮吸到红润,最好把她身体每个部分都吸出印子来,烙上属于他夜旒熏的标记。   手指缠绵的在她腿间进出,带出层层叠叠的快感,令她无助的嘤咛。   直到他实在把持不住,才慢慢分开她的双腿,一举进入。   帐内鸾凤颠倒,屋外寒气逼人。   事毕,夜旒熏起身帮为昏迷的人沐浴,为了早点让她怀孕,他亲自配置了药丸,只要交欢后服下,事半功倍。   趁着药效还未散去,沐浴完毕他惬意的仰着头靠在雕花床柱上,圈着手臂,打量着熟睡的安心。   新月孤寒,此时看来却讨喜的很,刚刚运动完,他并没有多累,但看着她这么睡在自己身边,连日来的被负罪感折磨的烦恼忽然消失了……只剩下她如今安静的睡颜印在脑子里。   没有琅邪、没有其他人,就仅仅是安心跟他……   这种偷偷摸摸的快乐是常人无法觉察的。   他放松下来,凑过去亲了亲安心的脸颊,然后照着她耳朵吹了口气。   吹的很温柔,也很调皮。   目的不是要弄醒她。   夜旒熏记得那次陪她过年,晌午无事在宫内闲逛,逛到后花园正好看见安心手撑着石桌面,头一点一点的,好像在打瞌睡,明明是他先看见的,当时却只能远远的看着,生怕吵醒她,后来琅邪来了,却一点没有犹豫,走到她身边往安心耳朵边上一吹,一边吹一边闷闷的笑。安心被惊醒了,猛然从桌子上蹦起来,也不晓得琅邪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这小妮子居然伸手环住琅邪的脖子,两人一起勾肩搭背的走了。   当时他们笑的那么开心,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殊不知他有多嫉妒。   如果他也可以像琅邪那样,毫无顾忌的走进她身边,当着所有人的面,随随便便就能往她耳朵里吹气……   如今,他做到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east0415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五章 寻找解药   在夜旒熏不屑的努力下,终于有了收获,当时他记不得自己是何种心情,只觉得帮她把脉的手有些颤抖,那一丝一丝极为细小的悸动让他心情澎湃到极点,他看着安心的肚子只觉得神奇的不可思议,那里居然孕育着属于他夜旒熏的孩子。   安心注意到夜旒熏诡异的笑,心里难免有些发毛:“你笑的怎么那么贱?”   “没什么,这几天你要多多注意休息!”他淡淡道。兴奋之后却是满心的落寞,她已经怀孕,那就代表着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亲近她了?   晚上,夜旒熏坐在书桌前天人交战,那边四大护法来来回回踱步,好像都被什么问题难住了。   “宫主,凭你的美貌跟手段,弄个女人上钩应该不难!”风道。   “不过宫主,你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雨提醒。   此时夜旒熏一个头有两个大,他要是知道有更好的办法还会这么烦么?孩子有了,那接下去该怎么办?   等孩子出生叫他叔叔?   不可能。   初春三月,大殷京城最大的茶楼里,人声鼎沸,说书的站在最前面的桌子边,口若悬河的说着五国最近发生的新事件。   比如,失踪多时的大殷六王爷突然归朝。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却是关于月氏皇宫一夜之间花草枯萎,现如今,已经三月中旬,那皇宫内还是寸草不生。   有人说因为琅邪王惹怒了天神,天神降罪。有人说,琅琊王杀戮太多,导致天降异象,也有人说,是因为琅邪王把神女弄丢了。   在大家津津有味的听着关于神女事迹时,茶馆角落里站起一位男子,身姿挺拔,仪态万千,只是那拒人千里的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喂。。喂。。你别走的那么快啊,雪千寻,比别走啊!”大殷的皇帝——殷雪烈风提着衣摆在后头追赶着,而殷雪千寻几乎没有想停下的意思。   最后,皇帝一个激动,当街提气,越过人群挡住雪千寻的路。   雪千寻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哥哥,脸上无尽失望,他这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皇帝一手捂着心口,一只手搭在雪千寻肩膀上:“你让我追的好苦!”   “是你自己技不如人!”雪千寻别过脸,冷哼。   好像被这种带有蔑视态度的语气刺激到,皇帝一把掏出怀里的画轴往雪千寻怀里一送:“你以为我很闲么?要不是太妃成天拿你的婚事烦我,你脱光衣服追我三十里,我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现在我案子上还有一百多道折子等着我批呢!”   说到这个弟弟,他也不知道前辈子是不是造孽造的太多,自从跟他认识以来就好像欠了他似地,好吧,他承认这个弟弟很能干,很能打,也很优秀。可那有什么用?除了在江湖上混了一个魔头的头衔之外,没干过一样人事,且不说被人关了五年多,他这个做哥哥的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把他救出来没说声谢谢就算了,还成天摆出一副死人脸给他看,想跟他喝点酒还得看人家心情。   现在大殷国泰民安,后宫那帮徐娘半老的娘娘们闷的发慌成天给他找事,说什么殷雪千寻贵为王爷,连个妃子都没有,成何体统?于是这桩吃力不讨好的说服工作就光荣的落在他的身上。   一阵咆哮引来不少人侧目,雪千寻速来爱低调,一把扯过皇帝的袖子将他拖到无人之处。   “你说什么?什么亲事?”   “你别问我,就说一句,这里面的姑娘你喜欢谁,我马上回宫给你下旨,明天就送到你府上!”   “你忘了我跟你说的,殷雪千寻已经死了!”   “没错,殷雪千寻虽然死了,可你不是活着么?嗯?你这张脸往皇宫里一戳,谁不认得?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给我选一个出来好交差!”说完,皇帝也不管雪千寻脸色好不好,样子是不是想杀人,兀自的打开画轴在他面前摊开,一个一个给他过目。   谁说做皇帝好?谁说做皇帝呼风唤雨?自从做了大殷皇帝他没有一日安生过,而且最最不让人安生的就是他!殷雪千寻这个活该被千刀万剐的弟弟。到了成亲的年纪不成亲,到了要子嗣的年纪不要子嗣。他这个做哥哥的成天想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他的婚事问题,直接赐婚是不敢的,生怕惹到这个魔头将他皇宫闹的永无宁日,要是偷偷送过去,保准第二天美人消香玉损不说,他也得挨一顿好揍。   美人图已经翻到最后,阳光下的俊颜却越来越冷,皇帝无端感觉到一震山雨欲来的森冷气息。   连忙收起画轴,一脸无谓:“你想干嘛?这里是大街上!要打回宫!”   雪千寻冷笑:“想骗我回宫?做梦!”   这都被看出来了?   “那你想怎么样?成亲你也不干,生孩子你也不干?你该不会断袖吧?”   见弟弟没反应,皇帝喉咙有些干涩,只觉得无限酸楚。要是个断袖。。要他这个哥哥情何以堪呢?   雪千寻瞥了他一眼,望向远方:“你不用多费神了,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我谁都不会娶!”   皇帝气血不平,差点喷出来,父皇啊。你教的好儿子,的亏皇位不是交给他,若不然,咱们大殷到他这代就完啦!   “那……那你就等着断子绝孙吧!”皇帝气的将怀里的画撕得粉碎,觉得不解气又踩了几脚,怒气冲冲的出了巷子口。   然而,却冷不丁撞上一个人。   “哎呀!”被撞上的人嗓音柔柔,带着惊慌失措的音调。   皇帝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女子手臂,防止她摔倒,等那女子站稳,皇帝打量完毕,暗自庆幸。   原来那女子身怀六甲,看上去大概有五个多月,还好他扶住了,若不然就是一尸两命!   “谢谢你,先生!是我不小心!”女子扶着肚子。笑意盎然的道歉。   日光灿烂,皇帝笑容更是灿烂,连忙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安心!安心!”远处传来咆哮声。   皇帝侧头,跟着望向那里,还没等看清楚是谁,那人已经蹿到跟前,一把捞过身边的女子,一顿臭骂:“你跑什么?啊?这儿人这么多万一跑丢了怎么办?”   面对男子炮竹似地怒骂名唤安心的女子不仅没有被吓到,还一脸振振有词:“这里就这么点大,你跑丢个给我看看?”   “你……”夜旒熏气的两眼冒火,可又不能拿她怎么办,一甩袖子背过身子,正好瞧见面前站着的男人,漆黑的眼眸微微一眯:“你是……”   看他的样子好像什么地方见过,又好像没见过。他是谁?   皇帝愣了少许,反手指了指自己:“你问我?”   “是啊,我觉得你很面熟!”   天地良心,自从登基以来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出宫了,最多每年庙会偷偷微服私访。而且还都在晚上……如果这也能被认出来的话,那只能说他长得实在太显眼了。   “夜。你问那么多干嘛?刚才多亏这位好心的先生,我才没有跌倒,你不要这么凶巴巴的!”   夜旒熏松懈下来,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道一句:“多谢!”   说完,拉起安心就走!   皇帝望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起来。   那个女人好像也很面熟哎!   到底哪里见过呢?对了,在雪千寻的书桌上!   “在看什么?”雪千寻走过来,见皇帝呆呆的站在街中心忍不住皱起眉。   皇帝揉着脑袋喃喃道:“我刚刚好像看见一个女人……就是跟你上次画的那个差不多呢!”   “她在哪?”   “喏,往那个方向去了。不过……”   “你要敢骗我,就死定了!”雪千寻冷冷警告一声。飞快的朝人群里飞奔而去。   皇帝愣住。他说错什么了么?只是说像而已,又没有说她就是!   安心是被夜旒熏骂着回来的,到了客栈关上房门又被骂了一炷香才得以消停。   这会子趁着夜旒熏心情转好,她才得以消停消停。   门恰在此时开了,来人蓝发白衣,一柄折扇摇的新云流水,怡然自得。   “步真!”安心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朝来人扑过去。   来人微微一侧身,闪过她的拥抱,改用折扇轻轻勾起她的手:“都有身孕的人了,还这么不知小心!”   安心抿唇一笑,转身坐上旁边的藤椅,那里,夜旒熏事先铺了一层软垫在上面,等安心坐下,步真顺手塞了一只小手炉过去。   “怎么样?打听到什么了没有?”步真问道。   夜旒熏翘着腿,顺了顺耳边的长发摇头:“还是老样子,只晓得殷雪千寻的衣冠冢在无望山,今日我去看了,山上大的出奇,却见不到一点墓碑的影子,估计是埋在地下了!”   听到这里,步真叹口气。   “就算把整个无望山挖开,说不定也找不到雪千寻的衣冠冢所在吧!”   安心揉着肚子见他们隐隐有些失望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回想起还在碧水宫那会,自己因为失恋伤怀了三个多月,期间夜旒熏彻夜陪伴,不眠不休,后来因为害喜害的厉害,再没有力气伤怀失恋这件事,失恋之伤不药而愈,这还得多亏肚子里这位。   既然已经不伤心了,那么就该做点有意义得事才对,所以,当步真前来找夜旒熏讨解药时,她觉得,这件事就比较有意义!   跟小说里写的一样,拉风的毒药必然要配上拉风的解药。   碧水宫暂时还没能达到配置拉风毒药的解药能力,所以需要药引。   说到这药引,就不得不说万能的碧水兽,它不仅仅是操控死士的令牌,还是把万能钥匙,凡是碧水宫机密的地方它都能打开。   千辛万苦打开了门,得到一张破纸。   上面明明白白的标注着,步真身上的毒药需要三样东西。   第一样,七色蟾蜍!说通俗点就是一只五彩缤纷的癞蛤蟆!听说剧毒无比,离人几米处打个喷嚏就能毒死一片。所以至今很少有人敢去抓它。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说步真!回想起他徒手抓蟾蜍那会,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好在那只癞蛤蟆最终没能毒过步真!最后乖乖的被逮到。   第二样,伞灵芝。顾名思义,就是个头跟伞一样大的灵芝,人站在下面能躲雨的那种。如果说七彩蟾蜍是剧毒,那么这只伞灵芝就是狂补,听人说,就算断气一个时辰也能给补出一口气回来。万幸中的万幸,这伞灵芝正是碧水宫的震宫之宝。   余下最后一件便是血缇子。五十年产一颗,但是果实只在藤子上挂半刻钟,半刻钟过后立即腐烂。若采摘及时,便永不腐烂,吃了容颜不老!   这最后一样也是最最困难的一样,听说最近的一次是被大殷神医卓非采摘走的,那时真好赶上大殷六王爷以身殉国,便将那血缇子当做随葬品一同封进了棺材。   “那可就难办了!”连一向无往不利的夜旒熏都开始头疼了。   安心在旁小心翼翼道:“不如我们直接找到雪千寻跟他商量商量有关于挖他坟墓的事,你们看怎么样?”   两道锐利的目光一同扫过来,安心嘿嘿一笑:“开玩笑,开玩笑的,别当真啊!”   晚上吃完饭,安心在客栈的院子里散步,因为价钱给的高,所以她能拥有独立的院落,院子里有假山,有流水,中央还有一棵开的如火如荼的海棠树。   三月海棠如火一般盛开,映衬着今夜月色。   步真一尘不染的立在树下仰头,时不时有花瓣飘下来,拂过他的脸,立即枯萎的落下。   此情此景让人看了无端升起一丝怜悯。   如此花样美男,上天何必作弄呢?   “安心?”步真回头,折扇一挥,肩头上枯萎的花瓣一扫而落。   安心缓缓上前,跟他并肩而立。   “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死?”她转头郑重其事问道。   那方步真诧异望她一眼,嘴角微微一笑点头:“有过!”   “什么时候?”   步真微微抬高双眼,望向夜空,似乎在回忆有关那些深埋心底的景象。   “记得十年前,我跟随父王去猎场围猎,当时年轻气盛,一心想拔得头筹,谁知在围剿过程中不慎迷路,还不小心摔下山崖,所幸被上山采药的药农发现,便将我救了上来,可是……”步真顿了顿,:“可是当我上来时,那位好心的药农竟然拉住我的手要替我把脉。当时我受了伤……根本来不及阻止!”   “那时候我想过,自己从没想过害人,而那人却因我而死。那我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安心点头,如果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没准现在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那后来呢?”   步真莞尔:“后来,母后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她不想失去我!不过她抱我的代价是在澡盆里用药泡了一夜!又被熏香熏了三天!”   安心扑哧一笑,竖起大拇指。   “你母亲好样的!”   步真点点头:“她一直鼓励我,要我好好活下去,父皇怕我有一天会撇下一切不管不顾,便下旨将西夏王位传给我,好让我有个牵绊。”   “你父王也很爱你!”   “恩!他们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不嫌弃我的人!”   “那第二个呢?”安心好奇道。   步真瞥她一眼,欲言又止。   第二个便是琅邪……   “好了,你该睡了!”步真笑道。   安心点点头,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气转头:“步真,明天我们去无望山踏青吧!”   “你要去?”   “是啊,说不定我还能帮闪你们什么忙呢!”   不就是挖人家坟墓么?前世她是干什么的?考古的!干的就是挖坟的勾当!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六章 不期而遇   次日清晨,安心打着踏青的幌子带着步真、夜旒熏上了无望山。   登高一处,安心眯着眼打量着整个山形位置。   “在看什么?”步真上前,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来带在安心头上,为她遮阳光。   因为本身长的特招人,自从进了大殷便一直带着斗笠,平时也鲜少出门,这次完全是陪公子读书。   安心叹口气:“这无望山果真是一块风水宝地。”   “何出此言?”   “你看,面朝山,山间溪水长流,山顶一块巨石压下。显然是龙抬头之像!”   夜旒熏抱着一堆吃食过了,听到安心的话,不由从心里好笑:“你什么时候对风水有研究了?”   安心转过身,一本正经:“我知道雪千寻的衣冠冢在哪里了,你信不信?”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夜旒熏笑的极为自负。   想当年,琅邪与殷雪千寻生死一战之后,因为疏忽败给琅邪,之后被琅邪斩于马下,尸首被当场掩埋在月氏。   人说入土为安。大殷那边不好挖出来再埋一次。便弄了个衣冠冢。   之后,人们听说殷雪千寻的墓在月氏,那些曾经吃过亏的武陵人士便组团过去砸场子,不消一个晚上,连墓碑都被人踩碎了,可想而知,此人人际关系一定差到极点。   大殷听说此事,大惊失色,害怕那些武陵人士再来闹事,便将衣冠冢改建在底下。就是现在的无望山。   也就是说。殷雪千寻死了一次,却得到两块墓地!   “如果我猜的没错,这衣冠冢应该在半山腰,而非山顶!”   “半山腰?”步真跟夜旒熏面面相觑。他们两个多少知道些,所谓风水宝地不都应该在山顶上的么?什么吸收天地之精华。山间之灵气……   “说你们外行。普通的风水宝地确实是在山顶,可这个不一样,面朝山水,背朝阳,这叫做龙抬头,如果将墓放在山顶不就是压着龙头了么?放在山下就是压着龙尾巴,只有放在中间才合适!所以,这衣冠冢肯定在中间!也就是这里!”安心踩踩脚底下,笑容嫣然。   夜旒熏跟步真将信将疑,回去的路上夜旒熏忍不住开始问道:“安心。你知道的……这些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安心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夜旒熏的话慢慢睁眼,在大家期期艾艾中,忽然发现那双始终带笑的眼底涌了一层晶亮。   “安心?”夜旒熏有些懵,他说错什么了么?   步真坐在原处没有动,他知道,就算过去也不能帮她什么忙,既不能像夜旒熏那样抱她,也不能给她一个肩膀安慰。所以,坐在原地不动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安心擦擦眼泪,咽下刚刚涌起的酸楚。   已经不晓得有多久没有想过家了,还记得最后一次想家是在琅邪宫里,当时琅邪温暖的拥抱让她不再惶恐不安,也就是那夜,她开始接受琅邪给予的一切……之后发生的一切太过突然,根本没时间让她想家,现在清闲的很,难免想些乱七八糟的。   “我们是朋友,有些事不该瞒着你!”   夜旒熏听完,眉毛一竖,怎么着?还有事瞒他?   安心整理好心情,望着窗外开始叙说:“我也是一年多以前才来到这里的,当时步真见我第一次时,我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公主,我只是一个灵魂,穿越时空之后俯身在这个公主身上的!”   “那你是谁?”夜旒熏突然抓住她的手。   深吸一口气,她微微一笑:“我在前世只不过是隶属国家考古队的,跟着一帮教授挖掘古墓,研究古代文明!这个你可能听不懂,通俗点说就是……挖坟掘墓!我就干这个!”   回想当初种种,她有些后悔,没事干嘛碰那个倒霉玉玺?   “那你是怎么来的呢?”步真没有夜旒熏那么激动,反而冷静的问道。   “问道的好!这个我也想知道,不过据我自己揣测,一定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当时,我手里除了拿着那个该死的玉玺之外,并没有碰其他的!活该我倒霉……”   玉玺?步真紧紧皱起眉。   “那玉玺是什么样的?”夜旒熏连忙问道。   “姿色的,上面八条蟠龙戏珠,底下刻着四个字——一统天下,侧面因为年代关系,看不清,我知道就这么多了!”安心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辜。   “安佑帝王侧,乱鸣天下定!”步真喃喃。脑子一片空白……   “什么?你说什么?”   步真深深望她一眼,衣袖下的手渐渐收紧,他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她,那个玉玺他见过……就是他当初送给琅邪那只。   夜旒熏靠在马车边,细细回忆,他好像也在什么地方见过,对了,在琅邪的书房那次。他看见桌子上确实有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只黑中带紫的大印,大印底下刻着一统天下。侧面便是那句“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心跳忽然停止,夜旒熏与步真的目光交汇在半空,内容不言而喻,私心作祟,如果给安心知道,那是不是说明……安心会随时离开?回到那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步真遵从内心的想法,微微一笑:“没什么,我刚才自言自语!”   中午,安心回到房中准备睡午觉,门却开了,夜旒熏闪身进来,一把捞过她,抵在门上。   安心眨眨眼,一脸好笑。   “才刚刚见过又想我了?”   夜旒熏二话没说,突然堵住她微微张合的小嘴,激烈的吮吸。   安心起初被震撼住,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   这个吻短暂的甚是勾人。   “答应我,永远不可以离开!”他凑近一分,口气霸道而独裁。   而这句话,又是何其的熟悉。   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这么说过,不可以离开,最后她不是照样离开了?还活的好好的!   再望向夜旒熏。   漆黑而闪亮的眼眸倒影着剥光嶙峋,如同天上最美的星子,可望而不可及。   安心秀丽的眉毛慢慢拢起,她不是傻子,知道夜旒熏此番是什么意思。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样的眼光随时随地的跟在她背后,等发现回头去看,他又慢悠悠的收回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样默默的注视很像暗恋一个人却不好意思表达。   “回答我!”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安心好言相劝。   房间里渐渐升起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带着某种威胁的成分在里头。   夜旒熏发现,跟她相处的日子里,他越来越不像自己。处处替她担心,处处为她着想,除了用计让她怀孕这件事带着某种意义上的私心,其他的,都可谓是无私的奉献。   既然奉献了,那是不是该有回报才是?   想到这里,夜旒熏慢慢展开笑颜,伸手在脸上一扯,露出原本妖娆的容颜。   果然,安心的眼睛在那一刻不动,完全被吸引住。   此等美景可不是经常会出现的。   “你把脸皮给我放回去!仗着漂亮也没用!”   夜旒熏笑而不语,握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美轮美奂的容颜在月日光下显得异常妖异,仿佛是偷偷留下凡间的妖兽幻化成人形。   “安心,我说过,谁看过我的样子,我便娶她做老婆。”   他说过么?   “现在你不光看了,还摸了。”   安心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摸上了他的脸颊,细腻的触感,温热的皮肤,她的手一颤,想收回来,却被夜旒熏压住。   “不许动!”   她有些无奈,放弃挣扎。   “夜。你有没有想过我肚子里还有个拖油瓶。我想你该清楚这是谁孩子……!”   夜旒熏嗤笑一声:“当然知道!”   这就是他的孩子!他每夜劳动三次的结果!他会不清楚?   “既然这样,有些话也不想瞒你。我已经不相信你们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会接受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虽然我跟琅邪已经没有关系了,但我爱这个孩子,比生命还爱,如果没有他,我不晓得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我不可能让他被人冷落或是……受什么委屈!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碧水宫的少宫主是不会受委屈的!”   “你说什么?”安心诧异。   夜旒熏的笑意更深了些,眼睛潋滟动人:“从他会说话的那一天开始,我会将所有厉害的武功交给他,然后授予他医术,到他长大成人,就算天资不济,想必出去了也没几个人敢拿他怎么样!如果他不想学医也不想学武,那就跟平常孩子一起念私塾,总之,我绝不会让他为了任何事有求于人,或对谁低眉顺眼!天下之大,任他遨游!”   这样无法无天的承诺,也就只有夜旒熏能说出来。   安心有一瞬间的失神,而跳动的心却不自觉的沉溺在他媚惑的瞳仁中不可自拔。   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承诺比这个更完美,更加动人。   肚子这时候很配合的蠕动,好像在回应般。安心一把捂住,有些慌乱。   而夜旒熏此时更加慌乱,连忙抱起她跑向床榻,然后气虚不稳道:“是不是要生了?”   安心哭笑不得,想他平时正常的很,到了紧要关头怎么笨的这样厉害。   “都说十月怀胎,才五个月而已。哪里有那么快!”   夜旒熏默默点头,突然踢了鞋子跟着上了床,抖开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然后抱紧安心。   此时她倒是坦然自若的靠在夜旒熏怀里,细听耳边擂鼓般的心跳。   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个女人都会想入非非,而她何德何能惹这一身桃花?   “你不说话,是不是答应了?”夜旒熏低头。   “先说好,如果你敢对我的宝宝不好,到时候别怪我带着宝宝离开,从此再也不回来!”   有些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她却是,一朝被蛇咬,从此学会了剥蛇皮,吃蛇羹。   她跟琅邪早已恩断义绝,所以不会出现重婚,也不会有红杏出墙之说。   “那我们回去就举行婚礼!”夜旒熏突然翻身起来,一脸激动。   安心揽过他的脖子,摇摇头:“结婚只是个仪式,我不在乎!”   “那安心在乎什么?”   雪白的手指慢慢划过夜旒熏的喉结,然后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他左边的心口:“这里,我要这里属于我一个人。”   从开始到现在,她在乎的都是一心一意,只是琅邪背负的太多,那心早已不晓得被分成几块,而她还要在那少的可怜的爱情中分出一大半给别人。既然不能给予全心全意,那就休怪她无情无义。   “那你还离开么?”他含住她的手指,轻轻一舔。   原本的不安分子被激起,安心翻身压在夜旒熏腰上,俯身在他额头印了一吻:“只要你能留得住我,就不离开!”   “等生了孩子,留住你的法子可多了!”夜旒熏笑的异常淫贱。   为这轻而易举得来的爱情暗自窃喜,殊不知,春光难留,一眨眼去挖人家坟的时候到了。   那两个人原本是集体反对安心也跟着去的,但是安心提出,那衣冠冢中也许会有机关,她对这个在行,到时候能帮上忙,这才勉强说服那两个人。   三人驾着马车顶着月色晃晃悠悠到了无望山。   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安心从容不迫的提着灯笼,拿着罗盘,仔细观察墓穴位置。最后测量好数据,手指一点。   “应该就在这里!”   三人抹黑四处寻找机关,果然,在草丛里发现一只石雕貔貅,轻轻一转,那草丛立即裂开一条缝。   从正面望去。底下正好有一层石阶直通地下。   三人不约而同的一笑,立即前往墓穴底下。   到了地宫门口,果然被一道门拦住了。   夜旒熏上前准备用内功击碎,步真连忙拦住:“这道门是石笼门,一碎整个墓穴就塌了!”   “步真说的没错,再看看有没有机关!”   三人四处弄找半晌。机关是没有找到的。不过狗洞倒苦找到了。   原来在石门下方有个小洞,仅够一人穿过,而且洞口极小,必须是身材矮小瘦弱之人才能通过。   夜旒熏丈量了下,恨恨骂了一声:“真够卑鄙的,这洞这么小!简直是按照娘们身材量身定做!”   安心看了看:“这是往生通道,传说每个人死后都有灵魂,灵魂是不能被封住的,所以必须留个洞让灵魂得以解脱!”   “那怎么办?”   “以我的身材刚刚好可以进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安心一摆手:“别激动嘛,反正里面是衣冠冢,又不是真的死人躺在里面,我进去拿了东西就回来!”   好说歹说,终于说服两人。   安心顺理成章的爬出洞口,眼前一片开阔。   刚出来也不知触碰到什么,地宫的火把突然被点亮。   偌大的地宫不是一句壮观可以概括,头顶是汉白玉雕刻的蟠龙,四周墙壁嵌着五彩壁画,地宫的地面有一条碧绿色的小河环绕着,有一座石桥可以通到对面。   果然,对面的圆形石台上稳稳托着一副巨型石棺。   安心大喜,冲洞口激动的大喊:“我找到石棺了!”   “那快点拿东西出来!”外面传来声音。   安心答了一声好。   只要打开石棺找出血缇子。那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当她试着推那块棺材板时,发现石板整个纹丝不动啊。   安心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她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了自己的力量问题,别说一个她,就是十个也搞不定啊。   这可怎么办?   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要不要我帮你?”身后突然想起一声极富磁性的嗓音。   “那太谢谢了。”安心激动的回头,这一回头不要紧,当看清说话的主是谁的时候,吓的肚子里那位差点蹦出来。   “你……”   “是我!”   黄豆般的光芒从四周蔓延开来,全都笼罩在那人身上。   妖冶的红衣没有任何装饰点缀。只有一条晶莹剔透的腰带闪耀着无穷无尽的璀璨,仿佛要把夜晚点亮。华丽而隆重的长袖飘飘荡荡垂在身侧。   绝美的容颜,微微沉下的嘴角,黑到发亮的眸子,透着俯瞰苍生的清冷。   仿若凤凰涅槃般的绚丽。   此情此景,竟是不食烟火般的纯洁。   那不是雪千寻又是谁?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安心一点一点的向后挪。   漂亮的眼扫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眸色暗也少许:“是琅邪的?”   “额是!”   雪千寻越过她,走到石棺前,一只手搭在上面细细摩挲。   这几天太妃总是没事找他商议娶妃之事。他受不丫唠叨便想起当初皇帝为他建衣冠冢时,放了一颗血菩提在里面。所以今日他进来便是想拿了血缇子便是献给太妃,好堵住她那张嘴,没想到,竟会在这与她不期而遇。   “你来我的衣冠冢干嘛?”   “这个……”挖人家的坟已经不对了,还被正主儿当场抓住,安心一时间不好解释,只要硬着头皮说了实话:“这个……其实我也不好说。没跟你商量就来打扰你……的衣冠冢我也觉的很愧疚,但因为人命关天,所以……”   “你想要血菩提?”   “你能给我么?”安心试探的开口问。   雪千寻沉默不语,而是伸手慢慢推开石棺。那沉重千斤的棺盖在他手下渐渐裂开一道缝。   安心不知道有一天站在自己的坟墓是什么样子,但她看见雪千寻站在那时——心痛了。   那是种什么样的情感?   昏暗的地宫无风,一把漆黑的长发遮盖住他大半边脸,略微低垂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看一样普通的物件。但镶嵌在眼窝里的眸子却流露出一丝寂寞。   ——极小极小的寂寞。   仿佛全世界的悲伤积累起来也不及他那一闪而过的落寞来的锥心。   好像他就从来没有开心过。   看到这里,安心喉咙有些痒。   “我为什么要给你?”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唏嘘将安心的所有怜悯扫的干干净净。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自私又自利的小人。   “我可以给你钱!”   “你觉得我会缺钱么?”雪千寻端正姿态,抱着胸口。   “那总不会嫌弃钱多是吧?”   雪千寻遗憾的摇摇头:“血菩提五十年结一次果,算的上无价之宝!”   安心无法,来回踱步,突然在他身边停下:“阁下一表人才,长的也妖孽,你吃这个根本没用嘛。你说你占着干嘛?”   “世上也没人会嫌弃自己太漂亮是吧?”雪千寻笑的一脸欠扁,说完,弯腰拿起棺材里的小盒子当场打开。并且在她面前扬了扬。   安心瞪着眼看着雪千寻漫不经心的将那颗血红的珠子捏在手上,心跳跟着搏动,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捏碎了,那步真就惨了,他可要再等五十年,到那个时候估计也老的快死了吧。   一咬牙一跺脚,安心豁出去了。   “一百万两够不够?”那可是她的青春损失费!说出来都觉得心疼……那一百万还没来来得及好好看呢。   “我说了,我不爱钱!”   “那你爱什么?只要不是太过分,我都能帮你拿到!”像雪千寻这种人喜好一定异于常人,在大学时候,她的导师家财万贯,家里最烂的东西搬出来都能买下一座楼,可导师七十岁还他妈是个处男,导致这个原因的就是他异于常人的喜好。   没错,那位神奇的导师竟然迷恋上古尸。   尤其是芳华正茂的古尸,当时她实在搞不懂,老的喘气都难的教授,对着那些死了一千多年胸部都平的根本看不出的古尸,居然像新婚小伙子般热情。不过,现在她明白了,强悍的人就应该有强悍的喜好才是。   对于雪千寻她突然宽容了许多。   这时,外面等候的步真跟夜旒熏急了,冲着洞口喊道:“安心!”   安心连忙答道:“我在这,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雪千寻一脸玩味的看她慌乱的样子,好像生怕被外面两个发现她在跟自己在一起似地。   “快点把你的要求说出来!”耐心也跟着耗尽,安心开始不耐烦了。   “我要你陪我一夜!”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七章 新的开始   “一言为定!”安心二话没说,伸手要抢。   雪千寻手一抬,让她扑了个空。   地宫无风,雪千寻一脸玩味:“我说就一个要求么??”   安心捂着肚子恨恨的望过去:“还有什么?”   他慢慢靠近,扫了一眼她的肚子:“这个孩子生出来,无论男女,我要他跟我姓!”   “跟你姓?你有没有搞错?我千辛万苦生的孩子凭什么跟你姓?”是个人都不会答应,何况是她?再说,雪千寻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雪千寻并不恼,一边把玩着手掌中的血菩提,微笑:“那在下就爱莫能助了”   “我绝对不会把我的孩子当做你报复琅邪的筹码!”   空气中好像被谁点了火,一触即发。算看出来了,雪千寻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羞辱琅邪。   “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雪千寻侧脸冷笑。   “那你想干嘛?”   “皇帝逼我娶亲,你肚子里得孩子正好可以帮我挡一挡!”   “就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   “行,孩子出世,就用你的姓!对了,你姓什么?是殷雪?还是雪啊?”   “雪!”沉默半晌,雪千寻慢慢吐出那个字。   安心的合作非常爽快,倒是出乎雪千寻的意料,但想想也没什么不妥。   “既然你都答应,那好,过来拿吧!”他扬手将须菩提放进嘴里。一脸得意。   这才是最后的阴谋。   他一点没有辱没别人赐予他的封号——魔头。   试想下,清白家的姑娘谁会如此放肆从他嘴里得到东西?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安心的执着,凡是她想要的,一定会得到。   黑暗无人的衣冠冢,安静而隐蔽,确实适合苟合。   因为身高的差距,安心必须踮起脚尖迎合上去,雪千寻这时候倒显现出绅士该有的风度,托住她的腰肢以减轻她踮脚的辛苦。   两片唇相触,湿润而逶迤。   雪千寻并非善类,很快就将安心顶上石棺,辗转着求吻。   霸道的一个吻,吻的越深,唇舌缠绕的也越紧,完全堵住了安心所有的退路,而那颗血菩提在两人口中来回滚动。   空气被人湿漉漉一点点的吸干,很是销魂,安心不反抗,时不时还回应两下。   雪千寻的气息越来越浓重,竟忍不住伸手拉扯她的衣领,却被安心一把按住。   “我们的交易可不包括这个!”说话的空挡。一张口将血菩提吸至嘴里,然后丝毫没有留恋的推开雪千寻。   雪千寻并不为难,慢条斯理的整理领口,一抹嘴,似乎在回味刚刚的拥吻。   得到东西,安心立即钻洞反回。   出去之前,她刻意回头对依旧站在那的雪千寻微微一笑。   “虽然我答应了陪你一夜,但是并没有约定时间,孩子跟你姓没错,但没说他的大名要跟你姓。雪千寻。后会有期!”   说完立即钻出去。外面夜旒熏跟步真连忙接应。   “怎么样?”   “拿到了,赶紧离开!”安心头也不回直接跑出去。   雪千寻要是真的追上来,他们谁也跑不了!   地宫内,雪千寻一脸阴鸷,唇瓣上还留着刚刚缠绵的温度,而就在刚才,那个该被千刀万剐的女人居然耍了他!   很好!很好,游戏到这里才有意思不是么?   花了三天时间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到达碧水宫。   夜旒熏立即吩咐下人准备解毒必须用品。   趁着还有时间聊天,安心笑吟吟问道:“步真,你解了毒后,最想做什么?”   步真诧异回头,想了想:“抱一抱夜旒熏,抱一抱母后跟父皇。还有抱一抱你!”   这个愿望换做旁人一点也不奢侈,但对于步真来说,就是天大的阻碍。   “好,等到解了毒,我第一个让你抱!”   这时,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雨,碧水宫的雨有点像雾,朦朦胧胧,带着仙境般的飘渺无踪。   步真还没得及答应,便被夜旒熏拖着走了。   泡在药池里,步真蓝发垂在水里,水下身躯引人遐想。   他望着水面中自己的倒影,痴痴一笑。   绿色的水面将他一头蓝发染成了紫色,俊美的容颜来来回回晃荡。   此时此刻,内心那一点点魔念慢慢升华,只要解了毒,那么他便不用再处处小心,生怕碰坏了什么不是么?   望向夜旒熏忙碌的身影,唇瓣忽然扬起一抹邪恶的笑意。   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后血菩提的汁液落尽木桶时,步真有了变化。   先是头发,渐渐从银蓝变为深蓝,然后眼底的妖冶色泽也随着药力的发挥,变成正常的黑色。   不消一会,原来的步真不见了,水中坐着一个男人,黑发黑瞳仁,彻彻底底的一个美男。   夜旒熏一擦额头汗珠,起身。   “好了,你的毒已经解了,明日便动身回西夏!”   那边,步真慢慢起身,水渍伴着他的动作飘下一地。   此时的他再没有以往的温润可言。   “夜旒熏,安心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琅邪的!”   背对他的夜旒熏猛然一怔,缓缓回头,眼神深邃:“你说什么?”   步真换了干净的衣服,照着镜子:“我说安心肚子里得孩子不是琅邪的!”   “那是谁的?”夜旒熏反问。   步真笑了。并未真正的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开始分析。   “我算过时间,如果是琅邪的,那孩子最起码有六个月,可惜,去大殷的路上,我不巧牵她手的时候发现,这个孩子仅仅只有四个月,按照时间来看,四个月前,她好像已经离开琅邪了!夜旒熏,我说是吧?”   步真也懂得医术,虽然不如夜旒熏精通,但是对这些基本的道理还是知晓一些的,夜旒熏脸色当场阴下来。   原本以为步真温润无暇只是有时候被逼急了会使些手段,加上他又是自己的亲侄儿,救他也是情有可原,可现在看来,以前的种种全是伪装……这才是步真真正的面目。   “我不晓得你是怎么让安心相信那孩子就是她跟琅邪的,但我知道,一旦败露,有些人将会失去安心!”   “你威胁我?”夜旒熏咬牙切齿,想不到他竟然被自己的侄儿摆了一道,先不说千辛万苦帮他寻找解药,之后又将镇宫之宝伞灵芝赔进去,现在看他的样子,明明白白是要勒索。   等步真跟夜旒熏谈判完毕出来却没有见到安心的影子。   就连一向没事在旁边晃悠的沛然跟杉木都不见了。   “安心人呢?”夜旒熏抓住路过的随从问道。   “宫主,一个时辰前她说你为步真太子解毒肯定累,便亲自熬了燕窝汤在门口等你们呢,你们没看见?”   夜旒熏飞快冲到刚才替步真解毒的地方,地下果然放着两只碗。   那一刻夜旒熏满心慌乱,喝道:“给我找,把碧水宫翻出来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宫主,她会不会已经出去了?”仆人小心翼翼道。   “不会,碧水宫外面是梅花阵,她出不去!”   “不!”步真否决:“安心过目不忘!”   ……   夜色淹没了一切,一辆马车匆匆忙忙奔驰着,车轱辘吱吱作响。   “主子慢点慢点,再块就颠倒孩子了!”   “不够不够,要再快点才是。”   安心安静的坐在马车里,手心向下按住肚子,纵使闭着眼睛还是止不住眼泪从眼角落下。   因为怀孕的关系她的脸色一直不好,随着马车的颠簸更是苍白的可以。   她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动也不动。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那天,夜旒熏说,他不会让她的孩子受一点委屈,她感动的差点崩溃,只觉上苍对她不薄,可是,那样的柔情蜜意,那样的迤逦春光之后,都是骗人的。   假的。   都是假的。   琅邪对她深情不移,可惜抵不过一句“皇家尊严”。   夜旒熏霸道的温柔到最后也是一场欺骗。   步真温柔体贴,其实只是掩饰的外衣。   也罢也罢,今日他们给她上了一课,便是——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除了自己谁也靠不住。   现在大殷是不能去的,月氏跟琅邪是琅邪的地盘也不能去,西夏是步真的国家,也不能去,那能去的也只有宋国与梁国。   “沛然,我们去宋国!”   “可是宋国现在正在打仗哎!我们去那里……”   安心抚了抚额头:“就是因为打仗才要去,那里乱能帮我掩饰住身份!”   杉木虽然不知道自己主子为何在碧水宫住的好好突然要逃走,但她知道,不管主子去哪里她都要跟着的。   宋国……那是一个怎样的国度?三人期期艾艾。   宋国一个弱小的让其他强国不屑一顾的国家,可惜,自从月氏被琅琊国吞并之后,宋国便随时随地准备赴月氏后尘,这不,宋国为了日后能够跟强敌对抗,便先发制人,先讨伐跟自己一样弱小的梁国开战。   安心抵达宋国首都之时,正好碰上城内壮丁服兵役,每家每户都要奉献出儿子去打仗。   幸亏沛然长的娘娘腔,路过兵勇看都不看他一样径直走过去。   被漠视成这样,沛然心里不平衡。   “我这个大男儿站在这里,他们居然看也不看我一眼!”   “那你脱了衣服跟他们说你是男人不就得了!”安心风凉一句,望向远处一座威武不凡的府上。   匾额上端端正正写着“大将军府邸”。正好下面一竖着一只小牌子,端端正正写着“招募老师”四个大字。   “战乱之期还请先生?这够可笑的!”沛然冷笑,怪不得宋国弱小,打仗之时才晓得弥补功课,这怎能强大?   这时,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被人连拖带拽的弄到府门口。那老先生一把扣住门槛死活不肯进去。   “我情愿上战场打仗也不要教小将军念书,请各位大人开开恩吧,让我上战场杀敌吧!”   那老先生胡子快到胸口,吹一口气都能蹦死的的样子还想着上战场?此等爱国之心,怎让人不敬佩。   可惜……   “上战场是我们的事,您的义务就是教好我们家小将军,事成之后,将军必定赏你黄金万两!”   “侍卫大哥开开恩啊。我若进去了,别说万两黄金,就是再给我万两我也没命花啊!求求你们看在我膝下无子的份上饶了我吧!”   “安心,这里这么乱,我们还是走吧!”沛然有些发憷。   “是啊,主子,这里都是难民,也没个安生地方养着,对宝宝不好的!”   安心摇摇头:“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三天之后,沛然大惊失色的端着一本烫金名帖进来。   “安心……这……这……”   正在养胎的某人神情自若的拿过那本烫金贴翻了翻。   “其实我该跟你们说的,我已经决定去将军府做先生!”   “那……”   “我的身份特殊,如果在安逸的地方不消片刻便会被人发现,到时候无论是琅邪还是夜旒熏,被抓住的下场都不会好,所以,为了掩饰住身份,我只好自告奋勇混进将军府,这里有些银两,等城内稍微太平些,你们赶紧逃,沛然你带着杉木去你的家乡……”   “不,万一我们被人抓到,对方看不见你,拿我们开刀怎么办?”第一次,杉木在口舌上居然占了上风。   “那。你什么意思?”安心有些口干舌燥,从不知道杉木原来也是牙尖嘴利之辈。   “要走一起走,你去当教书先生,我也可以应征丫鬟,沛然可以当打杂的,我们三个一定要在一起!”   “不行,我在简历上说过自己独身一人,无父无母,有些文学底子。现在又带你们两个,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说谎了么。”   “那你就说我们是你的家仆!”   “我都无父无母了,哪里来的钱请家仆?   “那就说我们是你捡来的!”沛然补充。   安心戳戳沛然的脑袋,又捏捏他的脸蛋:“你照照镜子去,我们两个谁像捡来的?”   三人达不成一致,只好干瞪眼,可世间不等人,万一那边等急了,惹出什么麻烦可就惨了。   安心一跺脚:“这样吧,你们先在城内安顿下来,等我在里面混出个名堂出来便来接你们如何?”   除了这个方法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法子好想了。   “安先生这边请!”小童伸手将安心引进将军府后院。   幸亏宋国梁国大战,老将军饥不择食,只要识字的,会读书的无论男女都可以。这也是安心写了一首诗词过去之后,立即得到赏识的原因。   到了后院,小童自然而然退下。   三进三出的小院子看不出奢侈。但也没有寒酸之气。旁边摆着不少刀枪剑戟,看来这是小将军的住处了。   “你就是新来的先生?”非常鄙夷的声音从后头传来,安心回头,看到来人,心里直打鼓。   来人虎背熊腰,气势凌厉。足足比她高出半个头来,只是面色较为青涩,看出是个未成年,只是现在安心考虑的不是他成年不成年,而是。万一在教学上产生什么冲突,这小子一拳抡过来。想想就觉得后悔,若不是想找个地方安生生下宝宝,她何苦弄个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额,小女子正是您的先生,因为家贫所以……”   “少废话,实话告诉你,如果没事别在我面前绕来绕去,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别以为你挺着个大肚子我就不敢揍你!”   说完转头就走。安心连忙在后头叫住:“等一下。”   “嗯?”小将军猛一回头。   安心只觉得自己完全被他的影子盖住了,黑压压的。   他们脚尖对脚尖,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站了一会,安心才弱弱的问一句:“敢问小将军是否叫斩风?”   “正是!”   “是这样的,我呢已经收了你家父亲的钱,所以我的任务就是督促你看书写字。如果你不认真读书我也就没有钱拿了。这个你知道,独身一人还怀着孩子日子不会好过。”   也许被安心这番肺腑之言所感动,斩风气势稍微放低了:“看你的肚子大的还不安生,先说好了,你别想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什么,也别在我面前摆一副先生的臭架子!”   “是是是!”   “大丈夫顶天立地,就该叱咤战场,你小女儿家喜欢卖弄诗词我也管不着,只要你不来烦我,这半年里,你教你的书,我练我的武!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敢在我父亲面前说三道四,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大肚子,一样打的你满地着牙!”说完,象征性的挥了下拳头。   “是是是!我绝不会打扰小英雄一心为国的热烈情怀!”   安心唯唯诺诺的样子让斩风看的刺眼,如此没有骨气的东西怎么还能活在世上这么久?还能怀着孩子?那她丈夫一定是个比她更脓包的脓包!   ……   说句实话,这将军府虽然算不得锦衣玉食,却非常安静。   安心放下一切,不管事琅邪,还是夜旒熏,统统当做前尘往事,深埋在心里不再提及。   她低头抚摸着肚子,眼光突然锐利起来。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她都会把他生下来好好抚养。等到自己足够的强大,那时候,谁都别妄想抢走……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不怕死的到这里来教书的原因。   只是有些事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却难于登天。斩风人高马大,虽然比自己小,但安心还是感觉自己随时随地可能死在那家伙的拳头之下。   太危险了。   一到上课时间,便是斩风睡觉之时,睡的香甜急了,有时候还打呼。   她是不敢叫醒他起来的,只好在旁边看书。   这段日子,沛然已经在将军府外找了地方住下,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生计,因为出来匆忙并没有拿多少钱,总不能靠她现在当先生的钱来养活家。   天无绝人之路,因为大家忙着逃难,很多田地都荒芜了。安心用很少的钱收购了不少的土地,又招来一些来不及逃走的佃户,用她的方法种田,只等秋天收获季节卖出去。   如今兵荒马乱,最最需要的就是粮食,这确实是个很好的生财之道。   沛然天资聪慧,又肯好学,一点即通,安心肯定,不消多长时间,沛然一定会为自己跟杉木堆起一座金山,到那个时候,她才是真正的无忧无虑。   斩风一直以为在书房里简直是浪费生命,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觉得跟眼前这个大着肚子的夫子聊聊天也是满有意思的事。   “你大着肚子还敢来教我,是不是真穷疯了?”   “是!”   “你个头不是很大,年纪看起来也不大,为什么感觉你饱经沧桑?”   安心头也未抬:“看人年纪不是光看个头,就像你,人高马大说话语气却像个孩子,经验老道的人一看就能猜透你肚子里有多少货!以后见到别人,你还是少说话为妙!”   斩风见安心一直埋头在看书,心里有些不平,砰的一声锤向桌子:“看书看书看书,你就知道看书,有什么好看的?”   安心莫名其妙的抬头看斩风笑了笑:“这书里的价值可多了,俗话说的好,书中自有……”   “穷酸!”斩风打断,兀自站起来走了。   之后的十天里,斩风再没来过,府里一改往日平静,下人形色匆匆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出门打听完之后,才知道。战事已经蔓延到这里,虽然这里是大宋的首都,可是边境那里已经失守,再过不就楚国便直捣黄龙攻进大宋!   这可怎么办?   安心连忙出府找沛然跟杉木,急急忙忙安排好最后的退路,又急急忙忙回将军府等候消息。   她原本以为大宋应该能撑到她把孩子生下,没想到才几个月就快完了,这个国家是豆腐做的么?   下午喝安胎药的时候斩风推门进来。   见他一身铁甲,英姿飒爽,只是眉宇间染了一层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愁。   安心放下药碗看着斩风:“是不是要你出征?”   “嗯,父亲说男儿有血应洒战场,既然我读书读不好了,打仗一样为国效力!”斩风低着头,手心里捏着汗,也不晓得在出征前怎么会想到来这里看看这个大肚子,只觉得这段时间跟她聊天很聊的来。   “恩,现在边关失守,作为你这样的热血青年确实应该上战场操练一下的!你第一次上战场是吧?”   斩风猛一抬头,又垂下去:“嗯……”   见他犹犹豫豫,安心笑了:“不错不错,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吓的尿裤子,绝对值得骄傲,怎么说呢,作为你的老师。额。其实也没教你什么,不过看在这三个月里你没为难我的份上,我确实该给你点什么才是!”安心转到自己的屋子里,一会功夫手里提着个小袋子出来了。   “绣花包?你给我这个干嘛?”要是被人瞧见他提着这个上阵,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收下吧,这里面只是一张纸,上面写着我给你的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只是作为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嘱咐而已。我希望它能帮到你!”   安心看着斩风,虽然这小子平日里有些混账,但是此时看来,他好像一瞬间长大了……   “祝你平安归来。”   “那若是……”   “不会的,我相信你勇猛无敌,一定会回来!”   因为安心的话,斩风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热,他握紧拳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想法,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反馈别人的祝福。   “好!那我也祝福你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到时候我凯旋而归,认他做外甥!”   说完一拳砸在安心瘦弱的肩膀上,大步离开。   他身后,安心捂着肩膀慢慢蹲下。   “这个死小子……好疼!”激动也不带这个玩的。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八章 惊险生子   斩风提着他那把银光闪闪的长矛上了战场,安心留在将军府等消息,如果宋国战败,她立即收拾收拾赶紧逃,若是胜利了,那她就继续留在这只等孩子生出来。   半月有余,她正在跟沛然商讨大棚种植技术的时候外面一片哗然,锣鼓喧天,还夹杂着炮仗的声。   等她火急火燎赶回去的时候,整个将军府热闹的像要烧起来一样。   “大捷啊……小将军一马当先,大获全胜啊!大捷……我们宋国击退梁国啦……我们胜利啦!胜利啦!”平日里伺候她的小童飞快的在院子里呼喊,手里提着一面锦旗。   见到安心小童立即上前握住她的手,激动万分:“先生先生,我们小将军一马当先。”   “大获全胜是不是?”安心拍拍他的头替他说完。   “是是是,听前线的副将说,一开始他们其实要败的,谁知一夜过去,小将军居然想出一条妙计,仅仅三个时辰就将梁兵赶出我们大宋了,真是天佑我们大宋!咦?先生?你怎么一点不激动呢?”   “我是大肚子哎,太激动对宝宝不好!”   一场出人意料胜利不仅让将军府里的人吃惊,兴奋,也使得整个大宋看到了希望,如果能战胜梁国,那么宋国日后必定有能力对抗其他强国,比如……琅琊!比如大殷……还有夏国!到那时候,说不定大宋还能一统江山,成为五国霸主呢!这说的有点远,不过对于小将军的神奇事迹倒是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不仅让宋国人庆幸,让梁国气愤,接踵而来的是,让其他三国都开始对这小小的宋国产生浓厚的兴趣。   “报——八百里急奏!”一封被蜡封住的八百里加急密函被人一路辗转送到琅邪的桌子上,琅邪看完,将折子递给下面面面相觑的臣子们看。   “怎么样?你们有何感想?”琅邪靠后,把玩着手里的玉扳指,冷眼扫荡一圈,俊颜透着一股森冷之气。   “梁国……梁国居然败了?”丞相有些结巴,这不是他的错,因为这个结果太出乎意料,就好比一只鸡跟鹰搏斗,最后胜利的居然是那只鸡!而且还是只母鸡!   “听闻一开始宋国一直处于弱势,连边境都让梁国占了,可不知道怎么的,这宋国一下子反败为胜,居然将梁国二十万大军逼退了四十里……途中梁国还损了一万多乓马!”   “佟将军,你长年征战,你怎么看?”琅邪将眼神略向一直发愣的那位身上。   佟将军猛一回神,开始摇头:“回禀陛下,原本我们计划让大宋跟梁国交战,等两败俱伤之时再坐收渔翁之利,如今,正当两军溃败之时,大宋居然胜利了。臣领军这么多年,今天大宋算是给臣长了见识!”   “那场战役领军的是斩将军,臣以前也听闻此人英勇不凡,可惜并非良将,他有个儿子叫斩风,成天舞刀弄枪,兵法文字一窍不通,为人鲁莽无理。如果说让他们守城那还可以,可是……这次胜利居然靠的一条精囊妙计,这实在不像他们父子的风格!”   最后,有个心直口快的将军插嘴:“说那么多废话作甚?就一句话,宋国打败梁国这场仗根本不像他们自己打的!肯定有高人在后头指点!”   琅邪欣慰的点点头,手指向桌面点着:“这正是朕想说的话!来人啊,给朕立刻快马加鞭抵达宋国,查清楚给他们献计的是哪位高人,如果见到,就传朕的口谕,让他投靠朕日后封爵封侯随他挑,若他不从……”   “陛下。”   “若不从,杀无赦!”在琅邪看来,不能为自己所用的人才就是日后的敌人。“这件事,就让佟将军去办吧!”   “是!”   退朝之后,琅邪有些疲惫的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内阁大臣朱丞相并没有离去,看着皇帝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也跟着忧郁起来。   “陛下,现在五国动乱,琅琊不能没有太子啊!”   琅邪眼皮一跳,豁然睁眼。   丞相所说的他都晓得,可惜大半年来后宫一干妃嫔都不曾传出喜讯,外面已经盛传他有不育之症。   他能如何?   自从安心走后,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后宫,每次侍寝都是草草了事,发泄下多余的精力而已。   想到这,琅邪有些苦闷。   派出去的人已经找了,可惜音讯全无,就在前段时间得来消息。安心不知何种原因离开碧水宫。   她是有通天的本事藏的连碧水宫都找不到?   安心……你到底在哪?   “先生……”   听到呼唤安心连忙从花圃边站起来,看到来人,慢慢露出笑容:“祝贺你平安归来,我的学生!”   “先生。我……”斩风看着安心,离开不过一个月有余,可是,就在这一个月里他在前线无时无刻不想回来看看这位昔日自己没放在眼里的先生。   自从那夜他打开荷包发现里面的东西之后,直到他们依照纸条上写的方法行事之后,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该把眼珠子挖了。   现在看见了,不由得想起一开始对她的不敬,有又羞又愧,还有点害臊。   “怎么了?打了大胜仗怎么这副德行?”安心打趣。   “我……”斩风一张脸憋的通红通红,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噗通跪地,磕头三下:“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三叩首!”   这是拜师的规矩,斩风一向看不起读书人,觉得他们嘴里的孔孟之道都是放屁,打仗的时候难道就因为你读过书就不用死了?   所以他至今没给谁拜过,并且,也没人敢让他拜。   这会子是他诚心诚意,心甘情愿的叩拜,因为眼前这个人值得他这么做。   安心想扶他,斩风却跪地后退,然后又来三下:“先生,这次胜利根本与我无关,是我晚上没事打开你的锦囊发现里面的东西,我们这才取胜的。”   “哦?那说明你还有点良心,没把我送给你的东西扔了!”   斩风脸一红,他确实有这种想法,只是那时候没空罢了。   “先生别取笑了,斩风当日拿着您的精囊妙计给各位将军看,因为没解释清楚,他们都以为那是我想出来的,之后我父亲也没说明……先生我……我抢了你的功劳!后来庆功宴上他们都说我少年有成,我想解释,可是父亲说我还小,需要在军中建立威望,所以一直拖到现在……先生我……”   安心一把拉起斩风,忍不住笑了:“真是的,跟我学了几个月还是没学到我的精髓,这种事怎么能说呢?对自己有益的死活也要拖住,对自己没利的当然要摔的老远,你还年轻,借着这件事建立些威望确实应该的,我作为你的老师只会为你高兴,不会怪你的!”   “可是我抢了老师您的……”   “好啦好啦,你看,宋国现在是五国中最弱小的国家,因为弱小所以宋国人总提不起气说话,如今你打败了梁国,这不仅仅代表你个人,更代表着整个宋国,大家看见你,就会看见希望,好处这么多,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如果没有先生你的妙计,我根本胜利不了!”   安心猛的敲了下斩风的头,笑道:“还说我唠唠叨叨,你自己呢?这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斩风吧?”   斩风更加羞愧,他从来都是敢作敢当,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也没亏过谁的情,如今他欠了人家一个这么大的情。等下还要有个不情之请,搞的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先生……”   “有话说!”   “我想请您留下来,不不不。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对你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我也跟父亲说过了,从今往后一定认真学习,好好补补以来落下的功课,先生……你能帮我么?”   “可你不是说,等你上战场后就不需要先生了么?”安心调高语调!   斩风顿时慌了手脚,又跪地。   “我该死,我有罪,我以前是个窝囊废!请先生不要怪罪!”   很押韵的一段自责,安心捂嘴,轻轻拉他起来,语重心长:“其实吧,我跟你站在一起根本不像师徒……”   斩风脸色渐渐发白。   安心又道:“但我觉得当朋友更好点,你说是吧?现在朋友要我帮他,我怎么能不帮呢?”   经过这番大起大落,斩风那原本就不怎么成熟的心已经被安心调得七上八下,听见她说要当自己是朋友,当即感动的眼眶发红,长臂一伸,一把将安心勾过来,紧紧圈住。   安心肩膀被勒的生疼,这小王八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还是没有长大啊!   “安心夫人?额……应该称呼你为安先生了!说实话,看见你我真的很吃惊!”宋国大将军,斩风的父亲,斩老将军如今客客气气,并没有对安心挺着个大肚子而露出鄙夷、失望、怀疑的神色。   “因为我怀着大肚子还跑到这混战之地?”安心也完全自在。   “不不不,安先生才思敏捷,无论你是男是女,宋国都会把你当成贵宾的!”说到这,斩大将军有些愧色:“有件事还望安先生见谅,老朽私自将属于先生的功劳安在犬子头上……”   安心一抬手,笑着打断:“我本不太喜欢追逐名利,加上我身怀六甲也经不住那些奉承,你的儿子替我挡了这一切,我谢还来不及!”   斩将军点点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安先生,还没有请教您师从何处?我看先生虽是女流,但学识谈吐却不似一般妇道人家……尤其是这次献出退敌之策,让老朽刮目相看,敢问,您夫家……”   随着沉默的时间慢慢变长,斩将军这只老狐狸知道,旁敲侧击那么久,终于有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不。我没有师傅,只是平日里爱看些书籍,至于我夫婿他已经死了!”献策那件事还多亏在琅邪书房发现那本《各国将军行军集》,正是有了它,她才能知道梁国那些将领的作战习性,以及各种弊端,既然知己知彼,那当然百战百胜!至于琅邪……在她心里,就当他死了就好!   “哦,那夫人要节哀,不过老朽听说夫人也姓安,一年前琅琊国天降神女,也姓安,敢问先生……”   “不不不,只是同姓而已!”安心一脸正色。   “哦,那看来是老朽冒犯了。”   其实他一个字也没信!   斩将军捧着茶杯借着冉冉上升的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   苍天有眼啊……那句响彻五国的天命之言——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没想到这个能保江山的活风水居然转到自己国家来了,有了安家人的庇佑,当然可保宋国安然无恙,他还怕什么?   自从那次谈话结束,安心在将军府的地位一下子飞流直上,无论从丫鬟还是伺候的小厮,各个对她笑脸相向,从他们熠熠生光的眼神中,好像在看一块随时会跑的金山。   但是,对于安心的一切行踪他们是不管的,这正好给了她一个很大的平台去实现赚钱的理想。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不仅要安排以后的赚钱大计,还要应付那个脑瓜塞了石头的徒弟。   转眼十月临盆将至。   “真奇怪呢,这本书我好想以前就看过的,真的,就是先前有个老家伙……不。是老先生叫我抄了二十遍,后来他突然瘫掉了,就不再教我了,但我发誓,我真的看过!”   安心慢慢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惨白,可怜自己都要生了,还要成天面对这个不成器的家伙,迟早要早产。   “那你抄了二十遍有什么心得呢?”   “有的有的,那时候我觉得手都抄断了,所以,我就发誓一定要练好臂力,方便以后罚抄课文时候不会太慢!”   噗……安心颤颤巍巍从凳子上站起来,背对着斩风摇手:“今天……不……就现在开始,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看见你一次就想抽你一次!别跟着我!”   “那你去哪啊?哎,你刚刚说要知己知彼,是什么意思啊?哎——”   安心出门拐了个弯去找沛然,跟他巡视了下菜棚,等一切完毕之后,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因为他们的住处离将军府不远,安心拒绝沛然的相送,自己提着灯笼慢悠悠走回去。   然而,到路口的茶摊上,一人慌慌忙忙撞上她立即拔腿就跑,安心回过神一摸钱袋,糟糕,碧水兽被人摸走了。   “来人啊,抓小偷,抓小偷啊!”因为里面的东西太过重要,她已经顾不得自己已经有十个月的身孕,步履蹒跚的追过去。   忽然,空气中飞掠过一抹红色身影,紧接着那跑在前头的小偷噗通倒地,踌躇不止。   安心捡起钱袋查看了下里面的东西,轻轻舒了口气,再回头,冷不丁与一双冰冷的眼睛对视。   啪嗒,钱袋掉地!   世界真的好小,好像一转身,就不知道会遇见谁。   夜风徐徐,荒山野岭,时不时传来几声布谷鸟的声音,因为快入夏,这里并没有多冷。   安心被人一路抱着,到达目的地之后,又被小心的放下。   面前人一身红衣泣血,面色仿佛啐了寒冰,看上去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似地。   “你让我好找!”雪千寻放下她,低低的一笑,伸手弹了她一下脑袋。   拢拢衣服,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你找我干嘛?我不记得欠你钱!”   “可你欠了我一个承诺!”他笑,只是那笑并未达到眼底,反而带着某种唏嘘。   “你追我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个承诺?不用这么较真吧?”她有些无语,恰在此时,却看见雪千寻正在解开衣服,她不禁紧紧捏着衣领,一脸惊悚:“你个禽兽,我快要生了哎!”   “那关我什么事?”   “你……你竟然对一个大肚子……你……是不是人?”   “你说过陪我一夜难道想反悔?”   安心瞪着双眼,全身发冷却意外被裹紧。那件衣服竟然披在了她身上。   安心一僵,吞了吞口水,对雪千寻这举动有些意外。   随后雪千寻与她并肩坐好,单手揽住她的腰,贴向自己。   “你以为我干嘛?”他一脸玩味,那种明明带着笑,却又不是真正开心的样子让人琢磨不透。   意识到被雪千寻耍了,安心置气半天,但因为自身条件不允许太过激动只好乖乖的靠在他身边,听着四周唏唏嘘嘘的声音,就当近身大自然吧。   “如果你以为对我好些,就能掩饰以前的恶劣,那么很抱歉,我绝对会让你失望的!”她望着繁星点点,慢悠悠打破沉寂勺或许以前,她会稍微感激下雪千寻今日的拔刀相助,并且感谢他给她衣服,不过,呆在这里这么久了,人心难测这个道理早已明白,虽然明白的有些晚,但也算是亡羊补牢。   所以,她不会说谢谢!   “上次你做的烤肉很好吃!”雪千寻答非所问。   “你千辛万苦到这里来不会就想跟我讨论烤肉吧?说吧,有什么预谋?”   一根手指竖在她眼前晃了晃。   “啧啧,女人以聪明起来真的不可爱呢。”   忽然,雪千寻惊觉起来,一把捞过安心。   “发生什么事?”   “我们被包围了!”   “那你还往山上跑?”安心惊的一身冷汗。果然,杂乱的脚步步步紧逼,看来这些人武功颇高,要不然雪千寻这么这么久才发现?   “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雪千寻将安心隐藏在一棵大树下,飞身而去。   厮杀声越来越清晰,还有血液喷洒在叶子上的滴答声,安心捂着肚子,突然感觉一阵阵刺痛。   不要啊,这时候她要生了?   雪千寻红衣翻飞,在一群人的围攻下依旧盛气凌人,然而没过多久,厮杀忽然缓慢下来。   安心被人掐着脖子慢慢走过来,肚子的抽痛让她走的很慢,而劫持她的人却丝毫没有怜悯。猛的一推,将她按到在地。   “雪千寻,你当年屠杀我同门数千人,今日你再不束手就擒,我就杀你的女人!”   雪千寻停下动作,半空中的月金轮嗡嗡直响,好像不甘愿的悲鸣!   “哈哈,笑话,我雪千寻的女人何止千百,她的生死与我何干?”斑驳的血迹中,雪千寻笑的肆意猖狂,黑发映着被血染红的白衣,仿佛依旧坠入魔道的妖精。   安心疼的直冒冷汗,却同意雪千寻的说辞,跟他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劫持她还不如不劫持,再说,躲那么隐蔽也能被抓到,真够细心呢。   脖子上的手收紧:“我不信,你能亲眼看着你的女人和你的孩子死在你面前?雪千寻,你还是不是人?”   说话间,雪千寻捡起地上洒落的弓箭,搭弓,瞄准。   “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曾有那么一刻,安心相信雪千寻会救自己,不为别的,单是那一顿烤肉也稍微能融化融化这座冰山。   谁知,耳畔却响起他那句。   “安心,你我相识一场,我不忍心见你如此痛苦,不如就让我给你个了断吧!既然他们认定你是我的女人,也该死得其所!大殷王妃的头衔从今天就是你的了!”   字字冰冷。绝情决意。   肚子的疼痛让她清醒的有些异常,此时,睁大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雪千寻手上的弓箭,求生的欲望让她宁可相信雪千寻在撒谎。   可是没有。   触目所及,只有一个无情的男人。一个生命在他眼中只是数字的男人。   箭矢直指她的心口。   安心慌了,难道就要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么?胎动越来越频繁,抽痛也越来越密集,她的宝宝要出世了。   身后劫持安心的人有些发抖,因为他们已经认定安心就是雪千寻的女人,可是谁曾想,连自己女人都能亲手射杀,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呢?   箭矢飞速而来,安心只觉得脸颊扫过一阵风,脖子就一阵血液染红。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很久很久以后,当她抱着儿子回想那天惊险的一幕,她在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坚持到最后,那一天肯定会死在雪千寻箭下!   值得庆幸的是,雪千寻箭术不佳,居然射到她背后那位。   当她跪倒在地的时候,雪千寻拔地而起,迅速揽着她的腰朝黑暗中掠去。   月金轮在身后洒下一串嗜血的嗡嗡之声。   那一天,安心忍着肚子的疼痛,紧紧抓着雪千寻的衣领,断断续续:“刚刚……我可能会死!”   那一天,雪千寻的笑容蔓延至眼底:“如果是那样,你就不配做我雪千寻的女人”   “如果你还想让我活久点……请……请带我找个大夫!啊……”   “你怎么了?你好像流血了?”确定身后那帮仇家没那么快追过来,雪千寻连忙放下她,不停的追问道。   安心死死咬着唇,一脸苍白的看着他不因世事的模样,恨声:“我他妈快生了!”   那一夜,她不晓得雪千寻用了什么方法带着她返回原路,直奔下山。那个时候,她的眼被蒙住了……   记忆中只晓得当雪千寻不管不顾的踢开医馆大门,对着所有人下了一道命令,若她要是死了,就让医馆上下连只蟑螂都免不了替她陪葬的时候,他的后背在流血……   为了抄近路,他竟然傻的返回原路,这不是找死么?   屋子里惨叫一声高过一声,满身是血的男人安静的站在门前,平静的脸上没有刚才的换乱,只有那一层不变的冷凝。   只是,随着那惨叫声越来越高昂,他的眼皮跟着一颤一颤。   原路生孩子是这么痛苦?   最后,在雪千寻准备冲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声啼哭止住了他的脚步。   孩子生出来了,是个男孩。   母子平安,大夫一脸欣慰,这下全家老小包括蟑螂都保住命了。   安心幽幽转醒,突然发现怀里多了样东西。   低眉去看,一股异样情愫涌上心头。   她的孩子?欢喜的泪水凝聚在眼眶,吧嗒落在被子上。   雪千寻悄无声息的走近,安心一抬头便看见那张诧异的俊颜。   经过昨日一切,她对雪千寻的看法渐渐改变,也许……他并不是那么坏。   “我儿子,可爱么?”她将宝宝露出个脸给他看。   雪千寻伸头淡淡扫了一眼,立即抽回身子,皱巴巴的,红红的。那是什么?她怀里抱的是只猴子么?   “可爱么?”她追问。   哪里可爱?雪千寻纳闷,但还是点头:“恩,挺可爱的!”跟猴子一样可爱!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六十九章 危险分子   次日,斩风手里提着那杆长枪目瞪口呆的盯着安心……怀里的东西。   一夜未归的人,第二天见到时突然抱着个孩子跟他说,这是她的儿子。   这怎么不叫人吃惊?更吃惊的是一同跟来的还有个男人。   “出去倒杯茶给她!”雪千寻头也不回的命令。   斩风连忙“哦”了一声,轻飘飘的出去,等端来茶之后,恍然发觉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干嘛要听那个人的?   不消一会,整个将军府都沸腾了,斩将军领着一帮太医、郎中,排着队过来问候,那些平日里不常见的补药一股脑的塞进来。   “嘿,真好,是个儿子,安先生可喜可贺啊!”   安心抱着宝宝,甜蜜的微笑:“是啊,我也想不到会这样!”   “安先生想好给孩子取名了么?是跟随父姓,还是……”   “他跟我姓!”被人忽略的某人突然发声,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抽了一口气,斩将军猛然回头注视着这个说话的年轻人。   傲慢?不,见多识广的斩将军并没有觉得眼前人多傲慢。却清清楚楚感受到这个年轻人拒人千里的冰冷。   冷漠?也好像不是,他在看安先生的时候,那眼神好像一团火。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他叫雨十寸!是我的朋友!”安心连忙帮他回答。   答案一出,雪千寻发现房间里大多数人都背过身子去,好像在隐忍什么。   斩将军果然沉着冷静,只见他冲雪千寻一抱拳:“好名字!令堂真是好才学!”   “对了,孩子姓什么?你还没说呢!”斩风在旁逗小孩,问道。   安心看看雪千寻,又低头看看宝宝。抿唇一笑:“就叫安煜,字扶雪!十寸,你说好不好?”   虽然那‘十寸’二字听的有些刺耳,不过,听见孩子的名字里居然有自己,那一点点的不悦也化作无限欢喜。   “安煜安煜,不错哎,先生,还是你学识渊博。为煜儿想了这么个好名字,哪里像我,斩风,斩风,一点特色也没有!”说完还不忘回头鄙视他老爹一眼。   斩将军干咳一声,表情有些不自在。   “哎呀,雨公子,你的后背受伤啦!”   众人目光齐齐朝雪千寻的背后望过去。   “快,快带雨公子去上药!”张将军连忙吩咐道。   “快去,别等伤口感染了!”安心在后头补充。   雪千寻轻轻点头,非常听话的离去上药。   等人一走,斩将军立即变得紧张万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昨夜我跟他遇到一帮人偷袭,当时情况紧迫,为了保护我,雪……额……雨十寸后背被人弄伤了!”   根据昨晚观察,那些人应该不是宋国之人,而且人数还比较多。   “不可能的,宋国跟梁国大战,早在几天前就封了城门,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暗杀你们呢?”   百思不得其解中,有人插话:“不对啊将军,前些天不是放了一批难民进来么?”   斩将军倒抽一口气,如果是那样就遭了,那些杀手混在难民里,除非把难民全都杀了,若不然根本找不出人来。   “这可怎么办?”   “我有办法!”安心出声。   “先生请说!”   “明日,斩将军亲自去难民区施粥,并在粥里放辣椒!”   “那是何意?”   “真正的难民一见有粥必定来抢,而那些混在难民的杀手也一定在其中,抢到粥之后,你观察。”   “我知道了,谁不喝粥谁就有问题!”斩风连忙抢话。   安心扶着额头:“错,是谁喝粥谁就有问题!那些难民虽然饿,但也能分别好吃与难吃,但是那些杀手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必定会喝下去。到那时候,谁是混进来的杀手,将军一看便知!”   “好,我这就去吩咐!”   等所有人都离去,身边落下一片红色。   “为什么帮我?”雪千寻问。   “干嘛问为什么?那些人留在宋国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除掉他们,我睡的安生!”她靠后,闭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慢慢习惯了一种生活态度。那就是,在别人伤害你之前除掉他们,那样自己永远不会受伤!   接下来的日子里,是安心最惬意的日子,安煜很健康,一满月眼睛就睁开了,弯弯的向上挑着,好像某个人得意的样子。   雪千寻借故说自己的背上的伤口还没好,就暂时留在这修养,安心看过他的伤,虽然伤的很深,但一个月了还没结痂,那就奇怪了。   “雪千寻,如果你再这样肆意妄为,我怕你伤口感染到时候半身不遂怎么办?”刚做完月子,安心整个人精神焕发,神采飞扬。   “什么叫半身不遂?”   “就是下半身不能动!”安心解释的很全面。还对照自己比划了下。恍然抬头,看见雪千寻对自己静静的笑。   从没有那一刻,一个人的笑容竟是如此迷人。并不是他笑的有多美,而是让每个看见他笑容的人都能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的快乐。   正如同有些人明明笑脸长开,却没有让人觉得多快乐一样。   这种快乐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去表达。   “都半身不遂了还这么开心?”   雪千寻并未回答,回头看了自己背后的伤口淡淡一句:“你做的烤肉很好吃!”   “……”   别人坐了一月的月子,她生生在床上躺了两个月,躺的骨头都酥了,小宝宝最近健康的很就是晚上喜欢哭,经常闹的她睡不安生。   有时候真想把杉木接过来帮帮她,但是又怕暴露了身份,毕竟她跟斩风说过,她孤身一人,突然之间要冒出两个人来确实不好交代。   “难道你就准备赖在这不走了?大殷不要了?你的魔教不管了?”午夜,小孩子闹人,安心只好抱着宝宝在院子里来回晃着,这死小子,一生下来就折腾自己的娘。   雪千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来回抱着宝宝乱转,上前一把抢过他:“外面有我的仇家,我身上有伤。”   借口。那些杀手早已经在一个月前就灰飞烟灭了。   安心争不过雪千寻,眼睁睁的看着他手法不纯熟的抱孩子,那样子特别搞笑。   “你就没想过给孩子找一个爹?”雪千寻一边学着安心的样子晃,一边询问。   安心晃着酸掉的手臂,眨眨眼:“暂时没有,不过以后有没有不知道!”   “如果这个孩子是琅邪的,那你就要小心了!”   安心一愣:“我小心什么?”   雪千寻冷笑:“现在五国基本上都知道了,琅邪登基以来,竟没有诞下一个孩子,世人都传琅邪王不育,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他不育?哈哈?”安心冷笑几声,她还没有忘记琅邪的那一顿鞭打让她痛失掉第一个孩子……所以夜旒熏才会趁虚而入……   “你笑什么?”突然间觉得安心的笑有些恐怖。   果然,她死死的瞪着雪千寻,一字一句道:“我才不管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只知道,谁敢打他的主意,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母爱可以让世界上最懦弱的女人变得坚不可摧!   当斩风半夜被尿憋醒,解决完之后路过安心的院子推门进去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竟不觉得联想到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   慢着……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感觉?那个男人半夜三更在他先生房里晃……这成何体统?   再看看……   那个小白脸抱着孩子一边晃着一边小声询问:“我这么抱对吧?”   那边,安心坐在院子里得太妃椅子上吃夜宵,点头:“幅度小点,手轻点!”   “这样呢?”   “很好!”   院子里,红衣男子抱着孩子,微微侧头看旁边坐着一个满面微笑的女人,如此美景,让人看了都会不忍心打扰……   斩风摸摸鼻梁,觉得自己进去难免找不自在,还是回家睡觉咯!   时间飞速,快的看不踪迹。   今日秋高气爽,大宋最近也没什么战事,暗杀雪千寻的江湖人士也被赶尽杀绝,现在整个大宋给她的感觉就像最最安全的摇篮,孕育着这里所有人。   “看在我们认识那么久的份上,带你们参观参观我的宏图大计!”这么好的日子,安心带着斩风,雪千寻一同跑到她的田地里,查看秋后的成果,果然不出所料,用大棚种植,产量一下子突飞猛涨,沛然粗略估算了下,这一场收成下来,他们尽赚十万两。   但这远远跟安心预计的少一大截,不过有总归比没有好吧!   参观完粮食基地,又带着他们两个回到自己买的小别院。   想当初刚到宋国,她只为沛然跟杉木找了一间小木屋,如今短短八个月过去,小木屋转身一变,成为如今全宋国最最豪华的府邸。   山水、鱼虫、花卉,都是按照安心的标准制定的,她自己就不是个能吃苦的人,房子不大怎么能住的舒服?   加上跟斩风越来越熟,就算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也不碍事,他那颗塞石头的脑袋根本不会刨根问底。   “没想到你这么会享受?”雪千寻环顾四周,忍不住赞叹。   一个会享受的人,肯定是热爱生活的。   “那是当然,估计再用不久,我的富婆大计就会成为事实!”她抱着宝宝无比自豪,看见杉木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连忙将宝宝一下塞进雪千寻怀里:“帮我抱会,我去帮忙!”   意外的柔软让雪千寻愣了半晌,不是第一次抱这个孩子,只是这一次竟是安心主动给他……   看着怀里不停扭动的小肉团,雪千寻有些懵了。   “喂,你会不会抱孩子?”斩风提着自己的长枪过来,果然武将出身,枪不离手,就算逛街也不舍得松开,拿他的话说,枪在人在,枪亡人亡,大多数时候,除了睡觉,基本上都拿着一刻不松开。   这会子见雪千寻呆呆傻傻的愣在那,那孩子都快掉地上了,免不了有些气愤,一甩手那杆银枪深深凿在树干上,入木三分。   “给我拿来!”   不由分说上前将孩子从雪千寻手里夺了过来。   雪千寻立即不悦的与他对望。   “看什么看?你能打得过我么?”说完,冲雪千寻扬了扬拳头。   斩风鄙夷的将雪千寻从头到脚扫一了一番,得出结论。   皮肤白嫩——小白脸;个子虽然高大,看上去他一根指头就能推倒——弱不禁风的小白脸;手指带茧——百无一用的书生小白脸,哦,不对,说书生是抬举他,除了面相好看之外,总体看起来,最适合他的地方应该是小官馆那种才是。加上厚颜无耻的在他家白吃白喝那么久,现在居然还敢跟着安心到这里,简直就是死不要脸的小白脸!   “我警告你,这可是我师傅最疼爱的宝贝,你没事别乱碰!碰坏了,我叫你全家陪葬!”   雪千寻淡淡扫了斩风一眼,微抬下颚:“你就是当初破了梁国十万大军的小将军斩风?”   宋国上次以少胜多的消息他也听说,这次来本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没想到居然遇见安心,更没想到眼前这位就是那个让五国津津乐道的小将军。   只是来来回回这么些日子。除了凶点、悍点、莽撞点外加头脑少跟弦之外……根本看不出一点点闪光点啊。   斩风没有被夸而给雪千寻一点好脸,鼻子哼一声:“正是!怎么着?想见识见识?”   雪千寻低低一笑:“小将军威武四方,在下不敢!”   “不敢就好!”恶劣的口气在底下头的那一瞬间立即转为无限温柔:“小乖乖,师兄给你舞枪看好不好?”   说完,将那入木三分的枪杆从树上拔下,一手抱着小宝贝,一手耍出一套眼花缭乱的招式。   斩风一直觉得自己枪法无敌,加上从骨子里鄙视读书人——除了安心。觉得他们活在世上就是会吃饭……   这会子见雪千寻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顿时觉得特有面子。一套莲花枪法耍的天花乱坠,怀里的小宝宝咯咯直笑,好像非常喜欢这种玩命的游戏。   “小白脸,看见没有?这才叫男人!没事好好学着点!别一天到晚的埋头在书房,跟个娘们似地!”   “小将军武艺超凡,在下确实佩服!”   “别说废话,若真想学我倒是可以教教你!明日可以去我的练功房看看,有什么能拿的动武器挑来耍耍!”   “小将军这只银枪就不错。”雪千寻跟在斩风后头,慢悠悠道。   斩风侧头,轻蔑的看他一眼:“呵,你倒有眼光,这枪陪伴我八年,锋利无比!”   “可否让我看看?”   “哎?这可碰不得,不是我小气,只是怕这杆枪压坏了你,若师傅怪罪,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斩风一边走一边拿枪头上的红穗子逗小孩,哪知没看路,脚尖一顿,整个人向前栽去。   那杆抢眼看要刺到宝宝,说时迟,那时快,斩风只觉得手掌一麻,那杆一直被握在手里的银枪嗖得飞向前方,枪身一半竟然没入那棵大树中。   最后他也没跌倒,是被人从身后扶住的。   等斩风回过神时,那小白脸已经走了,而且宝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抱走的。转回去拔枪时,惊悚事发生了……他的枪……跟他一起浴血奋战八年的兵器,他一直看做是自己的亲弟弟……居然在他手上变成两截了……   吃饭时间到,雪千寻准时抱着孩子进来,沛然在旁看的真切,一把拉住安心小声嘀咕:“你怎么把他招来了!”   恰在此时,门被人踢开,小将军斩风提着两截断枪风风火火的闯进来,刚站好,立刻将其他人护在身后,然后举起枪头对着雪千寻:“你到底是什么人?快说,要不然今日我要你出不来这个门!”   “到底发生什么事?”杉木小声问道。   没人回答她,就连安心都不晓得今天闹的是哪一出。   斩风警惕异常,一边靠近,一边威胁:“快把宝宝交出来!免你一死!”   自始至终,雪千寻一句不吭。   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斩风浑身一寒,感觉自己正被人用眼神活刮……他有些不自在,后背被人猛一推,狼狈的踉跄几步:“哎……你们别过去……他很危险的……他刚刚……刚刚把我枪都弄断了。哎呀。他武功很高的……你们相信我!相信我啊!”   安心一个眼神扫过去,沛然立即上前架起斩风往门外拖。   一边被拖走,斩风还不死心的嚎叫:“他是危险分子……真的是危险的。他把我小弟弟都折断了。你们要小心啊……小心他啊。”   ……   沛然,乖孩子,你把他拖出去打死吧……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七十章 恐怖的小孩   解决了一个斩风,大家终于得以安静,小宝宝好像特别依恋雪千寻的怀抱,刚刚那么吵,他都没哭一声。小手有一个下没一下的拽着血红的衣领,咿咿呀呀。   雪千寻低头无声的笑笑,将宝宝送到安心手上,接过孩子的安心冲雪千寻一点头:“其实,我从未想过你会伤害哪个人!”   “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睛告诉的。所以我很放心将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雪千寻低头:“那不一定,也许我想要的比这个更重要呢?”   “嗯?”   “比如说……”   “先生。先生,您快去吧,将军有要事跟先生商量!”那句未说出口的话被人横插一杠子。   “什么事?”   “梁国派了使者过来说要议和,将军拿不定注意,正发愁呢!”   安心饭也顾不得吃,将宝宝交给杉木,走到门边,她刻意回头望着雪千寻:“杉木,晚上整理出一个房间供他休息!”   到了将军府,那里果然一派混乱之色,眼熟的就几个,斩大将军见安心过来,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猴急上前:“大事啊大事。”   “我听说了,梁国要议和!”安心打断。   来的路上她已经从传信人口中得出一点点消息,梁国上次战败退兵之后一直没有怎么安分,三天两头的派人进来探消息,也不知道探得什么消息导致他们想议和。   不,梁国到底什么原因在这节骨眼上要议和?他们既没完全输掉,收拾收拾还是可以再来的嘛,干嘛要议和呢?议和的最基本项目就是要割地赔款,梁国君主抽风了么?   “我也觉得此事不对,可怜我主年幼,万万不能跟梁国老贼一起议和,但不出席的话,又会影响我宋国的名声……先生你可有妙计?”   所有的目光如雷达般落在安心身上,她有些不自在:“我……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才把问题交给我……”当她是诸葛孔明么?   等等?我主年幼?什么意思?   “哎,可怜我们陛下只有七岁,他们梁国明明是欺负我们国主年幼不懂事,到时候拿块糖就哄得陛下签了约!这可怎么办才好?”   “议和都不准别人进的么?”安心反问。   “当然不准,凡是有功名在身的都要退避的!”   “那我觉得还是和谈吧!”安心此话一出,立即遭到无数道唾弃的眼神,笑话,他们陛下才七岁,那小孩知道个屁?万一一高兴将整个宋国江山拱手送人,他们找谁哭去?   斩将军没有立即反驳,虽然他还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解决此事,但是他相信安心不会随便将宋国推向危险之地。   “说说你的意见!”   梁国,一个土地还算富饶,资源还算丰富,国泰还算民安的一个国家,要靠武力来解决这事也不难,只是耗费的资金,人力,精力比较多。但是,用武力得来的东西未必就是自己的,他日破城进了梁国,昔日江山如画的国家变得满目苍夷,那要来还有何用?如果想真正的得到梁国,那必须要迂回。   将死亡与损失尽量减到最小化,其实最有效的还是擒贼先擒王……   那么和谈就是最好的擒贼机会。   想到这里,安心语气一转:“斩将军,你有没有看人杀过老鳖?”   “额?”说的好好的,怎么扯到老鳖头上了。   老鳖很补,却难杀,因为会咬人,还有坚硬的壳。   厨师一般会拿根棍子逗老鳖,等老鳖咬住棍子不撒口那刻,手起刀落。   所以,坦白的说。   拿下梁国跟杀老鳖其实是一样的。   “先生的意思是,在和谈时,刺杀梁国皇帝?”斩将军小心翼翼的问。却又有些不自在的补充:“若是和谈下手,咱们会被其他国家抓到把柄,到时候讨伐过来可不好说啊!”   大家憋着气等待着安心的回答。   “这个我知道啊,但是万一他们先动手呢,那我们还手的话,就不叫刺杀了吧?”   “那叫什么?”   “那叫正当防卫,若是梁国皇帝不小心死了,那只能算我们防卫过当!他日论起来,也是他们梁国先动的手!”   安心解释完了,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勇猛无畏,性情刚烈,说一不二的将军们:“还有疑问么?”   众人:“……”果然啊,文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卑鄙、最可耻、最阴险、最可怕的东西……一肚子坏水啊。   接下来的活就是斩将军的,如何埋伏杀手,什么暗号接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谁陪小皇帝去?   众人目光又齐刷刷的扫过来。   这是一种无声的投票,根本不用商量。   没错,就是安心陪着去。   七岁的皇帝?谁见过?康熙登基也不过八岁?让个七岁孩子每天四点起床坐在那张龙椅上听着下面大臣说书,这宋国估计也真是……   安心静止不前,旁边领路的太监轻声:“先生,那位就是皇帝陛下!”   顺着那根手指望过去,她的心一颤。   小小的背影站在树下,低着头……好像已经站了很久了。   听见脚步声靠近,那小孩陡然转过身来,尖叫一声:“娘亲?娘亲你回来了?”   还没等太监介绍,那孩子嗖的弹过来,抱住安心的大腿,漆黑的大眼期期艾艾:“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傲儿想你想的好苦!”   安心盯着这个孩子,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很翘,瞳仁漆黑很圆。望进去,就像一片洗过的星斗,熠熠生辉。   “陛下,这位是……”   “她什么都不是,她是我娘亲!”小孩中气十足的吼回去,这一下将那太监从站着吼的跪下直抖,估计再吼一声他该爬下了吧。   就在安心目瞪口呆的空挡,小孩忽然一改刚刚的吓人表情,一仰头,楚楚可怜:“娘亲,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等的都等不动了!”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足够思想准备,听说这七岁的国主虽然小,但已经懂事,而且心灵曾经受过创伤,在他面前切不可提妈妈、母亲、娘亲、嬷嬷……等等有关女性化的名词,为了不惹麻烦,她今日甚至还换了一身比较中性的衣服,头上一根发带绑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配不上母亲这个称号……为何这孩子一见面就给她这么大的惊喜?   还是说,她天生长了一张大众妈妈脸?   安心傻了。太监跪在地上再也不敢为她解释一句。只好任由他们陛下抱着安心的大腿哭个淋漓尽致。   安心抽口凉气,抓抓头,被这小孩子哭的脑子发昏,正打算好好回忆回忆,这穿越来的时间里,她是不是真的干过这抛夫弃子的勾当,却冷不丁大腿一疼,低头便瞧见小孩子仰头,吸泪:“娘亲,你怎么也不看我一眼?”   “我看,正在看……你长大了。也长高了……恩……我走的时候……你胳膊还没这么长。真好!”她支支吾吾,第一次觉得如此的窘迫。心里着实为这宋国捏了一把汗,若真让这孩子去和谈那还得了?梁国那个老不休万一弄个三四个美眉过来,这家伙还不挨个叫娘亲,到时候乐颠乐颠的将宋国当做认娘见面礼,那可惨了!   “娘亲,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他们说你不会回来了,我也不信,哼,我就知道那帮长胡子的老乌龟就想骗我,还好我执着,终于等到娘亲了,娘亲,待会我就跟他们说去!”小孩一抹泪,突然变得愤世嫉俗起来。   这一次来原本就是要跟小皇帝拉好关系,到时候好让他配合“杀鳖”行动。可现在这局势,好像玩的有些过火了……她很想说,我跟你压根打不着的关系,我不是你娘亲,我只是来帮你夺得梁国江山的先生……可是当看见这孩子期期艾艾的眼睛时,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又给憋回去了。   宋国的国主,不过七岁岁。四岁死了娘,五岁死了爹,而那娘在临死前还撒了个大谎说自己还回来,这小子便死心眼的等到现在,若是说了实话,无疑是在那幼小心灵上抹了一刀,万一长大心里扭曲,到时候生灵涂炭……额……想的有些远。   “你叫什么?”   “娘亲,你睡糊涂了么?连儿子名字都忘记了!不过这次我原谅你,我叫宋傲!”   宋傲?好名字……   安心上前揽住他小小的身子,贴近:“以后别叫我娘亲了!要叫妈咪!这样妈咪听的才会开心!”   “妈咪?那是什么意思?”   安心想了想,摸摸他的头:“就是亲爱的娘亲的意思!”   安心回去的时候几乎是落荒而逃,不顾身后那个小身影声嘶力竭的呼喊,好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回去之后将发生的事跟斩将军重复一遍,斩将军跟一干大臣听完,居然开始抹泪了。   “可怜我主这么小失去双亲,我们这帮老家伙也没几年好活……”   “是啊是啊,皇帝这么小。若不能找个能辅助的,我进棺材都不敢睡踏实了!”   说完,又是集体将目光射向安心。   安心摸了摸脖子,嗫嗫一句:“该不会要我做他娘亲吧?我只是个先生……”   斩将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怜天下忠臣心,我们陛下整日思念太妃……根本不理朝政,若不是我们几个在旁辅助,宋国早完了……先生,你暂时的安抚住陛下,等他长大了,也许就能记得,您并不是太妃,到那个时候……”   “安先生,您也是当母亲的,多一个少一个有区别么?”   从前这帮笨的连骂人都哆嗦的将军们如今说服她时,居然口灿莲花,说的她哑口无言。   竟然找不出一个好的理由反驳。   脑子里立即蹦出那个漆黑大眼的孩子,盛情款款的望着自己叫娘亲……   “你们就不怕我劫持幼主,霸管朝政?”   “安先生慈悲心肠,看面相也不是这种人!”利用完之后再给你带个高帽,让你哑口无言。   算你们狠!   “可说好了,等他明白事理之后,我什么都不管的!”一咬牙,落下狠话。   斩将军高深莫测的望着安心逃跑的背影,突然捂嘴奸笑……   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真是老天长眼啊,这个活风水居然当了他们陛下的娘亲……只要能让宋国昌盛,别说娘亲,就是弄个牌坊常年供着都是一句话的事。   入夜……   一间挂着红灯笼的府邸隐隐透着一股慌乱之气。   “你会不会抱孩子?你看都抱着了还哭!来,师兄抱抱!”   “滚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啊?”沛然一脚过去。   “别吵啦,宝宝哭的更厉害了”杉木焦急道:“怎么老是哭啊?乖哦乖哦,小主子你最乖!”   “该不会尿了吧?”沛然道。   “没有啊,我看过了!”   “那是什么啊?祖宗哎,你别哭了……”斩风差不多被这孩子折磨的死过去了。   可惜中气十足的安煜根本没搭理任何人,哭的嗓子都变了形,依旧坚持不懈。   “他饿了!”一声冰冷的语调穿透每个人的耳膜。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屋子里还有一号人在。   “那怎么办?”沛然一边学狗跳,一边气喘吁吁问。   “给他奶吃啊!”红衣拂过,雪千寻端起桌子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沛然一把捂住胸口:“我没有的。”   斩风立即跳的老远:“别看我,我跟他一样!”   杉木哭丧着脸:“我也一样啊!”   突然大家的目光一齐看向一旁的雪千寻,也不知道谁起的头,竟将宝宝嗖的塞进他怀里:“你肯定有办法的!”   正当大家一脸期盼的盯着雪千寻僵硬的臂弯时,门开了。   安心风风火火进来,心疼的抱过孩子:“宝贝,妈咪来晚了,乖乖哦!”   众人连忙松口气,但喘气之后又是一阵吸气。   一个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小孩一直拉着安心的衣摆,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们,甜甜一笑:“娘亲。他们是谁啊?”   斩风一双虎眼几乎突出来了,刚经历过丧兵器之痛的心已经受不住任何打击。   “小家伙。你能别喊的这么亲近么?”   沛然跟杉木相互看一眼,表情非常非常的木讷。   突然一声拔高的尖叫声:“父王?父王?父王?”   额?他在叫谁呢?   大家搜寻一片,最后看见那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孩此时正扑在雪千寻的大腿上大叫父王。   见过多少大风大浪的雪千寻此时如石雕般愣在那,不仅如此,随着那孩子的步步逼近,他这个大人竟然不断的后退,最后退无可退,整个身子都贴上墙了。   “别再过来了!”雪千寻脸一寒。   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集体打了个寒战,可那孩子竟是越挫越勇,四分之一注香之后,立即扁嘴:“父王,你好狠的心,丢下我那么久,一见面就凶我,好了,上次翡翠盏我弄碎的,我怕父王你怪罪,就将它藏在床底下了!你罚我吧!”说完底下头,一副要受罚的样子。   喂完了小宝宝,安心抱着孩子进来,被眼前的一幕弄傻了。   雪千寻整个人贴在墙上,脚下跪着宋傲……其他人集体呈雕塑状一动不动。   “这……这怎么回事?傲儿?妈咪不是告诉过你,男儿膝下有黄金么?你怎么见谁就跪啊?”安心上前想拉他起来,谁知小家伙一仰头,振振有词:“娘亲,我跪的不是别人,是父王!”   噗……安心差点栽倒。   颤抖的手指指着雪千寻:“你可看清楚了……他是你父王?”   “我看的可清楚了,回回在梦里,父王都是这个样子的!”   恰在此时,雪千寻竟然从墙面上下来了,目不转睛的盯着宋傲。   “你是他娘亲?”雪千寻指指安心。   安心连忙赔笑:“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宋傲被夹在中间,仰着头:“父王,我能起来么?腿好酸的!”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朝雪千寻扫去,特别想知道他会怎么说。   “傲儿,其实他不是……”   “这要问你娘亲,看看她答不答应!”雪千寻将安心来不及说出口的事实打回肚子里。   宋傲一听,连忙换了个方向跪:“妈咪,我能起来么?腿好酸的!”   安心扶着额头,颤抖……这是造的哪门子孽啊……   本来她并没有想过将宋傲带到这里,只是回来之前宫里传来消息说,小皇帝在房里哭的都快抽过去了,直喊着要娘亲,最后她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才想着把孩子弄到身边安抚安抚,等他情绪稍微稳定再给送回去,谁想到这小东西,居然趁火打劫,又给弄个父亲回来……这叫她情何以堪?   沛然跟杉木彻底傻眼,斩风已经木讷的不知说什么了。   眼前不就是他们宋国国主么……怎么突然到这来了,还叫那个小白脸父皇……   “斩风哥哥,我有父皇啦!”宋傲起来,一见斩风立即神奇起来。   “啊?”这就算有了?斩风目瞪口呆,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傲跟所有人宣布过这事之后,立即扁嘴:“妈咪,我终于你知道你跟父王这么久不来看我是为什么了。”   “为什么?”安心有气无力的问道。   宋傲手一指,咄咄逼人:“因为你们又生了个小弟弟!父王,你偏心,有个弟弟就不要我了!”   矛头直指雪千寻。   额滴神……这都是哪跟哪啊。安心觉得再不让宋傲睡觉,估计他又要多几个亲人!   “宝贝乖,不管妈咪有多少弟弟,都爱你!快去睡觉吧!”   安心牵起宋傲直往自己房里拽,谁知小家伙一扭脸跑到雪千寻身边:“父王,妈咪要睡觉了,你还不跟来?”   安心:“……”   “好!”雪千寻二话没说,牵起宋傲的手走过来,到了安心身边,驾轻就熟的揽过她的腰:“睡觉去!”   临走,他把怀里的安煜抱给呆愣在一边的杉木,并且对她微微一笑:“煜儿就交给你照顾了!”   杉木哪里受得了雪千寻这一笑,竟然理所当然点头“没问题的姑爷!”   ……   一张床,宋傲睡中间,她坐在床上,雪千寻懒洋洋的靠在旁边软榻上。   “第一夜就把夫君踹下床,可有你这么当娘亲的?”   安心气的直抖:“连小孩子的便宜你都占,你是不是人?”   “他叫我父王,我又如何不答应?”   “他叫你就答应?”   “谁叫你是他娘亲呢?”   这是什么破逻辑?宋傲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时不时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看,最后开口:“妈咪,你别这么对父王,我可以证明的,父王除了你,根本没有纳其他的妃子。”   安心一听,嘿,才认识一个时辰不到,就帮着说好话,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王八蛋!   “你怎么就知道他外面没女人?”   “我能证明的,自从妈咪睡了之后,父王宫里再也没有一个女人,他每夜都抱着我说,这辈子最爱的就是妈咪你。后来父王说太想你了,就跟着一块睡了,父王,我说的对不对?你那个时候就是这么抱着我的!”说完,小小的身子一跳,跳到地上,然后猴上雪千寻的榻上,窝进他怀里。给安心做了个生动的示范。   安心眼一热,泪差点滚出来。   这世上有这么痴情的帝王么?   雪千寻垂头,漆黑的发丝落在宋傲脸上,微微一笑:“没错,父王当时就是这么说的,可惜你娘亲小心眼,不相信我,你看这可怎么办?”   个无耻外加挨雷劈的混蛋,居然利用小孩子的同情心,安心咬着唇缩在床角瞪着雪千寻。   宋傲纯洁一笑:“那不简单,我记得每次娘亲生气,父王就嘴对嘴将娘亲按在床上,第二天,娘亲就不气了!”   “哦?”雪千寻突然调高嗓音,不怀好意的看向安心:“原来我都是这么做的?”   说完,竟然走过来,坐在床边上,安心想被电打了一般,猛的弹跳起来:“你……你这是趁人之危!你……呜呜……”   炽热的唇压着过来了堵住了她的谩骂,辗转的吮吸带着慢条斯理的挑逗,安心竟然来不及反抗……   也许是身体荷尔蒙受到刺激,也许是太久没有男人……也许是寂寞的太久……反正这一刻,她竟然出现一种幻觉——雪千寻喜欢她!   温柔却不失霸道的吻逐渐变成细碎的啃咬,耳畔是宋傲幸灾乐祸的笑声:“父王好棒,你看,妈咪不动了!”   安心愣愣的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纵使知道就算他再胆大妄为也不会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对她做出什么来,可是,经过刚刚的一吻,她有些不确定了……万一雪千寻混蛋起来,失身是小,教坏孩子是大!   “死鬼,在孩子面前也不知道检点检点,有你这么做父亲的么?”   面对安心突然改变的语气,雪千寻没诧异多久,立即顺着话茬接过去:“小笨蛋,你我即是夫妻,何必介意这个?傲儿也不小了,让他知道你我恩爱又如何?”   安心脸一红,脖子一哽:“恩爱归恩爱,教坏小孩子你担当的起么?”   雪千寻忽然低头在她耳边吹气:“就算不教,他长大也要学的!我这个做父王的不过是提前教授他一些常理罢了!”   不要脸!   “小笨蛋,夜深了,明日还有明日的事,我们是否该就寝了?”   宋傲一听,立即有了些睡意,连忙从榻上下来挤到两人中间:“父王妈咪,我也困了!”   “那就一起睡!”安心一把捞过他放在中间挡着。顺便横雪千寻一眼。   “娘亲,你睡觉不宽衣么?”宋傲老神在在的自己给自己脱衣服,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看。   雪千寻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安心咬牙:“你父王喜欢我穿着衣服睡觉!”   这时,一声咕噜声传来,安心这才发现自己晚饭还没吃。   “妈咪,你怎么了?”   雪千寻一把揽过安心的肩膀,别有心意的解释:“你娘亲饿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七十一章 杀鳖行动   雪千寻一语双关弄的安心面红耳赤。   接下来的一幕倒是让人心暖暖的。   小院子厨房里生了火,一团橘红色的光团温暖的笼罩在三个人身上。   雪千寻百无聊赖的往灶头里添柴,月光下,他红衣不染半分尘埃,一副高高在上的神祗模样。   这说明,长得好看的人无论干什么都特引人注目。   安心一边翻弄锅铲,一面寻思,干个活还摆架子……   一不留神锅底有了糊味,安心尴尬的看看站在旁边吸口水的宋傲:“宝贝对不起,妈咪走神菜炒糊了!!!”   “我来吧!”这回,雪千寻丢了柴火,站起来,抄起锅,潇洒的将报废的食料倒进旁边桶里,又将刚刚没用完的食材分批倒进锅里翻炒。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尤其是那手好铲子,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安心钦佩不已。却听得耳边有人不悦:“为夫炒菜,你这个做娘的也不知道添点柴!”   转过身的功夫,却听他小声咕噜一句:“也不晓得怎么长那么大的!”   安心愣了楞。蹲下默默的往炉子里添了柴火。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她竟觉得全身燥热无比,尤其是面对雪千寻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眼光,更如锋芒般锐利难耐。   “妈咪,父王的手艺真好!”菜一端上来,宋傲连忙抢过去,就着碗边咬了一口散落的芹菜,吃的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雪千寻今夜大显身手,普通家庭的三菜一汤,安心早已饿的头晕眼花,管不了什么规矩不规矩,跟宋傲一人一双筷子风卷云残过后,雪千寻的筷子一直僵在半空,面前是一堆空盘子……   等安心收拾好盘子回来见宋傲整个人挂在雪千寻臂弯里睡的哈喇子直流。   此情此景,让所有看见的人都会微微一笑,好幸福的一家子啊……   安心擦擦手,坐在他右手边:“一直没有问过你来宋国干嘛,今夜趁着良辰美景,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兜圈子了!”   那方,雪千寻风轻云淡一笑,伸手将宋傲嘴角的米粒擦去:“难道你觉得我在这里陪你这么久只是为了兜圈子?”   “陪我?哈哈,别抬举我了,快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省的我每夜猜来猜去睡不着觉!大家都那么熟了,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对不对?”   “你每夜失眠就是为了猜我来这的目的?”雪千寻声音忽然高扬,带着浓浓的嘲弄。   “当然,好端端的六王爷不当,跑到这混乱之地,还屈尊在我这陋室之下,除了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您这样做!”   这觉得是实话,这几个月来,她表面上对雪千寻听之任之,基本上没管他,但暗地里已经差人四处打听他这次来的目的,可惜自己能力有限,从生孩子开始打听,一直到孩子生下来快半岁了,连个毛也没打听到。今夜实在憋不住,正好借着闲聊将所有话都摊开来。起码好过她整晚整晚为雪千寻的来历翻身打滚睡不着……有好几夜还梦到他。   看见安心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雪千寻倒是气定神闲:“确实有目的!”   安心一愣,脑子迅速的运转,最后得出结论“难道你有意接近宋傲让他对你有好感,等时机成熟一举拿下宋国?或者你想到宋国窃取情报告知梁国等宋梁两国征战之余,你大殷坐收渔翁之利将两国一起收服?哎呀你真够阴险的,不仅利用小孩子的感情,还想一箭双雕……你好毒啊!”   安心自顾自的分析过后,猛然回神中,雪千寻深潭般的眸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嘴角微微翘着,好像在欣赏一件无价之宝。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面对指控,雪千寻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而说了一句很跑题的话:“你胡思乱想的样子真可爱!”   胡思乱想?安心摸摸自己的脸,她有么?   “如果说,我来的目的是为了你呢?”   “为了我?难道你想劫持我,然后再要挟琅邪?别开玩笑了,我跟琅邪早散了,早两年前你这么干还有些胜算!!”   若不是从小良好的家教,换做其他人估计早被这样胡乱的猜测弄崩溃了。   于其让她天人交战的胡思乱想,雪千寻觉得,有些话还是说开了比较好。   “我来。是因为喜欢你!”   某人立即闭嘴……吃惊的看着端坐在一旁八风不动的男人,微微张合的小嘴能塞进一个鸡蛋。可随后立即有些恼怒。   她已经过了那种面没事爱做春秋大梦的年纪。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拆下来一个一个对比,她非常明确的发现,自己连雪千寻一根脚毛都比不上……   他喜欢她?开什么玩笑?   “雪千寻,你信不信我现在恨不得将你弄死?”居然敢跟她玩感情游戏?   “我信!”雪千寻果真信誓旦旦。   “啊?这你都信?”安心有些好笑,这么低级的威胁他都相信,叫那些高手怎么活?   只见他微微点头:“是的,我信,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相信一个人的话了!”   这回安心是真的真的蒙了,脑子浑浑噩噩,好像在做梦。   雪千寻换了个姿势抱宋傲,身子慢慢靠过来,鼻息喷洒在安心耳侧:“因为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相信你说的话,真的也好,假的也罢,统统都不管!”   没有浓情蜜意的宣誓,也没有激情的开场白,面对刚刚那句……统统都不管了的时候……她明明白白的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耳朵里,痒痒的。   “我何德何能?”她自嘲。   “没有谁规定,喜欢一个人需要原因,如果有原因的话,估计我便不会浪费这么长时间陪你!”   “那你会如何?”   “会直接将你抢回大殷,然后在床上慢慢想!估计等我想到了,你也没几天活头了!”他平静道。   “为什么?都睡了还杀我?你是不是人?”   “你觉得让我索然无味的女人有什么价值呢?”   被他的话噎得半天没回神的安心有些郁闷:“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杀我,是因为还没想到为什么喜欢我?”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心里庆幸,幸亏雪千寻没想到原因,要不然白白陪睡了不说,最后还得丢掉性命……   “我终于知道人家为何叫你魔头了!”   “那你怕不怕?”他一脸好笑的注视着她。   “怕的话你会放过我么?”   “会!但你真的怕过我么?”那一双眼,好像能看透世间一切……   安心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   这是实话,纵使他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她也不曾怕过,相比起那些成天谋划害人的人,雪千寻在她眼里不知善良多少倍。   “果然胆大,怪不得敢谋划行刺梁国皇帝!”此时,雪千寻略带调笑的口吻揶揄起安心来。   话题一下子换了个方向发展……   “消息够灵通啊?我昨天才做的决定,你今天就知道了!”   她皱起的眉头叫雪千寻越看越不顺眼,伸手顺着她额头抚过去,没一会又皱在一起。   “梁国这次有备而来,切勿掉以轻心!”他提醒!   “要你说,要不是有后台,那老东西敢亲自过来和谈?”安心整个人爬在桌子上,侧头,正好看见宋傲熟睡的脸,那样天真的睡颜,不染一点尘埃,让这么小的孩子去经历那些,她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忽然,她被雪千寻抱进怀里。   长夜孤寂,她并不是一个将礼义廉耻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女人。   而今夜的她似乎非常需要一个类似雪千寻这样坚强的拥抱,没有情欲,单单只是需要他的拥抱而已。   “杀过人么?”雪千寻一边抱着宋傲,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的手上微微使力。   安心摇头:“没有亲手杀过!”   “那就好!我不喜欢闻见你身上有血的味道!”他低喃。   “雪千寻,明日也许我身上就会有了!”梁国皇帝将会是她第一个亲手结束的人!   “既然宋傲叫我一声父王,你又是他娘亲,我怎会叫你们母子被那肮脏的血液沾染?”   月色攀升,沿着树梢慢慢掠过头顶,划到另一边。   雪千寻抱着安心,安心怀里抱着宋傲,三人无比和谐的走向房间。一双手臂圈过雪千寻的脖子,安心贴着他耳边迷迷糊糊道“十寸,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这个玩笑开的真的过了啊!”   “我从来不开玩笑!你且当真就好!”   将宋傲放在中间,安心放在床内侧,他自己则睡在外面,这俨然是一家三口的睡觉顺序。   雪千寻没再跟安心废一句话,直接抖开被子盖在三人身上,阖上眸子睡去。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安心撑着头看过去,心里却升起一道邪恶的念头,这时候要是自己拿把刀刺过去,不知道雪千寻一世英名会不会败在她手上……   这个念头让她无端兴奋,可问题是,现在没刀!   还是睡觉吧!   ……   第二天,杀鳖日子来临,时间、地点、人物都已经在出发前深深的烙在安心的脑子里。   马车晃晃悠悠,安心心事重重。   这次和谈是帝王对帝王,她的任务不仅仅要为宋国争取利益,还要在恰当的时间让梁国皇帝做些什么,好让自己到时候使出那招——‘防卫过当’的戏码。   哎。佛祖垂帘,让梁国皇帝残暴些吧!要不然她可真想不到其他法子了。   和谈的地点到了。   在城外的碧波湖上,为了这次和谈,梁国特意派人在这面湖上建了一个四面不着调的亭子,梁国一万大军在亭子的东面,宋国五千精锐在亭子的西面。而真正到那亭子里的不超过三人。   在约定好的时间里,安心带着宋傲坐船上了亭子。为了保证到时候正当防卫,她还特意为宋傲穿了一身软甲,以备不时之需。   “妈咪,你怕么?”   安心一颤:“我……我怕什么?”   “那就好,父王真啰嗦,还叫我好好保护你,别叫外人吓到你呢!”   安心脖子一哽,亏雪千寻想的起来,叫一个七岁孩子保护她这个大人!!!!   “等下再说你父王,他们来了!”   “原来这位就是宋国国主,哈哈,寡人乃是梁国国主,梁涛!”   “无需多礼!”安心道。   “这位是……”梁涛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脸孤疑。   安心忽视掉梁国国主眼底的疑惑以及小小的失望,冷冷一笑:“我主年幼,不能跟梁国皇帝相提并论,小女子来这,不过是替国主分忧,梁国陛下该不会反对吧!”   “想必你就是那位安先生吧!”梁涛语气忽然一喜。   就在那一刻,安心注意到从梁涛后背传来的视线,下意识望过去……心陡然跳漏了一排。   “安……安……”佟将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这次陪同梁国皇帝来和谈,不过是想从宋国人嘴里掏出谁是安先生而已,因为之前也不晓得宋国怎么了,全城戒严,装成叫花子也进不去,最后只得对梁涛威逼利用,这才让他同意跟宋国和谈,只是万万没想到,居然能遇见他们陛下朝思暮想的人……   安心全身一僵,冷不丁的歪倒在座位上,宋傲见了,连忙过来扶住:“妈咪你怎么了?”   努力抚平佟将军带来的震撼,安心摆摆手:“没事没事!”   怎么会是佟将军?他来干什么?   “佟将军,难道你跟这位姑娘认识?”梁涛因为纵欲而显得浮肿的眼来回在他们两人之间看着。   安心瞪着佟将军,大有警告的意思在里头:“梁国陛下说笑,我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跟佟将军认识?你说是吧,佟将军!”安心有意将声线拉长,听起来像在撒娇又好像在威胁。   佟将军张了张嘴,最后无比坚定的点头:“对,对,我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我!”   太好了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佟将军在心里激动的直搓手,要是把这个好消息飞鸽传书给陛下,回去后,想不升官都难!   等大家坐下来。彼此之间相互虚伪的客套几句之后,该切入正题了。   宋傲虽然小,但听完梁国皇帝的提议之后,竟然破天荒的发现,梁国这老东西在占自己便宜。   “你的意思是,我不仅要给你块城,还得每年给你进贡?”   梁国皇帝自傲的一仰头,得意笑道:“小国主年龄虽小,可悟性极高啊!我梁国铁骑数十万,踏平你宋国戳戳有余!”仗着有佟将军在,这梁国国主说起话来都硬气不少,大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冲到你家抢你全家的意思。   安心冷笑,毫不客气道:“你干脆去抢好了!”   “大胆,你是什么人敢这样跟寡人说话?”作为一国之主,哪里受得了这种嘲讽语气,当即不悦。   “你才大胆,这么跟我妈咪说话!小心我父王揍你!”宋傲一拍桌子,气势凌厉。   “哈哈……黄口小儿,你父王早在你五岁时就驾鹤西去了,你哪里来的父王?寡人见你年幼不跟你计较,这合约你们看着办,若不答应,明日寡人便出兵讨伐!”   安心纹丝不动,盯着那张不平等合约,原来梁国皇帝突然变得有胆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后面有琅邪给他撑腰。   “你胡说,我父王昨天还给我做饭了!”宋傲双眼瞪的老圆,估计被气的不轻。   安心连忙将他拉进怀里,安抚:“你是有教养的孩子,怎么能跟疯狗一起撕咬呢?”   “你说什么?”梁涛两眼一瞪,恶狠狠道。   安心毫不畏惧:“我说你是疯狗!怎么着?想咬我?”   “你……大胆的女子,来人,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动!”佟将军此时突然站起来,冲梁国皇帝厉声道。   梁涛畏惧琅邪不敢造次,但不懂,佟将军怎么突然站到他们那一边了。   “佟将军,你怎可胳膊往外拐,帮着外人了!”   佟将军手握刀柄,面无表情:“这次是和谈,陛下何必跟女子一般见识?”   要给他们陛下知道有人这么对安心,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梁涛想想也是,这次来不就是敲诈宋国的,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事。   “不跟你一女子计较,宋国小主,快把合约签了!”   说完将合约推到宋傲面前,一副盛气凌人模样。   “梁国陛下这是在威胁我们了?”安心将那合约拿起来在梁涛面前扬了扬,三下五除二竟然将它撕了。   “你……你不怕我二十万大军……”梁涛颤抖的手指指着安心,脸上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梁涛!”安心趁他此刻慌张无错,继续火上浇油:“实话告诉你,这次来本就没想过要你有命回去,你以为我们真想跟你和谈?我们只不过是诱你这个缩头乌龟出来受死罢了!”   “你个贱人!”梁国皇帝果然够粗暴,二话没说,立即朝宋傲扑过来。   安心手疾眼快,一把将宋傲丢进水里,朝水面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隐藏在水里的暗卫立即浮出水面将宋傲拖走。   此时,这亭子只剩下梁国皇帝跟安心,还有佟将军。   “来人啊。给寡人捉住这贱人!”   原来梁国皇帝也留了一手,竟然也埋伏了人马在湖里,顿时,湖面被瞬间打破平静,亭子里瞬间多出十几个人来。   安心倒退一步,她还在等,等着梁涛对她起杀机,到时候,她再来个正当防卫……   恰在此时,佟将军身子一闪,挡在安心面前:“我看谁敢动!”   “佟将军,帮寡人杀了这贱人,她……她故意使坏,要杀寡人!”   佟将军不动,冷冷看向梁国皇帝:“本将军从来只听本国皇帝与皇后的命令!”   “佟将军你什么意思?”   梁涛倒抽一口气,步子不稳,差点栽倒。   安心知道,杀他的机会来了。   “行动!”随着一声令下,水里再次冒出十名杀手齐齐跳上亭子,二话没说,直接开打。   梁国皇帝此时才恍然大悟,他上当了。   “给我杀了那个贱人!”   刀剑无眼,佟将军双手难敌四手。却毅然的挡在安心面前。   “安心快走,这里有我!”   不,她不能走,她要亲眼看着梁国皇帝死掉才行,要不然今天的一切都白费了!   “贱人,看刀!”被逼急的梁国皇帝竟然趁乱,抽出旁边侍卫的刀直直的冲过来。   安心倒抽一口气,慌忙后退,恰在此时,一抹红云掠过,那刀停在安心胸口三寸之处便停滞不前。   梁涛惊愕的抬头看见来人,嘴巴张合几下,浑浑噩噩吐出四个字来:“殷雪千寻!”   雪白的手指夹住那刀刃,雪千寻微微眯起眼:“本王的女人你也敢动!找死!”   就那一声过后,梁涛胸前突然多出一柄刀子。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刺自己的人,是佟将军。   “为何……佟将军。这是为何?”   佟将军冷哼:“我说过,本将只听琅琊国陛下跟皇后的命令!!”   梁涛那双浮肿的眼陡然睁大……有点死不瞑目。   因为他到死都不明白,他到底得罪的是大殷六王爷的女人还是琅琊国皇帝的皇后!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七十二章 水来土掩   众目睽睽下,二十米以内的人都听到梁国皇帝大喊:“杀死这贱人!”   也就是说,梁国皇帝先下令杀人在先,埋伏在水里的梁国侍卫伤人在后,因此,宋国为了自保,失手杀死梁国皇帝,此乃不得已而为之!   顿时,跟随在一起的宋兵与梁兵立即陷入一场混乱的厮杀。   斩风看见信号,立即命人大喊,梁国皇帝已毙命。梁国皇帝已毙命!   冬雷般的呼喊响彻四周,厮杀中的梁兵呆愣了数秒,陛下已经毙命,他们还打什么打?   这一场仗,宋兵胜的毫无悬念。   梁涛死讯传的飞快,群龙无首的梁国犹如一盘散沙。   半月后,一只翠绿色的玉玺已经放在安心手边,这意味着梁国以成为过去,现在天下四分。   琅琊、大殷、夏国、宋国!   “先生,梁国上下已经对我等俯首帖耳,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吃了这么一大块肉,斩将军脸上尽是得了便宜还不好意思说出来的猥琐,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宋国面对梁国说话都得矮半分,朝夕之间宋国居然能跟其他三个强国并列,这怎叫人不兴奋?   安心摩挲着梁国玉玺,抬头问:“那位抓来的琅琊国将军现在何处?”   “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他关押了,不知道先生你是下令杀了还是放了?”   杀了?安心摇头,她不可能杀了佟将军的,上次议和之时,佟将军挺身相救。再者,雪千寻那句话犹然在耳边回荡——我不喜欢你的身上有血腥味!   低头看看自己手,虽然从未想过杀哪个,但这双手已经沾了人命,还不止一条……   但放了又不太可能,万一他回去跟琅邪说什么,到时候,再把那匹狼招来,得不偿失……   为难。   “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切记别让他跑了!”   小院里,秋风扫落叶,安心哄安煜睡觉之后,又给宋傲说故事。   故事很老套,孙悟空大闹天宫。   安心说的阴阳顿挫,宋傲听的两眼圆溜溜的,仿佛已经拜倒在孙悟空那条狐皮裙之下。   借着停顿的功夫,安心端茶润口,宋傲将头靠上她的肩膀,低声问道:“妈咪,孙悟空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被压在山下呢?”   安心笑笑,有些无奈:“再厉害的人也有克星,就像孙悟空,他的克星就是如来佛,后来又是唐僧,总之,这世上没有谁可以战无不胜!”   “那孙悟空后来呢?他死了么?”   安心摇头“没有,后来他成了斗战胜佛!”   “我还以为他会去花果山呢。”宋傲不满意的撇嘴。“如果我是孙悟空,我才不做什么斗战胜佛,我要回花果山跟我的猴子们一起生活!”   “当神仙不好么?”   “不知道,只觉得做神仙很累,就跟我一样,什么事都不是自己拿主意!都要听从别人的。”   “你还小!当然需要别人照顾!”   “可孙悟空不是这样的!他那么厉害,连天宫都敢闹,只是最后着了如来佛的道,被压在山下了!”   安心无语。   她如今的处境跟孙悟空好不到哪里去,四面楚歌,随时随地可能爆发一场战争!   琅琊、大殷、夏国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一起来么?还是一个一个来?   光一个琅邪就已经很难对付,别说步真了。这两人联手宋国灭亡迟早的事……到时候,她这个帮凶会不会被压在山下……忽然,一个念头闪过,她可以趁着谁都没有发现马上离开宋国,然后随便找个清幽的地方隐居个三年五载。   心里这么一想立马有了声音冒出来:“安心,你他妈还是不是人?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是有孩子的人,万一宋国灭亡,我跟儿子随时会丧命的!”又有个声音不甘愿的回击。   “你这个怕死的胆小鬼,自私鬼,就你有孩子?他妈人家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就你高贵,受不得伤害,别人贱命一条,死是应该的?你还真当自己是金疙瘩了?”   正在天人交战之际……   衣角忽然被抓住,宋傲仰着头,扑扇着大而圆的眼睛,有着同龄人难得的认真,对安心道:“妈咪,你会死么?”   安心愣了少许,微微点头:“你怎么问这个?   月色下,那一双眼好像染了雾。低低道了一句:“如果你死了,那我就会一个人了?”   安心觉得宋傲还小,不该跟他说太多有关生死的问题,所以笑着安慰:“这个你不用担心,会有很多人陪在你身边的!”   宋傲很乖巧的伏在她肩膀上,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喃喃:“妈咪,你能陪我多久?”   安心再也不会想到,渴望又不可及的东西让宋傲小小年纪已经懂得忍耐。只是忍耐的结果却恰恰相反,他更加渴望……渴望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妈咪,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跟父王还有弟弟,都长命百岁,永远都不会死。我不想再一个人……”   接触到宋傲渴求的眼光,安心突然想挖个坑将自己埋了,她为刚才自私的逃避感到羞耻。   于是,揽过宋傲,将他按进自己怀里。   “儿子,从今往后,我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她想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她会斗不过琅邪!   “来人,去牢房,将佟将军放了!”   下这个命令时,她满脸的坚定不移。   天色不早,明日还有明日事,安心理所当然的拉着宋傲去睡觉,这孩子没日没夜的被那帮臣子压榨,基本上没这么早睡过。   “妈咪,我有很多本本没有看呢?”   “我帮你看。”   “那真是太感谢了。”宋傲跳着脚快快离去了。   至于么?这么怕批阅奏折?   哗啦……小山一样的奏折是被人用车子推进来的,临走,送奏折的丞相一脸感激人八辈祖宗的兴奋:“安先生,我其实一直支持先生代主批阅奏折,可当时先生一直忙于其他事物,我等也不敢劳烦先生,如今先生主动提出,真是我宋国之福啊!对了,后面还有一车,待会给您推进来!”   两车奏折犹如泰山压顶一样瞬间倾倒……   安心手里的毛笔隐隐颤抖着……   苍天啊,她没事多这个嘴干嘛?这么多奏折,她要看到猴年马月?   雪千寻慢悠悠从外面踱步进来,瞄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一皱:“这帮宋国人还真不把你当外人!”   安心埋头看奏折,连抬头的功夫都没有:“那是,像我这样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工上哪找去?我的天啊,这人的字怎么那么难看?你快帮我看看他写的啥?”   雪千寻悄无声息的走近,紧挨住安心接过她手里的奏折,低头看了会,然后拿起笔在白纸上不疾不徐写下一条方案夹在折子里再递过去。   安心顺势拿过来,照抄,然后丢进已经批阅好的那一堆上。   雪千寻再拿起来一本,写好纸条塞进去,递给安心。   此时此刻,他们之间突然滋生起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屋外窗纸已经微微泛蓝,桌上奏折小了一半,露出安心半张小脸满是疲惫,而雪千寻却依然精神奕奕,姿态不急不躁,稳若泰山。   以前安心嗓音总会提高八度,现在倦的没力气,说话声音都低低的,像是跟雪千寻窃窃私语,显得暧昧而亲切,雪千寻只觉得这异常温馨的一刻似乎是很久远的一个梦境,一下变成了事实了。   “雪。帮我换只毛笔!”   一夜之间,她喝了很多浓茶,却没挡住困顿的睡意,现在已经将近透支,所以能省的力气便省了,雪千寻三个字,为了省力气,喊一个!   “困的话就睡,这里有我!”雪千寻拿了毛笔过来却是自己坐在安心的位置上。   “不行的,我答应过傲儿帮他看完。要不这样,你一半,我一半!”   “好!”他雪千寻从来不会勉强人!   桌子两遍,两人对坐,一人面前是一堆,雪千寻先将批语写在纸条上,夹在要批示处再给安心,她基本上不用再做什么改动,照例原抄。   雪千寻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低着头一目十行奋笔疾书,偶尔递给安心折子的时候手指触碰,却是立刻收回,不做丝毫停留。   时间突然在这个时候放慢,雪千寻每一个动作都成为最优雅的存在。   安心不觉看痴了,除却那令人着迷的外表,今夜的雪千寻沉着、稳重且迷人……   一种无言以对的幸福渐渐蔓延开来,然而,这种幸福的背后却令她无端的感到恐惧,总觉得这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   这种恐惧是有道理的。   杉木突然不见了……   当她跟雪千寻赶到事发地点——厨房。   厨房里食物整齐的排放,锅里还在冒着热气,说明杉木没有走多久。   下人心惊胆战的述说着当时的情景。   “当时我正为杉木打下手,之后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人将我打晕,等我醒来,杉木就不见了!”   安心扫视过现场,并没有发现有什么打斗或者挣扎的痕迹,就算杉木再怎么懦弱怕事,遇到危险也不可能不挣扎不尖叫,就这么乖乖的跟着走了?不可能。   “到底是谁?”   门突然被踢开,斩风全身破破烂烂,手提银枪冲进来。   “我看见那个人了,穿暗红色衣服的!”   安心一惊,看见斩风身上被划破的衣衫,心猛的下沉:“你跟那个人交过手?这伤是他打的?”   斩风呸了一口,懊恼道:“我刚要跟他打,谁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从房顶摔下来了!”   感情还没打起来。   “你在房顶干什么?”   “我奉命保护你啊。父亲说不准我现身,只好在房顶了!呸,要让我抓到那个跟我一起在房顶的人,我定要叫他好看!对了,你们一起站在这干嘛?”   “杉木不见了!”   其实在安心心里已经慢慢浮现一个人……如果没有猜错,那个带走杉木就是他。   “什么?带走杉木?那个人怀里抱的是杉木?我跟他拼了!”斩风像被人点着的炮仗,原地一声大吼,提着兵器飞冲出去。   眼看他拖着那柄崭新银枪快要出门,安心从后面一抡胳膊,一块石子破风砸在他后脑勺上,咚的一下子,不仅让斩风有点头昏目眩,让旁边的下人、雪千寻,以及闻讯赶来的各个负责府内上下安全的侍卫跟着懵了,然后只听安心大喊三个字:“不许去!”   这一喊不要紧,当场把斩风那只‘哮天犬’吼成‘吉娃娃’了。   “干什么拦着我?”反应过来的斩风,长枪横握,气的直跳脚,不追归不追,朋友归朋友,但是安心若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跟她没完!   安心用手指狠狠戳着斩风的脑门:“你怎么不长脑子?你知道对方是谁么?你知道你去的后果么?”   “什么后果?管他什么后果,我马上调集一万兵马杀过去,他就一个人,不信还能把我吃了!”   “那个人你惹不起!要真打起来,估计给你收尸的老爸都认不出你是哪个!”   斩风被安心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样子弄的赌气,一时火大,丢下枪,拎着她的领子吼道:“姓安的,你让人把守你儿子的房间里三层外三层,还抽调三千精兵埋伏在你房间四周,你就知道你自己,想过别人没有?要是杉木不回来,我第一个就剁了你!”   安心被斩风吼的一愣一愣的,等回过神来顿时满肚子气“你凶什么?自己那么有能耐怎么让人从房顶扯下来?还有,你喜欢杉木怎么不早说?早点把她娶回家,自己天天守着她。现在她没了,就你知道着急?就你担心?她是我的亲人,我着急你看的见么?”   “……”   突然斩风手臂一麻,整个人向后踉跄两步。   雪千寻波澜不惊的扶着安心,顺便狠狠扫了斩风一眼。   安心一挥手:“不跟你吵,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杉木找回来!”   “那你他妈刚才还栏我?”   “我要不拦你,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忌日!”   “……”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雪千寻沉声问道。   “夜旒熏!肯定是他!”   众人倒抽一口气……碧水宫的夜旒熏臭名昭著,谁惹上谁倒霉八辈子。   安心怎么会惹上这么一个恐怖的人?   “雪,宝宝就交给你,保护好他等我回来。还有,宋傲也交给你。斩风,今夜休息好,等消息!”   没等雪千寻回话,她率先回去睡觉!   担心固然担心,但是夜旒熏并不是丧心病狂之人,他劫走杉木不过想引她出来,并不会真的伤害杉木!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七十三章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月满,风紧。   “杀手大哥,杀手大哥,你别走那么快啊!”杉木在后头紧赶慢赶,还是落后一大截,劫持者走的那么快,根本不管人质,这是劫匪该做的事么?   前面的男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带着一股孩子般的任性:“亏你还记得我是你杀手大哥,昨日让你带我见见宝宝都不肯!这么小气”   杉木连忙摇头:“那肯定不行的,小主子这几天总闹,主子哄他睡已经很累了,再让你给吵醒,受苦的还是主子啊!我才不呢!”   夜旒熏脚步狠狠一顿,心里无端泛起一阵酸意。   “他很闹人么?”   “闹,一刻不抱就哭,他可喜欢别人抱了,无论谁抱都喜欢,小家伙长的虎头虎脑,漂亮极了!浑身都是劲,这几天又吃胖了,抱着都吃力!”   手掌豁然收紧,混小子,谁抱都喜欢,太没有操守了!   总体来讲,夜旒熏在杉木面前维持的形象还是比较光辉的,单纯的杉木根本没想过曾经在冷宫对他们顶好顶好的杀手大哥其实满肚子坏水,见他不说话,她絮絮叨叨开了:“哎,我这么早就出来了,早饭也没弄,也不晓得主子吃了没有!还有沛然,等我回去肯定要挨骂的!”   夜旒熏突然停下脚步,将杉木拉到一棵树下,盛情款款的对杉木道:“杉木啊,如果你想回去呢,就按照杀手大哥的话去做好不好?”   “恩!行!”   “待会你就不停的喊救命,一直喊到有人来为止!”   “为什么要喊救命?”   “现在我是劫匪,你是人质,人质都该很怕劫匪的,快喊!”   杉木抓抓脑袋,一脸为难:“可我不怕你啊!”   夜旒熏立即凶神恶煞起来:“你不喊我就杀了你!”   杉木一愣,眨巴眨巴眼:“杀手大哥,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喊就是了!”   “这才乖!”夜旒熏收起怒容,伸手拍拍杉木的头:“快喊!喊的声情并茂,喊得撕心裂肺,让人听见都相信我在折磨你!”   “哦。哦。救命啊!救命啊!杀手大哥,你看着这样行么?”   “再惨绝人寰些!待会烤鸡弄好了分你一半!”   “好,我一定努力,杀手大哥,别弄糊了!”   “小将军,你听!那树林里是不是有人喊救命?”   斩风抬手命令大家安静,自己竖着耳朵听,果然,在山顶有人断断续续在喊救命……从声音来看中气还挺足。   “走!上去看!”   安府内外,所有兵力已经倾巢而出寻找杉木下落,只留下几个歪瓜裂枣象征性的晃来晃去。   忽然,一抹黑影犹如黑豹般快速而敏捷的从房顶忽闪而过!   其中一间房门豁然被一条银丝缠住,悄无声息的打开。   薄衫被风鼓动,露出躺在床上的人儿。   夜旒熏难以自制的走向内室。   其实他早在半个月就已经知道她的下落,可惜,这里不如皇宫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觉察,加上这里重兵把守,他只好用一招调虎离山引开其他人……   可能没人相信,费了那么大劲,最后的目的却是见她一面。   撩起纱幔,夜旒熏静静的看着侧躺在床上睡熟的人儿。   原本想触碰的手在半空中收回来。   万一把她弄醒了怎么办?万一她叫他滚怎么办?万一……太多太多的‘万一’让他为难,从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夜旒熏斟酌着是叫醒她还是不叫醒的时候,一团冰凉的网从天而降。将他从头到脚包裹的严严实实,原本安静的房间瞬间闪出四个人来。   夜旒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四个人分别是他的四大护法!   风雨雷电!   “你们干什么?”夜旒熏使劲挣扎几下,却发现那网越挣扎越紧,心里暗自冒冷汗。   这网不是他们碧水宫的‘冰蚕网’么?此网看似平常,可一旦被网住,任由你武功再高也挣脱不了,而且那网会自动收紧,越挣扎收的越紧,最后被活活勒死。   此时,床上熟睡的人慢悠悠起身,转过来。   “夜旒熏,不想死的话,请你安分一点!”睡在床上的安心慢慢起身,并转过来,安静的盯着犹如困兽般挣扎的男人。   夜旒熏眼底燃气一簇跳跃的火苗。   “安心,当初你离开碧水宫拿走碧水兽,为的就是今天擒住我么?”   说完狠狠瞪了那四个吃里爬外的四大护法:“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抓也不提醒?”   四大护法惭愧低下头:“宫主对不起,她手里有碧水兽!”   碧水宫的宫规,谁有碧水兽谁老大!地球人都知道。   夜旒熏气的直喘粗气。   没想到他精心布置的调虎离山之际竟然被安心识破,还被当场抓个现行。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好傻。   安心为什么单单在自己房里设下陷阱?她为什么肯定自己一定会站在这个位置看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她?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   “安心——你居然敢利用我!”他咆哮。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利用他的爱来抓自己。想到这,夜旒熏恨不得撕碎了她,可是身上的网越缠越紧,最后根本动弹不得。   安心见他眼底冒火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生气。   说她利用他?呸,当初谁不知羞耻的迷尖了她,最后事情败露,恶有恶报,这叫一报还一报!   “主人,接下来怎么办?”四大护法同时望向安心,其实他们心里直打鼓,日后宫主被放出来了,那他们的日子就惨了!   “安心,你最好祈祷我永远出不来,要不然,我出来之日,定将你碎尸万段!”夜旒熏在地上被网缠成一团,痛苦的嘶喊。敢利用他的感情……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定然要她好看!   “夜旒熏,别在这耍狠,是你先对不起我!那次的帐我还没跟你算呢!”安心从床上站起来,紧紧盯着他,其实在心里还是害怕的,这次的感觉让她回想一年前在皇宫,飞雪中,他对太后说的那句话!   当时他也是这种不死不休的表情……   夜旒熏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心里的寒气从头冷到脚。   “你想跟我算账是么?好,今天我就跟你算清楚!”就在那刻,夜旒熏突然气运丹田,用尽全身力气想将网挣开。   四大护法紧张的后退,宫主竟然想用内力挣开。果然,因为太过用力,抵在网面的手掌被割破,慢慢渗出血来。   “宫主……”   “夜旒熏,别在动了,你流血了!”安心紧张的上前,却被四大护法拦住:“主人别过去,宫主正在气头上,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那血越染越多,冰蚕网面渐渐被血染红。鲜血倒映在夜旒熏褐色的瞳仁,如同两团火焰。   为了挣开,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网面吸了血,突然一缩,夜旒熏痛苦闷哼。   安心吓坏了,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四大护法:“放他出来,马上!”   “主人,放了他,你性命堪忧,我们不能让您冒险!!”宫主,对不住了,这时候只能委屈你了!   夜旒熏死死瞪着安心,两眼冒火:“安心,你给我记住,我夜旒熏不是你想抓就能抓住了!这次是我太傻,给你抓住我的机会,他日我出来,你就死定了!”   那网突然被撑大一小截,夜旒熏趁着这个空挡,足尖一点,撞开房门朝屋外冲去。   谁知,屋外一排弓箭手,剑拔弩张的等候他的大驾。   安心跟出来的时候倒退一步。   怎么会有那么多弓箭手?她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啊!   不知谁下了命令,箭矢如同一面黑漆漆的网瞬间朝夜旒熏扑去。   “不要!”安心大叫!   那一刻,她整颗心好像被人拿刀刺一样,疼的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一起。   四大护法这一刻,没有一丝犹豫,蛟龙般的冲过去为夜旒熏挡箭。   得了空挡的夜旒熏,一甩头,狠狠瞪着安心,她就那么恨自己么?恨不得他万箭穿心?恨不得他死无全尸?   接触到他的眼神,安心吓的忍不住倒退。   不是的,她从来没有想过杀他啊!!   “夜……”   “啊——”悲伤过度的他忽然对空嘶喊。身上真气四散,这一次,他将十成功力孤注一掷。   那一刻,天地失色,万物瞬间凋零!   狂风乍起……飞沙走石。   罩在身上的网顷刻被震的四分五裂。得到自由的夜旒熏唇瓣划出一抹冷笑。他冷冷的看着呆滞在一旁的安心,圈紧掌心的银线,随时准备取她性命。   这时,一只箭矢从他背后射过来,耳廓一动,夜旒熏头也没回,挥手一弹。   箭矢瞬间偏移了方向,直直朝安心心口飞去。   安心吓的倒退几步,眼看箭矢飞奔而来,自己的双脚却像被人灌了铅一样,挪动不了半分。   “主人!”四大护法被箭矢挡住,根本来不及前来相救。   下一秒那暗红色影子像不受控制般,急速朝安心飞扑过去。   而就在这时,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嗡嗡声,一片半圆形的月牙的金轮破风飞驰而过。   安心瞪大双眼,瞪着近在咫尺的人。   “夜旒熏!”她失声尖叫!   原本该刺进她胸前的箭矢正被夜旒熏紧紧捏在手中,而他胸前却多出一样东西。月金轮刺穿他的后背,在他胸前露出尖尖的小月牙。   时间在此刻停顿。   只见他呆呆的看了看安心,然后又呆呆的看了看刚才为她裆下的箭矢。   “安……”捏在掌心的箭矢忽然掉落在地,发出叮当一声,夜旒熏有些迷蒙的眨了下眼。那一刻,他好像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安心眼中晃来晃去……   慢慢的,一些陈年往事被晃出来。   当年两人在冷宫相遇,他恶声恶气的吓唬她,到头来被她骂的哑口无言。   她去参加琅邪的宴会,打扮的花枝招展,他在房顶看的直恶心,可倒挂下来看她时,竟是分外美丽。她用手指戳他晃来晃去……那么一晃之后,他觉得整颗心都被晃散了。   冷宫漏雨,他半夜爬上房顶为她修补,那一夜,她为自己撑伞,两人一直等到云开雾散。   犹然记得。那天从屋顶眺望出去,乱叶一地,满目出众的秋色,枫叶红的扎眼。   那天,他说:“谁看到他的样子,便会娶她!”   她说:“小气鬼!”   他小气么?应该不会吧,明知道她欺他骗他,还是又一次上当。心甘情愿对她深情不移!最后将命都抵掉了……这还小气?   夜旒熏身子一软,砰然倒地。   安心已经彻底懵了。   她想大叫,却叫不出来,整颗心随着夜旒熏倒下的那一瞬变得四分五裂……   心痛!好痛……痛彻心扉就是这个意思吧!   “夜旒熏。夜旒熏?你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一定会救你!”安心胡乱的帮他堵着不停流血的伤口。冲身前的人大吼“快救人……快救他……快点去叫医生!救人啊!”   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此之前,从来没看见过安心如此大声说话,也从没看见她慌乱成这样。   雪千寻冷冷的看着躺在安心怀里的夜旒熏,心底不满。   这个混混有什么好?要不是自己出手相救,安心早死在他手上了。   “他刚刚要杀你,你还救他?”雪千寻从人群中走出,淡漠的看了一眼垂死的夜旒熏。口气残忍至极。   月金轮下从没留过活口,他夜旒熏能撑这么久,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泪水打湿衣襟,安心悲切的看着雪千寻,那一刻她找到了答案。   弓箭手是雪千寻埋伏下的,他想要夜旒熏死!   她深吸一口气,冲雪千寻大吼:“雪千寻,你最好祈祷他没事!”   雪千寻被骇住,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眼睛竟会如此凌厉。   他救了她,为何她会这么恨他?   这时,安心的手腕被扣住,她连忙低头温柔万分:“你不要动,也不说话,宋国最好的御医马上就来了。你给我撑住听见没有?”   夜旒熏双眼涣散,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开口:“你老实……老实的告诉我……有……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七十四章 救人与伤人   夜旒熏双眼涣散,依旧紧紧扣着她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开口:“你老实……老实的告诉我……有……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我!   他想过,如果安心对他有一点点真,那他并不会介意这次的误伤,他日坠入地狱也会诚心祈求佛祖保佑她一生一世。   若从没有喜欢过,那么,他的一厢情愿便在此刻结束。   所以,他拼尽力气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一句真心话!   “有过!”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看着他胸口不停涌出的鲜血,安心失魂落魄,却情不自禁的开始像他解释:“我爱过那个换脸比换衣服还勤的男人,爱过为了气我半夜不睡在房顶等我的男人,爱过为了我,调头就走却在半空留下狠话的男人。夜旒熏,请求你不要死!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请你不要死!”   那一刻,夜旒熏觉得,他听见了世间最美的誓言。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达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惜,他再也没有力气挽起她的手放在掌心,告诉她,不要哭……他虚弱的连帮她擦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御医……请你快点!”安心声嘶力竭的朝四周喊。   从头到尾都是夜旒熏保护她,她从未为他做过什么,而今,他快死了,自己却毫无力气挽留。   手掌心的血液慢慢从指缝溢出,蜿蜒下一道刺目的弧度。   她的心随着那血流动的速度越来越冷,越来越紧张。   “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夜旒熏眨眨眼,眸子里透着光亮,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此时却有一双婴儿般的眼睛,望进去,清湛透亮。   然而,转瞬间,那光熄灭了。   “宫主!”四大护法失声。   她扑在他身上大哭,御医陆陆续续来了,安心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愿离开,等御医检查过伤势,眉头紧紧皱住。   “安先生,请您节哀,这位公子伤的太重……恐怕”   “什么伤的太重?你看清楚,他还活着,还会说话!他刚刚还跟我说话……”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掉下来,染湿了衣襟。   雪千寻冷眼看着大家焦急的样子,而他静静的站在那,没有人在意。他好像是个多余的。   然而令他嫉妒的是,从来没有人为他哭的那么惨!   夜旒熏真的那么好?值得她哭成这样?   “步真……对,我可以找他。快去,碧水宫死士听令,找到西夏国太子步真!快点……”   “主人,就算碧水宫再厉害,找到步真太子也需要些时日,到时候……到时候……”四大护法为难至极。   “去找,马上,马上。给我马上去!”   安心整个人恍恍惚惚,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晓得耳边来回传递着一个声音——夜旒熏不能死!所以,她疯狂的有些蛮不讲理。   “我就在这里!”外围突然有人出声。   众人惊愕,只见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踩着月光,缓缓从房顶飘落,手持一柄折扇,那一刻,好像世间所有光芒都积聚在他身上。   安心痴痴的看着,没想到再见面,步真褪去了那一身妖冶的蓝,如今黑发如瀑,恍若天人般的俊雅模样,更甚从前!   众人仿佛被他的到来吓住了,下一秒却齐齐散开,不由自主的为他让路。   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不可忽视的睿智与沉着,仿佛整个天下都为他倾倒……最最重要的一点,他看起来一点不像坏人!   “太子!”四大护法像看见救星一样满怀感激上前抱拳:“宫主被利器所伤,还请步真太子出手相救!”   碧水宫的人都知道,步真跟夜旒熏乃是亲戚,夜旒熏医术精湛,他的外甥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步真上前,低睨了一眼夜旒熏的伤势,立即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夜旒熏嘴里。   “我只能帮他护住心脉,吊着一口气。他伤的太重!心脏被刺穿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步真,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的。我相信你!”   步真有些为难,因为他看见安心突然向后倒去,好像被谁抽干力气般。   终于不忍心她再受打击,面色一沉:“倒是有个办法!”   此话一出,终于立即看见希望,安心激动万分:“什么办法?”   “赤龟胆!在火山附近,有一种专食岩浆的金龟,他们长年受高温炙烤,五脏六腑皆是宝,尤其是胆,能起死回生之效!”   “那快去找!”   步真摇头:“那龟性格凶悍,全身高温,常人根本无法触碰,而且其胆更是炽烫无比,还必须有人一路捧着,若不然一接触到其他东西,那胆也就没用了!”   刚刚窜起的希望突然被磨灭了。   安心缓慢的低头,泪水无声的掉落。   步真看的很不是滋味,折扇一推,在手中打开。   “你别急,我去!”   所有人都被夜旒熏的伤势吊着一颗心,所以,没人发现他们中突然少了一位。   清晨的光慢慢渗透窗栏,照在地面,好像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安心抱着夜旒熏坐在床上,一直维持相同的姿势。   夜旒熏安静的歪在她怀里,双眼紧闭,带有血渍的衣服已经换去,只是胸口那片月金轮依旧停留在他胸口。   安心盯着寒光闪闪的月金轮一角,泪无声的掉下。   步真说,如果将月金轮拔出来,夜旒熏必死无疑!   所以在赤胆龟找到之前,必须这么抱着……   杉木送进来的东西又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愁的杉木嘴角都起了泡。   此时此刻,安心丢下宋国一切事物,不管不顾,连傲儿跟安煜都冷落了,全府上下都看在眼里,看来,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对安心非常重要。   步真已经启程去找赤胆龟了,到现在也没个音讯,不晓得找到没有……   ……   宋国与琅琊交接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戈壁。这里有个很美的名字叫——勿忘。   如果有人能穿过这片戈壁,熬得住风沙扫射,那么你会发现,这片戈壁的尽头居然有一座山,山上顶有个大坑。   坑口很大,很圆,并且不停的冒着热气,每日清晨,太阳从山的另一边缓缓升起,给人感觉好像太阳是从这个山里冒出来的。配合着滚滚岩浆,闪耀着炫目的光彩。   而到了傍晚,某一个特定的时辰,夕阳角度刚刚好,夕阳打在洞口突出的岩浆石上,便会折射出一道一道的光。   无数次的反射之后,光柱就会闪着五彩的颜色落在洞的最底下。   底下滚滚岩浆,这时候,有一种神奇的生物,专食岩浆。远远看去,好像一团团会蠕动的金块。   步真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时辰,他正在伺机而动,等待最佳时机抓到那只金龟,可惜,三个时辰过去了,那只龟还是没有想上来的意思。   根据书上记载,金龟食完岩浆便会爬到火山口晒夕阳,那时候是他最虚弱也是抓它最好的时机。   高温缘故,让步真额头起了一层层得汗,汗水沿着发髻滴下去,还没到洞底,便被蒸发的干干净净。这要是个人掉下去,肯定连个骨头渣子都不剩!   恰在他低头抹汗得空挡,那金龟懒懒散散的往外爬,步真一喜,连忙闪到一旁等候。   金龟不紧不慢,伸着头,摆动四肢,半个时辰过去了,终于爬到洞口。   步真提气,飞冲上前,意外的,一抹红影从侧面掠过去,抢在了他前面。   “雪千寻!你想干什么?”步真有些气恼。刚想上前,却发现雪千寻的手掌那金龟发现自己被抓,立即缩回壳里,并且疯狂的向外散发热量。不一会,那白净的手已经渗出血,血液预热,立即干涸,变成一块黑斑烙在手上。   雪千寻仿佛不知道疼般,紧紧捏着金龟,面无表情:“夜旒熏是我打伤的,要救他理应我来救!”   “到宋国的路程并不近,等到了,估计的手也废了!”步真不怀好意道。   “这你管不着!”   只见他手起刀落,刺穿金龟心脏,取出那颗烫的要死的赤龟胆。   赤红色的小圆粒在掌心滚动,每滚动一下,便会带出一阵刺鼻的血腥味,而雪千寻的手掌便会多出一道血痕。   步真轻笑,抽出折扇:“你想拿着就拿着好了!”   这一路走来并不轻松,虽然策马狂奔,可雪千寻却觉得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心口,十指连心,他不是个木头,那么烫的东西握在掌心,怎么会不疼?可是,一路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风驰电掣,两匹快马奔驰在戈壁……为这夕阳勾画出一道迤逦之风。   可惜,雪千寻不是神,跑出戈壁之时,他身子不稳,一下从马上栽了下来,掌心的赤龟胆咕噜落地。一路滚来,沾染了不少沙石。   “该死的!”雪千寻紧握手掌,血液顺着拳头溢出来。一切都功归于溃了……   步真不紧不慢的看着雪千寻卧在地上一脸懊恼。讽刺的一笑,当着他的面,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赤龟胆,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盒。   雪千寻惊讶的看着步真将赤龟胆装进玉盒里,不禁疑惑:“不是说赤龟胆不能着地么?”   “是啊,我是这么说过,不过那只是说给你一个人听的!”步真粉无辜,温润的脸庞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邪妄。   一个外表完美,内心却如此恶毒的男人,到底是神的败笔,还是魔的佳作?谁也说不准。   雪千寻到此才明白,自己是被步真给玩了一把。   “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你让安心哭的那么伤心,让我舅舅差点死掉,这点皮肉之苦,已经很便宜了!”原本想废掉他一双手,可惜天不从人愿,谁晓得雪千寻会栽下马呢?想到这,步真有些惋惜的摇头。   雪千寻爬起来,随手撕了衣角包扎伤口,抬眼望了步真一下,唇瓣扯出一抹冰冷:“那你为何要来?”   步真装好赤龟胆,无比优雅的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我想,你应该不会愿意自己喜欢的女人心里永远记着另一个男人吧?”   在爱情里,所有人都会变得自私且毫无理性。夜旒熏是为了救她所以来不及闪躲月金轮。如果夜旒熏死了,那么安心这辈子都会记得他……这就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会答应过来的原因。   “步真,有没有说过,你比琅邪还讨厌?”雪千寻咬牙讽刺道。   步真不以为然的勒紧马缰:“再不走,夜旒熏就要真被人记住了!”   安心远远的看见步真跟雪千寻,立即欣喜的迎上去。步真依旧维持着那副温润善良的一面,快步走向她,这一次没有迟疑,没有停顿,一下握住她的小手。滑腻的触感,冰凉的温度……还带着颤抖……原来这就是牵着她的感觉!   “怎么样?找到没有!”   “嗯,找到了!对亏雪千寻帮忙!”说完,朝背后递了个眼神过去。   安心匆匆在雪千寻脸上扫了一圈,根本没正眼看他一下便拉着步真往里头走:“那就好,时间不等人,快点把那个破东西拔出来吧!”   雪千寻又一次被遗弃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手掌,最后默默的收回袖中。   “父王,你别担心,妈咪只是气你伤了人”宋傲忽然出现在他右手边。   谁都说小孩子的观察力远远比大人更透彻,更细心,又加上是个旁观者,看的更加明确。   雪千寻感激的望着宋傲,抬起受伤的手摸摸他的脑袋:“以后照顾好妈咪!”   宋傲定睛一瞧,吓了一跳,那原本白皙优美的手掌如今血肉模糊,四周还粘连着黑乎乎的血块……   “父王你的手……”   “雪千寻,还有件事有劳你!”步真打开门,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笑容可掬朝他喊。   “什么事?”下一秒,雪千寻将手塞进袖子,沉声问道。   “进来再说!”   临走,雪千寻对宋傲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记住父王的话,父王若是走了,你别让任何男人靠近你妈咪,等父王回来!知道么?”   宋傲眨眨眼,一脸茫然:“父王你要走?为什么?”   他沉思片刻,脸上有无奈,有痛苦,有挣扎:“因为他们人太多了,父王争不过他们……所以……”   “我知道了,父王你想去搬救兵是不是?”   雪千寻叹口气,再次扬起笑,摸摸宋傲的头:“记住啊,别让人欺负你妈咪!等我回来!”   “恩,我一定告诉妈咪,说父王一定会带着千军万马来抢的!你放心去吧!”   小小的宋傲也晓得突然到来的两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能把妈咪带走,他好不容易找到妈咪,怎么可能让他们那么轻易带走她?   所以,他要好好看着妈咪,不能让她红杏出墙!   对,就是这个意思!   雪千寻义不容辞推门进去,淡淡扫了一眼,夜旒熏半死不活的侧躺在床上,后背插着他的兵器,好像背后长了一只角。样子既滑稽又可笑,安心站在旁边一脸颓然,而步真顶着那张虚伪的面庞对他笑的一脸邪恶。   “什么事,快说!”   “等下我为夜旒熏运功疗伤,还劳烦你用内力吸出月金轮!”   雪千寻猛的抬头,袖子下的手已经疼的快麻痹了。   “怎么?你不愿意?”   雪千寻没说话,怔怔的看着安心。   而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过自己,一直盯着夜旒熏胸口在看。   而那双可以肆意操纵月金轮的手掌现在已经不能用力了。   这样的他,如何吸出月金轮?   “还是我来为他运功,你吸出月金轮吧!”停顿了半晌,雪千寻口气平淡道。   他不想把那双受了伤的手暴露在别人惊诧的目光下。   他亦如既往的傲气……   “如此也行!”   雪千寻走过安心身边,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当触碰到夜旒熏的身体时,他的手被烫的向后缩了缩。   该死的,夜旒熏为何那般烫?   他下一秒立即想到步真刚刚不怀好意的笑,当即明白,他该死的又上当了!   手掌已经伤成这样,一碰到热的东西便如火燎般痛苦,如今夜旒熏吃了赤龟胆,更是烫的厉害。   步真摇着折扇毫无心机的朝他一笑:“可以开始了么?”   安心看着雪千寻犹犹豫豫,移步上前:“雪千寻,夜旒熏的伤是你造成的,你难道一点不觉得愧疚么?”   她语气咄咄,没有丝毫犹豫。好像他天生欠她的一样。   “如果你不愿意,我还可以找别人高手!”说完就往外走,这时,手腕清晰的感觉到一片温热,还夹着一丝粗糙的颗粒。   下一秒,手腕上的力道松开,雪千寻若无其事道:“我不是小气的人!救他便是!”   终归还是不能让她心里惦记着别人,虽然,她的心里也许没有自己,但半年前他一眼就看中她,她就是心里认定的那个人。   雪千寻没什么恋爱经验,浪漫情怀他不懂得,只晓得,他认定的东西就是永久的,无论结果如何,他心甘情愿!   “还请你出去,我运功的时候不想人打扰!”雪千寻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   房门被关上,雪千寻盘腿扶起夜旒熏,掌心疼的入骨,冷汗一层层直接翻涌。   “步真,没想到你这么毒!”   “无毒不丈夫,你也好不到哪里!如果不是那么骄傲,也许,就不用受今日烈火焚身之苦了!”   没错,都是他自找的!   整整三个时辰,雪千寻盘腿端坐,内力源源不断透过手掌传送到夜旒熏体内,因为事先吃了龟胆,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体越来热。   步真抬起手,掌心聚集力气,罩在露出一半的月金轮上,随着他一点点的用力,那金色的月牙一点一点慢慢脱离……嗡得一声,彻底拔除。   血瞬间横飞。洒了雪千寻一手。   夜旒熏闷哼一声,恍然倒下。   两人皆是满头大汗。   安心站在门外等啊等啊,那门终于开了,步真率先擦汗出来。   “暂时没事了,修养个三五个月就能恢复!”   “我去看看!”   步真一把拉住她,嘴角扬笑:“现在还不成,雪千寻正在里面为他灌输内力护体,你进去会打扰他的!”   连着三天,雪千寻没有出来过。   因为夜旒熏流血太多,心脉不齐。必须有人不停的灌输内力护着。直到他心脉稳定。   第四天,夜旒熏终于有了起色,当他收回两掌,掌心已经血糊一片,早已分不清伤口在哪,只瞧见满手的红。   加上他衣服本是红色,双手垂下,没人会发现他受了伤。   安心没有说一句谢谢,直接越过他跑到夜旒熏身边蹲下握着他的手,低低的说话。   杉木惦着脚尖从他身边滑过,端着一些吃食。   斩风闻讯,也赶过来看看令安心挂在心尖尖上的人是什么样,顺便带了不少补品过来。因为东西过多,他一手提着,一手冲雪千寻招呼一下“让让让!”   沛然听说曾经在冷宫跟他们一起嬉笑怒骂的太监已经化险为夷,也跟着过来看看。   他立在门边,静静的看着里面的人忙里忙外。静静的看着他们一个个从身边擦过……   最后,步真前来的时候,甚有意思的瞄了一眼他的衣袖。   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道:“劝你还是快去看大夫,到时候废了一双手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完,大步跨进去,两扇门砰的一声,将雪千寻隔绝在外。   望着紧闭的门,他想过推门进去跟她说清一切,说他为了找赤龟胆,手被灼伤,现在手很疼。跟她说,自己一连三天为夜旒熏灌输内力,其实已经损耗元气,也快晕倒了。但他终究没有这么做……红艳艳的衣袖慢慢被血浸透,不消一会,整个衣袖都湿了,但看起来,仅仅是湿了,没人会察觉到,那是被血浸湿的。   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幸见到父母是什么样,便已经被其他妃子抱走当成便宜儿子养了,可是,养归养,那个妃子根本没有想过真心对他,她那么做不过是怕殉葬而已。   挨打挨骂是常有的事,那位妃子嚣张惯了,看不得别人比她强,便叫宫中最好的师傅教导他,没日没夜的刻苦用功为的只是能在一群皇子中脱颖而出,为她争光,为她赢得太后宝座。   在宫里有娘亲还活的那么辛苦的孩子很少,所以他一直都是寂寞的!都是孤单的……都是被忽视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有一个没什么心机却很有本事的哥哥,从那以后,他便常年随哥哥征战四方,哥哥无暇照顾他,跌倒了只能自己爬起来,实在疼的没法就用手捂着伤口处揉一揉。   战场上厮杀无眼,没人因为你疼就不砍你,每一次受伤,哥哥都会说,疼痛不要给人看到,等回家再疼!要不然会扰乱军心!久而久之,他已经能很好的隐藏痛苦,基本上已经没人会让他痛了。   可是今天,手疼的几乎要他哭出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自己都觉得惶恐,那是真正感觉到疼,而疼在心里,又不能像小时候按在伤口揉。   他倚靠在门边喘气,再没有当初的凌然,也不能像往常一样刚强……越是刚强的人,越是要人珍重,过刚易折便是如此!   他已经没再想过跟她说什么,她现在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冰,也从不肯好好倾听。   夜旒熏躺了三天还是没有想醒过来的意思,那边奏折堆的山高,没人处理,宋傲还小,雪千寻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竟然在指点宋傲。   小小的他看着自己父王手上的伤那么重,连笔都握不住,当即心疼的哭出来。   “父王,你别怕,我马上去找妈咪看你!”   说完,他不顾雪千寻的阻止,飞快的跑出宫。   过五关斩六将,终于到了安府,刚下车,却与一人不期而遇。   那人银衫打底,外面罩了一层银灰色纱衣,腰间扣了一条玉石带子。带子中央一块蓝宝石流光溢彩。简单不失华贵,而隐隐的,那人身上传来一股很好闻的花香味。看来经常摆弄花草所致。   一个喜欢花草的人应该会喜欢小孩子吧!宋傲心里这么想,可通过观察,眼前这个人好像对自己不是特别喜爱。   “叔叔,我可以去看看我妈咪么?”宋傲为了讨好,差不多把脸都笑僵了。   “看你妈咪?妈咪是谁?”步真好奇问道。   “就是安心啊,安心就是我妈咪。请您让我过去好么?”因为步真身材高大,小小的他仅仅只能够到他的腰,而他这么一站,整个门被挡住,跟门神一样。   “你去干什么?”步真弹开折扇,笑容满面。   宋傲看见他笑,有种不寒而立的感觉,虽然也很美,可是跟父王比起来差之千里。   “我父王受伤了,我想请妈咪过去看看他,叔叔,让我过去好么?”   步真啪得合上扇子,惋惜的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过去!”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七十五章 病人都是老大   安心或许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夜旒熏会如此安静的躺在床上。   其实,他不动的样子很美,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也没有盛气凌人的霸道,双眼紧闭,好像世间最恬静的少年。   她抱着安煜坐在他身边,微笑:“夜,我们的宝宝已经一岁了,还没来得及办满月酒,他可调皮了,跟你一样,犟的很,有时候闹起来,连我都没办法。”   “宝宝很健康,很逗,咿咿呀呀也不晓得说什么。”   夜旒熏躺在床上纹丝不动,好像没有听见般。   “夜,别睡了,好不好?那次抓你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在此之前,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只是你武功太高了,我怕你抢走宝宝而已……夜……我已经三天没好好睡了,很困……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她垂头,眼里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安煜的小手从安心怀里伸出来,吃力的勾着夜旒熏的手指,婴儿什么都不懂,只晓得那个很好玩,一遍又一遍的勾着,忽然,小手被捏住。   安煜吓了一跳,不死心的再去勾弄,谁知,又被抓住。   这个游戏仿佛只有他们父子两人晓得。   其实在夜旒熏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装睡,可是装着装着,竟然忍不住真睡了,直到他的手被抓住才醒来。   “夜,步真说你没事了,为什么还不醒呢?你这样我很难过知道么?我好困,真的很困,为了照顾你,我连安煜都不理了,还有,杉木被你劫走,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山上喊救命,亏她还成天惦记着喊你杀手大哥,你这是当哥哥的样子么?”安心捂着嘴打了个哈气。   她真的太累了,这几日不眠不休,体力严重透支,现在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   月影攀升,倒影忽明忽暗。   熟睡中的安心忽然被人打横抱起,安稳的放在床上,并且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   小孩子一到晚上精力旺盛,半夜不睡,在地上爬来爬去……   夜旒熏扶着受伤的胸口弯腰抱起他,因为伙食好,安煜比一般孩子更重,他抱的有些吃力。   “死小子,吃什么这么重?”夜旒熏低咒,可是,内心却抑制不住的激动,之前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个儿子……似乎孩子在他生命中是个未知数。而今,居然一岁多了。想想都该死,他现在才仔细看自己儿子……   转头,视线落在旁边睡的正酣的安心身上,连忙抱着儿子凑近。   看清楚之后,夜旒熏惋惜的摇摇头:“到底是我儿子,连一处像你的都没有,你看这眼,这鼻子,这嘴……耳朵很像你!”   ……   安心滚动几下眼珠,感觉耳朵痒痒的,小手来回一挥,翻身睡,可没多久,耳朵又被人吹气。   睡眼惺忪之际,她听见耳边低低说话:“妈咪,快醒醒啊,父王流了很多血!”   父王?   仿佛被针扎了一下,安心蹭得从床上翻起来,坐直身子发现宋傲正趴在地上,好像是匍匐进来的,袖子满是灰。   “这么晚了你不在宫里,跑我这里干什么?”安心下床,好奇道。   宋傲回头看看窗外,又看看天,又紧张又神秘的凑到安心耳边:“妈咪,快跟我走吧,父王受伤了。”   雪千寻受伤?怎么会受伤?   回头的功夫吓了一跳,夜旒熏不见了……。   心口一抽,该不会夜旒熏一醒来便去找雪千寻报仇了吧?   孩子呢?孩子呢?她的宝宝哪去了?   推开门,杉木抱着安煜迎进来:“主子怎么不多睡会!”   宝宝在,夜旒熏不在了。肯定是去找雪千寻报仇了。   “赶快备马,去皇宫!”   “主子,你去哪?”   马蹄呼啸而去,杉木抱着安煜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有些莫名奇妙。   这时,从她身后走出一个男人,一手端着药,一手拿着拨浪鼓:“杉木,这药怎么那么难喝?谁给配的?”   “额……”杀手大哥不是在么?   皇宫内院,安心风风火火进来,侍卫看的眼都直了,宋傲一路小跑才跟上她的脚步。   斩风已经事先得到通知,调集三千精兵,跟过来。   “怎么回事?这么急找我?”   “雪千寻可能夜旒熏打起来了,待会听我指挥,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伤人!”   斩风跟在安心后面莫名其妙,雪千寻是谁?   到了地方,安心深吸一口气,抬腿猛踹门。   砰……大门洞开,掀起一阵细风。   安心率先冲进去,可刚站稳,她傻了。   斩风一马当先,冲进来,后面跟随的侍卫跟着陆续包围,原本安静的房间突然变得拥挤。   雪千寻正坐在桌子前帮宋傲看奏折,烛火随着她刚刚踢开的门晃了两晃。   他八风不动,冷眼看这这架势。   “你来抓我?”目光定格在安心的脸上,讽刺的一笑。   安心也懵了,夜旒熏呢?不是来这报仇的么?   “父王,我把妈咪带来了!”宋傲挤过人群,冲到雪千寻面前抱住他。   看来是一场误会,安心连忙下令撤兵,斩风恼火:“没事别这么草木皆兵,还要不要人睡了!”   等人都走了,宋傲冲呆愣在一旁的安心细声细气道:“妈咪,你都不管父王了,他伤的好重!”   雪千寻瞪了宋傲一眼:“乱说什么?”   经宋傲这么一说,安心终于发现他袖子里的手正缠着一圈纱布。   心里突然变得紧张起来,连忙去看,却被雪千寻挡住:“没事,一些小伤!”   “才是呢,御医给父王看了说伤的很重很重!”宋傲不满的撅嘴。   “傲儿先出去,妈咪有话跟你父王说!”   宋傲在他们身上来回看了看,听话的退下。   当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安心小心翼翼上前,盯着那受伤的手掌看了半晌:“怎么弄的?”   雪千寻不语,冷漠的抽回手。   “大半夜带兵到这里,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夜旒熏不见了,我以为他来找你!”   “你是怕他重伤未愈,在我这里吃亏是吧?”雪千寻扫了她一眼,见她不说话,心里已经得到答案。   “雪……”安心觉得现在一团糟,顾得了这个,顾不上那个,说实话,当时确实很不得将雪千寻弄死,因为他差点害死夜旒熏,可是,随着时间过去,那气也慢慢消了。加上他后知后觉,帮着去找赤龟胆……   想到这里,她恍然大悟:“你的手就是被赤龟胆伤了么?”   低垂的头微微一动,又垂下,语气还是那般冰冷且没有感情:“伤他并非诚心,如今,算是还给他了!”   “给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雪千寻有些犹豫,安心等的没耐心,直接捏着他的手腕拖过来,一层层纱布打开,越接近伤口,她的心就缩紧一分,最后一层纱布打开,她彻底镇住了。   血肉模糊的掌心没一块好皮,血红血红的,还在往外渗血。四周还有被火镣铐的痕迹。   这还是那双抚琴的手么?   “怎么搞的?伤这么重?”她有些颤抖。突然自责起来,这几天一直关心夜旒熏,根本没机会注意他。   雪千寻还是不语,慢慢抽回手掌,兀自给自己重新包扎。   “这点小伤不碍事!”   “放屁!还不碍事,我看再过几天这手就废了!”   说完,不又分说的拉起雪千寻的手腕就往外拖,说也奇怪,嘴上说不碍事的人,居然就这么听话的被她拉着走了。   皇宫里守卫特别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那晚上,负责值夜的人都看清楚了,安先生怒气冲冲的拉着一名红衣男子直穿皇宫。   砰……小院大门被踢开,清晨早起的人特别多,尤其是今天。   杉木,沛然、步真、加上大病刚刚醒过来的夜旒熏一同望向门口两人。   安心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夜旒熏身上,见他好端端的站在那,胸口吊着的气终于放下了。   “这么早啊!”步真照旧是那般优雅从容,只是视线从雪千寻身上掠过时,冷了几分。   “雪千寻,你还敢来?”夜旒熏放下药碗,手一指,语气咄咄。打伤他还敢上门,这不是找死么?   雪千寻未动,只是轻蔑一笑:“你技不如人,又怪的了谁?”   安心基本上还没来得及解释情况,只见夜旒熏弹指甩开手腕上的银线,像蛇一样朝雪千寻胸口射去。   雪千寻下意识伸手去接,谁知,那线不紧不慢的缠住他的手掌,瞬间的刺痛叫他分了神,硬生生受了夜旒熏突袭而来的一掌。   他一点声音都没有,砰……倒下了。   “雪……”安心失声尖叫。   打完那一下子,夜旒熏心里舒坦了,可是,他有些不确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大病初愈的他有那么厉害么?刚刚不过用了三成功力,雪千寻这么快就倒下啦?   “夜——旒——熏”   小院子瞬间拔地而起一阵血雨腥风。   正午艳阳高照,只是没了夏天那份酷暑,清凉的感觉很舒服。   刚刚被夜旒熏躺过的那张床上,现在换了人,变成雪千寻。   房间里照样挤满了人,斩风刚挤进来便瞧见床上那位脸色苍白,当即佩服的看向夜旒熏,早在几年前就听闻碧水宫宫主夜旒熏武功盖世,没想到竟是如此厉害!从死亡边缘刚回来便将另一个人拍向死亡边缘!!!!   安心小脸绷的紧紧的,死死瞪着夜旒熏:“你干的好事!”   夜旒熏受伤的时候,她几宿没睡好,原本想着他醒了赶紧补眠,他妈谁曾想,又倒下一个?还叫不叫人活了?   夜旒熏捂着心口,委屈的辩解:“他先伤我在先,我只是为自己报仇……谁知道他都没想过还手?”   “他的手都伤成这样子怎么还手?”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病人,我比他伤得重!”夜旒熏提高了嗓音。   此时,雪千寻已经自己坐起来,摆手:“我没事!”   “看,他都说没事!”   “你还说!”安心甩过去一眼,夜旒熏立即闭嘴。   杉木过来,小心翼翼:“主子,要不要我再去炖一份补药?顺便找个好点的御医过来看看?”   夜旒熏死气沉沉的冷哼:“找什么找?我就会!”   众人眼光齐齐朝夜旒熏看去,看的他越来越不是滋味:“好了好了,大不了帮他看就是了,顺便弄好些名贵草药,包他那双手以后风吹日晒也能细皮嫩肉,还不成么?”   日上三竿,夜旒熏顶着胸口重伤,在房间里熬药,雪千寻满眼带笑的支着一条腿看着他忙里忙外。   擦一把汗,夜旒熏将熬好的药分成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雪千寻。   “我们两个伤的地方虽不同,可都是皮肉之伤,这是我碧水宫独门秘药,从不传外人!今天便宜你了!”   “那劳烦你了!”雪千寻吊起眉梢,冷笑。   夜旒熏听出雪千寻话里的讽刺,有些孩子的气的将平均分配的药往自己碗里倒了一小半。   “你别得意!我医你是迫不得已!”   “这个自然是!”   “还有,你的手是被赤龟胆伤了,拿这个擦,用不着半个月就好了!”说完,将怀里的药扔过去。   雪千寻一把接住,却忍不住抽气。   “我的手不能端热的东西,还劳烦你端过来!”   夜旒熏猛的瞪过去:“你不要太过分啊!”   雪千寻向后一仰:“你不端也行,待会叫安心端给我!”   “你……”夜旒熏捂着心口,觉得伤口又重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逝°木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七十六章 化身为狼   驻足在门前的安心再也想不到,推门进去的时候会看见这么惊悚的一幕。   夜旒熏满面春风的舀起一汤匙药温柔并多情的送进雪千寻嘴里。斜躺在床上的雪千寻微微张口,含住汤匙,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思,夜旒熏微微使力,才将汤匙从他嘴里拔出来,临了,还不忘帮他擦掉溢出嘴角的汤汁。   “有点烫!”雪千寻盯着自己受伤的掌心,语气哀怨万分。   “你……”   “你不吹,我叫……”   “我马上再吹一次好不好!”   安心悄无声息的收回跨进去的脚,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逃出去,好像屋子里躺着两只洪水猛兽一般。   太诡异了,天还亮着,不该是做梦的时候。   她摸着后脑勺一边走一边琢磨。   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那枫叶深处。   那片枫林是斩风从十里外的枫叶山移过来的,当时他以为是柿子树,谁曾想,竟然是枫树。   现如今,秋季正是枫叶吐露风华之时,步真一身银白色,立在枫树下,手指恣意的捏着一片枫叶放在鼻尖,好像一团火落在他脸上。   夕阳无限,在他身上落了一层柔嫩的橘黄。   枫叶舞动,时间就在此凝固,唯有他,拥有这天地间最圣洁的宁静。   安心站在那,动也不敢动,生怕打破了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枫叶落下,步真于那团火红色中转身,依旧是那般优雅得体:“你一直站在这不说话,为什么?”   “你早知道我来?”安心好奇。   “如果一个人的心完全静下来,再微小的变化都能感觉到!”步真松开手里的枫叶,莞尔一笑,看着它们好端端的坠落,这一次,再没有枯萎。   安心直直的盯着他看,最后竟是忍不住心里的怀疑:“这么说,那次我在门边偷听到你跟夜旒熏的对话,你也知道?”   步真微微一愣。随后一笑:“是!”   听见他承认,安心倒退一步,心猛的往下沉。   “你为什么这么做?”   “你当真不知?”步真弹开折扇,勾起笑反问。   看着他如此慑人一面,让人忍不住去想,这样一个男人,为何阴险起来那么可怕?他远远比琅邪更难捉摸不透。   犹然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他刻意压下身份与她平视,那时,她觉得步真是世界上最最优雅的男人,战场上,身穿铠甲,从容不迫的指挥千军万马。那时,她觉得步真既有男人的儒雅同时又兼并了男子的霸气。为保她性命,他连夜出宫制造谣言,说她神女降世,事后得知,又觉得,步真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竟能骗过所有人。   而现在,她却觉得他恐怖异常。   “你这次来到底想做什么?”   步真收起折扇缓缓靠近,温润的脸色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妖娆。   蓝发的他仿佛精灵,而黑发的他看起来竟好像精灵披了一层恶魔的外衣。   安心退后,他前进。   最后她后背抵在一棵枫树上才停住。   两人鼻息交汇,步真缓缓吐气:“不管我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你,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好!”   温柔的语调明明和煦如春风,可是,安心却觉得不寒而栗。   难道他想……   “你想攻打宋国?”她失声,不敢置信的看着步真。那眼底空无一物,再没有往常的温柔。   “就算我不来,琅邪也会,雪千寻亦不会放过这块肥肉。到时候被三国瓜分,下场可想而知!”   “你们……你们这群强盗!宋国哪里惹到你了?”她抵住步真不断靠近的胸膛,气愤问道。   “安心,在这里那么久还没看清么?生命的优劣淘汰,只有强者才能主宰,没得选择!”   说话间,步真已经靠的很近,安心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撼动他分毫。   毫无疑问的,那片唇稳稳烙在她微微张合的唇瓣上。   步真……步真居然吻她!   舌尖有些生涩的勾动她无错的小舌,随后像饿急了的猛兽,不再刚刚那般不确定的探索,而是猛然吮吸,为了防止她乱动,步真单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硬逼着安心的迎合。   小拳头不痛不痒的在他胸口敲击,反而引得他更猛烈的吮吸。   “呜呜……这是我家!你敢……”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每当琅邪情难自禁的时候,都是这种反应……   步真弹指一点,安心立即没了声音。   看着她小脸酡红,双眼蓄满了水光,那一刻,步真全身血液跟着沸腾。   毫不犹豫将她打横抱起。往那枫叶深处走去。   安心扫视一眼,有种说不出的酸楚,都怪当时有钱了,特别想显摆,便买下这栋一千多平方米的别墅。其实房子没多少,最多的是花园假山以及小树林……如今她自食恶果,小院后坡,那里满满都是枫树。人钻进去,连根毛都看不见。   每挣扎一下,步真便低头给她一个深吻,不知不觉,便走到树林深处。   步真放下她,手指触摸她红肿的唇瓣:“你叫的话,我也不介意。”   话音一落,穴道解开。   安心趴在草地上颤抖,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张温和的脸……   “你好卑鄙,算计我!”步真拿捏好了一切,料定她不敢叫。   原因无它,现在朝堂上所有人都晓得,她是宋傲名义上的母后,身份不似以前,她的一举一动皆是宋国的颜面,此时大叫引来人,就算步真没有得逞,也会应该这次事情让宋国气愤,那么战争不可避免。她不可能因为这个造成夏国与宋国之间的矛盾!   “步真太子,开诚布公一点,说出你的目的!”   “我想要你!”步真贴近,盛情款款。   安心别过头:“你明知道那不可能!”   忽然她的下巴被强扭过来,双眼不得不跟他对视,步真缓缓吐气:“其实想真的要你从了我,只要一颗药就能解决,只是我不想这么做。”   这句话让安心吓了半死……   “步真,只要放了我,我让你安全离开宋国……啊……嗯嗯……”   步真肆意的伸进她裙子下,隔着布料揉捏她双腿间的柔软。甚至还坏心的刺了一下。   安心咬着唇,一边按住他乱动的手掌,一边试图跟他谈条件,她知道这个时候是不能乱喊的,万一真来人了,尤其是,斩风还在府上……那个愣头青,要是知道她被人欺负,还不得咬死他?   “我没有条件,只想得到你!”步真亲昵的吻着她的耳朵,并且含住细嫩的耳垂来回吮吸,引得安心忍不住颤抖。   可是这么做也只是饮鸩止渴,所以步真毫不犹豫的扯下她的底裤,手指触碰到那柔软的花瓣,轻轻试探一下,便急切的刺进。   “嗯……嗯……步……真……你混蛋!我看……错了你……啊……好疼……你放手……嗯……”安心努力的想摆脱身体里肆意妄为的手指,可是无论她怎么动,都将他推的更深。   步真紧紧圈住她不停乱动的身子,撤出手指,撑开她紧闭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嘘,小声,被别人看见你下场会很惨的!”他温柔的在她耳边低喃。   安心死死咬住唇,心里好怕,却不敢叫,宋国跟夏国实力太过悬殊,宋国根本不可能跟夏国抗衡!   “步真,你不怕我告诉琅邪。啊……”小手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她情难自禁的低叫……   他的手再次刺进腿心的紧窄之处,艰难的移动。   步真仿佛很满意她的反应,在她耳边低低一笑“琅邪?如果他知道你为了宋国而委屈自己,倒霉的还是宋国。”   安心吸了吸泪,震惊了……。   “你是不是早就有预谋?”   步真吻了吻她的鼻尖,无声一笑:“如果你刚刚没有揭穿这一切,也许不会那么快!”   是的,从头到尾,他都想着循序渐进,慢慢的让她爱上自己,可是,当看见她那么紧张夜旒熏跟雪千寻,心底那份平静再次被打破……所以,他今天一定要得到!   “告诉我,还痛不痛?”他忍住身体紧绷的欲望,耐心询问。虽然手段不高明,但是,心底还是希望她能够感受到快乐……   安心颤抖,紧紧抓着他的衣领,眼神氤氲:“步真……不要了……”   紧窄的小缝根本容不得他太过放肆,只好慢慢的移动,每当触碰到那一点,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安心在他怀里轻颤。   “原来是这里!”步真低笑,指尖顶住那一处,细细的刺弄。   “啊……嗯嗯……不要……不要了,步真求求你……啊……”她无力的摆动,而步真却坏心的按住她的腰,被迫承受着他的侵略。   最后一下,安心急喘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心儿,你知道你刚刚有多美么?告诉我,有没有弄疼你?”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她的感受。绝大多数的时候,他真心的希望,她能快乐!   “步真……我要掉下去了。”经过刚才的高潮,她的双腿根本没有力气再圈住自己的重量,随时可能会滑到地上。   步真低沉一笑,双手托起她的紧俏的豚,防着她真的滑下去。   “放心,不会掉下去……”   话未说完,安心忽然出手,掌心握着簪子,反手向步真后背刺去。   就在簪子接触到他衣服却没来得及刺穿皮肤的刹那,步真突然隔挡,只听咔嚓一声,安心闷哼,簪子在她手中断成两截。   步真捡起那断裂的簪子,放在手心掂量,然后大手一挥,将安心扫落,看着她衣衫不整狼狈的跌爬在枯草上,冷冷一笑:“呵呵……我真的……真的……怎么能认为你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就放松警惕?心儿你怎么能……这么柔软又勇敢,聪明却又不识时务呢?”   步真将手里断掉的簪子用力一扔,簪子完全没入泥土里,转身轻轻吻着颤抖的脖子在她耳边低喃:“心儿,你提醒了三件事,第一件,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相信眼睛看见的!”   “你……个混蛋,你……”   步真轻易的制住想逃走的她,动作粗鲁的让她跪在趴在地上。   “第二件事,搜武器!”他凑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是这几日成日为夜旒熏熬药留下的,想到这,他手上的动作更加粗鲁。   将她身上所有的发簪抽出来,扔到一边,青丝如流水泄在她耳边,然后是衣服,罗衫,层层叠叠的推散,撤掉腰带,再往下……   衣衫一层层拨开,空气中丝丝凉意,叫安心既害怕又无能为力。   “第三件事,也是我刚刚想通的,既然已被你看出本来面目,那么也没什么好谈的,就算做的再好,也于事无补,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呢?”被识破确实没有想到,可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不但没有如愿的让她爱上自己,反而将她推得更远,加上宋国如今今非昔比,若要打起来,也要耗费一番力气,如此一来,他跟她或许再没有‘以后’。   只是,他很意外,宋国的安先生居然真的是她!不晓得,日后跟她相遇会不会是在战场上……虽然她身手是不济了点,不过……步真着迷的看着身下双目圆瞪,眼含秋水的人,没想到她会如此销魂……   本想着是这是自己第一份礼物,此刻也只好当做失败的安慰……   划过她不断战栗的肌肤,流连在她敏感的腰腹,感受着安心咬着唇低低哭泣……猛的扳过她的脸,用舌尖撬开紧咬的亚关,他要听到她不甘、却又难以控制的呻银。带着柔软的鼻音哀求他。 |派派小说后花园逝°木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七十七章 悔不当初   安心全身颤抖,望着身后阴鸷的男人,她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完全的激怒了他。   “步真……如果你敢,夜旒熏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你现在该想想你自己的处境才是!”步真用扯下来的肚兜缠住安心胡乱扑腾的双手,固定在背后。   长指随着她不停反抗的扭动,义不容辞的挤进她紧致的幽口来来回回挑逗。   “呜呜……嗯。”   “感觉到了么?这是待会要给你的!”   安心清晰的感觉到背后那炽热坚硬如铁的欲望,浑身一颤,下意识的躲闪,却被固定的更牢。   步真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只是释放出胯下的巨大顶住她不停颤抖的腿心处。   确定已经有足够的润滑,精壮的腰杆猛然向前一送。   “呜呜……痛……好痛!”很长时间没有欢爱,那里紧致的犹如处子,而步真相对于她来说,太大了,根本不可能完全接受。   “哦……天啊。你好紧!”步真急喘一声,胯下不由的开始向前顶,刚刚没入的顶端感受到那股压迫,居然不受控制的喷射出一股白浊。   安心来不及思考步真怎么会早泄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趁他失神赶紧逃。   腿间的刺痛一消失,她连滚带爬的想逃开,却再次被抓住。   “心儿,你不觉得刚刚很不过瘾?”步真紧贴上来,将她拉回刚刚的位置跪好。风一吹,腿心冰凉一片。   粗粉的指尖再次进入,因为有了步真刚刚喷射的液体,这一次竟是十分通畅。   “你……已经得到过了,还想怎么样?”   步真低低一笑:“心儿,对你来说不吃亏,刚刚可是我的第一次!”   说完,将胯下又再次挺立的巨大顶住她:“这一次就不会那么快了!”   “呜呜……不要进去,会坏的!”虽然看不见,可依旧能感觉步真那巨大的尺寸,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以前跟琅邪,事先都要做足前戏。   刚刚她暗算失败,步真已经没了往日的柔情,有的只是掠夺,他根本不会管她是否能接受,一心想着纾解欲望。   “如果你再不接受我,会更痛!”步真低声警告。   “嗯……不要……”   “安心,我已经提醒过你!是你不听的哦!”步真忽然冷下嗓音,双手扣住她的小腰,胯下用力一刺。   因为有了先前他喷射的液体,进入的不是那么困难,紧致的甬道仿佛上好的丝绒,来回收缩,想把他推挤出去。   “呜呜……好疼!”柔嫩的下身困难的吞咽着步真的欲望,她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想到这,更加委屈。   “心儿别哭,你这样只会让我掠夺的更加彻底。”步真轻轻移动,在她止住哭泣的瞬间,豁然全部进入。   “啊——”安心受不了如此侵犯,哽咽着尖叫。   此时她感觉自己好像含了一根巨石。   “乖乖的接受它,应该会好受些!”他也不太懂,为何安心会如此痛苦,但是胯下的欲望已经不能再等,等不及安心接受,他便开始猛烈的抽撤。   每一次猛烈的进入,都会让安心无助的哽咽出声,绯红的脸蛋因为欲望布满汗珠,双眼氤氲一片。   渐渐的,那股刺痛敢渐渐缓解,小腹处渐渐升起一股陌生的热流。   “嗯嗯……你对我下药!”紧贴在地面的小脸尽是无助……   步真用力挺刺几下,稍微缓解了压抑,这才慢条斯理的在她身体滑动,好让安心适应起来。   “对你下药是不想你继续痛苦……”   果然,有了药物的催化,那饱胀的私处不再像刚刚那般难耐。   随着步真不断加快的速度,安心竟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快感袭来。   “嗯嗯……啊……步真……不要了,我的腰……”安心咬着唇求饶。   “嘘……”步真抽出巨大,将她翻转过来,仰面躺着,甚至为她解开了手上的束缚。   大手撑开虚软的双腿架在肩膀上,再次猛烈的进入。   “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嗯嗯……”   她双手不停的推拒着,可是每一次都惹来步真更加用力的侵犯。   随着越来越快的进出,那里不受控制的颤抖,安心无力的尖叫一声,全身瘫软下来。   可是步真还是没有想结束的样子,他低头吻着安心毫无声息的脸蛋。   “这么快就晕了?”   连日来缺乏休息,加上现在的激烈欢爱,早已经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根本没有能力再承受步真强烈的索取。   ……   枫叶红的泣血。   月上枝头,枫林里隐隐传来女子不甘的抽噎和男子低声的警告。   巨大的欲望不知节制的在女子红肿的腿间冲刺。雪白的双腿架在男子肩膀上无力摆动着。   月色下,男子仿佛是修成精的妖,一脸着迷的看着昏昏沉沉的女人,每一次晕过去,便用最原始的力量将她拉回现实。   不记得多少次冲击,多少次释放,只觉得身人的声音越来越弱,喘息越来越低,看着安心毫无声息的侧脸,脸颊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步真低笑,毫无节制的抬高她纤细的腰肢,猛烈的进犯着那销魂的紧窄……   忽然,他停住动作,机警的侧耳倾听,果然,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   随后猛的一记挺身,浓稠的液体再次冲进她体内,原本晕过去的人儿受不住这么猛烈地力道,嘤咛着转醒。   步真毫不留恋的抽出胯下的巨大,粉红的花瓣来不及合拢,立即涌出粘腻的乳白。   步真盯着那一处邪肆一笑,伸出手指将涌出来的液体再次送进她体内。   “呜呜……”她无力的推拒着。   “这么白白浪费可不好哦!”   等到全部送进去之后,他不慌不忙的帮她整理衣服,同时将她散乱的发束好,用簪子固定。下体不断的抽搐,仿佛还没能从刚刚的高潮中回神,而步真已经处理好之前欢爱的痕迹。   安心累的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狠狠的咬住唇,不说话。   她好后悔,当初没有看清他的真面目,从而导致今时今日的局面……   弯腰抱起软绵绵的人,贴近:“心儿,他们来找你了,待会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知道的!”   警告之后,他带着得意的笑跨出枫林。   安心双手无力的攥着步真胸前的衣襟,无声的哭泣。   “你这么对我,会遭报应的……”   步真低声一笑,带着一丝丝怜悯“如果你觉得很委屈,那么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自己。是你让我有了希望……”   在以为这辈子都不能接触任何人的时候,是她不管不顾的劝说夜旒熏帮他解毒,也是她不惜辛苦的为他找药引。   这些他都记得……若不是这样,很可能在刚刚完事之后就杀了她了。毕竟现在宋国全都仰仗她……   不过,他为这个,可以给她留下生机的机会感到一丝庆幸。   突然,步真停住,望着对方因激情而红润的脸。   “心儿,如果当初……”   呵呵,步真无声的笑了,没有‘如果’。   如果当初不是那惊鸿一瞥,让他惊艳,他可能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如果当初没有把她送到琅邪床上,也许,她已经成为西夏王妃。   如果当初没有跟她并肩作战,也许就此陌路,他根本不会这么费心周旋。   如果她不是那般甜美……他也不会一时忍不住。   脚步声越来越近。步真收起回忆,低头朝安心淡淡一笑,依旧是风姿飒飒:“别哭了,被人看见可不好!”   斩风出现,嘴巴边还粘着一粒饭。看见步真抱着安心悠闲的从林子里走出来,有些诧异。   步真朝斩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是我不好,见这里枫叶很美,便拉着安心过来看!误了时间!刚刚又急着回去,她扭伤了脚!”   这个理由算不上高明,却非常能说的通。   斩风思来想去,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哦,那赶快回去吧,其他人都急死了!”   路上,斩风在前面带路,一路上悠悠然的吹着口哨,安心被步真紧紧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她小声抗议。   “你确定?”步真挑眉,邪笑。   “斩风!”   “嗯?”斩风孤疑回头。   安心咬咬唇,平息下内心对步真的怨恨,朝他露出笑:“步真太子身份高贵,这么抱着我也不好,还是让斩风来吧!”   这一次步真没有推辞:“也好!”   脚刚着地,身子便酥软的歪倒,要不是斩风在旁扶着,她肯定扑下去。   “不是那么严重吧?连路都走不了了?”斩风摸着鼻子,半信半疑。却看见安心眼底涌出的水雾一下子闭了嘴。   “哎,还是我来抱吧!”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弯腰抱起安心,还掂量了两下:“乖乖,还没我的银枪重呢!”   面对斩风毫无防备的语气,安心将头埋进他胸前,低低的啜泣。   “斩风……我好痛!”下身火辣辣的刺痛,每动一下都让她难以忍受。而她又不能揭穿这一切,心里的委屈都不知道怎么跟人说!   “哭什么哭,不就是脚扭了,又不是断了!”   安心把头埋的更深,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小声的哽咽。   冷不丁看见跟在后面的步真。他握着折扇悠闲自在的朝她笑,似乎在回味刚刚的销魂。而那眼神却始终带着警告……   忽然,眼前红云掠过,斩风站住脚步。   “把她给我!”   斩风愣了半晌,他看着雪千寻,第一次清楚的了解到什么是气场。   “哦!”   接过安心,雪千寻淡淡瞥了一眼步真,两人眼神在半空交汇,瞬间爆裂开来。   安心一直处于朦胧状态,渐渐地,她的眼睛传来一阵温热的吻,她像受惊的小兔子般惊醒,然后开始挣扎,扭动,推拒。   “是我,安心是我!”   很长一会安心才真的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呆呆的望着他。眼底有恐惧,有无助。   “告诉我,你怎么了?”雪千寻没有立即回去,而是选择了相反的方向走。他觉得安心的反应实在太反常……   “我……我扭伤了脚,现在好疼!”已经恢复情绪的她,露出淡淡的笑,像是在安慰雪千寻的大惊小怪。   望了一眼四周,发现斩风跟步真已经不见了。她立即紧张起来,惴惴不安的看着雪千寻:“你带我到这里要干什么?”   雪千眯起眼,如果没有猜错,安心好像很怕他,为什么?   “你怕我?”   “我没有!”她立即矢口否认!   “你以为我带你到这里干什么?”他反问,锐利的眼一直在她身上来回扫射:“还是我曾经做过什么让你感到害怕的事?”   安心眨眨眼,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你抖什么?”雪千寻轻松的将她向上提了提,口气带着审问的味道。   这样的逼问让人觉得过不了多久,所有事实都会无所遁形,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她连忙别过脸摇头:“我只是……只是看天黑,想要回去!”   “好!”   雪千寻没有勉强,抱着她往家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两人沉默,雪千寻没有再多问一句。过了好一会。   安心才慢慢将对步真的恐惧压下去,慢慢习惯雪千寻的怀抱,她伸出颤抖的双手,紧紧环住雪千寻的脖子。   脚步没有因为安心这种奇怪的贴近而停顿。   “雪……我想抱抱你!”   “可以!”   “不是这样的抱,是从正面!”   他停下脚步,孤疑的扫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帘。   “可以!”   安心被放下来,虚软的双脚还没站稳,便软软的贴在雪千寻胸前。   “对不起……我的脚扭到了。”她喘气,带着挫败的无力感。   缠着一圈纱布的手伸过去,将安心托住,压向自己的胸膛。   “你需要我这样抱你?”   感受到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以及源源不断的热量,安心微微闭眼,身心渐渐放松:“恩,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等下就好!”   她只是需要片刻的安宁与温暖,片刻就好!   雪千寻没有说话,任她这么抱着。   直到风渐渐冷了,他才弯腰将她抱起:“你抱的够久了,回去吧!”   “恩!”   这时安心注意到雪千寻的手,好像带了一双拳击手套,样子既滑稽又可笑,她忍不住笑起来:“你的手……好好笑哦!”   “是夜旒熏帮我包扎的!”   回到院子里,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斩风跟步真早已经回来,夜旒熏站在院子中央翘首盼望。   看见安心窝在雪千寻怀里,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自己没腿?要人家抱着?”   “我……。”   雪千寻没等安心接下来要讲什么,直接越过其他人带着她回房休息了,临走吩咐杉木将晚饭端到房里。   躺在床上,安心心情烦到极点。   脚扭伤了一般擦擦药就行了,可是,她根本没扭伤,那怎么办?   万一夜旒熏进来帮她看,那不是穿帮了么?   “雪,能不能让杉木帮我先洗澡?”   在雪千寻准备查看她脚踝的时候,她及时出声。   杉木来了,将饭菜摆好,有些紧张:“主子你叫我?”   安心点点头。顺便看了雪千寻一眼。   “我主子要洗澡,你也想看么?”一直以来细声细气的杉木今天居然掐起腰,对雪千寻下了逐客令。没等雪千回神,他已经被推出去了。临了,在房间伺候的其他宫女也被一个一个请了出去。   …………………………………………   没人比杉木更了解安心那个眼神的意思,所谓心有灵犀便是如此。刚才那个眼神分明带着难为情,不堪,还有一点点的屈辱。   等人都走了,杉木坐在床边,小心问道:“主子除了脚,还有哪里不舒服?”   “在这里!”   她慢慢褪下衣衫,洁白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杉木惊讶的捂嘴。   “主子……”   “嘘,别叫!扶我去洗澡!”   偌大的浴池里,杉木一边抹泪一边帮用手沾了药膏涂抹上面斑斑点点的吻痕:“到底是谁?谁把主子弄成这样?”   安心垂下眼帘:“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我们暂时惹不起,所以这件事不能给任何人知道,杉木,帮我保密知道么?”   有了热水的煨烫,安心稍微缓解了刚刚的难受,可是双腿间的痛楚还是隐隐不断的传来。   杉木毕竟未经人事,看见安心那处被蹂躏不堪,肿胀的花瓣,咬着唇差点哭出来:“主子……你忍着点!”   从旁边拿了一根带着软毛的刷子,轻轻沾了药膏送进去。这种带着轻柔的试探还是让安心疼的抽气。   “主子……我手重,还是叫杀手大哥来吧,他懂得医术!”   “不要,千万不要叫他来!”安心将头埋进被子里,闷闷道。   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你继续吧,别管我了!”   她需要很快的治疗,很快的康复,然后全神贯注的思考如何对付接下来的难题。   从步真对待她的态度来看,用不了多久,便会有行动,到时候她该如何应对,这都是问题。她绝对不能因此而倒下!绝不!   软软的刷子接触到体内的伤口,摩擦过后,更是火辣辣的刺痛。好像身体里塞进一块磨砂石。安心只好把头深深埋在被子里,暗暗咬住唇,吞下想要叫出来的声音,忍着难以忍受的上药过程。   有了毛刷的引导,紧窄的私处里面的乳白色的浊物混着血丝慢慢流出来,杉木换了软布沾了温水擦拭着,然后再一次深入,引出里面的液体,再清洗,如此两三次之后,安心咬着唇,从怀里掏出一瓶翠玉色的瓶子,那还是初夜过后,琅邪差人送过来,那时候她见瓶子造型不错,便收起来了,乃至到现在还没开封。   杉木诧异看了一眼,她认得瓶子底端刻着的‘琅琊’的印戳。那是琅琊国专用的药瓶。   清凉的药物让原本火辣辣的痛楚渐渐减少,安心整个人松懈下来。像一滩烂泥。   “主子,今天您就别出去了,明日我再来。”杉木迟疑一下,又道:“主子,这事……万一别人问起来怎么办?”   “谁问都说我是扭伤!知道么?”   “明白了!”   雪千寻一直背对着门站着,没有理会其他一同被赶出来的宫女,还有耳边叽叽喳喳的议论,更没有想过再进去一探究竟。   一如既往的冷凝,沉默。   杉木出来了,只是简单的向大家介绍了下安心扭伤的程度,然后又婉转的谢绝了夜旒熏的好意。说主子现在已经睡了,不希望有人打扰。   看着杉木躬身向大家告退,然后越行越远,雪千寻掌心的绷带忽然无声息的断裂,道道裂痕像蜘蛛网一样散开。   杉木在撒谎。   这是他早已看出来的,从头到尾,大家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安心,连夜旒熏也不例外,他们只想知道安心伤势,当然不会注意这个深的安心信任的丫鬟,所以,她说什么大家就信什么,根本不会怀疑。   惟独他一直注意这个丫鬟,虽然已经装的很镇定,但闪烁的眼神确泄露了一切。   加上……有很多事,也许没有亲口说出来,才更能说明问题。   犹记得,从斩风手里接过安心的时候,她浑身绵软,双颊有着不正常得红润,领口微微打开,腰带虽然紧系着,可结绳却打歪了,唇瓣有些红肿,身上散出一种纵欲后才会有的麝香……这种味道……做了那么久的王爷,对这种味道不可能陌生!那是属于男人的味道!   一个明确的答案横在脑子里。   她被人欺负了。   心,巨痛的一刹那,才让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重要太多,永远也无法用个模糊的界限来衡量。   安心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或者是早已不是处子之身,这对他来说,统统不重要。   他要的,不过是安心从头到脚,一根汗毛都没有缺失,他要她总能笑嘻嘻的围在火堆旁唱歌跳舞,然后用一双算计的眼睛恳求他帮忙处理宋傲留下的烂摊子,而不是,受辱后,依旧撑着,求着给她一个拥抱……   雪千寻转身,离去。   他没有去看安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或者是不想看见安心有意装出脚踝疼的虚伪样子。   他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他怕看见她后,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傻事。   最主要的是——他怕自己忍不住在宋国杀了步真!   翌日,夜旒熏帮着雪千寻包扎伤口,忍不住抱怨:“你不想要这双手的话,直接说一声就好了,省的我再带着伤给你熬药。”   雪千寻默不作声,仿佛在思考。   不久,又一双拳击手套诞生。   夜旒熏收起药箱,回转之时,看见步真立在墙角,慵懒的摇晃扇子,仿佛已经等候很久。   “你来干什么?”   “我之前救你一命,还没听你一声谢谢!”步真笑的极为儒雅,而那双眼却越过了夜旒熏,直直朝雪千寻望去。   听见声音的雪千寻微微侧头,跟步真打了照面。   三个男人,皆是天之骄子。   锐利的、严肃的、谨慎的、怀疑的……三人各怀鬼胎的看着对方。   最后,步真收回视线,朝雪千寻淡淡颌首:“告辞!”   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雪千寻眼底的愤怒,虽然他不敢肯定是不是关于安心那回事,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不离开宋国,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安心正在晒太阳,半倚在铺了貂绒的小榻上眯着眼睛看似很享受,想想前天发生的一切,虽然前一晚还因被步真吃干抹尽而伤怀,可是随着身体慢慢好转,起初的不适慢慢消散。   她已经能放松下来,像现在这样悠闲的躺在太阳底下思考问题。   步真……想到那两个字她就恨的牙痒痒的。恨不得立即将他万箭穿心,可是她不能,最起码,在别人看来,她跟步真的关系还不错,她不仅不能伤害他,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将他当菩萨供着。想到这里,心里想被堵了一块石头,太憋屈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逝°木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七十八章 同时吻两个   小院的门被推开。   安心侧头,怔怔的看着来人。   “夜……”   “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安心手里的书籍抽走。   临了,夜旒熏瞄了一眼书皮,这本书讲的是治国之道。   “你准备一直留在宋国?”   安心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手掌看。   夜旒熏蹲下,扳过她略有些消受的脸,正视她:“安心,跟我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们回碧水宫,没人敢伤害到你!”   这句话已经深埋在心里很久。只是以前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或者是,他没有立场说这一番话,可今天不一样,还记得当时自己受伤,她说过,有爱过他。既然爱了,那他更加不会放任其他人伤害安心一根汗毛。   “我不能走!”安心摇摇头。她伸出手摸着夜旒熏的侧脸:“如果是以前,我可以胆小,可以懦弱,也可以逃避,可是现在不行。宋国需要我,宋傲需要一个妈咪!如果我走了,宋国怎么办?宋傲怎么办?斩风怎么办?夜旒熏,你带走我一个,其他人呢?如果一个人在世上,连最亲最亲的朋友都可以舍弃,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夜旒熏摇头:“我不管别人,只想你没事!”   其实他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三国之主已经对宋国虎视眈眈,光凭她一个怎么可能敌得过三个?   且不说其他,就是一个琅邪就够她操神了。   “那样不是很自私么?”   夜旒熏见她不听,有些气恼。   “你觉得你是救世主?谁都可以救?还是你觉得这么做特别高尚?你有没有管过我会怎么样?”   说的激动,引带着胸口的伤一起抽痛,夜旒熏捂着心口干咳。   安心吓到了,害怕夜旒熏咳出哪里好坏,连忙扶他坐下。谁知那厮不知好歹,一把挥开她。   “哼,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你都不管,现在管我做什么?”   “我哪有!”安心皱眉,不满的辩解。   见他还有力气跟她吵架,心里松了那根弦,可下一秒,夜旒熏越咳越厉害,越厉害越咳,然后……然后就咳出血来了。   原本松开的弦突然之间崩断了。   “夜旒熏……”   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混乱,请大夫的请大夫,端水的端水。众人四处奔走,安心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觉得天旋地转。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抽干了力气。   御医将夜旒熏全身上下看了数回,粘着胡子道:“这位公子原先伤了心脉,刚刚被气哽住,才会如此,以后切记不能动气便是!”   “不能动气是什么意思?”雪千寻不解问道。   “就是不能让他生气,太激动太悲伤都会导致病情加重!”   “太医的意思是,凡事都顺着他?他顺心了,伤好的就快?”安心将信将疑。   “恩!可以这么说!”   在太医的指点下,安心颤抖的为夜旒熏换药。   层层纱布被打开,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吓的惊喘一声。   没有想到竟然伤成这个样子。   夜旒熏已经醒了,他抬起手,捂住安心的眼睛,低声道:“不要看!”   掌心下的眼睛轻轻眨了下,一滴泪顺着指缝流出来。   安心抽抽噎噎:“我不知道你竟然伤成这样,还跟你吵……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无心的!”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换完药赶紧把咱们儿子抱过来给我瞧瞧,这几天都没正眼看过他!”   “哦!”安心连忙抹泪,加快速度。   一想到儿子,她心里那层石头稍微被移走些,宋傲在门外牵着雪千寻的手掌,仰头:“父王,你再不进去,妈咪要被人抢走了!”   雪千寻淡淡睨了一眼宋傲:“难道进去了,妈咪就不会走么?”   “当然,要试过才知道,里面那个人好奇怪,每天都换不同的脸,我想肯定是太丑了,父王,你比他长得好看,一定能留住妈咪的!”   雪千寻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嘴角微微浮起一层笑:“是么?”   月上树梢,古朴的房间内,灯火通明。   夜旒熏盘腿在床上逗小孩,安心坐在一边笑着看。   “孩子叫什么?”   “安煜!字扶雪!”   “安扶雪?安煜?”夜旒熏停下动作,眉毛皱在一块恨声:“你这狠心的女人,儿子也有我一份,为什么不跟我姓?不行!换姓!叫夜煜。”   太医说过不能让他生气,纵使心里有不甘,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安心只好点头:“等你好了,就换!”   “乖,煜儿,以后你就姓夜!”   看着夜旒熏将儿子抛来抛去的玩,她心里不知何种滋味。   单亲妈妈不好做,这里不比现代,他们不懂得如何宽容一个未婚先孕的母亲,她怕儿子以后会被人看不起,早已对外声称孩子的父亲已经去世,留下他们孤儿寡母……如今,夜旒熏突然跳出来……问题好难哦!   想着想着,脑子竟然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比如……她是不是该给夜旒熏买一身新衣裳?从认识开始,这人就两身衣裳,一身黑,一身暗红。跟雪千寻站在一起,整个两失散多年的表兄弟。   对了,顺带要不要也该给雪千寻换一身衣衫?常年累月就那一身火红,搞得根火鸡似地。   马上要过年了,都该有身新衣裳才是。不仅仅是他们,连沛然、傲儿、斩风、杉木、步真……   思绪在这一刻打住了……步真……   她被自己下意识的想法吓住了。现在躲都躲不及,怎么会想到为他做衣服?   脑子秀逗了。   最好冻死他才好!   国家大事就先搁在一边吧。   换衣服最重要!   第二日,街上来了浩浩荡荡来了这么几个人一女两男。   女的娇小可人,漆黑的长发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上面没什么特别的装饰,但那真诚的笑容可以感染每一个人喜悦神经。   跟在她身后的两位男人,一个倨傲似火,一个冷漠如冰。皆是看一眼绝不会忘记的容颜。   因为他们三个,街上喧闹刹那间安静不少。大家都在猜测,这三人的来历与身份。   看他们的穿着打扮绝对不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小姐,可是,他们身上皆没有一丁点贵重装饰。   夜旒熏扫视一眼四周,心里有些不满,早就告诉安心,不要挑中午出来,现在好了,其他人都把他们当猴子一样看。   雪千寻也有些不悦,一大早将他拖出来就是为了给这帮宋国人展览的么?   “到了!斩风说,这是宋国最好的衣服店!”   “到这来干什么?”神奇的一刻出现了,雪千寻跟夜旒熏居然不约而同的出声发问。   “采购啊,先给你们两个换一身衣裳,然后再为沛然跟杉木买,对了还有傲儿,斩风!”   杉木在家操持着整个大家族的吃食,根本腾不出时间,斩风要训练战士,也没时间,傲儿更别说,能睡个午觉都是奢侈,所以,采购这种大事也只能交给她。   换衣服?夜旒熏跟雪千寻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惊讶。   雪千寻从小在宫中长大,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出来亲自买衣服。   而夜旒熏也差不多了,鲜少出门更别提大庭广众下,脱下脸皮跟她一起逛街。   “不愿意?”安心回头,狠狠扫了他们一眼。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心里百般不愿,却不知不觉升起一股暖意。   长这么大还没人给他们添置过衣服。   店小二带着惊诧的眼神招呼他们进来,然后将店里最好的衣裳一水儿铺开任安心挑选。   “夜,你换这个。雪,你穿这个试试!”   趁着他们两个心不甘情不愿换衣服之际,安心热络的跟店老板攀谈起来。   没多久,两个换完衣服的人出来。   顿时,刚刚还跟安心热络聊天的老板住了嘴。   安心好奇望过去。   银灰长袍打底,外面一层淡蓝色薄衫,腰间一根琉璃色长带拖坠。   将他衬托的更加放浪不羁。   雪千寻紧跟其后,一身纯白,袖口绣着精致的金边,领口绕了一层淡金色貂皮。   黑发柔顺的披散在脑后,腰间纯金色腰带。   如冰的他好像偶下凡尘的仙子。   安心喘了一口气,捂住心口。   这两只怎么可以这么帅?   雪千寻转了一圈,侧头:“可以么?”   夜旒熏冷哼:“换了一身衣裳,还是一样讨厌!”   雪千寻冷冷瞥了一眼:“那有如何?”   “你……”夜旒熏捂着心口,颤抖着指着雪千寻。   安心一看他们两个要吵,连忙挡在两人中间。   “别吵别吵,以和为贵!”   “哼!”两人各自抱着膀子不看对方。   安心点头哈腰的给他们两位大爷付了钱,连忙拉着他们出去。   他们一走,店老板立即叫来伙计。   “赶紧通知陛下,碧水宫的夜旒熏跟魔教的雪千寻也在宋国!”   “是!大人!”   逛了一圈,该买的都买了,不该买的也买了一大箩筐。   夜旒熏跟雪千寻两人好像天生不对盘,相看生厌。一路上都板着脸,直到安心讨好的一人送一块玉佩才稍微有些好转。   那块玉不值钱,但她让老板在玉的背后同时刻了字。一块夜旒熏,一块雪千寻。   夜旒熏将玉贴身挂着,看见雪千寻手里也有一块,顿时火大:“凭什么他也有?”   “这个……”安心一个头有两个大。   早知道就不该带这两人一起逛街!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要她怎么收场?   “先别气。你看,你的比他大是不是?”   雪千寻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扯开绳结,递给老板:“给我在雪千寻旁边加两个字!”   “敢问公子要加什么?”   雪千寻瞥了一眼夜旒熏,薄唇一扬:“加安心两个字!”   夜旒熏果然被气到了,一边咳嗽,一边拉着店老板的衣领:“你要敢给他加,我就烧了你的铺子!”   “你们别吵了好不好?大不了我一个都不送还不成么?”   “闭嘴!”两人不约而同怒喝。   安心被吼的一愣一愣。这日子没法过了。   “小姐,您就行行好吧,让这两位公子走吧,钱不要你了,两块玉小老儿白送还不成么?要不,我再倒贴钱?你看这够不够?”   耳边是夜旒熏不依不饶的质问,跟雪千寻白天蹦出一句的反驳。还有四周围观的群众……   此刻,安心突然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事。   她冲到夜旒熏旁边,踮起小脚对着他张合的红唇狠狠亲了一口。没等夜旒熏反应过来,转身又对着雪千寻的嘴巴狠狠啃下,舌尖快速在他微张的唇内搅拌了一下,顿时,四周变得异常安静。   而她趁着大家没回神,快速拎着群里跑了。   回过神的两个男人,先是对视一眼,随后竟是怒吼一声,一把推开其他人紧追出去。   “安心,等我抓到你就死定了!”夜旒熏捂着心口气急败坏的朝频频回头的小女人怒吼。   雪千寻足尖一点,飞离人群,夜旒熏不甘落后,身子一转,跃上屋顶,疾驰。   “啊……救命……”安心背靠大树,累的气喘吁吁,盯着两个慢慢靠近的男人,吓的大叫。   可是四周除了树,再也没有其他。   这个两个阴险的男人,居然把她逼到这处偏僻的树林里。   “你喊,喊大点声,看谁来救你!”夜旒熏恶狠狠的咬牙道。   雪千寻脸上仿佛附了一层冰,冷的彻骨。   见他们两个一副要撕了她的样子,安心有些无辜,更多的是烦躁。   要不是这两人争来争去,她会这么干么?   现在好了,所有错都推到她身上来,算什么嘛。   “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刚刚到底什么意思?”夜旒熏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   安心一把挥开夜旒熏,顺便瞪了一眼雪千寻:“说什么说?我吻了他,也吻了你。这就是事实!”   做错事认错的态度夜旒熏见多了,死不悔改也看过,但是,这种做错事认错跟死不悔改的态度让他迷茫。   搞的好像他们大惊小怪一样。   雪千寻慢慢靠近,用一种平静的语气道:“安心,如果那是你的玩笑,那么,这个玩笑开大了!”   “那我说声对不起啦!”   “在我们那里,女子当众吻了一个男人,就说明,她要嫁给那个男人!”   大殷女子豪放众所皆知,有的甚至比男人还要爽快。有能力的女子完全可以自己挑选夫婿,凡是喜欢的,便会直接说出来,被拒绝了就算,如果没拒绝,便相守一生。   所以,安心刚刚的那番举动已经彻底的颠覆了他们的传统。   因为她吻的是两个!而他们两个都没有拒绝! |派派小说后花园逝°木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七十九章 好难的选择   两只手同时伸到她面前。皆是不可忽视的慎重。   他们手中拿着她刚刚送的两块玉佩。   “安心,今日你便做个选择,无论你选谁,另一个都不能再纠缠!”夜旒熏信誓旦旦。   雪千寻点头:“好!”   安心怔怔的望着他们两个,心里五味交杂。   世间的事原本很简单,是与不是两种选择,并不会多出第二种,可是因为爱了,便变得复杂、难以抉择。   于夜旒熏,她有一份割舍不掉的情怀,这里不单单是爱情,还有友情……甚至是亲情。在那段艰难的日子,是他用一种直白的关怀保护着自己。为自己撑起一片温暖的天地。   也许他混蛋,小心眼,常常会无理取闹,跟他在一起,经常会想杀之而后快的恨,可是……恨着恨着也就恨不起来了。   因为,无论他怎么混蛋,最后让步的总是他。   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是夜旒熏一时犯浑的产物。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心里那份恨已经慢慢消退,有时候,她甚至会感谢老天赐给她一个儿子,让她在这世上再也不会孤单一人!   雪千寻……一个如冰样的男子,内心却是火山般的炽热,他能轻而易举的打动每一个女人。不光是他惊为天人的外表,更多的是那一分独特的安静。   在他安静的看着你的时候,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好像整个世界都跟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你一个!   他总会被一件很小很小的关怀所打动,也许表面不会说,其实内心已经深深牢记。   他可以不眨眼取人性命,也能默默的欢喜。   他是天下人口中的魔头,却赢得了一个小孩子的信任。   这样的男人很冷漠,也很脆弱,容不得一点点瑕疵。   夜旒熏如火,同样需要小心翼翼呵护,忍不得一丝不快。   这两个同样强势,同样独裁,同样骄傲的男人。同时又拥有世间最脆弱的内心……无论选择谁,另一个都会受伤。   而她的心,却在此时犹豫不决。   说她贪心也好,不知好歹也罢……两个都不想失去……更不愿割舍。   到底该如何选择?   小手伸到半空,又慢慢的收回去。   “我……”   为什么这个选择会撕心裂肺般的疼?好像身体某个地方被生生扯开?鲜血淋漓?   “安心!”两人异口同声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安心怔怔的看着他们……   “我两个都不选!”   这样也好,不选,就没人为这场意外的爱情买单!   任性最最懦弱的一面在她身上展露的一览无遗。   她敢爱,却不敢伤害!因为做不到那样的风轻云淡,看着他们其中一个默默离开。   雪千寻倒退一步,手里的玉佩瞬间滑落,那漆黑的眼在夕阳下慢慢冰封。衣袂一飘,人已经掠到三尺开外。   “雪……”   夜旒熏死死盯着她看了半晌,扬手,将那块玉狠狠扔进她怀里。   “好!很好!”他咬牙切齿,足尖一点,头也没回的离开!!   看着他们慢慢消失的背影,她好像是被遗弃的那一个。   回去的路既安静又漫长,推门进去,大家已经吃完饭了。杉木体贴的问候,她也敷衍着回答,夜旒熏跟雪千寻不在大厅,只有斩风跟沛然两人相谈甚欢。   她在他们两人房间门口站了一会,还是没勇气推开门跟他们说清楚。   因为不晓得要说什么。难道跟他们解释,我爱上你们两个了,麻烦你们通融通融?   纠结的每一分钟都变得煎熬。   她无力的扑到被子上。   “呵呵!”   房间里突然多出一声低笑。   安心一骨碌爬起来,看清来人,像被电打了一般缩回床内。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步真手里的折扇缓缓拢起,朝她微微一笑:“在你进来之前!”   “步真,如果你再敢乱来,信不信我叫救命?”   现在这里是她的地盘,只要喊一声救命,四面八方涌进来的侍卫踩死他都富于。   步真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倒茶:“过来!”   “不!待在床上挺好!”   “那我过去?”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步真斜斜的看她一眼。   迫于他的淫威,安心磨磨蹭蹭的过去,还没挨到跟前便被步真拉进怀里。   “为什么事愁成这样?一回来就往床上倒?”折扇挑起她的下颚,他温柔无比的询问。   安心撇过头去。   当初是她太傻,没看清这披狼的真面目,以至于一来便热情万分的将他领到家里来住,没想到现在是引狼入室,把她吃干抹尽之后,她这个受害者还不能跟人告发他。现在更好,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冷不丁撞上不说话还怕别人生疑。   “你到底什么时候走?你不是要登基了么?”经验告诉她,越是挣扎,越能挑起男人的征服欲。   “疼不疼?”   “啊?”   “上次……你疼不疼?”步真蹭着她的下巴低声道。   “不疼!还非常的舒服!”安心咬牙切齿回答完毕,作势要起来却被他按得更紧,火蹭的上来:“你到底想干什么?上也上过了。玩也玩过了,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要我付钱给你么?”   “安心,我说过,不想伤害你!但是每一次都是你让我理智全无。今晚来找你,不过是提醒一下,不出半月,琅邪会来宋国!”   安心傻了……   “他来干什么?”   步真换了个姿势抱她:“每四年一次的诸国宴要开始了,今年正好是四年!”   “为什么在宋国而不是其他国家?”   “每四年轮一次,这次刚好轮到宋国!”   突然之间,她好像理解了某些事,怪不得雪千寻跟他一直留在宋国,原来是为了参加诸国宴?   “你会这么好心提醒我?”以前对他深信不疑,可现在,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带着问号。若不然,一不小心就被坑进去了。   “为什么不?就当做上次的补偿!”   “补你妈个头啊,姑奶奶我就值一个消息?而且还是一个众所周知的消息?”   步真轻微的一笑:“你想怎么样?”   “告诉我琅邪的目的,还有你的目的!”   “你的筹码跟想要的报酬根本达不成一致,怎么算都是我亏了!不过我可以应予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想知道琅邪的目的,还是我的!如果想再问,便要拿出等值的代价来换!”   又是选择题……她恨死选择了。   “你的!”一咬牙,她豁出去了。天生琅邪还有一段日子要到,目前最危险的还是步真。搞不好这家伙憋着什么坏水,只等自己跳进去。   “你确定?”   “我想堂堂步真太子应该不会说谎话骗我吧!”   “那是当然!”   “我洗耳恭听!”她摆出一副谆谆受教的模样。   步真破天荒的放开她,走到窗栏处:“我这次来有两件事要办,第一件事,搞清楚梁国是怎么灭的,据我所知,宋国虽然不乏悍将,可惜,没有一个能登上台面的军事。第二件,探测宋国薄弱,以便日后攻城之用!”   这两件事他说的轻描淡写,安心听的毛骨悚然。冷不丁跌坐在凳子上。   “宋国有什么薄弱?”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安心!”他转身,安然自若的看着她。然而,随着她接下来的动作,那坦然的眼神变得分外幽暗。   安心竟然当着他的面伸手扯去腰带!   雪白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令她打了个哆嗦。   虽然脑子不断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要跟步真有任何接触,但是,这个消息对她绝对重要。她要不惜任何代价得到!   步真不语。好像很不满这样的筹码。   安心了然,毫不犹豫的褪去外套。   性感的锁骨,雪白的肌肤。还有脖子上那一颗冰蓝色的吊坠。   步真上前挑起那用他头发编制的绳结:“你还留着?”   那夜太黑,他居然忽视了这个细小的东西!   安心一把扯过:“为什么不?那是以前的步真送给我的!”   是的,以前那个善良、勇敢、而且极富爱心的步真送给她的东西,为什么不留着?   “哦?”折扇扬起,落在另一只手上,他退回窗边,抱着手臂看她。   安心没因为他的注视而退却。   解下肚兜,饱满的浑圆悄悄绽放。   步真眼眸更加幽暗。却还是没有动容。   这仿佛是一场无声的赌局。只要她出的起价钱,就能买到他口中任何消息。   当她一丝不挂的站在步真面前的时候,他开口:“据我观察,宋国虽然的将军虽然骁勇善战,但多数年老体迈,年轻的又有勇无谋,无不足以安邦,国之颓势。”   “说的简单点,我听不懂文言文!”   步真摇头,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是说,宋国的将军都是一些年老体迈,快要入土的人。真正能挑起国家大梁的根本没有!加上宋国国主尚幼,一些重要事宜还是靠那帮老家伙,如果有人从中收买那些辅政大臣,宋国便会从内慢慢腐蚀,到时候取之不费吹灰之力!”   安心栖身上前,跟他紧贴:“怎么解决?”   幽暗的双眼紧紧盯着那团饱满,干涩的开口:“安心。你就是用这种法子搜罗情报的么?”   “你该庆幸,目前为止只对你一人!”   “我觉得你去问夜旒熏和雪千寻或许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用不着,我只想听你说!”   她也想过问雪千寻,但是,他跟她立场还不确定,更不想雪千寻背负一个卖国的罪名。   再说夜旒熏,他本就不想她留在宋国,问他一样得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粗粝的指尖滑过她胸前的饱满,眼底并无沉溺。   安心咬咬唇,张开手臂圈住他的脖子,凑近:“告诉我,到底怎么解决这种问题!”   说话间,步真的手已经来到她双腿间轻轻搓揉,惹的安心差点栽倒。   身子一轻,她已经被抱上桌子。   步真抵住她:“赢得时间,招募人才!”   “说明白点!”她低低喘一声,咬唇。   那手指渐渐刺进身体,有节奏的游戈。仿佛要勾起她的共鸣般,抵住哪一处敏感,来回勾弄。   步真神态恬静:“将士选拔扩张到平民,使国家吸收更多的人才!这不仅能招募到本国的人才,怕是各国民间人才都会蜂拥而至,到时,你便有足够的力量跟其他国家抗衡!”   “嗯嗯……”   “舒服么?”   “还……有呢?”   “还有囤积粮草,以备不时只需!”   那手灵活的在那紧致的私处进出,安心咬唇细细的嘤咛。   步真眸色微微发亮,盯着她意乱情迷的模样,伸手附上她的唇。   “呜呜……除了这些就没有……啊……其他弱点了么?”   “当然,你也是宋国一大弱点!!”魔魅般的嗓音在她耳边升起。   安心浑身一颤,还没来得及惊呼,便被堵住唇,狂狼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在以为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步真离开了。   “其实你并不难对付,只要把宝宝带走,你就得任人摆弄……”   说完,用力一刺,惊吓与无助中,紧绷的身体在竟然得到了最大满足,双手有意识的紧紧攀住他,忍不住溢出一声莺啼。   步真眼底多了一丝火热,却被他生生压住。他优雅的抽出手指,拿起旁边的软布擦手:“今天就到这里!”   “等一下!”衣摆被抓住。   “什么事?”   “你告诉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步真转身,目光定格在她裸露的肩膀,下颚微抬:“对你我是宽容的,只要筹码够了,什么问题我都会帮你解决!”   “那有什么办法解决?”   此时,步真已经踏出门槛,却因她这个问题生生停下,他转头:“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能保护谁?记住一句话,遇到问题不要老问别人怎么办,自己先动脑子想!”   说罢,毅然转身。 |派派小说后花园逝°木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章 混乱。。太混乱了   短短两年时间,原本的六国成为现在的四国鼎力。   琅邪吞并了月氏,宋国收服了梁国。而最让人不解的是,宋国本是四国中最弱小的国家,现如今却能挤上强国一列。   琅邪斜倚在龙椅上,手里紧紧捏着今早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报。   佟将军站在下面眉飞色舞开始讲述这次梁国之旅。   琅邪听的很认真,也很投入。仿佛佟将军说的是某个精彩的故事。   “……后来那梁涛快要一剑刺过去,末将当即吓的半死,再也不管那么多,也跟着拔剑。”   琅邪探出半个身子,紧张问:“后来怎么样?”   佟将军模拟了个拿剑的姿势:“有末将在,怎么可能让别人伤害皇后,我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即对着梁涛背后刺过去,那个死胖子死了还不消停,末将只好多补几下。陛下放心,皇后在宋国一切安好。”   “那你为什么迟了半个月才回来?”   故事中,佟将军居然忽略了被人囚禁的那一段。   “额……皇后好客,就留了末将住了一段日子。”   琅邪眯起眼,重重一拍龙扶手:“说实话!”   佟将军吓的连忙跪地:“陛下饶命啊。是……是皇后不准末将说的啊!”   “说!朕赦你无罪。”   “是,是……”佟将军抖抖索索抬头看了一眼他们的陛下,一咬牙:“皇后在宋国不错,其实……那位安先生跟皇后乃是一人。”   对于这点琅邪倒没有多激动,因为当初佟将军还没出发的时候,潜藏在宋国的探子就已经传消息过来,说最近有人大量收购宋国荒废的田地,并在田地里搭建不少棚子,样子很怪。   那时候他就想到了当初在冷宫,安心也是用这种法子种菜。这也是他将目标锁定在宋国的原因之一。   “还有什么没跟朕说?”   “有有有有有!”说到这里,佟将军显得异常的兴奋:“在宋国臣有幸看见小皇子了!”   小皇子?琅邪拧起眉,这次他是真没听懂佟将军在说什么了。   “什么小皇子?”   “陛下,难道您不知道,皇后走的时候已经有身孕了么?”佟将军有些吃惊。   身孕?听到那两个字,琅邪好像被雷击中。全身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为什么朕不知道?为什么朕会不知道?”   佟将军莫名其妙的抓抓脑袋:“在皇后还在宫里的时候,因为不舒服便宣了太医,太医帮她切过脉之后大喜,想将这个喜讯第一个告诉陛下,可是……可是……还没等太医到地方,就出了那事!当时陛下雷霆之怒,太医吓的不敢吭声。之后,皇后便逃走了……”   佟将军越说越小声,还时不时用眼梢瞟过去。   他们的陛下居然在发抖。   “陛下……”   “退下!”   佟将军领了命令,退下,顺便还把门关上了。   宫殿昏暗,琅邪一人独坐在龙椅上,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有子嗣了……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琅邪……不要打了。我好疼……好疼……肚子……啊……”   腐败的牢房里,她一声声的唤着,双手无力的抓着板凳边缘。   藤条毫不留情的甩上她的后背,伴着她无助的惨叫在耳边回荡。   他都做什么?琅邪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   那时候他是气疯了,以为她就是在闹脾气。   那时候他以为她心性骄傲,容不得其他女人。   那时候她死不悔改,让他失去理智。   而……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了孩子……   安心,你一定恨死我了吧!!他轻轻一叹,闭眼。   “来人!”   紧闭的殿门忽然打开,琅邪已经恢复以往的意气风发,沉着的对下面人吩咐:“明日启程去宋国!”   “是!”   下完了命令,琅邪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个从宋国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   会不会还是关于安心的呢?   他顿感期待。   拆掉信封,一目十行扫了一下,刚刚的欢喜瞬间被泼的透心凉。   一一启禀我主陛下。于宋元年十一月二十日,皇后在街上戏耍,随行者,碧水宫宫主夜旒熏与魔教六王爷殷雪千寻。皇后分别为二人添置新衣,随后赠送玉佩两枚,当街亲吻二人!   “来人!”一声怒吼震的房檐都颤了两颤。   “陛下……”   “传令,朕立即启程,剩余二十四骠骑紧跟其后,不得有误!”   “陛下……”不是说明日?怎么突然之间提前了?   “再多说一句废话,朕要你脑袋搬家!”   导致琅邪突然改变时间的原因不是他有了儿子……而是才过多久她就这样放肆,再耽搁下去,估计人都被人拐走了!   ……   下午,斩风带着安心视察宋国的禁军大营,其实上午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也挺纳闷,那个成天埋在书堆里的人怎么突然之间想了解军队了?   不仅如此,待会视察完之后还要召集宋国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这种种奇怪的举动连他这个平日鲜少动脑子的人都觉得有些不解。   当然,自从他们上次误打误撞吞并了梁国之后,安心在他心里的地位层层上涨,已经到了一种言听计从的地步,总之,她说什么,他都觉得有道理,不光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就好比自己的父亲,从一开始的处处防范,到现在开诚布公,这个跨度仅仅隔了几个月。   随着长时间得了解之后,他也摸出一点门道出来,比如,她喜欢突然之间想到一个法子解决燃眉之急,然后一短时间的修养,没过多久又来一个法子,解决之后,再修养。如此类推……   像今天这样勤奋的视察,乃是破天荒第一次……说句不中听的,这小矮子估计还没见过宋国战马是什么样子呢。   “看了那么久,到底看出什么来了?”今早集合到现在,大家傻乎乎的站着给她看,知道的是视察,不知道还以为在菜市场买菜呢。   “恩,身体健壮,体格强健。都是好苗子!”安心赞叹。   斩风眉毛都立起来了:“亏你好意思夸,你也不好好看看,这是谁带出来的兵,告诉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挨家挨户挑选出来的,看见没有……胳膊要有这么粗才能进我斩风的营帐,像那些细胳膊细腿的,我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说完,朝旁边陪同的沛然扫了一眼,鼻子哼了一声,隐隐带着不屑。   沛然被鄙视惯了,也懒得反驳,生意越做越大,他今天能陪着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看着每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安心心里隐隐透着不安。   是的,步真说的都没错,宋国不缺乏骁勇善战的兵,可是却没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将领。   傍晚,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全都集合在营帐之内等候安心的大驾。   掀开帐篷的那一霎,安心以为进了养老院。额滴神啊……   “这位是大将军蓬莱。”   “末将……咳咳……蓬……蓬……蓬……咳咳……蓬莱拜见……”   年过花甲,胡子拖到心口,眉毛长的分不清眼睛在哪……说一句话让人隐隐觉得下句说不上的这位老人就是鼎鼎有名的蓬莱将军?   安心倒抽一口气,一个饿虎扑食的冲上前拦住蓬莱即将跪地的身子。   “老将军千万不要多礼,起来说话!来人,赐座!”   接下来是四位辅政大臣。   易光、吉格、付雨浓还有刘明山。   看见他们,安心眼皮下意识的一跳。   眼前这几位便是先帝临死前最信任的人。怎耐国事操劳过度,这四人明明才过花甲将至,但看起来远远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   易光,宋国的丞相。一个鼻子扁平,满面风霜,扔人堆里估计马上被踩扁的老头。   吉格。宋国左丞相,半歪着脑袋,隐隐透着老年痴呆的前兆。   付雨浓,里面最年轻,最有魄力,最能干的……可惜瘫了。   刘明山,一脸严肃不苟言笑,饱读诗书,尤其一手好字叱咤六国,成为六国读书人的典范。如今,想写自己的名字都要跟自己较上半天劲。   接下来更是一帮子风一吹就倒一片的家伙,立在那,好像一堆被风干核桃。   相比之下,斩风在这里就显得鹤立鸡群一一挺新鲜的一颗核桃仁。   步真又说对了,宋国已经快油尽灯枯,若不是靠这帮老核桃死撑,用不着别人侵略,他自己也会慢慢衰老,成为优胜劣汰的残次品。   加上宋傲年幼,凡事都由他们拿主意,万一哪一天,他们一个不留神弄错了,整个宋国便会马上崩塌。   想到这里,坐在上位的她,隐隐觉得心凉。   从这一刻开始,她恨步真,越来越恨。他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解剖开来给她看,让她不知所措,寸步难行。   就好比买了一个苹果,在准备吃的时候,步真突然冒出来说,这个苹果是烂的,而且是从里面开始烂的,等切开来一看,我靠,不仅是烂的,还有虫子。   当务之急便是如何笼络人才,加强军队,还有……步真还说什么来着?广广积粮草?   这几个项目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搞定,说出来不禁让人揣测。   “嘿,嘿,说吧,这次你又想讨伐谁??”回去的路上,斩风兴致高昂的搓手表示很兴奋。   安心有气无力躺在马车内看着他兴奋难当的模样,真不晓得怎么活这么大的,自己都快老死了,还想讨伐别人?   “你不说也没关系。马上就是诸国宴了,等那几位君主一起来,我慢慢看,看谁欠揍!”   傻帽!安心甩了个白眼过去。   回去时,看见门口站的人,斩风摸摸鼻子,非常有义气的将安心踹下车之后扬长而去。   莫名其妙的某人愣愣的看着斩风离去的马车嘟囔一句:“说好一起吃晚饭的么?”   “为什么沛然先回来,而你现在却才回来?”夜旒熏双手抱胸,俨然一副正想捉奸却没成功的受气模样。   雪千寻沉默不语,定定的看着她半晌才道:“吃过没有?”   “还……还没有!”   “真是好可怜哦。为人家操劳一天也没管你一顿饭!”   有些人就是有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明明一句很正经的话转到他嘴里之后,加上那种独有的拐弯强调这么一说,这话就变了味了。   安心气的牙痒痒,“你管的着么你?我喜欢在家吃不可以么?不可以么?”   狠狠推开夜旒熏,头也不回的跑了。   因为自从那天狠狠被他们拿玉佩丢过之后,就再没见过。两人也不知道在房间里弄什么,听杉木说,最近雪千寻跟夜旒熏走的特别近,尤其是那天回来,雪千寻一天都呆在夜旒熏屋里哪里也没去,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出来。也不知道他们忙什么,她今天忙的一个头有两个大回来一句好话不说,兜头就骂,难道她长着一副出气筒的样子么?   吃饭的时候,桌上就她一个。   “其他人呢?”   “主子你糊涂啦,除了杀手大哥跟雪大哥没吃!我们都吃过啦!”   “他们怎么没吃?”   “等你呗!”   一勺子饭塞进嘴里突然变得没滋味了。   “煜儿呢?”   杉木一边收拾一边道:“你今天不在,杀手大哥陪着小主子玩了一天,小主子早早就睡了!哎?主子你去哪啊?你端着饭干什么去?”   安心先是推开夜旒熏的房门,咦?人不在!   再推开雪千寻的门,乖乖,安心倒退一步,手里的盘子差点甩出去。   夜旒熏衣衫不整的躺在床上,雪千寻正伏在他身上……从正门这个角度望过去,两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攻受!   见她来,两人均是诧异,夜旒熏一把推开雪千寻,干咳:“你来干什么?”   安心放下餐盘,指着雪千寻:“你……你刚刚对他做什么?”   雪千寻八风不动,弹了弹衣角:“你以为我干什么?”   此时,夜旒熏注意到安心带来的盘子,心中一暖,可说出来的话又将人气的半死:“怎么着?大厅里没你吃饭的地方,跑到雪千寻房里了?”   看着他们两个趾高气昂的模样,可转念又想到两人为了等她还没吃饭,安心决定先放下情绪,吃饱再说。   “吃不吃?不吃我立马端走!”   却见俩人依旧不动。   她有些生气:“怎么着?还要我喂你们?”   夜旒熏别过头,雪千寻垂目不语。   这时候,安心才注意到,原来雪千寻刚刚是为夜旒熏换药,那结痂的伤口不知为何又裂开了,正细细的流血。   注意到这点,安心慌了,连忙上去查看。   “不是已经结痂了么?怎么还没好?”   夜旒熏一把拢住衣衫,跳下床:“吃饭!”   为了等她挨了饿,说几句就跟他吵,一激动伤口就裂开了,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的,要不然非给人笑死。   雪千寻见夜旒熏大大方方的拉着安心,心里堵着一口气,身子一转,安心便易了主。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夜旒熏目眦欲裂,手一指,阴森森道:“雪千寻你放开她。”   “她是我的!”那黑到透亮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不移。   安心被雪千寻紧紧禁锢在怀里,而抱着她的手掌还缠着纱布,这会因为用力所致,雪白的纱布正慢慢的被红色印染。   “雪……你的手……流血了!!”   随着安心的尖叫,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消失。   夜旒熏的心口在流血,雪千寻手也在流血,此时,她的心好像被什么拉着,两边都疼。   齐家治国平天下!   还是先齐家吧!   小小的房间内,夜旒熏跟雪千寻各占床榻一角,谁也不理谁。   安心忙里忙外,先给雪千寻的手包扎,然后又为夜旒熏的心口上药,完了之后,将冷掉的饭菜拿出去热一遍,端回来,一个一个喂。   “不要用喂过他的勺子再喂我!”夜旒熏嚼着口中的食物,摆着一副老爷脸。   “我要喝汤!”雪千寻很少提要求,不像夜旒熏嫌弃这个,嫌弃那个。   “好,马上来!”喂完夜旒熏,又重新拿副碗筷喂雪千寻喝汤。   “我想……”   “等下想!”忙活的安心甩过来一个眼刀。   夜旒熏哼一声,抱着膀子呼哧呼哧喘气。   突然之间,忙昏头的安心好像想到什么问题,转过头去盯着某人:“你的胸口受伤,手又没伤到!我干嘛要喂你?”   一副碗筷扔过去,便再也没管他。   雪千寻抿着唇,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好像在不着痕迹的偷笑。   他总是沉默,对安心送到他嘴巴里的食物没有任何意见,统统都吃完。   等伺候完毕,安心一屁股坐在床上喘气。肚子突然咕噜咕噜叫起来。   伺候完别人单单忘记自己。   人生真是累呢!单单他们两个就已经让她晕头转向了。不知为何,她突然同情起琅邪来了,不晓得他后宫佳丽三千是怎么应付过来的?如果可以还要跟他讨教两招才是。   “你们两个饱了吧?”她有气无力道。   夜旒熏跟雪千寻对视一眼,两人竟不约而同把手伸过来。   安心整个人一震,难道又要她在两人之间做选择?   两人见她犹豫不决,一脸痛苦,异口同声:“玉佩呢?拿过来!”   玉佩?什么玉佩?   夜旒熏一把将她捞到怀里,恶狠狠道:“上次送给我的玉佩,你放到哪里去了?”   “在……在……在我房里!”她结结巴巴回答。   “拿来!”雪千寻臂弯一抖,安心瞬间调转了姿势与他鼻息相对。   一间房间,两男一女,气氛暧昧而诡异。   “我……我马上去拿。你先放手再说!”   雪千寻松手,安心连忙跳下床。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两双眼睛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好像两道明媚的光束打在她身上。   拿了玉佩回来,双手奉上,这两位老爷才满足的一笑。   安心也跟着笑,却不晓得笑什么。   总之,看见他们开心,自己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开心起来。   刚才的残羹已经被杉木拿出去了,不知何时又端了新的上来。   安心小脸一垮:“你们该不会又要吃饭吧!”   雪千寻将盘子在床上——摆好,手脚笨拙的将筷子递给他。   “吃!”   真正的惜字如金啊!   夜旒熏蹬了鞋子也上来,坐在她旁边:“你肚子刚刚叫了一声!我听见了!”   鼻子一酸,眼里竟然下来了。   她莫名其妙的这么一哭,两个男人慌了,手忙脚乱的帮着擦泪,谁知碰翻了碗筷碟子,床上立即油腻一片。   安心抽了一口气,挂着泪水盯着那床。这可是雪千寻的床啊。   她哭得更加伤心了……雪千寻今晚睡哪啊!   “嘘嘘嘘……别哭别哭,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凶的!”夜旒熏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安慰。   雪千寻没有夜旒熏那副好口才,只好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顺便想下今晚睡哪。   好不容易等安心止住泪,这才抽抽噎噎的看着雪千寻:“床都被弄脏了!”   “没关系,先吃饭!”雪千寻风轻云淡。   杉木来来回回端了两次,临走莫名其妙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心道,都怎么了?今天吃那么多?   再看床上一片狼藉,心里更慌,怎么都吃到床上去了?   等安心吃饱喝足,一看时间不早该睡了,夜旒熏死死的扣住她的腰,暧昧的在她脖子边吹起:“我心口有点疼,扶我回房!”   “啊?”受伤的是心口,怎么连四肢都不听使唤了?   雪千寻死死盯着他,轻轻道:“我扶你!”   “用不着!”夜旒熏口气一冷,袖口银线飞射,缠住雪千寻令他动弹不得。   安心冷不丁被他的动作吓一跳,下一秒却被抵在门框。   唇跟着狠狠烙下。   夜旒熏……你在干什么?   疯狂的唇舌纠缠着,而且还当着雪千寻的面。   被缠住的雪千寻隐隐催动内力却没能挣开一分一豪。   “呜呜……夜。不要伤他!”   “这时候还想着其他男人?嗯?”   “夜旒熏,你再敢动她,我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雪千寻额头冒汗,奋力的挣脱,奈何手心受伤,根本使不上劲!   夜旒熏松开安心,朝雪千寻冷冷一笑:“你这个样子恐怕才是见不到太阳的那位吧!”   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安心捂着心口喘气,顺便瞄他,这是一个受重伤的样子么?   “雪。不要挣扎,那根线是冰蚕丝,越挣越紧!”曾经,她已经领教过那根该死的银线的厉害。   “给我过来!”突然一股力量将她捞回来。   夜旒熏定定的看着怀里的人,这几日埋藏的情愫在今夜彻底爆发。   就在刚刚吃饭的时候,他明明看见安心对雪千寻温柔体贴,可一换到自己这边,立即横眉竖眼。为什么对别人可以这么礼貌,对他就得那么凶?   难道……他没有那么重要么?   手指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来回触摸,“知道我有多嫉妒么?你对他那么好,他算哪根葱?”说完,猛的回头,瞪着被缠在柱子上的雪千寻,眼底杀气腾腾。   “夜……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问题!”安心一把挣脱夜旒熏的牵制,挡在雪千寻面前。   这种维护,让夜旒熏更是气上加气,右手微抬,银丝寸寸收紧……   雪千寻闷哼一声:“你最好今天就杀了我!要不然,我会让你付出百倍千倍代价!”   夜旒熏毫不畏惧:“本来就没想过要你活着,难道你就不奇怪,你的手到现在都没好是为什么么?”   什么?安心大惊!   今晚莫名其妙的燃了一团火,然后这两人就像炮仗一下被点着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夜旒熏,你不要犯浑!他是什么人你该清楚!”   “我不清楚!在我眼里我知道他要抢走你!”他双眼忽然慢慢燃烧一团火气。   见夜旒熏眼底杀气丛生,安心再也没有管那么多,直直朝夜旒熏扑过去。   气头上的人当然不敢对她怎么样,只好硬生生接住她。   惯性的问题,一时脚跟不稳的夜旒熏居然被安心扑到在地,掌心一松。   ……   说时迟,那时快,夜旒熏一个翻身将安心护在身下,朝压下来的黑影击出一掌。   他小看了雪千寻……   “噗……”分心的夜旒熏再也受不住雪千寻这一掌,向后滑了几步,立即呕血。   安心吓了个半死:“夜,你没事吧?”   夜旒熏一把推开她,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照着嘴就灌下去。   我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嗑药!   “雪,你冷静点,夜旒熏有伤在身。”   看着雪千寻踩着不容忽视的死亡步伐靠近,安心又挡在夜旒熏身前。   嗡嗡……房顶上传来月金轮嗜血的呼哨声。   “我忍你很久了!今夜就做个了断!”磕完药的夜旒熏突然一改刚才的脸色苍白,变得脸色红润。   “呵呵,夜旒熏,刚刚那一掌我才用了三成功力,就算你吃药提高内力。你有把握接我第二掌?”   魔头就是魔头,就算伤了利爪一样能伤人!   安心一怔,犹然记得当时在月氏,雪千寻站在千军万马前也是这种表情。   平静到令人发指的语气以及步伐,在不慌不忙间收割人的性命。   “雪千寻,你敢伤夜旒熏,我……我绝不放过你!”她说的底气全无。   “不放过我?”雪千寻凝眉,忽然笑起来:“刚刚他想杀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这句话?”   “我……”安心夹在他们两人之间进退两难……   “安心你让开!”夜旒熏低喝。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两人死死盯着对方,只要安心一让开,立即一片腥风血雨。   这两只炮仗!   她再也受不了了……   “啊——”安心仰天大叫!   伴随这一声尖叫,那两个人皆被吓到。   月金轮从房顶砰得掉下来,瓦砾掉了一地。   原本甩出去的银线瞬间回转,缠了夜旒熏一身。   “你搞什么?”正在跟自己银线做斗阵的夜旒熏气急败坏的怒吼。   “咳咳……”被灰尘呛了一鼻子灰。   雪千寻亦是不解万分,连忙将安心带回怀里四处查看:“是不是伤到你了?”   “哎哟……”安心顺势一歪,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怎么了?是不是我刚刚甩到她了?”终于从银线里挣脱出来的某人连忙凑过来。   “快把她扶到床上!”   床上一片狼藉,换地方。   “到桌上!到桌上看!”夜旒熏慌忙指挥。   衣带被扯去,肚兜被扯去,裤子也没了。全身上下一尘不染的干净,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两人没有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依旧孜孜不倦的将安心翻来覆去的查看。   “难道是被月金轮的戾气所伤?”   “那不是内伤?”夜旒熏抽一口气,那还得了?连忙在怀里翻找。瓶瓶罐罐竟然掏出来一大堆。   “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更不是!哪去了?治疗所有内伤的药,明明记得有的!”不要的药瓶被夜旒熏一个一个扔到脑后。   雪千寻见他找的麻烦,居然屈尊跟他一块跪在地上翻找。   安心随手披了件衣裳遮住春光,趴在桌子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两个满头大汗的忙活,心里隐隐发笑。   刚刚还想取对方性命的两个男人,如今居然二话没说凑在一起找药了。   “你到底有没有?”雪千寻隐隐有些不耐烦。   “不要吵我!”最讨厌那些在他找东西的时候唧唧歪歪的人!   忽然,一双玉脚伸到两人面前晃了晃。   两人不约而同的顺着那雪白的肌肤往上看。   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刚刚被两人扒的干干净净,如今,只披了一见小外套,晶莹剔透的肌肤在烛火下闪着粉嫩的光泽。   夜旒熏瞪直了眼。   雪千寻看着看着隐隐有些不对劲:“她这个样子像受伤么?”   “啊——”还没开口辩解,就被夜旒熏扑到,下一秒双腕被锁住。   “该死的,你根本没有一点内伤!”把完脉的夜旒熏狠狠甩掉她的手腕,冲她一阵低吼。   安心眨眨眼,粉无辜:“我都没说话,你们就把我按到说我这里伤,那里也伤……我有什么办法!”   “你……咳咳……”夜旒熏捂着心口,看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心头更气,连忙脱下衣服帮她裹好:“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当时就不会说一声么?”   “我想说的,可是没机会!”   雪千寻上前捡起月金轮擦了擦干咳:“我的房顶坏了!”   安心顺着房顶的大窟窿看而了半晌,点头:“确实有个洞!”   这时,她看见雪千寻的手掌已经红,冷不丁想起夜旒熏刚刚的话。   “夜旒熏,解药!”   “什么解药?”   “亏你还跟我装糊涂,你把雪千寻的手弄成那个样子。快点拿解药出来。”   “凭什么?我一日三餐的喂他,还要伺候他喝药……”   “拿来!”   “不给!”   “夜旒熏,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安心,不要求他,大殷厉害的御医多不胜数!”   “哼,等你回去,你的手就烂了!”   安心扑过去狠狠扯着夜旒熏的衣领使劲摇:“给拿出来,拿出来!你不拿我就弄死你!”   “对我那么凶?他是你什么人?跟你什么关系?哪根葱哪根蒜?我凭什么要帮他?”   “我爱上他了!”   在夜旒熏面前承认这种事是需要足够勇气的,因为不知道下一秒还能不能再说话。   空气竟然比刚刚还要冷凝……   夜旒熏愣了半晌……   砰……一拳垂在她耳垂的桌子上,他目眦欲裂的瞪着她:“你说什么?”   安心急忙圈住他的脖子:“夜,不要生气!”   “这么一大顶绿帽子扣下来,你叫我不生气?难道要我恭喜你才好?”   “可我也爱你!”   哧……所有火苗瞬间熄灭。   夜旒熏慢慢收回拳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她说……爱他?   雪千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底有欢喜,有吃惊…… |派派小说后花园summer末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一章 三个人的爱情   安心坐在京城最最繁华的酒楼里,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善男信女,出双入对,自己端一杯小酒,就着几碟卤味眯着。   时不时惆怅一叹。   回想起昨夜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夜旒熏跟雪千寻好像一下子面瘫了,面无表情不说,眼神也开始不对劲。   当时她心叫不好,这里男人不比现代,思想豁达,行为开放。若是吓出哪里好歹她担当不起。   本着给他们点思考空间的好想法,她甚至没有整理好衣服便匆匆忙忙逃出来,谁知……谁知门外竟然站满了人。   以沛然为首,杉木垫后,步真站在中间,他们一个一个如雕塑般的站在那里。   而她……说句好听的叫衣衫凌乱,事实上是衣不蔽体!   杉木还傻乎乎问了一句,你们都在干嘛?   屋顶破了一个洞,床上全是散乱的佳肴,她衣衫不整……   你说她能干嘛?最主要的是,还被步真那个狗娘养的看见。   还记得她抱头逃走的时候,后面沛然吼了一嗓子,这么晚你不穿衣服往哪跑?   “哎……”一声长叹,叹的胆汁都出来了,可谁又知道她的苦?   什么形象都没了不说,花心罪名也肯定是坐定了,可是xxxx,她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她花心还花的那么辛苦?   给自己再满上一杯。都说酒壮怂人胆,等喝的差不多了,就回去。   她也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随他们去吧!   正要满第二杯的时候,杉木出现了。   “主子,家里饭都好了,还不回去?”   “我……”   “杀手大哥跟雪公子都在厅里等着呢!”杉木紧跟一句。   安心砸砸嘴,点头:“嗯,回去。马上回去!”   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辛辛苦苦置办的家啊。   跨进大门之前,安心特意小声问杉木:“昨夜……昨夜他们都睡的好吧?”   “主子你说谁?”   “你的杀手大哥……跟那个雪公子!”   杉木抓抓脑袋点头:“睡的挺好,就是步真太子的房里还点着灯,今早也没见人!”   哦,那就好!   跨进门,只见一派其乐融融景象,一张圆桌子都坐了人。   左边起夜旒熏,沛然,最右边是雪千寻。   两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的浑身汗毛倒立。   “昨晚上野够了?现在才回来?”夜旒熏腾了个位子给她。   “唔……闷了就出去逛逛!”她小心的坐下,顺便瞄了一眼始终沉默的雪千寻:“你的手……”   “夜旒熏昨晚上就帮我上过药了!”雪千寻低低一句。   安心感激的看向夜旒熏,发现那厮骄傲的别过头去:“别谢我,我知道不想成天看着一双烂手在我眼前晃!”   “主子都回来了,咱们开饭吧!”   安心默默的端起碗,却心不在焉。   “你喝酒了?”挨她比较近的夜旒熏忽然出声。   大家同时停住动作一起看她,那情形好像她喝酒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起码该诛九族。   “我……喝了!”   怎么了?难道宋国有明文条例不准女人喝酒么?   “喝就喝吧,只要别喝醉!”雪千寻轻描淡写的将这场喝酒事件摆平。   今天的夜旒熏着实奇怪,居然听了雪千寻的话,一声不吭的继续吃饭。   “我那边还有生意,我先去了!”沛然一抹嘴,开溜。   杉木见状,脸微微一红:“主子,晚饭已经做好,在厨房,热一下就能吃。”   “你去哪?”   “我……斩风约我一起看梅花!”小脸一红,对大家不好意思的点头,溜的速度贼快。   一桌子上人散的只剩下他们三个。   安心嘿嘿一笑,埋头扒饭,冷不丁一双筷子伸到眼前。   “别光吃饭,还有菜!”   夜旒熏笑眯眯的将碗里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   雪千寻盛了一碗烫放在她右手边,同样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夜旒熏的医术果然不是盖得,就一晚上得时间,原本总不好的伤口居然快速愈合。现在只留下掌心那块正在结痂。   安心看的心花怒放,转头送给夜旒熏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的医术简直神了!”   夜旒熏用四十五度视角瞄了一眼,最讨厌别人怀疑他的医术!   “我帮你医好他,有什么好处?”   “孩子都帮你生了,你给过我什么好处?”   一句话让夜旒熏闭了嘴,扭头又在她碗里夹了一块肉:“煜儿没人看,快点吃饭看孩子去!”   提到孩子安心猛的一怔,赶忙换了一边:“雪,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   “在诸国宴那几天,我想让你把煜儿带在身边保护!”   “你怕琅邪对孩子不利?”   “不仅仅是琅邪……还有步真!”   “我儿子干嘛要他保护?”夜旒熏很不满的抗议。   安心一把抓住他的手安抚,又握住雪千寻的手,放在心口。   这一举动让两人浑身一僵。   “夜,你受了内伤,需要好好调养,而且诸国宴不是江湖之事,你不好插手,雪千寻是大殷的王爷,他们不敢怎么样!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煜儿跟宋傲,他们两个还小,不能让他们面对太多残酷,这几天你好好休养,到时候贴身保护宋傲!”   两只手分别被紧握。   “那你呢?”夜旒熏跟雪千寻异口同声。   “只要我的亲人没事,我就会没事!当然,我也不想你们有事!所以,请你们赶快在大敌来临之前养好身体。”   这才是最最重要的话。   夜旒熏跟雪千寻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争的事实已经定下了。   他们两个不可能独自霸占着她,而他们也不可能自动退出。   除了接受之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其实,昨夜对你们说的那番话,都是真心的!”安心左右看了看,将心底埋藏的话说出来。   已经憋了一晚上,她怕再不说清楚会憋死。   “嗯!”两人居然同时答应。   安心又道:“我知道这么做可能有违了什么伦理不伦理的,也可能会被人扣上一个人渣或者淫荡的罪名,但我不在乎。”   “你胡说什么?”雪千寻低斥。   为什么不喜欢安心用这种语气形容自己?雪千寻也问自己。   安心,他现在最想娶回家的女人。   她聪明,有时候又笨的无可救药,她大胆……但大多数又胆小如鼠。她果敢,却时常犯傻气。   但这些都不能否认她的能力。   他注意过。一个风一吹就倒的宋国在她漫不经心的提点下,正慢慢脱离曾经的腐朽。   军、粮食、钱、安心不仅弄的有声有色,即使没有一官半职,可在宋国说一句话也没人敢不从。   她肩负着一个国家昌盛衰败,或许那句真命天言真的起了作用,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主要。   重要的是,那些淫荡、人渣、不贞……之类的词根本不配出现在她身上。   不懂她怎么敢说出来。   “谁敢说你名声不好?”夜旒熏也跟着冷冷斥了一句。她都不知道,现在民间流传的神女传言已经到了传奇地步,虽然她从没跟宋国人坦诚过自己就是当初在琅邪身边的天命之人,可是,宋国上下早已经将她这种沉默当做默认。谁敢对她指手画脚?   “这是事实!而且也不怕人说!你们两个我谁也不想失去,我知道这种想法不该有,就算有也会落人话柄,可人生苦短,活着的意义难道就是为了那飘渺虚无的名声?如果那样我才不要,我情愿活的快乐自在!”   偶然的放肆并不是坠落,也许是对生活的另一种选择。   明明有种快乐的活法,为什么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呢?   安心看着他们两个:“这就是我心里最想说的!你们呢?愿不愿意跟我好!给个痛快!如果同意,我们就一起过日子,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我难过几天这事就过去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都不欠谁,谁都不挂念!”   “歪理!”雪千寻冷着脸,可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看着她期期艾艾闪亮的眸子里泛光,听她在耳边胡乱的东扯西拉出来的道理,这种难得亲昵让他浑身都轻飘飘的,明明在训斥,怎么听,语气都带着满满的宠溺。   “反正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已经臭的冒泡,别人一听见夜旒熏三个字肯定吓的尿裤子!你能臭的过我么?”夜旒熏将安心按在心口,用下巴蹭着她的脑袋顶:“以后我要听见谁敢对你说三道四,肯定灭他九族!”   “雪……”   “大殷的六王爷早在五年前已经死去,现在活下的只是魔教的雪千寻!我又什么好怕?”   这些年来,他的嗜杀掠夺,曾经的野心已经成为过去。留给世人的也只有那段血雨腥风。   他是魔头,根本谈不上什么名声不名声,就算做了好事,也不会有人记得,何况这种两男共侍一女?只要是他认可的,愿意的事,旁人根本不能废话半句。   “这么说,你们……”   “在我怀里的时候,最好别让我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若被我听到,有你好看!”夜旒熏狠狠咬了下安心的耳垂,低声警告!   手一麻,安心已经被雪千寻卷进怀里,两人紧紧相拥。   “我从不乱发脾气,但不代表我没有,姓夜的最好别惹我!惹到了,我可不会客气!”   “好像我怕你似的!”夜旒熏争不过,只好在旁边吹冷风。   安心抿嘴偷笑,夜旒熏跟雪千寻虽然是大家公认的坏蛋,可没人比她更清楚,其实他们两个都有相同之处,那便是善良。   夜旒熏心性乖张,不驯,可他从来不滥杀无辜,每次都是别人惹到他头上了才痛下杀手,非要论起来,那也只能说他处理事情一根筋,不懂得换种方法。   至于雪千寻……这男人单纯的可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旁人看起来或许惧怕,但是论起狠毒,谁又比的了步真琅邪?   那两个道貌岸然的人中龙凤,其实才是这世上最大的野心家。他们谋天下,算计人心,连自己的感情都能算在内。那么,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谋划的呢?   “对了,杉木不是说今天有梅花看么?我们三个一起看梅花怎么样?”帮雪千寻涂药水的时候,安心小声提议。   “我想睡觉!”夜旒熏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盯着雪千寻那双手看恨不得瞪出个洞来才罢休。   “我陪你去!”雪千寻抿唇,淡淡道。   “那我也去!”   “先换了药再说!”安心不满的低喝一句。   这个夜旒熏,每次都见不得她跟雪千寻独处。   给他们分别换药,包扎,安心还细心的给雪千寻做了一幅羊绒手套。这样就不会被冻到了。   又用剩下的料子给夜旒熏裁了一条羊绒围巾。   这才安抚好夜旒熏那张不满的脸。   看着他们表面满不在乎但却一幅爱不释手的模样,她心里胀了蜜一样甜。   真想这么过一辈子。   “妈咪……妈……甜甜。”一岁多的孩子已经懂得好吃与不好吃,一路上,夜旒熏四处窜来窜去,搜刮了不少好吃好玩的,全都一股脑儿得塞进儿子手里,安煜那张小嘴一路上没闲置过。   安心换了一边抱着,雪千寻牵着宋傲,跟在后头。   “父王,我也要!”   雪千寻皱起眉,糖人,小糖果有什么好吃的。   “玩物丧志!”   “可是弟弟都可以吃那么多,大不了他吃不完我帮他吃!”宋傲依旧不死心。眼巴巴的看着,小心翼翼的舔着唇,恨不得扑过去抢。   忽然,一只糖人在宋傲眼前一晃,差点把他的魂勾走,只见夜旒熏一脸坏笑的捏捏宋傲的小脸蛋:“叫我一声父皇,我就给你!”   宋傲盛情款款的看着眼前不停晃来晃去的糖人,硬生生咽下口水,不吭声。   夜旒熏扭头,等回来之后手里提了一袋子各式各样的糖人,统统送到宋傲眼前:“看,这么多,这么多哦看清楚咯。这可是你在宫里八辈子都吃不到的糖果。只要你喊我一声父王,这些统统都给你,不光这个,以后每天你想吃什么或者玩什么,你夜父王我都能帮你办到,怎么样。喊不喊?”   宋傲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袋子,在脑子里幻想成天被这些个又好看又好玩的东西围绕的感觉。   夜旒熏微微眯起双眼,好像等待上钩的鱼儿。   安心颇无奈的看着夜旒熏,这个人什么都想跟雪千寻一争高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父王教导过我,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对不起叔叔,我不能喊!”宋傲乖巧的退回到雪千寻身后,虽然双眼一直盯着他手里的带子,可脸上已经有了一个小孩不该有的坚持。   “真是跟你父王一样死心眼!”夜旒熏赌气,却还是把满怀的糖人塞进宋傲手里,扭头到旁边去了。   雪千寻平静的脸上荡出一丝涟漪,弯腰抱起宋傲:“这些日子,父王没有白教你!”   恰在此时,天空飘起了细雪,洋洋洒洒,前去赏梅的人没有因为这场雪而败坏兴致。   细雪压枝,更透的那梅花的美好。   赏梅的山上已经熙熙攘攘来不少人,估计雪千寻身上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样子,在他身边三尺开外,几乎见不到几个人,有些正在怀春的少女忍不住看他一眼,却立即被他冷冽的眼神吓的倒退三尺。   “父王,我要梅花!”   宋傲指着一株梅花树,安煜听见也扭动着小身子咿咿呀呀:“要要……”   安心抬手要折,只听宋傲拉着她的衣角:“妈咪我要自己折!”   雪千寻就弯腰抱起他,让他折了那只梅花,宋傲下地之后,安煜也要,雪千寻又从安心怀里接过安煜举高。   安心靠在夜旒熏怀里,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眼眶居然热了一下。   宋傲不是他所生,他竟可以对他这般好,这个男人总会让人不知不觉的感动。   眼光不经意飘远。   竟然看见一个不该看见的人。   那人站在一棵怒放的梅花下,正在伸手小心翼翼触摸着花苞。   步真?他也来了?   步真一身明晃晃的湛蓝,外面罩着一圈貂皮绒毛,华贵又不失端庄。   这样的他站在梅树下,让人不禁想到两个字形容——脱俗。   呸呸呸,她怎么会想到那两个字。   “这么巧?”步真松开手里含苞欲放的梅花,树枝一弹,粉红色花瓣落了他一身。   “没想到步真太子也有这份闲情雅致来赏梅?”夜旒熏迎上去假模假样客套两句,随后就开始不正经:“见到舅舅也不行礼。”   步真黑眸微微一动,弯腰对夜旒熏作揖:“外甥见过舅舅!”   “免了。安心,我们走!”夜旒熏毫不留恋的转身,拽着安心就往前走。   雪千寻跟在后头,临去前,淡淡扫了一眼步真,那眼底的警告已经很明显。   步真风轻云淡一笑:“六王爷有何指教?”   雪千寻冷眼一眯:“指教不敢,想保住性命的话,最好安分一点!”   “多谢提醒,不过,看见安心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王爷在这个家里孤孤单单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呵呵,不瞒你说,确实不好受,但是,这个家很快就会添置新成员。”   “哦?怎么讲?”步真伸手弹去衣摆上落的花瓣,语气轻浮。   “现在说出来为时尚早,等吾儿满月,到时候太子赏光一同喝个满月酒便是!”   跟夜旒熏在一起久了,气死人的本事没学十成,也有三成。   如今说起胡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说完,雪千寻道了一声告辞。   “你都跟步真说了什么?”雪千寻回来,安心好奇问道。   雪千寻耸耸肩:“没什么,只是邀请他来喝满月酒!”   满月酒?谁的?煜儿都一岁多了,宋傲都八岁了。还有谁没满月?   趁着夜旒熏忙着采梅花,雪千寻凑过去低低一句:“若过个一年半载,不就有满月酒喝了?”   说完,那手轻轻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捏了一把。   安心狠狠一瞪:“哪里有那么快?”   “今晚试试?”   “那夜旒熏怎么办?”   “让他滚!”   雪地里,夜旒熏跟宋傲打的火热,除却在父王这个称呼上有争议之外,他们两还算是臭味相投。   雪千寻暧昧的在她耳边吐气:“怎么样?要不要试试为夫的滋味?”   “到晚上再说嘛……”安心换了个姿势抱煜儿,正是不像话,在儿子面前讨论今晚跟谁上床……啧啧。   黄昏将至,赏梅的人陆陆续续往回走。   宋傲跟安煜也累的直吐舌头。   一行人顶着夕阳,慢慢朝家的方向走去。   梅花伴着雪洋洋洒洒,覆盖了行人留下的脚印,唯有一株老梅树下,一柄断成两截的扇子被雪渐渐掩埋。 |派派小说后花园summer末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二章 探听心事   夜晚,雪千寻端坐在书桌前,宋傲乖乖的促膝在他旁边。桌上一叠厚厚的奏折,以及宋国各种军事宗卷。   昏黄的烛火点亮小小的屋子,旁边暖炉上兹兹冒着热气,安心搓着手为他们父子两个添点茶水或者充饥的点心。   耳边,雪千寻压低嗓音,嘴唇轻轻动着,修长手指来回在奏折上指指点点,宋傲聚精会神的听着。   安心坐在一边看这一年的账本,沛然在宋国晃荡了一年多,从一开始的几亩薄田,到良田万顷,如今,沛然也能堪称富甲一方,人称然少爷。   她在宋国已经扎了根,有个本钱,眼下总算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现在她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充实。可是……如果没有这么多的奏折,她应该会更幸福。   说到奏折,她就恨不得把夜旒熏掐死。   回想大家一起赏梅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四位辅政大臣,大家相遇本是一件难得的巧事,安心跟他们嘘寒问暖了几句之后,正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夜旒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叫他们回家准备棺材吧,活不了多久了。   人总是在别人说他坏话的时耳朵最灵。这话不偏不倚的被他们四人听去,当场晕倒两个,吓呆一个,还有一个从半瘫到全瘫。   这种结果直接导致夜旒熏以后的日子里都要背负着四位辅政大臣的寿命问题。   而她,在那四个老核桃没有好转之前,处理宋国所有琐事,直到他们康复。还好雪千寻深明大义,愿意分担。要不然,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不?夜旒熏被人五花大绑的弄到宫里。已经十天了,是死是生也没个消息传回来。   一晃,二更将至,宋傲红着一双眼,头一点一点的在那打瞌睡,雪千寻目不转睛用在纸上写下批语,等宋傲醒了直接照抄。   安心看的心疼。帮他捏肩膀。   “宋国之事本不是你的事,还要你分担!”   烛火在他黑而紧密的睫毛上镶了一层光晕,眼帘一颤,好像一双蝴蝶的翅膀。   “我不会浪费别人对我信任!”他抬头,望着安心,莞尔一笑,将她拉入怀里。“真不巧,跟你约定的事不能兑现了!”   是啊,明明跟她约好等夜旒熏不在,他们就一起……风流快活,谁知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安心摩挲着他修长的手指,有了夜旒熏真心实意的赠药,他的手已经完全康复,连一点疤痕都不曾留,不知道这么一双手在身体上游弋是种什么滋味。   宋傲小脸低垂着,眼看快要栽倒,雪千寻手疾眼快的扶住。   两人将宋傲安置好,又回到刚刚的位置上。   如今的他们真的真的就像一家三口。   雪千寻抱着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案子上的奏折,笔尖行云流水般的自得。旁边是睡熟的宋傲。安心则窝在他旁边,看着他写每一个字。   他的字跟他人一样,冷静、优雅。看了赏心悦目不说,拿出去也很体面。   雪千寻右手执笔,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安心的脖子上,脸上流连,过一会就回过身子轻吻她一下:“困了就去睡!”   她怎么舍得睡?雪千寻安静的模样千万种,惟独现在最迷人,带着一种认真的执着。明明是大殷的王爷,现如今却为宋国批阅折子。   她晓得,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喜欢朝政琐事,可为了宋傲,为了她,毅然的接受了。   在不威胁大殷跟宋国的利益上,做出最中肯的判断,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让琅邪来,也不一定能搞定。   可他做到了真正的刚正不阿。   “你好像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故事!”   笔尖一顿,雪千寻弯起唇:“你想听什么?”   “比如,为什么你武功那么高?据我所知,皇子皇孙们应该没那么高的要求才是?还有,你是怎么被琅邪跟步真暗算囚禁那么久的?”   这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论才学,或许他可能以一敌二,但也不至于被抓到囚禁那么惨啊。   看他有些犹豫,安心连忙摆手:“那段血泪史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就是问问!”   “这问题你有问过琅邪么?”他低沉问道。   “没有!”   琅邪本就不想她插手朝廷之事,怎么可能主动跟她说这些,加上在他面前谈论别的男人,这更是他不允许的。   安心叹口气,怎么当初就那么死心眼的顺了他呢?还吃了那么多苦。   雪千寻放下笔,抱住她,好像在翻找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我并不是大殷皇帝的亲生儿子!”   想不到,一个故事的开头居然爆出这么惊悚的一幕。   “我母亲是父王从宫外带回来的,那时候,她已经有身孕,父王接她进宫时发誓,待我如亲生。”   “后来呢?”安心有些紧张,就害怕听到他父王到最后出尔反尔。   “父王果然兑现承诺,在我未出世便赐名,千寻!意思是,费了千辛万苦才寻到挚爱。也就是我的母亲!”   “你父王是真男人!”   “是的!虽然我从未见过他,但在我心里,他的地位一直跟我母亲一样高贵!”   可惜,在他未满周岁,大殷的皇帝便因病驾崩,雪贵妃受不了打击也跟着去了,后来有位妃子怕殉葬,便将未满周岁的殷雪千寻要过去抚养。可是,那妃子并非真心待他,只想拿他保住性命。在没有任何政治背景下,即使是皇子也没人尊重,有时候就连太监跟宫女也常常不拿他当回事。   去御书房那会,小小的他经常受到皇兄们的排挤,而胆小怕事的太傅也不敢管教,没有哪个有胆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皇子得罪一群家世显赫的皇子。等大一点,那位妃子发现,没有地位在宫里简直一无是处,从那时开始,她散尽家财为雪千寻在宫外找到最好的师傅,教他武功,传他治国之法,让他饱读诗书,精通兵法,那时候,宫里的哥哥们都争着当皇帝,根本没人管她们,只要不造反就成。   所以雪千寻才有时间钻研武功绝学。   “我从师无数,学的他们所有的精髓,因为没人管我,师傅们便常常带我出宫,游历天下,结实四方豪杰,那时的我与剑神张翼练剑,与诗圣上官痕对诗,与天下谋士裴洛治国之策,兵法……呵呵,现在想来那段日子正是这辈子最快乐最简单的生活。等我学成归来,兄弟们已经死了一大半,就在我准备逍遥天下之际,却遇到这辈子的煞星,也就是现在大殷国的皇帝,殷雪烈风。”说到这个哥哥,雪千寻脸上有些无奈。   “哦?他怎么你了?是不是欺负你?然后你把他打的落花流水?”   雪千寻摇头:“要是这样就好了!”   他抬高双眼,往向窗外。   犹然记得那天风雪飘摇,他正在回寝宫的路上。   “喂,你没看见我么?”说话的是个少年,衣冠楚楚,年纪跟自己差不离,只是略比他魁梧一些,也比他高。   殷雪千寻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了,就在刚刚。有什么问题么?   “你是哪屋里的太监?喂,我叫你呢,喂。喂。我是三皇子,我叫殷雪烈风,你不理我是不是?如果我告诉你主子,哼哼,立刻杀你全家,卡卡卡!”殷雪烈风一边小跑,保持一定的距离,对着他做出杀头的姿势。   雪千寻顿住,倒不是被吓到,而是觉得有趣,杀他全家?   “要杀全家是不是要九族?”   “要的要的!”   “九族里包括哪几族?”   “你考我?父族四,母族三,妻祖二,你掂量掂量!赶紧给我道……”   话没说完。   砰,丢过去一把剑。雪千寻用一种怜悯的姿态看他:“那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也在这九族之内!”   临走时,殷雪烈风还痴痴的站在雪地里。   以此过了几天,有人通传说三皇子有请。当时三皇子在宫中颇有势力,他舅舅掌管大殷兵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可他对这档子破事根本没空理会,只在心里筹划如何摆脱宫中枷锁。   怎耐那三皇子毅力惊人,竟然半夜爬房顶找到他。   “上次那件事就算了!”殷雪烈风从房顶上刚下来就招来门外的太监,端起事先准备好的盒子。   一只红色的会蠕动的虫子,一碗辣椒水,一盒精致的点心,端端正正的摆在殷雪千寻面前。   “喂,这三种东西,你最喜欢吃哪个?”殷雪烈风歪着头,很认真很认真的问。   “你觉得我会吃那只虫子?”殷雪千寻擦剑,冷冷一瞥。   “我就是想知道,你跟别的皇子是不是一样!”殷雪烈风笑的很纯洁。   “如果我不吃,你会不会杀我全家呢?”   “当然……不会!”他又不傻,这个全家也包括他自己。   “哦。”殷雪千寻停止擦剑,转头用手一点,指着那不停蠕动的虫子问:“这是什么?”   “虫子啊!”殷雪烈风理所当然的回答。   “什么虫子?”   “长虫子,会蠕动的长虫子!”   虫子在桌上不停的蠕动,好像在嘲笑他们的疏漏寡闻。   殷雪烈风在桌子边上绕了几圈,一跺脚:“你等着!”   出去拎了个吓得尿裤子的太监,指着虫子大声问:“说,这是什么虫子?”   殷雪千寻鄙视一眼:“亏你还是皇子,居然自己都不认得,还要问太监。”   殷雪烈风被气到,一脚蹬跑了太监,指着他的鼻子:“你神气什么?你还不是照样不知道?”   殷雪千寻迅速靠后,别过头:“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   “?”   “去书架上把第三排第六本书拿过来给我!”   “啊?哦,是不是这本?”   “嗯!”   雪千寻接过书,翻了翻,慎重其事的指着其中一页:“嗯,我猜的没错,这是只蚯蚓,又称地龙,专在夜间出没,身体柔软,以腐败植物为食!”   “原来这个叫蚯蚓啊?”   “嗯,蚯蚓还是垂钓的诱饵。”   殷雪烈风大彻大悟,感觉自己学了一样了不得东西。   “喂,你是我弟弟,怎么都没在御书房见过你?”殷雪烈风讨好的将糕点盒子推过去。   “御书房那种地方我进不去,你当然没见过我!”殷雪千寻慢慢咀嚼着嘴里的糕点。并没有一点遗憾。   “那还不简单,从现在开始,我下令,皇宫什么地方你都能去!”   “我不喜欢这里!”   “那也简单,以后我来你这不就得了!”   “可我也不喜欢你!”   ……   只是当时他还是低估了殷雪烈风的执着,白天忙的跟狗一样,晚上照例死皮赖脸的登门跟他说话。   有时候雪千寻根本没在听,他却说的兴致勃勃。   一来二去,半年,他筹划出宫的日子要到了。   殷雪烈风照例来报告他这段日子做的缺德事,说到马上要杀掉最后一个威胁他地位的哥哥时,那张俊俏的脸上竟有一丝丝不忍。   那时候,他十六岁。也只比殷雪千寻大个一岁而已。   “你说我杀是不杀?杀了他我良心不安。不杀他,又怕日后在我背后捅刀子!”   “你一共杀了几个?”   “嗯,四个。不对,那个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受不了自缢的!”   “都杀了四个,还差这一个?”殷雪千寻收拾好包袱,回头冷冷道。   “你胡说,我明明只杀了三个!”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会是杀,有什么区别?”   “六弟,我好辛苦!”突然间,殷雪烈风倒在地上,仰躺着,眼泪顺着眼角落在发间。   犹然记得那一夜,他就是被殷雪烈风这颗晶莹剔透的鳄鱼眼泪引上了贼船,从此再没下船的机会。   为他打下江山,为他巩固地位,为他集结天下豪杰建立魔教。   最后落得一个魔头称号。   故事到这里是个巅峰。   无往不利的两兄弟遇见了百年一遇的难缠帝王琅邪。   那厮怎么打都不死,还处处使坏。   当时两方势均力敌,再战下去只会耗损气力。   也不晓得谁想了个臭办法要单打独斗。   论武功,大殷上下都朝雪千寻看齐。没说的,单挑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话说那天单挑日子定了,雪千寻如约而至,可前来打擂却不是琅邪,而是一位风姿绰绰的男子,手持折扇,满头蓝发,看的怪瘆得慌。   雪千寻隐隐觉得不对,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没办法,打吧。   还没打起了,刚挨到那人的边,他就觉得全身虚软,毫无力气,经验告诉他,中毒了。   而那位蓝发男子立在他身边笑的一脸无辜。   那人很好心的提醒他,回去赶紧沐浴熏香然而斋戒半月。   没想到这一次对方居然放过他。   后来才知道,那天跟他打擂的是夏国太子,夏侯步真。他全身都是毒,碰到者若不斋戒沐浴个几天,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为这件事,已经是九五之尊的殷雪烈风亲自为他倒洗澡水泡澡眼巴巴的念着:“六弟,你伤的重不重?你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养的好?都是哥哥拖累你,你万万不能落下什么病根啊,万一你烂掉了,哥哥我只好把自己炖了,给你做补汤吃!”   他还没见过哪个有殷雪烈风哭的那样惨。简直惨绝人寰。   后来才知道,这世上,他跟他一样,都没有亲人了,万一对方有个好歹来,那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第二战还是比武。   只不过这一次换成琅邪本人。   两人约定谁输掉谁撤兵!然后割让土地!   当时双方剑拔弩张,说是点到为止,可还是立下了生死状。当时琅邪签字时倨傲道:“听说殷雪烈风带你如亲兄弟?”   “我们本来就亲兄弟!”   “呵呵。当朕是傻子?你跟他哪里有一丝相似?”   按下手印,琅邪转头意味深长道:“若你输了,我不要你割据土地,只要你效忠于我!”   “有何不可,只要你留得住我!”   “殷雪烈风将你留在身边六年,若朕也能留你六年,怎么办?”   “等到那时,殷雪千寻一定为你琅琊国陛下效犬马之劳!”   那时,殷雪千寻没那么多心计,只在心里冷冷一笑罢了。   “后来你怎么被他打败?”安心心脏一收。隐隐觉得雪千寻很可能要被琅邪阴了。   “我确实被他打败了,输了半招!”   “啊?半招?”   “那个时候他拼着一条命硬接了我一掌,就为了点中我膻中穴,我只是输了谋略!武功再高,那也只是莽夫,而琅邪是经国之才,懂得牺牲什么,换取什么   “那他……”   “他重伤,步真为他医治了四年才得以休养好!”   安心软软的勾住他的脖子:“我知道了,后来你被他囚禁在月氏,只等六年期限一满,便要效忠于他是不是?”   雪千寻俯身舔舐着她的下巴:“嗯。多亏那时候有个傻乎乎的小壁虎闯进来,帮我摆脱困境!”   “小壁虎?那不是我嘛。我哪里像壁虎?”   雪千寻抿唇闷笑,手掌沿着她的衣摆一路畅通无阻,附上她心口。   “记得你站在城墙上喊话,摇摇欲坠的样子就跟趴在墙上的壁虎一样!”   “嗯嗯。雪。你好色。一边说话,一边批折子,还一边摸人家!万一……被傲儿看见,你这个当父王的哪里还有脸面?”   “那换个房间?”   “讨厌了啦。”安心娇喋一声,捶他。   雪千寻却顺势将按在怀里,唇贴着她耳边:“明天,明天我们就成亲怎么样?”   这样就能光明正大的拥有了,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可转念一想,还有个夜旒熏……真是不好办呢!干嘛要答应跟他一起分享?   “雪,我是不是让你很辛苦?”安心居然将他内心的独白道破。   “没有。如果夜旒熏不那么讨厌的话,我会轻松的更多!”   看着他平静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润,安心扑哧一笑:“不是啦,我是问你现在憋的是不是很辛苦?”   雪千寻皱眉,终于意识到被安心调侃了,大手一捞将她托在怀里,大步朝别的空房走去。   安心被他小心的放在床上,两人鼻息相对。   “雪,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可爱!”她笑的时候,眼睛好像会发光,吸着每个人的视线。雪千寻着迷的看着,然后慢慢靠近。   她的唇很软,轻轻一触碰,都带着摄魂夺魄的魅力,伸手在她脸上缓缓滑动,温柔却执着。   “雪……”他在隐忍。   忽然,天旋地转,便将她压下,他剧烈的喘息着,眼底的冰冷慢慢转为迷乱。发丝垂下,安心看的心一紧,这样的雪千寻,带着致命的性感。   他钩心动魄一笑:“是不是迷上了我的样子?”   “是的,不光被你的样子迷住,这里也被你迷住了”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安心……”他的唇滑过她的眉间。“我不想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我。”   “我不照样没给你名分么?”安心回吻。   衣带被解开,长衫落尽。   两人赤诚相待。   安心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双腿圈住他。像是无助,也像邀请。   雪千寻像对待珍宝一样,一遍一遍的安抚着。   他进入的时候缓慢而温柔,好像对待一块随时会被弄伤的豆腐。   最后攀上高峰时,雪千寻给了她足够的喘息时间,又开始第二波盛宴。   “雪……够了!”   “乖……”   一夜缠绵,屋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黎明时刻,雪千寻抱着安心转到浴池里。   这个池子是按照安心当初的要求,二十四小时充足热水。   帮她细心的沐浴之后才将昏昏沉沉的小人放进被子里,而他转身又回到书房继续批阅奏折。   事实告诉世人,男人在床上说的话都是放屁。   安心腰酸背痛醒来时,已经中午,眼皮没完全睁开,斩风已经在门外头火急火燎的喊话:“怎么还睡啊?大殷皇帝跟琅邪皇帝都快杀到城门口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summer末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三章 王者与王者   整理好衣服,拉门。   一只手陡然伸过来拽着安心的领子就往外拖,安心被拖得一路小跑。   斩风人高马大拎安心就跟拎小鸡似地。   宋傲早已经被人接走,现在正在赶往城门的路上,而她这个监国的妈咪居然还在睡懒觉。太不像话了。   雪千寻跟在后头隐隐皱眉,他的宝贝居然被人这么粗鲁的拖着……   很快,被斩风一路拖拽上了城门,安心站在城门上看见天际方向的烟尘,心猛的紧缩,该来的终于来了。   望着远方的烟尘,忽然瞪大了眼。   远方,红、白两队人马她知道,是大殷与夏国负责护送的军队。   可是中间那道黑旗跟其他两队人相比较起来,居然多出整整两倍。黑中带金绣着张扬的“琅琊”两个字。   斩风抹汗:“乖乖,这下子可热闹了,琅琊、大殷、夏国都凑齐了。”   “他们带了多少人?”   “大殷据说只有一万护卫,夏国也有只是一万,按道理来说,琅琊也应该带一万才是,可看起来……”   没错,琅琊带的不是护卫……而是军队!来参加诸国宴带军队干什么?   “安先生,你这是什么表情?”   三军立在城门下,在短短十丈的距离勒马停住,队伍里跨出一匹身体黝黑的战马,马上那位赤黑斗篷飞扬出一个大大的波浪,一身黑种闪亮的盔甲让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锐利,不可冒犯的威严,墨黑深邃的眼扫过城墙上所有人,让他们这些站在城墙上的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安心何在?”低沉的声音透着浓浓的不屑味道,又冷又硬,却强势的让人难以抗拒。好像一切在他面前都变得渺小,不得不被他掌控。   安心站在城墙上紧紧盯着城下。   “安心?他在叫你哎!”   “他叫我一定要答应么?”   “可他是……”   “开——城——门!!!!”   “等一下!”一声脆脆的女音及时阻止。   “安心你在做什么?”斩风急的直跳脚,下面那三队人马他们一个都惹不起,这要是闹翻了,踩死他们宋国还不容易的跟踩蚂蚁一样么?   城下的琅邪听见,猛的抬头望向上面。   安心上前一步,毫无畏惧的望向下面。瞬间,两簇视线半空交汇。   琅邪微微眯起眼,心间猛的一顿,果然是她,那个让自己不眠不休策马跨越两个国家的人就在他面前。   他们两个只隔了一道城墙而已。这一刻,琅邪心中是欢喜的。   觉得这几日的疲劳奔波没有白费。   “都是老朋友了,为何迟迟不开城门?”琅邪勒紧缰绳,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琅邪满眼都是她,而她眼里却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仅仅是那份警惕与猜疑。   “琅琊国陛下,您来我宋国我当然会将你视为上宾,可有一样,这一次是文明宴会,如果您够诚意,请让您麾下的将士退后十里!”   “放肆!”队伍里有个年轻的前锋冷喝,下一秒被佟将军踹下马:“放什么肆,我看你活腻了!”   三军冷不丁齐齐望向城墙上,为了站在上面的人捏了一把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琅琊王讲条件。够胆色。   殷雪烈风骑在马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并不着急。   冷风卷着昨夜落雪扫向所有人。琅邪微抬下颚,安心亦是毫无动摇之色。   反正他不退兵,她就不开城门,看谁耗得过谁。   琅邪望着她,大手一挥。   “四将听令,退兵十里,城外驻扎,佟将军随朕进去!”   “是!”   哗啦……琅琊的军队从中间慢慢撤离,步伐一致,势态磅礴。   斩风看的目瞪口呆,如此严谨的一支部队,可想而知训练他们的那位仁兄是位什么样的人。   吱呀……苍老的城门嘶哑着打开,那声音让安心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斩风站在她身后也跟着喘气。   “听说,这次殷雪千寻那个魔头也会来,他在哪?你见过没有?”斩风小声在她耳边嘀咕。   当然见过,刚刚在她床上的不就是么?   三国军队缓缓进来,宋国所有歪瓜裂枣已经等候多时,宋傲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站在欢迎队伍前面,煞有其事的接见了所有外宾。   三国掌权者——亮相。   琅琊国琅邪。大殷,殷雪烈风,夏国……居然是步真!   这倒是安心意料之外的,没想到步真已经继位。   这时,从人群里陆陆续续走出几位男子,手托着一叠华光璀璨的衣服,单膝跪地。   “请王爷更衣!”   雪千寻不知何时上的城门,众人齐齐朝后头望去。   斩风身子不稳,结结巴巴:“他……他……他……”   “请六王爷更衣随驾!”跪地之人又重复一遍。   宋国那帮子歪瓜裂枣一瞬间回过神,哗啦让了条通天大道给他。   雪千寻踩着稳定的步伐上前。   “知道了!”   琅邪骑在马上,手里的缰绳握的死紧,狠狠盯着不远处的人儿。   “我去换衣服,煜儿我已经差人带到我哥下榻的宫殿。今早我叫杉木炖了点燕窝汤,你等会去喝了。”雪千寻在她耳边低语,安心一面听一面点头。   两人窃窃私语的模样在别人看来,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   交代完毕,雪千寻回到大殷队伍中跟随皇帝一起入宫,步真骑着一匹白马缓缓而至。   安心仰着头低笑一声:“原来太子已经登基了!”   步真低睨,眼底闪过一丝丝眷恋,仿佛在回味什么:“世事无常,在你为孤解毒之后,孤已经是西夏之主了。这恩,孤无以为报!”   “您可真是深藏不露!恩情这玩意值几个钱,您就当是个屁,放了吧!”   步真眼底一阵错愕,许是有些尴尬,扬起马鞭从她身边滑过!随队伍而去。   最后上来的是琅邪,一身孤傲的黑色将他衬托的冷硬无比。   看着昔日时常会出现的容颜,那一刻,她的心有些酸。   “来啦!”   “来了。”   沉默良久。   这时,一顶马车缓缓跟来,金色的帘子掀起,露出那张弱不禁风的小脸,当看见安心时,吓的赶忙放心帘子,作势要下马车。安心看清车里的主子,冷冷一笑:“琉璃何必如此多礼,车上呆着吧,省的下来摔到哪里好坏!”而后转向琅邪:“琅琊王果然怜香惜玉,前来参加诸国宴都不忘带着爱妃!”   琅邪微微有些不自在:“朕……”   一伸手将要碰到她,谁知一柄银枪挡在面前。斩风总是四肢快于大脑做出反应。   “琅邪王陛下,行馆已经为您准备好,请您休息片刻,晚上宋国为您跟几位远道而来的国主接风!”   手,僵在半空,琅邪锐利的眼眸睨了他们两人一眼,收紧下颚,冷笑一声:“短短两年,心儿长进不少,这么快就寻到护花使者,朕连碰都碰不得了?”   安心挥开斩风的银枪,大方上前。   望着昔日如胶似漆的恋人,如今,他依旧风采凌然,可惜已经不是她那盘菜了。   眼睛扫了一眼马车里的人。“斩风将军鲁莽,还望琅琊陛下不要见怪才是!加上您的爱妃身子骨一向不好,还是快些进宫休息才是!”客套且疏离的语气配上那平静如死水的表情,他恨死安心这样的说话腔调。   “你我何需如此客套?你说是吧,安心!”他再次伸手,安心侧身让了过去,随后一揖到底:“陛下请先回行宫稍作休息!”   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让他这个帝王面子有些挂不住,袖子一甩,跨上马背,人便绝尘而去。   大部队洋洋洒洒浩浩荡荡进了城,两旁负责欢迎的队伍沸腾的那叫一个壮观。   铁甲勇士身后,一群男女老少跟在队伍后头,都用一种膜拜的姿态看着立在马上的几位男人。   不用说,琅邪的霸气、雪千寻的凌然、步真的儒雅加上殷雪烈风的风流,都是一道难以忽视的风景,刹那间收服了那群成天埋汰在老年收容所的群众们。   这一天,仿佛天地都失了颜色,只瞧见那四位闪耀的身影毫无留恋的路过。   等人一过,安心嗤笑:“都他妈没见过美男么?”   斩风从一开始镇定自若到后来的脚软腿软。   “他……他居然就是殷雪千寻?”   “是啊!”   “我……我居然还跟他比武?”   “那你比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的枪断了!”还好没比,要不然断的可不是一杆枪得问题!   斩风浑浑噩噩突然想起什么:“安心,刚刚琅邪王好像跟你认识,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本来是我男人!”   …………   “快去召集所有歪瓜裂枣!”   “什么?”   “把宋国所有上了年纪的官员全都叫来,还有把你手下那些个强兵悍将都给我藏好了。”   “为什么啊?”回过神的斩风有些不满,原本还想在这几个强国面前露一手,好为宋国挣点面子回来。现在又要他藏好,又要把那些老家伙亮出来,搞什么嘛。   宋国本来就已经够弱的了,那帮子老的快入土的家伙再往队伍前头一站,乖乖,人家那队伍拉出来,雄赳赳气昂昂,可算雄狮之士。而他们在气势上面比不过别人就在年龄上弥补?   “你懂个屁,你当琅邪是呆子?你把全部家当拉出来,好让他知道你有能力跟他抗衡是不是?照我说的去做!”   “他不是你男人么?怎么……”怎么还防着啊?   安心回头:“那只是曾经的,现在我的男人是殷雪千寻跟夜旒熏,别记错了哦?”   安心在脑子里不停的思索待会如何应对,那边夜旒熏已经回来,拍着胸口保证,那四个老核桃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一切转变妥当,几个宫女一起上阵为她整理造型,准备今晚热烈欢迎那几位远道而来的君主。   看着镜子里的容颜,慢慢蜕变。   安心紧了紧衣领。夜旒熏就站在她身后,默默注视:“真美!”   “再美,也不及你十分之一!”这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嫉妒的成分。   夜旒熏撑着桌面俯视她:“你要看着闹心,我可以一辈子带着一张丑脸!”   “去,我可不想每天早上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啊!”   夜旒熏正了正神,不再吊儿郎当:“我已经吩咐了碧水宫死士在皇宫四周布下暗哨,若琅邪对你不轨,立即杀无赦!”   “你疯啦。他可是……”   一根手指搭在她唇上,制止住接下来的话:“他是谁我管不着,只要他动你一分,我便叫他整个琅琊国顷刻覆灭!”   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的,当年夜旒熏说的那句狠话已经变为现实。   月氏皇宫到现在连根毛都没长,而且,后宫妃嫔也没一个传出喜讯。   对于第二点,安心纳闷,是琅邪不行还是后宫所有妃子都被夜旒熏下药了?导致不孕不育?   夜旒熏只是冷笑不语。   宋国皇宫一派喜气洋洋,五彩灯盏将皇宫镶了一层闪烁的金边。   无数人的簇拥下,安心来到大殿。夜旒熏身份特殊不便参加这次接风之宴,所以送到宫外便回去看家了。   进门,宋国所有的文武百官已经到达,时刻准备欢迎远到而来的君王们。   安心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很好,宋国所有能喘气的都到场了,真不容易。   几位姗姗来迟的君王也陆陆续续到场。   斩风站在队伍前头,恨不得把自己踹死。觉得什么面子都没了不说,站在这帮老家伙中间越来越像孙子。   安心望着徐徐而来的男人们。   只叹世事无常。   他们中有她曾经最爱的,最依赖的,最信任的,现在统统用另一种身份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同时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安心。   几位帝王稍作了休息,便打扮的人模狗样出来见人了。   琅邪一身黑中带金得长袍,下摆镶嵌银色龙勾,既张狂又不羁,沉稳中透着霸道,腰间一根银带,同时镶嵌着五彩宝石,简单大方且充满力量,一头黑发用根墨绿色簪子固定,其余泄在脑后,走动间,幽幽款摆。   步真一身银色丝质长袍够勒,深色金丝做底,以透明银纱做面,没有任何花纹陪衬,却在举手投足间让人惊叹不已,透着一股锩狂之势,一头青丝披散开来,头顶一枚翠玉色发冠,银色丝带系在下颚,眼底依旧温柔无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几分嗜血的笑意。   殷雪烈风白衣蓝袍,胸口绕着一圈牡丹怒放图,依附着男性独有的诱惑身子,若放荡在花中的蝴蝶,一派风流之色染上眉梢。   紧跟其后的是那倨傲的身影。   那一刻,安心眼前微微一亮。   众人也跟着一片惊艳。   那不是……   所有人都认得那个穿惯红衣的魔头叫殷雪千寻,怎看过今日身穿淡金色宫廷华服的六王爷?   鎏金色的长袍,内衬白色内衫,腰间一枚翠玉长带,一块朴实无华的玉佩垂在腰侧。   惊为天人的容貌好不吝啬的展露在一片昏黄灯火下。精致的眼眸与五光十色的灯火相互辉映。   他缓缓而来,步伐沉稳,好像每走一步,那里边开了花。   天地也跟着失了颜色。   “父王!”人群里脆脆一声。   宋傲头顶着沉重的金冠摇摇晃晃的摆脱制止他上前的太监,急急朝雪千寻奔去。   场上顿时抽气。   雪千寻稳稳接住宋傲撞过来的身子,低头微微一笑:“跑那么急干什么?你妈咪呢?”   出色的男人太多,她这个女人哪里争的过他们,被埋没也是应该的。   “哦!妈咪。妈咪,快过来,父王叫你呢!”宋傲欢喜的冲人群里那么一喊。   安心硬着头皮,低头上前,一把拉过宋傲:“怎么教你的,没事别随便乱跑,这是国宴,不是玩家家!”说完,对所有目瞪口呆的看客不好意思的鞠躬,意思是招待不周,让您见笑话了。   琅邪一双冷眸紧紧盯着安心,薄唇一扬:“安心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   “琅琊国陛下,这好像不归你管吧?”安心转头瞪了他一眼。   雪千寻侧头也跟着瞪了一眼,转身刹那立即换了一副嘴脸:“傲儿去那边坐!等晚宴过后,父王再跟你说清楚!”   “哦!妈咪我们走!”   所有人落座,安心跟宋傲并排坐在主位上。   琅邪跟步真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一桌,两人交头接耳也不晓得在说什么。雪千寻跟他哥哥一桌,但看起来,他哥好像正在对雪千寻发飙。而雪千寻照旧品着他的菜,喝着他的小酒,看都没看殷雪烈风一眼。   安心觉得今天好像有点不妙,还是少说话多吃菜算了。   酒宴开始美多久,舞姬陆陆续续上来,顿时将气焰掀到最高潮。   所有人都在看那翩翩舞姿,只有安心觉得浑身好像被刺扎了一般。   望过去,乖乖,三双眼睛齐刷刷的甩过来。   “妈咪,那两个坏男人为什么一直在看你?”宋傲举着筷子指向坐在一边的琅邪。   安心连忙低头告诫:“什么坏男人?”   “就是那个两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男人,他们一直看你!”   “那你也看他们,看到他们不好意思为止!”   “哦!”宋傲想想觉得有道理,所以一晚别的没做,谁看他妈咪,他便死死的瞪着对方一眨不眨。自此,再也没人敢正眼看过她。   宫里的大臣们一一向他们几人敬酒,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那几位帝王好像已经习惯,竟然有模有样的跟那帮子老核桃谈了许久。最后大家哈哈一笑。   安心跟雪千寻隔着数个人头,相互缠绵的望着。   “闷死了,我想出去散散心!”安心用口型比划。   “别跑远了,待会结束带你走!”雪千寻也跟着张口无声说道。   宫内歌舞升平,趁着人多,她毫不费力的出来了,外面空气冷冽,安心忍不住跺脚。   忽然,面前多了一只暖炉,她欣然接受,连忙回头,看清来人时,笑容在那一瞬僵硬。   不是雪千寻!   “你来干什么?”   “你又在等谁?”琅邪踩着王者的步伐将她逼到墙角。   她接过暖炉时明明一副甜蜜的样子,可在看见他之后,那脸色豁然翻过一页。   她与他对视。   仅仅一步之遥,可如今,他跟她好像隔了千山万水般遥远。   “琅邪,如果我没记错,你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至于我在这里等谁,那是我的事!外面冷,这个暖炉还是您带着吧!”说完,将暖炉往他手里一送,而他却没有接。   安心松手不是,不松手也不是!   一时间气氛胶着难测。   温热的手掌伸过来,她躲避不及,被拉住。   “琅邪,你贵为一国之君,这么做算什么?”小手抵着他胸口,阻止他的拉近。   “心儿还在生气?”   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诱惑,若是从前,她定然会沉醉在他如此痴迷的注视下,可现在不一样,她的身边有雪千寻跟夜旒熏这两个极品,多多少少对美男也产生不少免疫能力。   挣扎累了,索性不在动,若枯木般任他抓着。   “琅琊陛下有何指教直说无妨,何必如此呢?”   良久,头顶上方终是妥协的一叹,好像将心间所有的怨气一并叹出,慢慢松开手,琅邪退后:“跟我回去吧。”   安心非常礼貌的朝他一笑:“尊敬的陛下,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会去!”   “你让我怕在十里外驻兵,是怕我对宋国不利是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放人之心不可无,陛下手握雄兵百万,我小小宋国风一吹就倒了,哪里能跟陛下您抗衡?”   她左一口陛下,又一口陛下叫的琅邪烦躁不堪,大手一伸竟将她揽进怀里,薄唇跟着附上。   耳边一阵狂风,落下四人团团将琅邪围住。   这四人乃是碧水宫的四大护法!此时脸面都没来得及蒙,齐刷刷的盯着他们两个。   琅邪抬头,眼底划过一丝无法藏匿的伤痛与吃惊,却又因王者的骄傲而快速消失,他松手:“原来安心有恃无恐的站在这,是因为有碧水宫的庇佑!”   “若陛下以君子之道待我,他们四人根本不会出现!”安心收紧领口,吐出一口白雾。   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过去?   琅邪颔首,眼底有着不容忽视的戾气,但他也晓得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转身,黑金色披风滚出大大的波浪。   “安心,你记好,你的男人永远只能有我一个!”   这句话犹如一道咒语般在这寒冷如冬的夜里绽开。   宴会接近尾声,安心跟宋傲换了位置,坐在雪千寻身边。   “晚上还回来么?”她小声问道。   早先他们不晓得殷雪千寻的身份,现在知道了,便不能再呆在她府里。   殷雪烈风耳尖,凑过来:“回哪里?”   雪千寻抬手挡住殷雪烈风猥琐的视线:“回去!”   “喂,你不要太过分啊,我还有很多话要问你呢!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跟宋国的贵妃有一腿?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些我都要问你的!”   “现在没空。”雪千寻好不给面子的拒绝。大殷皇帝死死的捏住酒杯,猛灌酒。反了。反了。   “有种你永远别有事求我!!”   看着他们兄弟两个赌气的模样,她忽然想到夜旒熏,那厮也挺喜欢跟雪千寻叫板。   散会之时,大家酒足饭饱,个个面露红光,一干人等陆续退场。   殷雪烈风被雪千寻气的半死,宴会到一半便退了长。   如今。只留下他们几人还迟迟未走。   尤其是步真跟琅邪,两人看安心的眼神好像看猎物一般。连宋傲都瞧得一清二楚。   “雪,你带着宋傲先回去,我有话跟他们说!”   是的,于其这么不清不楚的牵扯着,她觉得今晚就做个了断才是!   雪千寻诧异一眼:“你跟他们有什么话说?”   直觉告诉他,把安心留下是件极不乐观的事情。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看出雪千寻眼底的担忧,安心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当即,引来一帮人的抽气声,以及可以隐忍的低吼。   这一吻当真管用,瞬间让那冰雕般的眸子有了温度。   雪千寻一走,大殿里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   安心毫不畏惧的望向冰雕般的两个王者。   “不知两位可否随我移驾到别处?”   兜了这么大的圈子,也应该好好理清楚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summer末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四章 谈判   皇宫内院。   大殷皇帝僵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奶娃,手边还站着一个七八岁大的。   殷雪烈风眨眨眼,伸手戳戳怀里那位祖宗,然后又指指身边一直盯着他不放的小孩,也就是宋国幼主。干巴巴的对贴身侍卫询问:“你们说,这两个孩子是……小小王爷?”   殷雪千寻在宫里被叫六王爷,有时候也被称呼小王爷,理所当然,他的儿子就是小小王爷。   跟随雪千寻已久的侍卫面无表情的回答:“是!”   “这个。跟这个是我皇弟殷雪千寻的亲生儿子?”   肯定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是这么说的!”   “他说的,要寡人保护好这两个孩子,少跟毛都要找寡人玩命?”   倒抽一口凉气,大殷皇帝平复下内心的激动,精锐的视线在两个小孩子中间来回移动。   乖乖,小不在意,那混蛋居然给他弄出来两个儿子?不,是给他弄了两个侄子。   瞪了一会,皇帝瞪累了,心里琢磨着,这个小的也许真是雪千寻的种,可是这个大的……这哪里是他儿子嘛,这不是宋国的幼主么?难道……他之前跟宋国的皇后有一腿?不能啊。可是转念一想,以皇弟的清冷性格,如果不是亲生的怎么会花那么大心思,把这两个孩子偷偷放在他这里?   清了清嗓子,皇帝威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宋傲!”   噗……连姓都是跟别人的。   “你呢?小宝宝。”   “叔叔,弟弟叫安煜!”   噗……皇帝在内心捶胸顿足。两个孩子都跟别人姓,这也叫亲生的?   忍住内心的纠葛,皇帝再次开口:“你跟弟弟都几岁啦?”   宋傲掰掰手指扬起笑:“我今年七岁,弟弟一岁半!”   “一个七岁,一个一岁半!!!!”皇帝再也受不了这种打击,呼啦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跨到一旁的侍卫首领面前,指着鼻子就开骂:“蠢货,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何用?小小王爷一个七岁,一个将近两岁,寡人今日才知道?寡人皇弟不把寡人放在眼里就算了。可你们这群奴才,成日里搜集情报交给寡人,没事怎么不提供提供王爷的情报给寡人?”   侍卫首领脖子一缩,连忙跪倒:“陛下,饶命,小的也是今天才知道!   当然,谁会在意一个外姓孩子?要是换个姓,估计还在娘胎里就被发现了。也不至于弄到现在才公布啊!   “算了算了,这档子破事寡人也不想管,至于这两个孩子……寡人得好好给他们名字才行!”   “陛下……”   “还有什么事?”皇弟有些不耐烦。   “是这样的,王爷临走前说过,孩子的姓氏就不劳您操心了,再者。两位小主子还没吃饭,还请陛下带他们两个先吃饭!”   侍卫将雪千寻传达的话在心里修改的婉转一些,这才敢说出来。   皇帝一愣,腾腾怒气竟然不知不觉消下去了,大人可以挨饿,小孩子是不能挨饿的!   “叫声皇叔听听!”皇帝抱着安煜蹲下,捏宋傲的小脸。吹弹可破的脸蛋,又软又舒服,好好捏哦。又捏了捏。   宋傲扁扁嘴,忽然甜甜叫了声:“皇叔!”   “真乖!”   算了算了,看在孩子的面上他还是原来雪千寻这次的隐瞒吧。   他们殷雪王朝可不能绝不是?   “走,吃饭!”   “皇叔,父王怎么还没回来?”   “你父王啊,哪里知道,他到哪里都跟我说,不管他,我们吃饭!”   先前已经用过晚餐,皇帝看着一桌子美味没多少诱惑,倒是桌上趴的两个小人很是欢喜。大大的桌子成了他们的娱乐场。   安煜咿咿呀呀捏着佳肴递给皇帝:“吃。吃!”   皇帝摇头:“皇叔不吃!”   “妈咪吃!”   “啊?”   宋傲一边帮弟弟擦嘴,一边解释:“弟弟说,要叫妈咪来吃!”   这下皇帝来了兴致,连忙坐近点:“你妈咪?什么叫妈咪?”   “就是亲爱的母亲的意思!”   “哦。是这样。那……那你妈咪是什么人,她在这里么?”   “在。但是妈咪很少进宫,都是傲儿出宫找她!”   皇帝狠狠一声:“太不像话了,把儿子放在宫里,自己居然在宫外逍遥快活!”   宋傲一听连忙摆手:“错了错了,妈咪很辛苦,她也很疼傲儿,她帮傲儿管理国家又帮傲儿照顾父王!”   多么懂事的孩子啊,皇帝满面欣慰,抬手摸了摸宋傲的脑袋。忽然被安煜凑过来的小脸吓一跳。   “哇……你这个小兔崽子这么对你皇叔!”安煜竟将一颗糖莲子欲塞进皇帝的鼻孔。   旁边负责伺候的太监连忙捂嘴,被皇帝狠狠一瞪,吓的浑身一颤,憋笑。   伺候两位祖宗吃完饭,累的全身都在抗议的皇上,猛然从凳子上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晚上他们还要跟寡人睡?”   负责传话的侍卫低下头,一板一眼的转述:“是的陛下,王爷临走的时候交代了,小小小主子太小,晚上必须要人抱着才睡的安稳,这几天王爷都有事,不方便抱着,有劳陛下您!”   皇上气急败坏:“什么叫一定要抱着睡?宋国皇宫有的是妃子奶妈跟侍卫,为何一定要寡人?”   “宋国小主年纪尚小,还未曾有妃子,加上侍卫王爷不放心,护不到主子安全!”   “这话是他说的?”皇上恨不得把牙咬断了。   “嗯,是的!”   感情把他当贴身护卫?房间里升起一阵磨牙声,宋傲无辜的看着他,皇上在那自个咒骂了一会,一咬牙:“算了,皇叔也不是白当的!”   一手抱宋傲,一手抱安煜,在怀里掂量了下,立即眉开眼笑:“想不到那混蛋动作倒快!”   将两个祖宗放到床上,宋傲自己脱衣服,皇帝正准备帮小小小王爷脱衣之时。   “叔叔叔叔。”安煜突然张口说话。   皇帝愣了少许,凑近,手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这么小的娃儿居然叫的那么清楚……好好玩!   忽然一颗糖莲子迎面而来。不偏不倚捅进他鼻孔。   “啊——我受不了了!”   别管内爆发一声惊叹动地的怒吼!!!   呼啦。树梢上栖息的鸟儿纷纷扑扇翅膀飞走。   抠出糖莲子将安煜扔到床里面,皇帝气呼呼的坐在床边大喘气。   他肯定了,那个小兔崽子一定是雪千寻的种,也只有他才能生出那么有毅力的儿子!   气了一会,皇帝走到桌边倒水,猛一抬头放心屋梁上蹲满了人。   水杯吧嗒落地,皇帝荣辱不惊:“你们什么人?”   “陛下,我们乃是魔教长老,这次奉命保护小主子!还望陛下不要怪罪!”魔教长老个个蒙面,像幽灵一样栖息在屋顶动也不动。   皇帝又愣了一会,转回去看着床上的两个小人。   雪千寻如此重视这两个孩子,不但要他贴身保护,居然还让魔教插手。恐怕,不止是儿子那么简单,或许……或许是因为这孩子的娘吧?   眼豁然睁开,透出些许精光来,皇帝坐到床边,伸手摸着两个孩子的小脸,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值得一向冷漠无情的弟弟为她费这等心思,而他,竟然一丝一毫也没像自己透露。   这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或者她到底长什么样?等等,他好像见过那个女人……在弟弟的桌上有一幅画……今日城门之上,站的那位跟画上差不多……是不是她?隐隐有些头疼,算了算了,只要那家伙肯正正经经的找个女人过日子,管她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娶回来得了,有一个王妃在他身边也总好过一辈子孤单的好!   ……   山雨欲来,势不可挡。   琅邪跟步真各占房间一角,安心站中间,四周所有侍卫宫女全都遣散掉。   整个空间静的发慌。   “你想跟朕说什么?”琅邪最先开口。眼神火一样注视着立在那的女人。   两年了。说不思念那是假的,每当夜深人静,望着空空如野的书案边,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好像怎么都填不满。只能用无边无际的公事麻痹自己,好稍微抚平如潮水般的思念之情。   如今见到了,却又是另一番情景。   他的女人,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   “琅琊国陛下,我想说……”   “闭嘴,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这样称呼我!”听见她如此疏离的称呼,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琅邪拍案而起,走上前,却被一柄折扇挡住。   步真不知何时过来。慢悠悠道:“还是听听她想说什么!”   琅邪转头与步真对视,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突然干预起他的私事。   恍惚间,他有个疑问在脑子里旋转,为何安心偏偏要跟他们两个商谈?精锐的眸子在步真跟安心身上扫视一圈,发现安心看步真的时候,眼底竟然闪烁着恐惧……她怕步真?   到底怎么回事?这两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心一把甩开琅邪的手,坐到其他地方。   “废话我不想多说。只是跟你们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两人异口同声。   “三年,三年之内不许对宋国有任何想法!”   想过任何内容的谈话,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为了宋国而来!琅邪收紧拳头,喳了一声:“今日你以什么身份跟朕谈这样的条件?”   话音刚落,便听见步真也跟着低笑,透着一股锩狂之气:“安心,如果我是你,会马上离开宋国这个是非之地!”   一谈到利益问题,这两只大灰狼立即显露出贪婪的本性,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安心并没有害怕,在心里打好草稿转身对琅邪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宋国的监国先生,同样是宋傲的母亲,如果琅邪皇帝念了以前的旧情,网开一面,放过宋国,三年内,安心必定年年朝贡,为你祈福上香!”   “念旧情?如果朕没有念旧情,今日朕就不会挥退精锐听你摆布!”琅邪咬牙切齿,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已经不再是当初在月氏时,那个倔强别扭的小公主了,现在的她有能力,并且有力量跟他叫板。   倒是步真没有琅邪那么吃惊,因为安心有这样的成就,一半都在他预料之中……   见琅邪即将发怒,安心悠然转身看向步真。   那温润的眸子里平静如水,好像再大的风浪都掀不起一点波澜。   对付这样的男人需要的不仅仅是胆子,还有狠!比他狠,比他放得开,比他更不在乎!   “跟你谈条件需要有等价的报酬,这点我一直铭记在心!”   步真微微皱眉,暂时看不懂她的意图。可是,没能等他反应,那边安心已经开始解开衣带,然后……   “安心——”步真一把按住她的手,眼底有了不悦,低喝:“你干什么?”   小妮子居然当着他跟琅邪的面……她还有没有一点点女人的羞耻心?   琅邪几乎像被人钉在那动弹不得,看着步真慌乱,跟安心的毫不在乎。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两人一定有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吼打断两人的对持,琅邪一把揽过安心帮她合拢衣领,转身瞪着步真:“你碰过她?”   步真毫无愧色的望过去:“是的!我的确拥有过她!”   那次的事件虽然不是你情我愿,甚至带着强取豪夺的成分在里面,但他从未后悔过。加上,她那时候已经离开琅邪,那么所谓朋友妻,不可欺的说法也不成立!   看着他们两人视线中迸发的火花,窝在琅邪怀里的安心嘴角微微上扬。   “做已经做过了,琅邪,你再计较也没法。我刚刚提的条件你考虑的如何?如果不愿意,那么我只好去求步真,到时候他提的任何条件,任何筹码,我都会尽力完成!”   “你敢!”他几乎是毫不留情的吼回去。   安心掏掏耳朵,一把推开他:“有什么不敢的呢!国家与国家之间有交易,交易的内容也很多种,我只是拿身体去跟人家换和平而已,这并不可耻!”   如果真的能跟几个男人睡过之后,换的一世太平,相信很多女子都会这么做,并不止她一个这么想而已。   太多太多的事出乎他的预料,安心已经彻底脱离了他能掌控的范围……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跟步真有关系!   看着她毫不在乎的表情,如同一桶油浇在火苗上,撕拉蹿的老高。   琅邪怒极反笑,伸手挑起她小巧的下颚,眼底柔情涣散成一种亵玩:“这么说,你跟雪千寻也是交易了?告诉朕,你跟他睡过几次?他又答应保你几年太平?嗯?”   就算心里已经做过准备,面对琅邪这样轻浮的态度,她还是有种被刺伤的痛。   眼底一热,连忙别过脸,竖起厚重的盔甲。   “这你就不用过问,我只要你们三年时间,相信这个期限应该在你们都能承受的范围中。!”   只需要三年,她有信心将宋国变成一个强国,一个谁也不能轻视的强国!无论用什么办法!   精致的折扇在眼前一晃,小脸猝不及防被抬起,刚刚被琅邪伤到的眼泪来不及吸回去,夺眶而出。   因为背对琅邪,所以,只有步真一人看到。   折扇缓缓上升,来到她眼眶下,不着痕迹的用扇柄抹去她的泪。临了,扇子还在她眼前左右晃了两晃。   不要?   他的意思是不要哭么?   如果说对琅邪有一半的把握,对于步真,她是一点点胜算都没有。   他永远温柔,永远一副无害的样子,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尤其是经历过那些种种,她已经没有胆子去相信他,可有的时候,仿佛无意识的一句话竟能帮她解决不少难题……可恶的步真……她都不晓得该把他归为哪一类。   琅邪也许意识到刚刚那番话说的有些重,再改口已经来不及。硬生生压下拥她入怀的欲望,冷冷道:“要朕给你三年时间也行,但有一样东西,朕需要拿回来!”   安心猛的回头,眼眶泛红:“儿子你休想带走!”   “那是朕的子嗣,是琅琊国的血脉,怎可留在外面!”   “我的陛下那根本不是你的儿子!”安心毫不留情的打压过去。   琅邪一愣,随即回神冷笑:“朕查过,孩子已经有两岁,跟你离宫时日正好符合,试问,不是朕的又会是谁的?”   安心怔怔的看着他,往日的种种被他这句话突然唤醒,历历在目!   气焰嚣张的小人忽然安静下来,这让琅邪有些不习惯。然而,当看见安心那黑白分明的大眼忽然变得晶莹起来的时候,他有些慌了,内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扎着一般。   “我的陛下……”安心褪去脸上所有表情,无比认真道:“这句话,我只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安煜是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如果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她有种冲动,想将琅邪按到在地上,对他呐喊,责骂,捶打……告诉他,他们的孩子早在那一顿鞭打下化为一滩血水。问他当时为何能狠的下心肠对她下那么重的手……   可是……她还没忘记今日的目的!隐瞒孩子的父亲倒不是怕琅邪对她怎么样,只是这时候不方便把夜旒熏扯出来,她要的,只是宋国三年太平而已!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琅邪发现自己拿她无法,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们给我三年时间!”   琅邪眼神深沉,步真眼睛微眯,安心双眼坦然,一种无形的碰撞让房间的空气更加压抑,说不上是谁与谁的对决,也不上上什么对垒,到有点像自由搏击,任意挑选对手,最终留下的那个,便是胜者!   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道破沉寂。   琅邪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便答应你!”   这是恳求。也是……退步!   他想过,只要安心愿意回来,无论她曾做过什么,或者跟谁牵扯过,他统统不再计较……相信这样的退步,没有一个男人能做到。为了她,他做了……   安心别过头:“回不去了!”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经历了那些令人心碎的过往,怎么可能回得了头?   琅邪提起她的下巴,眼底散发着犀利,薄唇微动,冷喝:“你不怕朕把你绑回琅琊?”   “这是你的条件么?”安心平静问道。   那一刻,面对千军万马面无惧色的他好像被打败了……身子晃了两晃。   “是不是允了你三年,你便能回来?”他像被瞬间抽干了力气。   “能不能换成金钱支付?”   ……   忽然一阵轻笑打破平静。   步真缓缓上前,嘴角上扬:“安心,琅邪并不缺钱。”   “到底怎么样你们才能答应?难道非要我脱光衣服在你们跳舞么?是不是男人,爽快点,好不好?”安心一头恼火,谈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出点效果呢?难道非要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   “安心我可以答应你!”步真出声。   她一喜。可伴随着他接下来的话,欣喜的脸色立即降至冰点!   “我不仅给你三年时间巩固宋国,还可以答应你,在以后的日子无条件的协助宋国,任何人想吞噬宋国,我夏国必定出兵相救。但条件只有一样,做我的——王后!”   这一刻,她有些看不懂了。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   “是因为不爱我?”   “不光是这一点!”也许……在曾经的某一个时期,她对步真存在着一种莫名的悸动,或许是依赖。但更多的是信任与真诚,如今,这仅有的信任与真诚都已经化为泡影,眼前的男人就只是夏国的君主……而已!   “还有什么?”   “步真,你跟琅邪一样,属于同一类人,你们要的太多,却不懂得给予,只晓得索取!”   谈话到这里,已经出现瓶颈。   两方条件达不成一致,又参杂了些许私人感情……真是理不清,剪不断。   或许她可以做的更绝一些,马上下令暗杀他们两人,然后趁着两国群龙无首掀起一场风波。到最后,来个破釜沉舟。   安心这么打算,而两个男人也有相同的想法。   劫走安心,让宋国瞬间失去支撑。到时候一举攻破宋国,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这仿佛是一场游戏,游戏的名字叫,谁比谁更狠!   三人均没有动作!   最先败下阵来的是安心。   “算了,你们不想答应,我也不勉强。到时候攻破城门记得给我留个全尸,给我两个儿子留条活路!其他的随便你们吧!”夸张的语气配上她烦不了的表情,竟叫人又气又好笑。   斗嘴斗了那么久,口干舌燥。   安心提着桌上的茶壶就着壶嘴开始灌水,琅邪一把夺过。默默从旁边拿了杯子倒满递过去:“就不怕喝呛着?”   “管不了了,反正诸国宴一过去,我就得死,现在呛死总比死在乱箭下好的多!”   左一句死,右一句死,琅邪听的很不是滋味,他开始在心里衡量,是不是一切都回到起点,要想重新拥有是不是该……重新竞争?   步真含笑不语。依旧那副从容不迫。   他听出安心的破罐子破摔的语气,缓缓上前:“谁说你会死?”   “哦?你们准备放我一条活路?”   “安心!”琅邪不悦的低喝:“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一世平安,家庭和美,子女健康,你给得起么?”   琅邪噎住。   步真笑道;“我可以给的起!”   “可我不想要你的施舍!”安心将那个,你,字加重。   步真颔首,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意有所指:“也对,施舍来的东西总有瑕疵,我或许不能满足你任何要求,但是,能做到的,应该都不成问题,至于给宋国三年时间,我可以答应。不过你要凭真本事来换才可以!”   “是在这里脱,还是到你行馆里脱?”安心略带挑衅的望着他。   那一刻,琅邪整个脸都黑了。   “步真,你敢!”   步真淡淡的望过去,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强势:“琅邪。你跟我一样都在同一个起点,你没有比我优越到哪里。所以,公平点才是!”   转过头回望安心时,眼底已然有了警告:“这种要求我不会再提,但是,我不希望看见你再这样对别人!”   “这么说……你们答应了?”安心眨眨眼,有些不敢置信。   琅邪粗气直喘,一拳砸在桌子上:“朕答应,不过有个条件!”   “说!”   “从今天开始,我要搬到你的住处!”   ……   头顶忽然又压下一道阴影,步真凑近:“安心,我的房间你应该还没拆掉吧?”   ……   他们想干嘛? |派派小说后花园summer末日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五章 琉璃小鹌鹑   小院原本一入夜便安静的可以,今天到了三更依旧灯火通明,人影晃动频频。   安心吞了吞口水:“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个……这两个人要在咱们家住一段时间!”   说完这番话她连头都不敢抬,怕受不了大家看她那种眼光。   他们已经答应了,只要住到诸国宴一结束立马抬腿走人……她觉得这样的买卖不吃亏,不用付钱,又能得实惠,说到底就是多了两个人的饭而已。   可换个角度想……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却带了两个男人回来,这两个人不是别人,一个是前夫,一个是前夫的好友!   搁到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更别说家里那两位“夫人”了。   一个头有两个大!   换了便衣的两位帝王依旧盛气凌人,拽的二五八万似地。他们毫不在意对面两个男人射来的凌厉视线。   “安心,我的房间在哪?”琅邪问道。   “左转第六间!”她将头埋的更低了。   “带我去!”   身子猛的一怔,她觉得如果带琅邪回了房间,再回来估计就没活路了。   一咬牙:“杉木,带这位大爷去房间!”   杉木仿佛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十秒之后才回过神:“啊?你叫我?”   “是啊!”安心有气无力。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   离宫两年的杉木也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看谁都会抖一抖的小宫女,现在的她不仅跟安心学了一副伶牙俐齿,胆子也大了很多。说话再不细声细气,有的时候还会发飙。   比如现在!   “主子,你太过分了!”   所有人都被杉木这声吼的全体立正。   就连一直阴沉着脸的夜旒熏跟雪千寻都下意识的立正站好。   杉木发火了!   一双大眼圆溜溜的在琅邪跟步真身上扫了一圈,双手叉腰,指着安心大声说话:“主子,都跟你说了多少遍,没事别随便往家里捡人,这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还不都是我一个人?现在又添了两口吃饭,我哪里忙的过来?”   安心干巴巴的咽了口口水。乖乖,人不可貌相啊,想不到昔日唯唯诺诺的小宫女今天这么霸气。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起来!   这番话让夜旒熏跟雪千寻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   可是大家终究低估了那两人的厚脸皮,琅邪很不要脸的为自己找了个凳子,一抖衣衫坐下:“听说斩风小将军神勇无敌,朕远道而来,也没带什么,正好有几位貌美无双的歌姬不妨赏给小将军平日消遣消遣怎么样?”   杉木一抖,眼睛瞪的更圆了。   “杉木,朕累了,想休息,不知客房哪一间,劳烦带个路!”   步真也跟着道:“天色不早,我也想休息了。各位告辞!”   步真率先离去,还剩下琅邪立在大厅。   “夜,远道的都是客,还是你领陛下吧,记得好好招待!”雪千寻开口,刻意将后面两个字拉的好长。   “好勒!”夜旒熏活动活动脖子,手一伸,:“这边请!”   沛然打折哈气连连摇头:“今夜……难眠啊!”   人都走了,安心颓废的趴在桌上。   雪千寻在她耳边低语,惹的安心捂住嘴巴:“雪……你真的把儿子交给你哥哥保护了?”   雪千寻点点头:“是的,还有魔教长老全天看守,量他们再有本事,也奈何不了那么多人。”   “雪,你不生气么?”安心站起来,捧着雪千寻的俊颜,口气自责。   “我当然会生气。但我知道生气没用,他们还是会住进来!”   “你……可以阻止!”   雪千寻笑而不语。   弯腰抱起安心大步流星走向卧室,将她放在床上,才开口:“是我的永远也跑不掉,不是我的,就算日日相对也没用!”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得出,雪千寻明明言不由衷!   “如果我弄几个美妾进来,你脸色会好?”   那是当然不可能!要是他敢,她立即叫斩风带军队过来围剿。   看见昔日的仇敌,雪千寻没有开杀戒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让他怎么样呢?   “雪,我保证,等诸国宴一结束立即将他们扫地出门,再也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除了做这样的保证,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安慰雪千寻。   “睡吧!”摸摸她的脑袋,雪千寻低语。   安心点头,是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指不定夜旒熏怎么闹腾呢。   对了。夜旒熏……他现在应该还在琅邪房间里吧!   也不知道夜旒熏是怎么招待琅邪的,总之,第二天清早,琅邪脸上挂彩,夜旒熏连脸皮都被人弄破半边,只好以真面目示人。这下热闹了,已经习惯家里时常出现陌生人的杉木尖叫一声,披头就叫嚷开了:“弄两个回来不够,还又弄了一个?”   “是我,杀手大哥!”夜旒熏摸了摸脸,有些不大高兴!   杉木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帅哥就是她最最最敬爱得杀手大哥!   早饭吃的相当相当诡异。   沛然跟杉木穷忙活就是不愿坐下来,夜旒熏冷着一张脸盯着琅邪。   雪千寻与步真深情对望。   饭桌上真正吃饭的就安心一个。   还是赶紧吃完赶紧走吧!   这时,斩风跌跌撞撞进来。一进门撩开嗓门大吼一声:“安心不好了,出大事了!”   跟随琅邪王一起来的妃子居然摔倒了,听说摔的不轻。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宋傲跟安煜!   顾不得吃饭,安心一推碗筷风似地刮走了。   一路上斩风叽里呱啦说的她一句都没听到,只是不停的大喘气,一张脸冷的发白。   他们娘三估计跟琉璃犯冲!   如果傲儿跟安煜出什么事,她也不想活了,管他什么琅邪步真,妈的一个都不跑不掉!   到达地点,好像场景重现般,琉璃被人搀扶着,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样,安煜跟宋傲同时站在殷雪烈风身边,眨着一双纯洁的大眼盯着眼前人。   宋傲一见安心立即扑过来,眨巴眨巴几下眼睛,有点惶恐不安:“妈咪!”   琉璃见到安心,先是吓的一愣,随后一把推开旁人的搀扶,噗通跪地:“姐姐。”   安心看也没看她一眼,低头:“傲儿怎么回事?”   宋傲看看一脸悲切的琉璃,又看了看弟弟,慢慢开口:“早上皇叔带我跟弟弟散步,谁知碰见这位姐姐,夸弟弟长的好看,就抱了弟弟,可是弟弟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就哭,皇叔来哄,也不知道跟这个姐姐说了什么,她听完居然向后一倒……弟弟就摔下来了,幸亏皇叔手长。接住了!然后我就不小心挤了过去,谁知……她就跌倒了。”   随后赶来的几个男人个个脸色不好,就连琅邪也是一脸阴沉的盯着琉璃。   “发生什么?”   琉璃一见琅邪,像见了救星似地,跪着过去,还是老样子,话未开口,泪先流:“陛下,不是这两个孩子的错……”   “当然不会是他们的错!”安心厉声打断。   发怒的她让所有人脖子都缩了缩。   “姐姐……”琉璃张了张口,吃惊的唤一声。   “你他妈给我闭嘴!”安心突然放开宋傲,冲到琉璃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得一声清脆而响亮,这一下绝对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挨得最近的大殷皇帝冷不丁摸上自己的脸,暗想,乖乖,这巴掌打在脸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所有人都骇住了,琉璃被打的呆愣在一边,连哭都忘记了。   “别叫我姐姐,也别跟我说什么都是你的错,告诉你,你脚下踩的是我的地盘,就算不是你的错。你也给我受着!”安心这番几乎于不讲理的说辞竟然叫人挑不出什么刺,听着也蛮顺耳的。   大殷皇帝从第一眼就不喜欢琉璃,这倒不是为别的,一,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二嘛,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女人,琉璃不巧两样都占了。   而安心不一样,虽然他不喜欢女人,但好歹也是自己弟弟的女人,讨厌不得。第二嘛……看起来这么凶,他喜欢!   夜旒熏一脸的幸灾乐祸,倒不是他没有同情心,而是他对那段历史颇为了解,要不是这个琉璃,安心也不会被琅邪打落胎?可恨自己从不杀女人跟小孩,要不然,这琉璃早在两年前都做了肥料了。   步真站在最后,面无表情。   他跟琉璃本就没什么交集,打与不打,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雪千寻倒是有些怒气,一眼扫到大殷皇帝脸上:“我不是要你好好保护他们的么?怎么让些乱七八糟的人靠近?”   皇帝有口难辩,宋傲站出来:“父王,别怪叔叔,是傲儿自告奋勇要带皇叔参观宫中景致的!”   听见这话,雪千寻弥天大火消了一半,抬手摸摸宋傲的头:“以后好好跟父王学武功,便能保护好弟弟了!”   琅邪一言不发。似乎想说什么,但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   一屋子人都非常配合的沉默不语,好像这只是女人的战场。   从不进宫的杉木听说安煜出了事,也跟着进来了,一把抱过安煜仔细查看,发现安煜没什么事,有些没声好气:“小讨厌,叫你没事往狐狸精面前跑?吓着了吧!”   “杉木姐姐,什么叫狐狸精啊!”成天面对着之乎者也、圣人之道。治国之策的宋傲突然听见新词,不免多问了几句。   杉木一手抱安煜,一手牵起宋傲的手用低八度视角望向琉璃,当着所有人的面,刻意说的字正腔圆:“就是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莫名其妙,心狠手辣,连命都不顾的抢人家相公的女人!”   “还有,外表看起来软哒哒的跟稀泥一样恶心却又成天喜欢顶着张苦瓜脸,活像别人上了她还问她要钱一样的臭女人!”,夜旒熏在旁及时补充。   宋傲听的一愣一愣,直觉告诉他,狐狸精太讨厌,不喜欢!   琅琊国的妃子,怎么算也是琅邪的女人,被人这么攻击,琅邪面子有些挂不住:“安心……”   “安你妈个头,别叫我,今天算你们走运,我儿子没摔到哪里好坏,要是出个什么事,琅邪,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跟你算清楚这笔账!”   琅邪瞪着安心久久说不出话,视线不由自主的移向杉木怀里的小人,喉咙一下子像堵了棉花,哽咽难受。   他的儿子……他们琅琊的太子!   杉木看出琅邪的用意,连忙后退到斩风背后,将安煜藏起来。   “陛下!”琉璃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一下子涌出不少泪,楚楚可怜的扑到安心脚下:“姐姐,不要怪陛下,都是琉璃的错,琉璃一时失手……”   “够了,琉璃,你就别再装腔作势的扮柔弱,你第一次喊我姐姐,太后恨不得杀了我,第二次喊我姐姐,害的我丢了孩子。现在我听见姐姐两个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再者,我也没你那么好的福气,有琅邪这样体面的丈夫,现在开始,你离我儿子远一点,还有,你的男人你自己看好,别一天到晚的算计着我,我没那工夫陪你玩!”   “姐姐……不是的,你相信我……!”   安心这番话让人听的莫名其妙。   她说她丢了孩子?怎么丢的?她还有第二个孩子么?   琅邪发现自己有些站不稳,一把握住安心的手腕,满面震惊:“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丢了孩子?”   安心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瞪过去,现在看琅邪就跟看琉璃一样讨厌。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朕的孩子到哪里去了?你把他丢到哪里了?”琅邪额头青筋暴起。   看着他这番激动,反倒让安心觉得有些好笑,她做出低头认真思考的模样,半晌:“啊,对!真不好意思,有件事一直瞒着你,其实我们的孩子早在那顿鞭子下化为一滩血水了!”   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日仿佛已经成为心里的一根刺,稍微碰一下都疼,原本以为那会变成永远的痛,提一次痛一次,很意外,今天居然不再痛了……   她当然不会再痛,因为这痛的包袱已经全然加注在琅邪身上。   看着琅邪惊愕的脸庞与不敢置信的眼神,她有种中了大奖般的愉悦。   当年战场上,他奋不顾身的冲过来,将她抱入怀里,那一刻,她认为,全世界的幸福加起来不过如此……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一个……成天想着怎么帮他,好为他排忧解难,有时候异想天开的她甚至后悔,为什么当初非要选择从事挖人祖坟这种勾当,早晓得这样,学点军事理论或者武器制造什么的,也好过成天看着他愁眉不展……   现在呢?统统化为一团泡影,被岁月冲的干干净净,连渣滓都不留一寸。   琅邪盯着杉木背后的小小脸蛋,脚步不稳,退后一步。   “安心……”   她笑着摇头,像从不认识他:“那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我孩子死了,你们却能活着,你和琉璃却还还能好端端的活着?”   琅邪惊愕,此生他从未听过比这个更加凄厉的质问。   夜旒熏飞身上前,一把将安心按在心口,好像不愿让琅邪看见她的泪。   是的,从现在开始,她的喜,她的悲,她的委屈,统统跟眼前这个男人没关系了。   安心揪着夜旒熏的衣领抽噎了一阵,放开他:“杉木,抱着宝宝回去!”   琉璃跪在地上,半张着嘴,半天没有合拢。等人散光,她怯怯的喊一声:“陛下……”   “滚,马上从这里滚!”琅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随即衣袖一摆,急忙追上去。   回到府里,安煜用脏兮兮的小手帮安心抹泪,哈喇子流了一身:“妈咪……羞羞!”   府里人都有自个的事没人管琅邪何时进来,大多数扫一眼立即跑开。   夜旒熏一直陪在身边,拍着她的背,轻轻道:“好了好了,儿子都说你羞了,别哭!”   安心也知道为琅邪流泪不值得,擦擦眼破涕为笑:“谁说我哭来着,刚刚吓死我了,你是不知道……”   视线落在夜旒熏身后,她顿住了。   冷峻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定格在那一般,夜旒熏孤疑回望,顿时来了气:“怎么着?昨晚上还没打够?你还敢来?”   琅邪不语,定定的看着安心。   “安心,我们需要好好谈谈!”半晌,一声嘶哑的声音打破平静,不再是命令,而是恳求……或者更卑微!   琅邪到死也不会相信,自己会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话。   夜旒熏上挑的眸子一扬,冷笑:“是不是特后悔?”   琅邪懒得跟夜旒熏计较,执着的盯着安心,也不说话!   “有什么话晚上说吧,我马上还有事!”安心四处望望,开始为自己找理由。   儿子交给夜旒熏,头也不回走了。   如果不是有了牵挂,她或许早带着所有家当跟雪千寻夜旒熏远走天涯了,可是不行,她不想看见斩风战死沙场,不想宋国那帮老核桃被铁骑吓的中风,更不想宋傲小小年纪面对风风雨雨,成为史上最小的亡国之君!   ……   住在宫里的大殷皇帝总算明白到一个事实,从答应保护他们大殷家子嗣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不是什么皇帝,而是彻底沦为侍卫、保姆、移动的座椅有时候还要充当下奶娘。   从昨晚到现在,宋傲一直由专人接送,全天保护,晚上,他再贴身护卫。   这么玩下去,他这条命也快没了。   幸亏雪千寻今天没急着回去,留在宫里。   宋国基本上已经知晓小皇帝新认得,父王,是何许人也,从一开始的心惊胆战但后来的全然信任,如此快的改变宋国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这是不争的事实,每当负责伺候的太监看见雪千寻手把手教小皇帝写楷书时,那专注的眼神跟严厉的表情,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们是父子’绝对的父子!   加上这么久了,从未发生过什么意外,大家从心里渐渐接受这么一个……便宜父王。   或许更多的是看在安心的面子,他们认定,安心绝不会让其他人伤害到宋傲。有了这份认知,至于雪千寻从前什么身份,做过什么,已经不在他们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殷雪烈风望着雪千寻,脸上有些不自在:“那个女人……就是她对不对?”   “那是我的王妃,不是那个女人!”雪千寻停下手,拍拍宋傲的头,示意他先出去。   宋傲一走,皇帝立即发怒:“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娶个老婆是人家的,弄两个孩子一个也不是自己的,你究竟搞什么名堂嘛!”   早上在前厅,他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里面的纠葛,但是马马虎虎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一想乖乖,那个女人还真不简单,把琅邪迷的团团转不管,连自己弟弟……   “我爱她!”   虽然已经有点心理准备,可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真的吃不消。他背着手,走来走去,一边摇头一边道:“不行……这个绝对不行!、你爱她?你拿什么来爱?她曾经是别人的老婆!别忘记你自己的身份”胡闹,简直是胡闹,他大殷堂堂六王爷岂能拾人牙慧?   “身份?什么身份?你是说六王爷的身份么?如果这个身份不能给我带来幸福,我要他何用?早先都说过了,殷雪千寻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魔教的雪千寻!”这句话也不晓得说过多少次了,可皇帝没有一次听进去了。雪千寻没有着急,慢条斯理的抖抖衣袖,然后含笑看着皇帝像只无头苍蝇来回走动。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雪千寻,我告诉你,这绝对绝对的不行,我不会同意。绝不!”一时间,居然被绕进去,跟着喊了那个痛恨的名字——雪千寻!   “你不同意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要是再告诉他,自己的老婆还得跟人家分享,不晓得他会不会被气的冒烟呢?   “怎么样?我告诉你,不怎么样,这事我要不同意,你们就得玩完!”皇帝跳脚大吼。   雪千寻依旧老神在在,隔了好一会才有空回应:“哦?你想让我变成一个只管杀戮的木偶么?”   皇帝一愣。   雪千寻站起来望着窗外的景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风。你我并肩作战,赢得这大殷的江山,享受荣华,可是,在你站在顶峰时,可曾觉得冷。可曾觉得孤独?”   或许打仗的时候不会觉得,因为那时正是热血沸腾,一腔壮志凌云,没心思想那些儿女情长……   可冷却下来之后,那种无助的孤独与彷徨,让人找不着放向……   “天下女人何其多……”皇帝有些底气不足。   “是很多,但有几个让你幸福过??”   他是王爷,当然能拥有很多,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想要,就触手可得,随便找一个来不过是发泄情欲,度过漫漫长夜,但是能让他因为牵牵手就觉得幸福的,又会有几个?   他觉得上天已经待他不薄,让他有福分握住一个人的手不想松开,相携一生。   相对于身份权力这些苍白的东西,他更想找一个人来好好爱。   殷雪烈风沉默了,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弟弟,就如同十年前第一次见他那样,既好奇又疑惑的眼神……   雪千寻说的没错,他们是同一类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与地位。独独少了那么一个可以陪着自己,温暖自己,并且需要自己的人!   “呵呵呵……”皇帝兀自笑起来:“这几年的书你没白读,把我说的都有点想哭了!”   皇帝假装拭泪,其实内心无比苦闷!   你倒是有归宿了,你哥哥我还空着呢!   “还愣着干什么?来了这么久,连你们家门都没进过,雪千寻,你好大的胆子!”   “明日带你进府。”   “为什么不是今天?”   雪千寻冷冷一瞥,皇帝立即没了气焰:“明天就明天!等会给我拿套衣服进来,我出去溜溜!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能辱没了才是!”   皇帝换了衣服潇洒出门。   路上行人匆匆,一晃,皇帝酒足饭饱,恰在此时,被一位匆匆而过的小人撞了个满怀。   那一吓,将皇帝的心花瞬间撞成怒放姿态! |派派小说后花园绮梓素煞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六章 给我一个时辰   年底乃是商家结算总账的时候,沛然身为几十家店的大掌柜这几天的便是最忙的时候。   可事事无常,七八本账本一起脱线,身为总掌柜的他义不容辞上街找修订师傅重新装订。   哪里曾想,迎面而来一座黑影将他撞的人仰马翻,那脱了线的账本呼啦一声向四周散去。   那一刻,沛然只想到一句话——天要亡他!   且不说那几百张纸的顺序,单单是把他们分离出来……   望着满地的纸页,再望望眼前的人。他表情呆滞。   殷雪烈风仗着自己有副好皮相,非常客气的对沛然一笑,如沐春风:“对不起,在下唐突,帮你捡起来!”   屈尊蹲下,将地上散落的纸张归纳好,甚至还很好心的将几页卷了边的抽出来放在最上面。弄好之后,递过去,又是风轻云淡一笑:“你是哪家的小公子,可撞到哪里好坏?”   沛然一心扑在账本上,心里淌血。   愤然的望过去:“你……”找死!   “在下……啊!”殷雪烈风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他何时出手,便一下子仰面翻了过去。   沛然用身体撞开门,然后用平生最大力气将手里一摞纸页砰得摔在桌上,乒呤乓啷好不热闹。   “怎么了我的大少爷?”正躲在小院的书房里避风头的安心从里面探出头,看着沛然一张脸半红半白,气的不轻的样子,好像被人调戏一般。   沛然没想到这个以前一直是摆设的书房居然会有人,更没想到从来不进书房的安心也在,发脾气的失态被人看到了,沛然深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没事才怪,脸都气红了能没事?该不会真被人调戏了吧?   “嘿嘿,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恩被人欺负?被人打?被人抢了?还是被人……”   “我长得就那么好欺负么?”沛然额头青筋暴起,没错,他没那个人高,没那个人强壮,但事实是他把那人弄翻了,怎么到头来却老被人说成被欺负的那一个?   相处这么久还真没见过沛然发那么一大通脾气,安心索性放下书,打着关心家人的幌子实则探听八卦的激动,凑过去:“真没事?要是有事说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都说了没事!”沛然咬牙。   脑子却回放了刚刚情景。他掀翻了那人,从他手里夺过账本正准备掉头走人,谁曾想,那家伙一个跟头翻起来,攥住他的手:“你是哪家小官,敢这么嚣张?”   这句话不偏不倚像根针一样扎过来。   在月氏的那段日子,堪称他的噩梦。每每想起来便能从睡梦中吓醒。   朝臣看待玩物般的看他。就算他拼力当上了虎都校尉,保卫琅邪王安全,可是,他拼命得来的成果到最后居然被人说的一文不值。他知道那帮子人是怎么想的,说好听点是贴身护卫,实际上不就是正受皇帝宠爱的精致玩具一个,伺候谁不是伺候?   那时,他常常要与一帮权贵们较劲,也经常遭遇一些德高望重的贵公子们的调戏与侮辱。   这样子的日子一直维持到遇见安心,然后出宫。慢慢的当上掌管,从一家店铺慢慢努力,然后再发展到今天这样的成就……人家看到他,终于用一种男人看待男人的视角看他。谁曾想……今天那人不偏不倚勾起了他的痛脚……   看着沛然咬牙切齿,安心觉得,这家伙一定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去。   自家人被人欺负那还了得?在她的脑海中,欺负家人就等于欺负自己。   “沛然,你说,那个欺负你的家伙现在在哪,长什么样子,我找几个人帮你出气!丫的,活腻味了!”   这么一副女流氓样子竟叫沛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深深叹一口气,又好笑又好气望过去:“算了,算了,你现在去人家早走了。”   “不气了?”   “不气!”   “真的?”   “真的!快点出去别妨碍我,账本全弄散了,看来今晚又不能睡了。”   安心很配合的退出去,替他关门的瞬间,忽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沛然跟杉木跟了她那么久,杉木现在跟斩风正在如胶似漆,看来不久便能喝到喜酒。可是沛然还单着呢,是不是该给他弄个老婆了?   一边走一边想,溜溜达达到了正厅。   我靠。琅邪还在那站着,晌午站什么位置,现在还站什么位置,分毫没有移动过。   见她来了,眼底划过一丝伤痛,唤了一声:“安心……”   “我的陛下,您有何指教?”作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脚步却没有停顿,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   现在大家都在忙,万一被人看见他们两个独处,惹误会可不好。   “安心,你听我说。琉璃跟我出来不过是顺路祭奠他父亲,琉将军为我挡了一箭……”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看见她回头射过来的目光,想触电一样,苍茫松开。   心猛的一痛……如今,跟她牵手都是不可以了么?   “跟我有关系么?她是你的妃子,你的女人跟你去任何地方都是理所当然的,你根本不用跟我这个外人解释什么。”   她语气疏离,但心里却一阵阵快意,最主要的还是琅邪那句,带琉璃来不过为了让她顺路祭奠父亲。   她为这种想法吓了一跳,干嘛要听他的解释?   甩头就走,手腕又被拉住。   “安心,别走。我有话要说!”   “琅邪,我现在不跟你说任何任何任何一句话,在我看来,跟你说的一切都归纳为废话,明白什么叫废话么?就是没用的话!”   琅邪眼一眯,隐隐有发怒的姿态。   仗着在自己家,安心有恃无恐的望过去。   “怎么?想在我面前耍皇帝的威风?也对,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您说话,所以你觉得面子特挂不住是不是?”   “我只要一个时辰!”   “两个小时?我靠,你那句话用得着说那么久么?”   “从现在算,一个时辰,说完我就走!”   “凭什么要答应你?”   衣袖下的手收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复呼吸几次,而安心依旧毫无妥协的意思。   “埃拉无忧!”   轰隆……好像一道雷将她里里外外劈开。   某年,某月,某夜。   科举完毕,皇帝星夜召集那年的状元会面,谈心。   话说那状元长的人面桃花,水灵灵的一个美人胚子,活脱一副男宠样子。   两人在御书房谈了半到半夜,直到二更状元才躬身退下,琅邪捏着眉角准备就寝,哪里想到,窗外忽然重物坠地。   翻身出门将门外听墙角的家伙拎进来。   安心灰头土脸,站在一边。琅邪面色阴沉的看她那副捉奸不成哭丧的脸。   “你半夜不睡爬那么高,听朕的墙角有何指教啊?”   “我是看天色太晚了,就在外面等你嘛!”   “等我用得着怕那么高?看贴着窗子等?”   安心理亏,不怪她多想,主要是那位状元长的太好看,刚刚从窗子缝隙看过去,单单一个侧脸就叫她无地自容。自家男人跟这么一个漂亮家伙呆在一起半夜,是老婆都会担心的嘛。   再说……他本来就有前科,男女通吃!她担心是正常的嘛。   看出她的心思,皇帝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我知道,你一定是等我等的太久担心我,所以就亲自来看看对不对?”   “是啊是啊!你真聪明!”   “那还用说,难道我会以为你听说新科状元生的美貌,见异思迁的想找人家聊聊天?”   “啊?琅邪我冤枉的……”   “当然知道你不会啦,我怎么可能这么没风度的怀疑你呢?对不对,你会不会这么怀疑我?”琅邪嗓音陡然提高。   安心心虚:“不会,当然不会啦!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岂有此理简直恶人先告状!“啊对了,你跟状元郎都谈了些什么啊?”   琅邪睨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啊你啊。今夜我没通知任何人便召了状元前来,只是想试试看这状元是否有真材实料。毕竟,他那副样子实在让我很不放心!”   “哦?那你看出什么没有?他是不是有真材实料啊?”   “恩!我先前看过他的试卷,文风霸气又不失委婉,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刚刚我又多方试探,发现,状元并非虚有其表,确实有真本事的,是我多想而已!”   安心满脸崇拜:“哇,老公你果然厉害哎!”   “你现在才知道?”   “我一向都知道,只是嘴巴不说嘛!”   “那好,你以后早晚各说一次,还要声情并茂,以后还不准随便发脾气,有什么事直接来问我,别偷偷摸摸的!”   “哦!”   “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重要的我就听啊!”   琅邪叹口气,好像为难至极:“那就糟了。以你的思维来看,你怎么知道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呢?”   安心托着脑袋想了想:“嗯……那就这样,如果必须得听你的,只要你说,埃拉无忧,这四个字呢。我就无条件服从,你看怎么样?”   “埃拉无忧?那是什么?”   “哎呀别问了,就是我们家乡话,记住哦,只要你说,埃拉无忧,我什么都听你的!”   “真的那么灵?”琅邪孤疑一眼。   “骗你是小狗!”   “脱衣服!”   “什么?”安心拍案而起,一脸怒容。   “埃拉无忧!”琅邪抱着膀子,一脸小人得志。   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他面前表演脱衣秀,等全部脱干净了气忽忽的站在那。   “躺到桌子上去!”他又命令道。   “哎呀这是书房啦。”   “埃拉无忧!”   “躺就躺啦!”   一夜春风入罗帐,第二天起来悔不当初。   昔日越甜蜜,回忆便越痛苦。   往日一幕一幕像一柄锋利的刀片,将安心分解的支离破碎。   她不知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琅邪。   看着琅邪认真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好。我给你一个时辰!但有一样,这句话……请你以后不要说了!”   琅邪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两人从正厅出去,绕道后山花园。   像两个偷情的男女,甚至一前一后避免别人怀疑。   安心越想越觉得荒唐,她大大方方的跟他走在一起又怎么了?他们穿着衣服又不是……光着,用得着跟做贼似地?   夜凉如水,月亮好像一团银勾,弯得很销魂!   吸了几口冷气,她干咳几声。   “有话说,外面挺冷的!”   琅邪一脸好笑的睨她一眼:“为何不去房里说?”   安心白一眼过去,一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你不怕别人怀疑,可我怕啊!”   “你何时那么胆小了?”   “因为我在乎他们!”   “他们?”   “是啊,现在我的丈夫是夜旒熏跟雪千寻!”   这一消息堪比夜旒熏跟雪千寻有一腿来的震惊,琅邪愣在原地久久不语。   最后失声笑起来:“当年你说,如果我找一个,你就找去十个。我娶了一个琉璃,你倒好,真找两个男人回来!还差八个准备怎么补?”   今夜的琅邪反常的很是奇怪,听见这消息居然什么表情没有,反而揶揄她起来。   安心顺着他的话接了下文“那还不简单,看见谁好收回来便是!”   按照某种逻辑来看,古代特别流行抢劫这种勾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手腕够硬,权力够大,管他什么人,抢回来再说,所以,真正的爱情要从抢劫开始培养!   “两年没见,性子更强了!”   “人总要学会成长,不能一辈子在别人的庇佑下生活!苟延残喘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今早你跟我说,你的孩子死了,我何我还活着,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安心孤疑的望过去,冷笑:“难道你想一命抵一命?”   话刚落,一柄精致的匕首送到眼前,刀刃锋利,在月色下闪耀着摄人光芒,当着她的面前,将刀柄往她手里一送。   “如果心儿不解气。可以如此!”   握着刀柄,安心百味交杂,一下让到旁边:“你要我给你一个时辰,难道是要我连续捅你一个时辰?”   琅邪瞬间拥她入怀:“只要你解气!”   “你给我滚!”   猛一推,琅邪居然踉跄两步,低低的笑声传来,用那双蛊惑人心的眸子望着她:“两年不见,力气也大不少啊!”   “再过来我真捅你啊!”   说完威胁的晃晃匕首,改坐在一边的秋千上:“如果你没话说了,我就回去,要没说完,赶紧的。”   琅邪踱步到她身后,伸手推了一把,秋千载着她晃到半空,又回到他手里。   晃了几下,他忽然靠近,唇瓣若有若无的擦过她耳垂,声音低低的:“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娶琉璃?”   心一颤,安心别过头,死死抓着秋千绳子:“不知道,现在也不想知道!”   “那时,你将皇宫闹的天翻地覆,朝堂上也跟着闹的不可开胶。加上夜旒熏差点失手杀死太后,朝中将这一切全压在你身上……明知道你冤枉,可身为帝王的我不能违逆所有人,为了防止你再被人陷害,只好暂时把你囚禁,再没日没夜的想办法如何帮你脱罪,后来,我想到一个法子,便是‘赦’。琅琊有规定,凡是皇帝有子、大婚便能大赦天下有罪之人!新婚之夜,你跟步真把酒言欢,可曾想到我对着一个不爱的女人何种感受?不顾祖宗规矩新婚之夜将你带到寝宫,只怕你多想……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踹琉璃下水,为了堵住那帮人的嘴,只好掌刮你,可你又怎会知道,打你,我一样心疼。那顿藤条,是我气疯了,当日,我已经下令,此时不准泄露半分,唯恐他们再安个什么罪名给你,只要你认个错,堵住那帮人的嘴,只等以后我慢慢去收拾他们……可我却不知道,那时的你已经有了身孕。”说到这里,琅邪闭眼,仿佛在抑制:“如果重来一次,我会按照原来的路走,却不会选择这样的走法!”   都说帝王权力滔天,可谁又晓得,这位高权重之人,乃是天下最委屈的人。”   “安心,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没变过……这里,永远是你的,一直是,永远都是……”   心中酸甜苦辣全汇在一起,安心听着,握紧手里的匕首,如过换个角度,自己是琅邪会不会也会想他说的那样去做,那样用自己的力量去捍卫爱人,然后用自己的方式保护?   她理解琅邪的无奈,了解他的不得已,甚至能明白他此时此刻的痛苦,但是,她没有宽容的义务,他亲手扼杀了他们的爱情,这是不争的事实,不是说两句动听话就能回转的   更多的,她不可能伤了那两个男人的心意。   面对琅邪的解释,她动摇过,可是动摇归动摇,终究抵不过那两个字——错过。   “琅邪,幸福是要靠自己抓住,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抓住我的幸福,不想有人打扰!”   “那你当初为何不抓紧我!”琅邪呼吸一紧。   “因为我觉得这样太累,时时刻刻要在江山跟感情上挣扎。爱你的同时还要顾及你的江山、臣子、还有后宫那些嫔妃……再者……”她伸手,摊开,细腻的月光落在掌心:“再者,手太小,也抢不过你后宫那些如狼似虎的家眷!”   琅邪从后面一把包围过来:“你就这般无情?”   安心摇头:“不是无情,只是我们一生中会遇上很多人,真正能停留驻足的又有几个?连我们自己都是过客!在爱中没有什么谁对谁错,有的只是当时有没有抓紧那个人罢了,不是所有人回头都能看见灯火阑珊处得那个人。”   有谁会死乞白赖的守着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呢?最常见的结果是:终于——想明白一切想去找到那个人的时候,灯火阑珊处,已经空无一人。   那时候再去追究当初的遗憾,还有什么用呢?   “那我站在灯火阑珊,等着你回头看可好?”琅邪低语。   安心没有回头,盯着手里的匕首:“这种殊荣我可不敢要!”   “难道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一直没有孩子么?”   安心一愣,心里明了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把这茬给忘了,明日便要夜旒熏帮你解了毒,回宫去生孩子吧!以后各走各路,谁也不欠谁!”   “安心——”   “我知道夜旒熏有些过分,让你皇宫寸草不生两年,又下毒让你不能有子嗣,但你放心,我一定……”   琅邪一把将她捞到眼前,阴沉的面庞伴着森冷的语气一字一句道。   “除了你,没人女人有资格生我琅邪的孩子!”   ……   “你走后半年,宫中没有传来一丝喜讯,太医提议要为我诊脉,被我拒绝了,那时我就已经知道是夜旒熏捣的鬼,但我从未想过解毒,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不解,就算琅琊国最后败在我手里,也绝不!”   说完,放开她!   沙漏里的沙正好落尽,分毫不差,一个时辰!   嘿,掐的时间还挺准的!   望着琅邪大摇大摆离去的身影,安心莫名其妙,他生不生孩子关自己什么事?   有本事一辈子不做那才叫本事! |派派小说后花园绮梓素煞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七章 吃醋   回去路上,安心漫不经心把玩着匕首,冷不丁与一个人不期而遇。   “夜……”   夜旒熏双手揣在衣袖里,斜着角度看她,看的安心浑身不自在。   “好感动,我听的都有些感触了!”夜旒熏伸手弹泪,可那妖异的面庞却没有一丝动容之色。眼睛盯着她手里的匕首,上前不由分说的抽走,迎着月豁然抽开。   顿时寒光乍现,晃的人心惊。   “他送的?”   安心叹口气:“恩,他想让我捅他!”   “那你捅了没有?”有意般的拉长音调,夜旒熏睨着匕首,好像有着深仇大恨般,手掌一震,那匕首咔嚓在他掌心四分五裂。   安心“啊”了一声,被吓住了。   “若再见你跟他有牵扯,这匕首就是你的下场!”说完,拍拍手掌,将残留的刀柄扔到枯草里去。“愣着干嘛?还不跟我回去!”   被夜旒熏拉着一路踉踉跄跄,正好跟准备回房的琅邪不期而遇。   三人擦肩而过,琅邪冷冷的看着安心被拉进房里,一时间脚步不受控制跟上去,在门板关上之际一下隔挡开来。   夜旒熏冷笑:“你想进来看么?”   “夜旒熏,你想干什么?”   “干你……想干却永远也干不了的事啊!”他全然不在乎琅邪的地位,毫不留情的奚落。   琅邪已经中了‘绝子’毒,这辈子都别想子嗣。他一死,琅琊国就彻底土崩瓦解,除非在他死之前重立新君,可惜,跟他有血缘的最后一位兄弟已经在两年前自缢身亡。也就是说,琅琊国是亡定了。   突然间,有种兴奋的感觉,他想亲眼看见琅琊是怎么慢慢衰败,慢慢腐朽……不晓得那时候琅邪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啊对,有件事忘记说了,你送给心儿的礼物不小心给我捏碎了,就在那边的草丛里。”   砰。门板关和,震天响!   安心缩在床角听着夜旒熏盛气凌人的话,心里一寒,处置了琅邪,接下来是不是该她了?   夜旒熏斜眼看她一副心虚样子:“你要心中没鬼何必那么怕我?”   这话说的像妻子红杏出墙,丈夫正在逼问。   “我是怕你生气嘛!”安心扭着手指。   “生气?笑话,我夜旒熏会生一个快死人的气?”   “他快死了?”安心惊诧。   “嗯?舍不得?”   夜旒熏浑的厉害,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说这话绝不是开玩笑。   “你别瞎搞,我不是舍不得……”   “瞎搞什么?”夜旒熏凑近,口气几乎带着挑逗:“说给我听听,你不是舍不得,那是什么?念旧情?是被他伤的不够,想再来一次?”   夜旒熏说话从不留口德,如此逼问竟叫安心哑口无言。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刚刚说给他解药是不是?告诉你,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们永远找不到解药!我可没雪千寻那么高的情操,什么是你的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我夜旒熏小心眼的狠!”   安心再次无言以对。天色早已不早,现在又在他床上,理所当然要在这睡。   脱衣服准备睡觉,夜旒熏却还瞪着一双眼看着她。   “又有什么事啊,小心眼大哥!”看着夜旒熏的脸色不好看,兴师问罪开始升华。   “埃拉无忧是什么意思?”   安心呼啦一声蹦起来:“你这人怎么那么无耻,偷听人家说话那么久?”   夜旒熏冷笑,无耻?他无耻?半夜不睡爬房顶修房子叫无耻?   “是你们说话不往房顶上看,怪得了我?”   不懂武功的人,听不见房顶有人那是情有可原,可是琅邪不该这么粗心才是,想到这里,安心忍不住扶着额头扯动唇,她真的怀疑琅邪是不是有人格分裂,一面对她深情不悔,一面却不放过一丝离间的机会,那句只属于他们两个的密语……如果说了,无疑是火上浇油。   “夜,你饿不饿,我去煮碗面给你吃啊!”   “说,那句话什么意思!”夜旒熏不傻,没有被安心糊弄过去。   “你猜!”   “我要你说清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一说那句话你就跟他走?”夜旒熏的瞳仁慢慢染了血丝,渐渐汇聚一团血色的雾,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更主要的是……那渐渐围拢过来的寒气更加让她肯定,如果说实话了,今晚死的肯定是她自己。所以,说什么都不能说实话!   “离间计!这绝对是琅邪的离间计!你应该知道,我跟他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这么做无非是要离间我跟你的关系。你应该明白他的动机与心思才对!”说完再看夜旒熏的脸色,依旧那副你编。再编得表情,心里懊恼,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夜旒熏没说话,只是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她,好像在思量着她那句话的含金量。这种眼神看得不光让人不自在,更让人觉得被无形的凌迟。从夜旒熏紧绷的脸,抿紧的唇,再到他握紧的拳头,一路看下来,安心轻轻一笑:“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呢?也许你早已知道答案,却还来问我,就算我告诉你,我对他已经没有牵扯,你还是会不相信,都这样了,那句话的意思说不说出来又有何区别?”   没有等他回话,安心又接着道:“换句话说,如果我跟他如你所想,旧情复燃,你会怎么办?”   夜旒熏一把拽过她困在怀里,眼底的寒冷渐渐凝固,变成千年不化的利刃,太阳穴青筋崩起:“你再说一遍!”   安心能听见他牙关咬合的交错声,以及身体绷紧的骨骼摩擦声,夜旒熏全身都充满了危险,那紧握的拳头好像随时会砸过来。   这就是被人在乎的表现。   所以她没有怕:“夜旒熏,你在乎我,所以才这么激动。而我也因为在乎你,所以不想再刺激你!”   “那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说!”   “我爱你!”   “爱你个屁,我要你说那句话的意思!”夜旒熏有些气虚不足,恨不得真的一拳过去。   安心叹口气:“那句话的意思就是我——爱——你!”   砰——夜旒熏一拳朝安心砸过去,安心只觉得耳边风擦过,身后的床柱砰然倒塌,然后连带着房子都跟着晃了晃,灰尘四散。   没等她从惊吓中缓过神,房间的其他地方又遭了同样对待,古董花瓶乒呤乓啷从架子上跌下来,书案一秒钟化为碎屑,书籍满天飞,纸页洋洋洒洒飘了一地,而她跌坐在地上看着夜旒熏肆意的破坏,这场风暴一直以她为中心,而她却安然无事。   只晓得等一切归为平静下来,夜旒熏喘着粗气一句话未说,卷着一阵狂风掠走!   安心傻傻瞪着刚刚整洁的房间一瞬间支离瓦解。   闻讯赶来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整个房间差点瓦解,安心跌坐在一堆瓦砾中央,愣愣的出神。   杉木小心走上去,扶起安心:“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明天找几个杂役把这里打扫下,恢复原样,恩,明天中午你炖一锅苦瓜莲心汤,给你杀手大哥送过去。”说完,拍拍身上的灰尘,大大方方出门。   步真站在门口,捏着一柄折扇,慢慢推开又合上,漂亮的眼微微挑着,好像看见什么新奇事。   琅邪就站在他背后,眼眸深邃到看不清情绪。   安心走到他跟前,展颜一笑:“一代明君用这种伎俩未免有失体统吧?”   琅邪低头,发丝垂下遮掩半边脸:“在你心中,估计我早已臭名昭著,用不着在意那么多了吧?”   “也是!”说完,眼神掠向步真:“你看的也挺开心的吧!”   步真合上折扇低低一笑:“是很开心!”   这话不假,看见夜旒熏狂风般的掠出墙头,心里固然欢喜。可想到这么一走还是会回来,心里又有些失落。最好找个机会让他永远回不来才好!   但是,这也只是个想法而已。   “我身边几个人用不了多久就能被你们折腾散了,算看出来了,住在我这里是假,从中破坏才是真!”安心一边往外走,一边自言自语,心里有些庆幸,幸亏雪千寻今夜留在宫里,要不然两个一起兴师问罪,她可受不起!   这一夜绝对是不平静的一夜。   安心苦等天亮。   败火的苦瓜莲心汤半夜就熬好了。一直搁在桌上,热气慢腾腾消散,安心端着跑去厨房热一遍。   等凉了,又热。   又凉,再热,如此来来回回几次,一锅变成半锅。可夜旒熏还没回来的意思。   晶莹碧绿的苦瓜莲心汤,败火的最好良药!   窗外透白,安心揉揉酸涩的眼端起碗,咽了一口,啧啧,透心苦!   又喝第二口,连眼睛都苦了。   第三口第四口,已经再没感觉。   原来正有那么一说,苦到一定程度,就不觉得苦了。   琅邪站在那站了一宿。看着安心皱眉喝汤,突然有种帮她喝的念想。   可念想总归念想,如今恨他也好,怨他也罢,做就做了,又不能回头。   使了坏,得了逞。夜旒熏终于不负众望的生气了,还狠狠的砸了东西,这都在他预料之中,但是他万万没料到安心会一个人在这喝苦汤。   当年,夜旒熏擅闯禁宫,当着他的面对安心动手动脚,生怕别人不会误会似地,他可曾动摇过一分?   “夜旒熏小心眼的太厉害!”再也忍不住,琅邪踱步上前。   安心咽下嘴里的汤,连抬眼看他都免了:“你明知道他小心眼,还让他误会?”   “你在乎他,但我没义务在乎他!”   “那你现在满意了?”   满意么?琅邪在心里问自己,满意是满意,可是看见她这样又不是很满意。   安心见他答不出来,重新端起碗。   冷风过堂,琅邪盯着那碗苦汤,衣袖扫过去,啪嗒碗落了地,碎的四分五裂。   这一刻,琅邪觉得,跟她约莫真的走到尽头。   原本庆幸有个儿子在中间牵线,挽回她不会很难。   谁又晓得,心心念念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自己骨血早在两年前葬送在自己手里。   这样的他,哪里还能赢得一丝丝希望?   罢了罢了……   “你干什么?”安心怒瞪过去。   “男人都一样,他对你越生气,便越是在乎你。”他喃喃,有些力不从心。“要想哄他并不难”说到这里,他垂头,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找个机会跟他说,你这一生最爱他,最舍不得他!饶是钢铁般的汉子,听了这句,也很难不动心!”   说完,琅邪转身,没回头的离去了。   再也想不到,他如今居然要帮着自己的女人哄别人!真是造孽啊!   果真如琅邪所说,夜旒熏这气没生多久,中午就回来了。只是回来脸色依旧不好,安心红着一双眼站在门口迎他。   但杉木却说,夜旒熏没走正门,直接翻墙进屋了。   安心又火急火燎的赶到他住的院子里。   推开门,没人。   又绕到后面,偌大的澡池冉冉冒着热气,水面荡着一圈涟漪。可是池水中空无一人。   安心弯腰,在热水里捞了一把。   冷不丁,门从身后关上。安心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发现夜旒熏一丝不挂的站在门后。   当即又惊又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穿衣服?”   “你见过谁洗澡穿衣服?”夜旒熏大大方方抖落一头青丝,扫了她憔悴样子,心下一疼:“你这副样子被雪千寻看见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你不回来我心里慌!”她道。心里盘算着怎么依葫芦画瓢的跟他说那句话。急忙跟过去。   夜旒熏噗通入池,在她面前若无其事掬水洗澡。   池水氤氲,那张妖娆的脸渐渐从水雾里透出来。安心咬咬唇,从旁边抖开毛巾过去帮他擦背。   冰冷的手指还没碰到,就被他躲过去了,回头:“我自己来!”   “嫌我手凉?”她道。连忙将手伸进池子暖暖又伸过去,夜旒熏再次躲开,狠狠瞪着她:“我是一个男人,正常的男人,你在这里我怎么洗?”   安心眨巴眨巴眼,泪突然下来了。   夜旒熏粗喘一声,哗啦从水里起来一弯腰将她抱回房里,湿漉漉的身体一下子将她衣衫弄湿,到床边,褪下她鞋袜,发现掌心小脚冰冷,他哈气搓搓,还凉,索性捂在怀里。   安心盯着他的动作,抽回脚,吸泪:“夜。这一生,我最爱你最舍不得你。”   果然,夜旒熏不动,好像被什么定格在那般,不多会,原本板着的脸扯出一丝明媚笑意:“谁教你这么说的?”   安心一愣,有些吃惊,这都能被看出来?   “你还生气么?”   拉开被子,夜旒熏一挥手关了门,拿旁边干布随意擦了擦,自己跟着蹬掉鞋子上了床。   安心枕在他胸口,身体慢慢被捂热了,夜旒熏才说话:“出去转一圈,已经不气了!”   “那你说就是了,一声不吭的跑出去,我都担心死了!”   “没走远,到外面转一圈,又在院子里得假山后头躲了一阵子,实在冷,就回来了!”此时,夜旒熏眉眼弯弯,笑的极为勾魂。   安心一拳捶过去,把刚刚喝的苦汤全都捶出来了,顿时眼泪汪汪:“你倒洒脱,我等你一夜,喝了一嘴的苦汤!”   夜旒熏一把按住她的手,低头亲吻她的拳头:“那亲亲,亲亲就好了!”   大中午的亲热虽然不是好时辰,但照应着这情势,不好好抒发也太没意思。   两人一丝不挂,安心冰冷的小手游戏般的在他胸膛滑来滑去,夜旒熏一把攥住:“别这么干,我怕伤了你!”   “夜,我真怕你不回来,想去找你,又不晓得到哪里找你去!”她仰脸,期期艾艾的看着,忽然唇被封住。   夜旒熏压抑了许久的热情被她这句话彻底勾出来了。   ……   精壮的身体伏在她身上,他闭眼:“如果……以后找不到我,你便到后院的假山寻,每次生气,我都在那!”   话音刚落,手撑开她双腿,猛然一顶,撞进她身体深处。   安心啊了一声,双手紧紧揪住头顶的枕头。   冬天的午后,温暖的有些奢侈,屋内一片迤逦无限。   汗湿的身子紧贴,夜旒熏扯了被单裹着安心去洗澡。洗到一半,安心醒来,眼前一片大好春色,正准备再次品尝,门外却响起一阵骚动。随后是震天呼救声。   “不好啦……不好啦,沛然打死人拉!” |派派小说后花园绮梓素煞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八章 鱼死网破   沛然打了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殷的皇帝,雪千寻的哥哥,殷雪烈风。   沛然是她的人,殷雪烈风又是雪千寻的人,这戏有的唱了。   安心搓手,不好意思的将煮好的鸡蛋递过去:“大殷陛下,您……没事吧!”   殷雪烈风今日造访,本就是想看看雪千寻挑得女人到底有何不同,好么,一进门脚跟还没站稳,竟然看见那人。心里喜忧参半,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吃了一拳。   这一拳打的皇帝四仰八叉,饶是雪千寻武功盖世都没能反应过来。怎么说呢?平日里斯斯文文的沛然,鲜少与人说话,做起事来也本分,骨子里也不想这么暴力的一个人呢?谁又能想到,他会对刚进门的客人动手呢?   前因后果搞清楚,受了一顿打的殷雪烈风不得不亮出身份,一屋子人,也傻了。   沛然曾经也是大殷派到琅邪的奸细,也算大殷的人,如今奴才把主子打了那还得了?   罪魁祸首如今正跪在院子中央,垂着头,也不晓得在反省还是思索刚刚没打尽兴。   殷雪烈风盯着外面的沛然,手里捏着鸡蛋敷眼睛,忽然,鸡蛋在他掌心碎了。   “这奴才实在无法无天,等寡人回宫定要将他带走好生调教!”   安心手一抖,看样子这位皇帝气的不轻,连忙看向雪千寻,意思是你老好也说说情啊。   雪千寻在最关键的时刻闭口不言,假装没看见。   殷雪烈风上眼角斜视一眼安心:“怎么?你舍不得一个奴才给寡人?”   安心半张着嘴,望望皇帝,又望望还跪在雪地里的沛然,诚心诚意道:“实不相瞒,沛然跟了我那么久,还真没把他当成奴才来看,今日是他鲁莽伤了您,这样吧,我叫他过来跟你赔不是,行不?”   殷雪烈风浓眉一皱,有些不悦。   雪千寻出声:“皇兄,一个奴才你跟他计较什么,既然人家愿意道歉,这事就了了吧!”   有了雪千寻从中帮衬,饶是皇帝再不甘,也没办法,看看四周。   琅邪、步真、还有一个长的人妖般的男子,个个都拿一副看戏模样盯着他一人,心里本就不爽,被这么多人看更加不爽,口气一冷:“只要他肯认错,寡人既往不咎!”   “好好好,这事包在我身上!”安心点头哈腰满怀信心的答应了。   雪地里沛然跪的笔直,目不斜视。   “要我道歉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头一撇,满是倔强。   安心抽口气,围着他转了两圈,苦口婆心:“道个歉又不会死!”   “会死,我会憋死!”沛然小脸绷的煞白,要不是屋子里全是高手,他一定会冲上去再打那个无耻的人一顿!   “你不道歉要我怎么办?难道非要把你带到大殷去‘调教’?”   “调教不调教我管不着,反正,要我跟他道歉除非杀了我!”   “可是你打入在先啊,还打了两次!”安心竖起手指比划,蹲地,与他平视:“这样,你呢过去奉茶,说几句软话,叫那皇帝没什么话好说!”   沛然眼眶一红,直直望过来,安心怔了怔,这眼神熟悉的让人心疼。   当年,自己可不就是这般么?   “那你想怎么办?在这跪着?”   “跪着也不道歉!”沛然咬牙!   真让人难办啊!这事怎么说错的都是沛然,先前也听说,这位皇帝好些男风,宫里妃子都是摆设,骨子里喜欢男人,也不知道跟沛然怎么结下梁子,这会子正愁找不到把柄,若是沛然再这么横下去,吃亏的肯定是他。心里越急也就越找不到什么好法子,看着他跪地的姿势有些虚软,知晓他一定受不住了,冰天雪地跪在这有一段时间,他本来人就纤细,万一受了凉……   屋子里,点着暖炉,殷雪烈风捂着半边脸,望了望窗外,嗤笑:“这人还真犟呢!”   步真把玩折扇,挑眉望着大殷皇帝:“殷雪烈风,这么折腾一个男孩不像你的作风啊!”   殷雪烈风放下手,露出半边乌青的眼圈,盯着眼前这个人。   想当年,步真跟琅邪联手囚禁了他弟弟六年之久,这仇一直记恨,若不是诸国宴,他早率兵杀到他西夏讨说法了。   现在又说这些不明不白的话,摆明了说他不够宽宏大量。   殷雪烈风没有雪千寻那般冷清,不喜与人计较。   他舒展胫骨:“人都说夏国步真经国之才,心思缜密,有勇有谋,想必这口才也不会差到哪里,若你能说动寡人,放了那奴才也未尝不可!”   “大殷陛下就这般绝对?”步真不咸不淡问了一句。   殷雪烈风冷冷一笑,纵使不明白步真葫芦里卖的什么关子,也晓得,等下无论他说的再动听,自己只管否认就好。倒要看看,他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就是这么绝对,寡人金口玉言,只要你说动寡人,寡人立刻再不追究!”这句话多少带了些赌气的味道。   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步真,安心见大家看步真,也跟着看过去。   屋外灰蒙蒙,不一会竟然下起了细雪。   步真八风不动,垂首看着手里的象牙骨扇。好像在思考。   气氛说不上多沉重,可也比较扣人心弦。   杉木站在安心后头,暗暗在那使劲,好像在为步真加油。   安心眯着眼,竟然也情不自禁的对他报以希望。   只见步真缓缓推开折扇,那柄扇子一看便是价值连城,只在一瞬间,那扇子在他手上断成两截,精致扇面像是被践踏过一样:“殷雪烈风,前一刻我对这扇子还珍爱不已,后一刻却将它毁了,可见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事”   说完,抬眼看向他。   殷雪烈风脸色有些僵硬,衣袖中的手已经完全紧握。   只见步真又垂头,盯着手里的扇子:“扇子坏了尚可再换,若是人心被你弄伤了,纵使再有本事,也换不回来!我说的对吧,大殷陛下?”   安心还没来得及回味步真这句话,只看见一道金灿灿的影子瞬间略到外面,不出片刻,沛然便被抱进来。   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跪在雪地一个多时辰后,变得焉巴巴的。   沛然看清楚谁抱他,立即发了疯似地挣扎,甚至还动用武力。   安心心里暗叫不好,万一再把殷雪烈风打出个好歹……   就在沛然使出全身力气一掌飚过去时,殷雪烈风只用了一招就将他彻底制服。   那速度、那架势、那力道……就连她这个不懂武功的人看了,也晓得一个事实,十个沛然也不是殷雪烈风的对手。武功悬殊那么大,那殷雪烈风当时怎么就被沛然打的半死呢?   这个问题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才得以揭开。   那时,殷雪烈风意气风发,甚是宠溺道:“他打我那刻捏着拼了命的力气,我要还手的话,万一被他发现打不过我,以后躲着我怎么办?”   这一幕,安心看的眼角直抽抽,感觉沛然这辈子算是完了,被这么一个主儿恋上。   ……   沛然终究硬气道最后,没有道歉。但是代价也够大的,大夫说他膝盖受了寒气,整个冬天都得小心,别再受寒,要不然腿很可能会废掉。   安心又找了其他大夫,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最后夜旒熏架不住安心左右说辞,也去彻彻底底帮他看,得出的结果竟然比那些付了钱的大夫更重些,说这次受的寒气颇大,每日都要脉络推拿,散开淤血,还要全身药浴,疏通经络。若不然,不到三十岁,就该瘫了。   杉木吸着眼泪道:“怎么就要瘫了?不就是跪在地上一个时辰么?早知道,认个错就好了,不至于搭上两条腿啊!”   安心无语。伸手按上自己的肚子,仰头,当年,如果跟琉璃认个错,也许……也许不会有那么多也许!   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为赌一口气,搭上沉重的代价,委实不值得。   如果重新来过,她会先认错,然后再卷包袱走人。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现在还好端端的住在宋国皇宫!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诸国宴隆重举行!   据了解,这诸国宴跟现代的世界杯差不多少,就是各国精英相互对决的一个平台。   第一天,观赏!   说的简单点,就是几个有身份的领导者在一片空地上搭一个台子,吃着美食,喝着佳酿,看着地下各式各样的比赛,谈谈各自见解,也可以下注赌一赌那一方会赢。   第二天,亲自上阵。   手底下的人比完了,为了使各国关系保持融洽,几个领导者在一起打打猎,赛赛马,相互融洽下关系,不要搞得跟仇人似地。   第三天,享受。   前两天都是体力活,第三天是最后一天,好好吃吃喝喝,养精蓄锐,准备开路。   以上三点是安心根据历年诸国宴总结出来的。总之,宴会逃不过那几样,吃喝玩乐!她想着,要不要弄几个小姐来作陪。   此想法一出,立即遭到一帮人的仇视目光!   这几日琅邪跟步真甚是安分,安分到让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两个真是来做客的,基本上吃饭来,吃完饭就回房,倒是殷雪烈风这段日子来的特勤快,来了便一头扎进沛然的屋子,没多会就会传来乒呤乓啷的声音。   基本上是顶着奥黛丽赫本的造型进的房,出来就成赵本山了。   大家心照不宣,都安慰沛然,别气别气,等诸国宴一结束,你就清净了。   安心翘首盼望着诸国宴结束,自己也好快点送走那两尊大佛。   想来这么些天,琅邪也不晓得抽什么风,经常半夜不睡在花园里荡秋千,见人来了也不说话,扭头就走,等人家一走,他又去。   步真更是安分守己的厉害,一个人在屋里跟自己下棋,有时候能下一整天。听斩风说,这世上确实有一种棋局可以自己跟自己下,名叫珍珑。这珍珑难破,往往还没搞清楚怎么下,就把自己绕进去了。步真果然有两把刷子,不,应该从那天他毁了折扇起,她就晓得,他肯定不止两把刷子!   这日子平静,实在太过平静,平静的过了头之后,便是不由自主的放松警惕。放松警惕的后果便是被有心人有机可趁。   安心盯着手里的字条,脸绷死紧。   杉木两眼发直,唇咬的不停的抖。   “到底怎么回事?”   “小主子一直在宫里头被人保护着,那天宫里人说小主子嚷着要喝甜汤,我心疼便自作主张进宫给他做新鲜的,谁知……谁知端过去喂他……居然全吐了……呜呜……太医说中毒……一下子全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小主子给人抱走……找不到了!床上留了一张字条,我看上面写着给主子您的……呜呜……主子你杀了我吧!”   “我杀你做什么?要杀也要杀那该死的人!”   显而易见,有人早有预谋,什么甜汤,宫里差人,统统都是绕杉木进去的局。   让杉木进宫做甜汤,然后暗中对她儿子下毒,引起骚乱,然后趁人不备带走孩子。还大胆的留下一张字条给她。   今夜子时,西安门楼见!   安心闭了闭眼睛:“知道这事的人有多少?”   “大殷皇帝知道,当时守卫的侍卫也知道,他们怕走漏了风声,歹人对小主子不利,便上下缄默。只等人来齐了商量!”   琉璃!   很好,非常好,这两年处处小心,鲜少惹事生非,不想,事情逼到眼前,那岂有再忍的道理?再者,她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她儿子身上!   “杉木,你且去通知其他人,叫他们赶紧过来!”   “主子……上面说。”   安心踏出门的脚一顿,回头,一字一句:“劳烦告诉琅邪一声,他爱妃今日的命到头了,叫他来收尸吧!”   一路策马,寒风凌烈。   安心本不会骑马,可耐不住斩风成日冷嘲热讽,一来劲居然下定决心要学骑马,学了几个月,终于到了策马狂奔的境界。   原本想在诸国宴上好好露一手给斩风看,没想到,先在这演练了。   西安门靠北,是一处偏僻的丛林,隐蔽且富有神话故事中妖精的住所。   安心勒紧马缰,潇洒翻身,进了树林。   树林深处,果然是琉璃。   她悠闲的靠在树丫上,背后吊着一张网,网兜里,安煜像睡着了般。   “安心,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都不带过来!”琉璃一改以往柔弱,如今说起话来,中气十足,连以往的气喘都好了。看到这里,安心有些好笑,想她父亲是将军,女儿怎会弱到哪里?   “对付你,何需那么多人!”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琉璃有些发憷,连忙拉着网兜一头的绳子。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叫你亲眼看着你儿子死在这!”   安心双眼紧紧盯着她手里的绳子,这才发现,网兜下竖着一排利刃,只要她一松手,安煜必定万箭穿心。   见安心犹豫,琉璃得意起来:“安心啊安心,你到底是输给我了,你叫我这辈子怀不了孩子,我叫你生了也白生!”   望着安煜仿佛睡着般,她死死忍住怒气:“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   “怎么样?一开始我是想用毒药毒死他,可又想,背着你毒他,总归不好,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你看看自己心爱之人在面前消失的过程!”   安心费力的看过去,一腔血恨不能喷出来。   琉璃轻轻一哼,“你脚下有把匕首,我要你捡起来,在脸上画上几刀!快点!”   地上果然有把利刃,若她会飞刀,必定一刀飞过去。   捡起匕首,她并没有准备划自己的脸,反而朝琉璃靠近。   琉璃慌了,背贴在树干上:“你再敢过来,我立即放手!”   安心毫无表情的扯动唇角,冲她笑:“你以为我今天来是听你命令我的么?若你想杀我儿子,现在就杀,我保证你前脚杀了她,我后脚将你碎尸万段,到时候再下去陪他。这小子连在肚子里,我一共养了他两年十个月,也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我对他没有亏欠!我看你也是爽快人,要动手快些,别让我等久了!”   琉璃惊愕瞪着她,不敢置信的摇头:“你疯了吧?你疯了……你肯定是疯了!”   安心捏紧手里的匕首,确实觉得自己有些疯了,可那是被逼出的疯,眼前这人害她一次又一次,饶是再能忍的人也忍不到她这份上,今日不弄死她,估计活着也会被这口气憋得短寿十年。   后面陆陆续续一阵脚步,想不到第一个赶来的居然是斩风。   虽然四面八方一下子涌出人头来。   可喜可贺,这家伙总算不枉她这一年的细心教诲,竟然不动声色的将这里包围了。   弓箭手蹭蹭蹭从树林里冒出,摆成一排。   “我看你是个娘们,快些放了我师弟,我留你全尸!”   琉璃一见这架势,双眼瞪大,竭斯底里:“你们不能杀我,你杀了我陛下会将你们宋国踏为平地,你敢连累整个宋国子民?”   安心一抬手,后面弓箭手看到这个手势,立即拉弓对准琉璃心口,只等命令。   “踏为平地?你值得他这么干?到时候你我都死了,还管什么子民不子民?”   又他妈来这一套,她受够了国家,子民的平衡概念。   什么都要为万民着想。谁他妈为她想过?   “你要真想那么遥远,不如想想看你的琅邪陛下日后会怎么样!他现在没有子嗣,死了连个香火都没有,这孩子是我跟碧水宫夜旒熏的亲身骨肉,等我跟儿子下了黄泉,想必,以他的个性,就是拼死也叫整个琅琊国陪葬!   这一句话说的异常狠绝。琉璃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忽然她笑开了:“安心,今日我也没想过要活,你说这话是吓唬我么?”   “不是吓唬你,这是事实!”   斩风在旁观察下手的机会,谁知琉璃倒是机警,竟把绳子缠在自己身上:“你只管射,我一倒下,这杂种立即万箭穿心!”   斩风一头恼火,在后头恨不得操把刀上去将她切了。   果然,所有人都不敢再妄动,局势变得紧张。   “琉璃!”一声怒喝,打破沉寂。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琅邪脸色铁青掠过众人头顶。   琉璃望着一直视为天神的那个人,眼里涌出一丝水雾,此时的她,是真正的楚楚可怜。   “陛下……”   “快把孩子放了,我留你一条生路!”琅邪语气冰冷,带着不容忽视的戾气。   忽然,林中狂风大作,迎面卷来一阵冰凉,夜旒熏、雪千寻、步真三人从半空中划过,旋转落地。   “本座手上这条金线至今没染过女人小孩的血,今夜,不妨破一破这规定!”   夜旒熏满身冷气慢慢靠近,手里金线一圈一圈绕着。   步真手持折扇,眯着眼看着琉璃。   雪千寻沉默,只听得不远处嗡嗡之声,不消会,一弯金轮落在他手里。   琉璃望着眼前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你们这么多人对付一个女人……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她有什么好?烂货一个,被这个玩,那个玩,你们当宝贝似地……新婚之夜,你占我新房,辱我不够,还叫失去做母亲的资格,这笔账,我都记得!今日,你不守妇德,竟找两个男人,哈哈,你这贱人,你凭什么占着陛下不放?凭什么要他心心念念着你不放?”   嘶声力竭的质问,没人回答。   她兀自拿起匕首,正准备割断绳子,忽闻耳边呼哨,月金轮飞射出去,只在一瞬间,那匕首只留了个把在手上。   雪千寻上前一步:“放了我孩儿,我饶睨不死!”   刚刚他已经手下留情,若琉璃再不识好歹,定叫她死无全尸。   药效过了,安煜慢慢醒来,动了动身体,一扭头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哇得一声哭起来。   这一哭,叫所有人都慌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绮梓素煞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八十九章 生死一线   “妈咪……妈咪!”安煜扭动着小身子,胡乱的抓着网兜,小脸满是惊恐,漆黑的大眼泪汪汪的。   琅邪呼吸一紧,饶是这孩子不是自己骨肉,可听的他哭的那般凄惨,心像被拧着一样。   这表情一丝不漏的看在琉璃眼里。   她笑的更加凄凉:“我的陛下,你可知道这孩子是安心这个小贱人背着你跟别人生的?她才离开你,便跟人家生了孩子!”   琅邪负手,语气一成不变的命令:“她的事已经不该朕管,现在朕要你放了那孩子!朕既往不咎,还当你是琉妃!”   “还当我是琉妃?”琉璃神情有些恍惚,好像正在做一个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   梦里,她嫁给一个万人敬仰的皇帝,揣着少女无限遐想坐在喜床上等候自己夫君。夫君待她极其温柔,他们会幸福的过一辈子。   这个梦,她做了无数遍,甚至还编排好了所有日子的细节,就连两人争吵都算进去了。   可唯一漏算的却是她想也想不到的开始。父亲用命换来的夫君居然连看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琉璃,放了孩子,跟朕回宫,朕以后会好好待你!”突然改变的语气让其他人都莫名其妙的看向琅邪。   迎接着四面八方射来的怨恨目光,琅邪闭了闭眼,甩去脑子里可笑念头,这个时候还指望安心会吃醋么?   带着诱哄的语气让琉璃动摇了,没错,她确实很心动,好像以前盼望的日子终于得以实现。   “我真的……还能跟陛下回去?”   “能。朕一言九鼎!”   琉璃现在神色已经开始恍惚,估计在幻想与现实边缘徘徊。一时间分不清哪个真哪个假!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琅邪一点点靠近那网兜。近了……更近了……   “走开。走开!你给我走开!”琉璃忽然大叫起来,一拉绳子,网兜向下坠了少许。   “陛下,你骗我的,你根本不可能再带我回宫做你的妃子。”她摇头,终于从自己编织的梦里清醒过来。   琅邪微微眯着眼,依旧带了那么一分诱哄的味道:“为何不可能?”   “您忘记了么,您说只等诸国宴结束,便赐我为父亲守灵……你忘记了么?忘记了么?”原本美丽的脸一下子变得狰狞可怕。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导火索。   安煜哭的更加厉害,声音都哑了,安心彻底的慌了,刚刚故作的镇定一下子瓦解,想冲上去,却抵不过几个人一起拉:“冷静点,那女人现在有些疯了!”   “退后,叫所有侍卫全部退出去!如果再让我看见有其他人,我便立即放手,让这杂种见阎王!”   “侍卫退下!”安心出声命令。   “安心!”斩风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我们这么多人还怕她跑了不成,退下!”   埋伏的弓箭手一水儿的退到树林外,林子一下空旷起来。只剩下他们几个。   在大家确定琉璃已经再没什么花招好使的时候,却见她得逞一笑。从怀里掏出一面晶莹剔透的物件。   月光迎面打在她手上,闪过一道寒光。   看到这物件的人都吓了一跳,安心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那原本该挂着当装饰的碧水兽早已不知去向。   “你当我挨你一巴掌是白挨的么!”她挑起碧水兽的绳结,痴痴一笑。   回想当时扇她因为气急了,还会没想到这人还有牵羊的好手段!   怪不得她一人面对这么多人毫无惧色,感情有一样尚方宝剑!   冷不丁,所有人都退后一步,只留下夜旒熏一人桩子似地杵在当中。   琉璃有恃无恐的握紧手里的碧水兽,慢腾腾站起来:“听闻谁持有碧水兽便能号令天下死士是不是?”   奇迹的一幕出现,大家以夜旒熏为中心,哗啦一下散开。   雪千寻紧紧搂住安心,退到最后。   夜旒熏双眼赤红,手里金线绷的笔直,咬牙:“你想怎么样!”   手指朝四周一扫,琉璃载着无比怨恨道:“我想怎么样?我要他们全都死,全部都死!只要跟安心有关系的都必须死!夜旒熏,杀了他们,马上!”   一声清雅冷笑打破这寂静,步真手持折扇悠哉上前:“你让夜旒熏一人敌我们几个,委实让他为难啊!”   走到他身后,趁其不被,折扇一挥,震得夜旒熏后退几步,砰得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琉璃倒抽一口气,她万万也想不到夜旒熏会站在那里不还手。   却在此时,碧水死士从天而降,齐齐围在琉璃身边,跪地:“誓死效忠主人!”   原本以为大势已去的琉璃忽然疯狂般的笑起来:“天不绝我,天不绝我啊!”   安心看的清楚,那里面还有四大护法。他们皆是为难的跪在人群中,低头。   一扬手,目标直接定格在安心身上,琉璃缓缓站起身子:“去,把那个女人给我杀了,我要亲眼看见她死才行!”   “是!”   这一仗打的比较直接,几乎在死士们回答“是”之前便已经开始了。   月金轮嗡嗡在树丫上交错而下,凌厉的气势叫死士们靠近不得半分。   琅邪一把抽过腰间软鞭,挡在雪千寻面前:“先带安心走!”   擒贼先擒王,步真一心对付琉璃身边的死士!折扇挥得行云流水。枯叶卷着风雪一起朝人群飞射过去,死士被这股强劲气流掀的不得不朝四周散去。   一见空隙,折扇飞也似地旋转过去,琉璃惊愕,却以常人难以想到的速度勾过网兜,扯过网兜里的安煜挡在自己身前。   琉璃会轻功!   步真大惊。想收已经收不回来。   安心在雪千寻怀里看的分明,尖叫失色:“不要!”   眼见那扇子快到眼前,琉璃笑的极为满足。   千钧一发,一根金线飞射过来,缠住那扇子,使劲一甩。   扇子本来就是用了步真十成的力道,飞的急,此番被金线一扯,迅速回转的速度更快。步真已然没力气再躲,见血封侯,扇子擦过步真,飞速旋转着钉在树干上。   “步真!”一声尖叫,安心用尽力气。   高大的银色身影晃两晃,回头,双眼半时惊愕半是挣扎,来不及体会为他尖叫的是谁,便挣扎着倒下。   斩风听见声响,火急火燎的赶来,二话不说,下令,放箭!   一时间,箭矢乱飞。   夜旒熏红着一双眼,夺命金线一下缠住一个死士的脖子:“给我让开!”   死士脸上毫无表情:“宫主,莫要让属下为难!”   四面八方的死士围成一个圈,死死挡住那箭矢。   琉璃在中间笑的一脸猖狂,望着手里的孩子。   安心像有感应般望过去。   安煜小手推拒的四处翻腾,琉璃阴沉一笑,望着眼前一片杀戮,痴痴一笑:“杀的好。要你们也受一受求不得的苦!”   说完,将安煜举过头顶,狠狠朝那地上排着的尖刀上仍过去。   “煜儿!”   夜旒熏跟雪千寻被死士缠住,脱不开身。   步真生死不明。   斩风怒喝着,一杆银枪耍的天花乱坠,却还是没能冲散一丁点。   千钧一发中,琅邪足尖一点,奋不顾身朝前飞去。   半空中接住安煜,连忙扣在怀里,却不想,箭矢不长眼,四面八方的乱飞,三只箭不由分说凿进他臂膀。   他想也没想将安煜护在怀里,身子不稳朝下面落。   “小心啊!”下面全是尖刀。安心发了疯的朝他喊。   琅邪不明就里的朝她看,落地时双手高举,谁曾想,胸口豁然多出两柄利刃。   血浸染了衣襟,他的手依旧高举。好像僵硬般。   “陛下!”   没了护身符,琉璃一面后退,一面朝琅邪跑去。   夜旒熏已经杀红了眼。手掌金线横飞,一下子缠住她的手腕,一用力,雪白的手腕齐根断裂,碧水兽也跟着落地。   飞身捡起来,朝四周冷喝:“碧水宫死士听令。退下!”   碧水兽就跟皇帝玉玺一样,谁拿在手里,谁老大,死士连忙后退,齐齐跪倒:“是,主人!”   这个战场有些苍凉。   琅邪倒在地上,被刀刺穿胸膛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此时,他心里就一个念头,保护好这孩子就等于保护了安心。   至于自己……他暂时没想到!   四周突然变得很静很静……   吧嗒,上方的安煜哭的眼泪不偏不倚落进他眼里,接着第二滴,第三滴……琅邪眨眨眼。承接了那不属于他的眼泪。   手上的重量一消失,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双手重重落地。只有眼角一行泪痕清晰夺目。   琉璃断了一只手,疼的在雪地里扭动挣扎,雪千寻冷冷望过去,手掌一动,月金轮嗡得一声朝她呼哨而去。   来不及跑,那薄如蝉翼的月金轮便从她胸口灌入,死死钉在背后的树干上。   “啊……”   “这一下不至于死透,你就慢慢等血被吸干吧!”夜旒熏阴森森说道。   安心双脚虚软双手接过儿子时,差点没力气抱稳。   斩风清理战场。望着两名半死不活的人。   一个被刀钉在地上,一个被自己折扇射穿了胸口,一时间,都不晓得要先替哪个收尸!   安心离步真很近,连忙将儿子塞进雪千寻怀里,跪地将他抱进怀里,双手堵住他心口地方。“我看电视剧上,被射穿心口都没死成,因为所有主角的心脏都长在右边。你应该也是右边!”   血好像不要命似地不停往外冒。安心按着按着竟然按红了眼睛。   紧闭的眼睁开,睫毛无声颤抖两下。   他看着她,好似要牵出一抹笑,就像他以前时常笑的那样,一半真心一半假意,朦朦胧胧,挺神秘的样子。   “不要看!”他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别过头,咳嗽两声,却咳出一滩血。   那边斩风大喊一声:“安心,琅邪王不行了!”   安心手一抖,感觉呼吸都被扼住了。   松开步真,跌跌撞撞朝琅邪奔去。   看着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长,步真张张嘴想叫一声安心,可是两个字在心里千回百转,竟叫不出来。   “安……”他低低的声音只有自己听到,可她已经奔到别处了。   琅邪身下一片白雪,而他却躺在一片红色中,心口钉着两柄刀刃,直冒寒光。   夜旒熏已经在为他把脉,看样子不容乐观。   只望着他心口的刀刃,安心觉得,好像自己被钉在上面一样。   “他怎么样?”声音颤抖的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   “你想要他死还是活?”夜旒熏回头反问。   “活,两个人我都要活的!”   “步真被自己内力所伤,他伤的太重。我救不了,琅邪刺穿心脏,命在旦夕,要救,我也只能救一个!”夜旒熏低垂下头,不像在开玩笑。   安心眼一直,竟然不受控制的跌坐在地上,耳朵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雪千寻抱着安煜站在那里,眼中空无一色。 |派派小说后花园绮梓素煞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九十章 疗伤风波   安心病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而她,昏迷间竟开始做了梦,梦里一直重复一个镜头——琅邪顶着胸口几个窟窿突然醒了,见到步真生死不明,指着夜旒熏的鼻子说,你是有意不救他的罢。夜旒熏坦然,没错。于是,琅邪便决定杀了夜旒熏为步真报仇!   不消半刻,两人约好时间去决斗。决斗场景是在一片空旷的田野上,小风徐徐,并且没有太阳。   夜旒熏背对草原仰望长空,琅邪如约而至,夜旒熏转身,在怀里套啊套啊的,突然摸出一把小刀,扔给琅邪。琅邪盯着小刀说,你别看不起人,想当年也是意气风发一代美男,现在虽然差了点,但好歹也是半表人才,你给我一把小刀,你自己赤手空拳是看不起我还是怎么的?   夜旒熏说,谁看不起你了,然后又在背后摸啊摸啊摸啊竟摸出一把大刀,琅邪低头,发现自己手里的小刀还没大刀刀柄长,吓得一下子丢过去。   夜旒熏不甘示弱,大刀一挥,天地一片寒光。   草地上飞溅起一团鲜艳的红色,一阵小风吹过。   两人都在自摸看看有没有伤口。   夜旒熏冷笑,刚才那一刀我用了十成力量,虽然没砍到你,但你也得重伤,看,刚刚都喷血了,我劝你赶紧回去养病吧!   琅邪自摸良久,说笑话,老子喷没喷难道自己不知道,我现在神清气爽,步履轻盈,刚才那血怕是你自己吐的吧!   然后两人面对面站着,小风拂过他们的发。   突然,一个人影倒下。   琅邪忙冲过去,跪在死的人面前,无语凝噎:“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误杀,步真,步真你怎么了?你不是死了么?”   步真躺在琅邪怀里:“我来……就是想通知你,我不用死了……可惜,我猜到了前头,却没有猜到这样的结局……”   夜旒熏站在后面,叹一句:“自古红颜多薄命……步真,你安息吧!”   于是琅邪跟夜旒熏突然手牵手说:“为了世界和平,还是不要打了吧,打打杀杀总归有伤和气,我们要团结互助,这样党跟国家才能与时俱进,为一个女人这样争来争去不值得。”   突然,步真从地上跳起来,拉过他们两个人的手,语重心长:“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琅邪冲步真重重一点头,拍向他的肩膀:“是的,我已经明白了,我这就去护送唐僧西天取经……”   醒来一身冷汗。   耳边是夜旒熏毫无耐心的低语:“算了,先紧着快死的救吧!”   “另一个呢?”   “找个地方埋了……说笑,说笑,把那个找个冰棺材存折,等治好了那个,再救这个!”   安心一骨碌翻起来,拍开门板。   房外站了好几个,统统朝她望过来。   夜旒熏如释重负朝她笑:“醒了?”   安心一下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拜托,拜托,两个都不能有事!要不然,我真的……”   她不晓得怎么说,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死了。她会记得一辈子,然后满是愧疚的过着一辈子。   “放心,我不会让你记他们一辈子的!”夜旒熏拍着她后背,语气无比坚定!   就是拼了这条命,他也要把他们两个弄活了!   夜旒熏本着大义灭亲的举动,决定先救琅邪,为了不至于救完琅邪之后为步真收尸,便决定将步真放在水晶棺材里。   要不怎么说,老天安排了这一劫必定有办法解决。   原本顶顶稀有的水晶棺材,宋国居然有一尊。   听闻那棺材的故事也是一段动人事迹。   宋傲的父亲跟母亲两人爱的死去活来,后来宋傲的母妃驾鹤西去,宋国国主受不了伊人消香玉损的噩耗,一病不起,那时宋傲还小,还不能担当大任,便叫人收集各地水晶,做了一副水晶棺材,将爱人放进棺材日日夜夜看。并下旨,等他驾鹤归去后,将皇后从棺材里拿出来跟他同葬。   宋国国主果然守信用,宋傲一长大,那边立即自杀。   那副棺材因此便闲置了下来。   偷偷摸摸从宋国皇宫将棺材转移到安心府上。   又将步真放进去。   合上棺盖,安心望着棺材里的人,喜忧参半。   喜的是,步真不会腐烂了,忧的是,为了不引起暴乱,她将他们两个重伤消息封锁。   可是,马上要到诸国宴了,那个时候怎么办?她到哪去弄一个琅邪,一个步真去?   “这个你不用担心。夜旒熏易容成步真。我易容成琅邪!”晚上,雪千寻漫不经心道。   “万一被人发现……”   “夜旒熏是步真的舅舅,对他平日里行为说话早已熟悉,而我,与琅邪斗了那么多年,也能知晓一二。先这么应付吧!”   安心看他,心里晓得雪千寻并不是那么宽宏之人,要他屈尊顶替别人。而且还是仇人……确实委屈了。   “雪……等他们好了,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说这样的话,难免有些心虚。   人心本就是个无底洞,以为有一天会满足,可是真当满足的时候又不满足,便想又要更多,事事无常,若真能得到那个能给你更多的人固然幸运,若遇不到,自己便要吃些苦头。   当然,雪千寻觉得自己就在吃苦头。心里明明恨不得琅邪尽快死去,可是,心思剔透的他知道,琅邪要是死了,安心必定愧疚一辈子,这种事万万不能发生。   “我的退步,也仅是如此!安心,我再也不能做的更多了!”雪千寻喃喃自语。   夜旒熏果然是个办事效率特快的人,两张人皮面具做的精致无比,波入蝉翼不说,带在脸上也不闷。   为了不引起猜忌,他们两人要一直带到琅邪跟步真确实醒来为止。   夜旒熏摸着自己的脸,一副很欣慰的样子,杉木问他为什么。只见他摸着头发:“幸亏他的神水毒解了,要不然我还得搭上一头头发!”   雪千寻依旧酷酷的,拽拽的。他骨子里就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气,就算带上琅邪这张种马脸,照样一副生人勿近模样。   “你老好也笑笑嘛!”   “琅邪经常笑么?”雪千寻放下镜子,低沉道。   听见这声音,安心晃了晃。   不得不说夜旒熏的技术,不仅仅易容技术高超,就连声音也能变的一摸一样。   连她一时间都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雪千寻摸了摸心口的变声锁,冲安心扬起一抹醉人笑意:“他时常这样笑?”   看着眼中一模一样的容颜,她是彻底傻了,原来琅邪可以这样笑,连睫毛都带着愉悦的样子,也可以这么用心,仿佛天底下的事,只有她才是最大的那件事!   “你会不会把我当成他?”   “不会!”安心摇头,偎依进他怀里:“琅邪绝不会这么责无旁贷的对人。”   “若你敢在床上叫错名字,我定不饶你!”夜旒熏顶着‘步真’的脸大摇大摆进来,看见这副甜蜜景象语气酸酸的。   那神情那动作,简直是步真的搞笑版。   安心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笑的如此畅快。   夜旒熏跟雪千寻相互看一眼,内心同一个声音,你就算换了一张脸,也是很讨人厌的!   这些天不得不说,夜旒熏最忙,一面要当着夏国君主,一面还要充当医生,原本想找几个御医给他当帮手,却又怕泄露消息,只得让他一个忙来忙去。   雪千寻装琅邪倒不用那么费事,只是听人说,琅邪最近总习惯半夜荡秋千,为了不让人怀疑,也只好半夜不睡,在后院荡秋千,有的时候佟将军过来看,跟他汇报下月氏情况。   只是这段时间苦了宋傲,满世间的找他父皇,雪千寻明明站在跟前却不能承认。安心只好跟他解释,他父王出去散心了,没两三个月回不来!这才稍稍安抚了他。   殷雪烈风照样每天都来,他是知道这件事的,每每看见自己弟弟顶着仇人的脸在面前晃,心里就不舒服。奈何人家愿意,他也不好怎么样。   因为他也知道,若是告之天下,琅邪跟步真一个半死不活,一个正在快死的路上,估计不消片刻,四国将会永无宁日,本着为了和平这个理念硬生生忍住了!   五天匆匆过去,在夜旒熏没日没夜的悉心治疗下,琅邪稍微好转,终于脉象平和。   “为何还不醒呢?”安心望着,心里急切。琅邪再不爬起来,估计雪千寻这辈子都要顶着那张脸过日子了。   夜旒熏每天灌数十种药吊着琅邪一口气,然后慢慢为他治伤,甚至好耗费内功为他增强抵抗力,要说伤的再重,成天被这些个药材泡透,也该睁开眼睛了。   可是没有,丝毫没有动静。   望着床上呼吸绵绵,好像睡着一般的琅邪,安心不晓得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想他快点好起来,却又不知道醒来了要跟他说什么。原本已经想过,跟他划清界限,出了这档子事,这界限又慢慢的变模糊了。   步真亦是,每晚她都要去看。   夜旒熏说他受伤有些活该,当时就不该用那么大力气,要不然也不会伤的这样重。回想那场厮杀,再看看步真现在的伤口,可见当时步真用了多大劲!   对步真,她一直都是个谜,初初见面,翩翩公子,纵使全身是毒,在她看来却是一尘不染。战场上,他又化生夺人性命的修罗,但也可谓英勇无敌!可随后,他的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弯转的让她怀疑,以前是不是认识过步真这个人!   叹口气,靠在棺材边上。   这些天,她仔细的想过,只要这两人没事,以前的恩恩怨怨就当过眼云烟散就散了。纠缠那么久她倒是先累了。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醒呢?等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尽头的等待,会让人无端的恐惧。   为怕人怀疑,夜旒熏跟雪千寻时常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露个脸。   只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不是本人,时间一久定会让人看出来!   背后拥来一个怀抱,安心诧异回头,昏黄的灯盏照样着那张熟悉到发狂的脸。   心跳好像止住一般。   琅邪一脸邪气的立在眼前。   “琅邪你醒了?”   ‘琅邪’冷了脸,轻轻一哼。四周空气瞬间冷凝:“你说呢?”   是雪千寻……认错了人!安心为自己捏把汗。   ‘琅邪’上前一把拎过她:“连我跟琅邪的气息都分不出来么?”   “我……呜呜……”唇被瞬间掠夺,安心被抵在水晶棺材上承接着他的怒气。   这不能怪她才是,两人身材差不多,脸皮跟声音都一样,任谁都会认错,加上她内心潜意识里就盼望着琅邪快些好起来……刚刚失神,认错人情有可原啊。   可在雪千寻看来,这就是个无法饶恕的错误。   气归气,可那吻一点也不粗暴,只是力道稍微有些猛烈。渐渐的,两人呼吸急促。   黑不见底的眸子染了一层欲望。   “我们回房!”打横抱起她,不由分说的跨出门去。   这段日子,为了这点破事,他们鲜少有时间亲近安心,趁着现在两人情投意合,赶紧办事是要紧的!   一路上,被人看见也不在意。   杉木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心被‘琅邪’抱进房里,小嘴竟能塞进一个鸡蛋。   进了房,二话没说将安心剥的干净,吻铺天盖地而来。   “雪……难道你要带着琅邪的脸跟我做么?”   “专心些!”雪千寻不悦起来。“夜旒熏使坏,竟叫我脱不下这皮相!”   “可是……”这样不觉得很奇怪么?   “这时候还有心思想别的,可见为夫不够努力!”雪千寻俯身给了她一个深吻,好像要将她灵魂吸出来才罢休!   掌心下的饱满被肆意揉捏,雪千寻慢腾腾的挑逗,直到安心实在受不了的哀求。   看着她被榨出的热情,没由来的感觉,这些日子的付出终于在此刻得到回报了。   狠狠的享受了一顿美餐,雪千寻心满意足的出门,把安心丢在床上休息。   出门正好碰见杉木,杉木惊得盘子落地。   雪千寻很好心的帮她捡起来:“有事?”   “刚刚……刚刚……”   雪千寻摸摸脸:“别误会,我跟你主子清白的很!”   这还叫清白?杉木仗着自己有斩风撑腰,腰板一挺:“我主子是有男人疼的,陛下刚刚不该……不该……”小脸涨的通红,尤其是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喘息,这叫她怎么相信这两人是清白的。   顶着别人的脸被人误会,这感觉真是怪呢!   雪千寻十分惬意:“不该怎么样?”   杉木跟沛然是他平日无聊喜欢逗弄的对象,尤其是杉木,一逗脸就红了。沛然是一逗就炸的脾气。   “你……你这样……就不怕我杀手大哥下毒毒死你,还有雪大哥也不会……不会放过你的!”在安心有一点没一点的洗脑下,杉木渐渐能接受三个人的爱情。   护主住心切,好孩子!雪千寻甚是欣慰。   “哦?要是这样的话我还真怕了。”   “哼,我劝你早些回去,要不然等雪大哥回来你就惨了!”   听见门外说话,安心将头埋在被子底下,还要不要人活啊?她一世英明毁于一旦,这以后要怎么出去见人啊?   不一会,‘步真’进来。   “他又趁我忙的时候吃你豆腐是不是?”‘步真’左手纱布右手药瓶,气愤不平道。   这几天就他最忙,成天围着两个病人转,有时候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加上又要扮演步真角色,时间更是少之又少。理所当然,他根本没时间做其他的事,但又不甘心。   本着自己吃不到别人也休想吃到的理念,他用药水固定,叫雪千寻拿不下脸皮,想着这样两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到底是低估了雪千寻跟安心的毅力,这样也能做了。   “你别过来啊……夜旒熏我警告你别乱来啊!”安心忍不住朝床内缩去。刚刚的欢爱已经被榨干力气,她实在没精力再去跟夜旒熏较劲。   ‘步真’很不平衡道:“我忙的跟孙子一样,凭什么好事都被雪千寻占了去?”   说完,呼啦扑过去。   红罗帐暖。月色攀升,屋内迤逦无限。   当一切归为平静的时候,夜旒熏褪下脸皮,一双眼微微挑着:“有时间帮你做个恶心的脸,看雪千寻下不下的去手!”   安心窝在他怀里低低一笑,这男人小心眼的可爱至极。   “有多丑?”   “一看就吐!”   “那你不也会吐?”   夜旒熏一摆手,很是自信:“不会,我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九十一章 吧嗒一声,你们猜那是什么声音   “……。后来王子深情的吻了睡美人一下,奇迹出现了,睡美人竟然醒来,后来,睡美人与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说完,安心叹口气,拍拍安煜的小脸,弯腰抱起他:“好了宝贝,去睡觉吧!”   安煜黑溜溜的大眼盯着床上的男人,他的身高稍微比床高一点点:“妈咪,他们是谁?”   安心坐在一边,看着床上的琅邪与棺材中的步真,听着安煜的问题,一时间真不好解释。   琅邪的她的前夫,步真是她从前依赖的挚友,不过现在来看,统统该规划为一个称呼——朋友!   “他们是妈咪的好朋友!”   “为什么他们都睡着了?”   停下手里的活,上前抱住儿子,有些好笑:“他们受了伤,所以都睡着了!”   “那妈咪你一直在看他们,是不是在等他们醒?”   “恩!”   “你吻他们一下,看看会不会醒!”安煜很大度的提议。   安心有些犯傻,不觉笑出声来,要是她的吻那么有用还用得着夜旒熏忙死忙活的治疗么?   两个都用最好的药吊着一口气,琅邪主要是重伤,已经过去半个月,伤口的痂已经脱落,按理说应该醒了。   步真受的内伤,伤及心脉,可是有了雪千寻的内力加上夜旒熏的独门秘药,怎么的也该动一动。   可惜,这两人皆是睡死一般。   以前听医生说过,生死边缘的人其实脑子都很清醒,只是体内跟不上,所以不会醒。   要想弥补这个,就必须不停的在他们身边说话,让他们觉得吵,觉得睡不着。   所以每天她都会在这说话,可自言自语的多了也觉得烦,索性抱着儿子给他说故事。从白雪公主说到睡美人,下面还有灰姑娘的故事。   安煜脱离了安心怀抱,一扭一扭爬上床板,骑在琅邪身上,对着他的嘴巴吧唧一下,一下不够,再来一下。安心笑着做到床边上,抱起儿子:“你看你,亲的人家满脸口水!”   琅邪静静躺在那,唇上沾了水渍,烛火下,竟透着一股诱惑的性感。   安心怔了怔,缓缓伸手去触摸。   过往种种,如潮水般涌进来。   这里是她曾经最眷恋的地方。   琅邪用最最直接的办法,一寸寸的舔舐掉她的不安与惶恐,在每个孤独的夜晚提醒她,不再是一个人。   “妈咪,亲亲,很好亲哦!”安煜拉着安心的衣服,不住的提醒。   哪里有这样的儿子,不断催促自己老妈吻别的男人?   “好了好了,亲一下就去睡觉!”   天色不早,要不是夜旒熏跟雪千寻今夜要扮作别人进宫商谈十天后的诸国宴,这时候她早该睡觉的!   俯身,在琅邪紧闭的唇上啄了一口。   长夜漫漫,随着蜡烛被吹灭,月光从窗栏缝隙中落进来。   床上男人周身沐浴着银色月光,好像罩了一层寒冰。   混沌间,沉重的眼皮微微一颤,好像在与什么做斗争。   挣扎片刻,那眼皮陡然睁开!黑曜石般的瞳仁迎着月色,闪耀灿烂!   哄完儿子,安心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屏风后头是一池天然的温泉浴池。   此时疲劳的她确实该好好享受享受。   褪下衣衫,跨进浴池,热浪慢慢围拢过来,她舒服的靠在浴池边闭目养神。   池内热气冉冉,安心闭着眼恍恍惚惚间听见门扉打开。   然后是脚步声,近了,近了……   安心打开眼睛。看清来人,又缓缓闭上,在水里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今天我累死了,不想动,你抱我上床!”细软的嗓音带着撒娇的味道。尤其是水下的她一丝不挂。   岸上的人微微一愣,眼底有不解。   安心闭着眼睛顶着头上的大毛巾,脸上尽是被热气熏陶的红润。   “你刚刚说什么?”低沉的嗓音有着才睡醒的沙哑。   “叫你抱我上床啊,相公!”   “我?”   今天雪千寻特别的迟钝呢。   忽然,她被人从身后抱住,炽热的怀抱带着点点药味,但是依旧清晰好闻,有些像夜旒熏的味道,想着雪千寻成日里与夜旒熏打交道,身上带有药味也情有可原。   “安心……你不生气了?”   “生气?我干嘛要生气?哎呀,你别抱着了,衣服都湿了,小心着凉!”   噗通,水里掀起一阵波浪,安心笑了。   想不到雪千寻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   她游过去紧贴着他的胸膛,双手圈着他的脖子:“跳下来干嘛?想帮我按摩么?”   深邃的眼渐渐迷离,有不解,有疑惑,可随后想顿悟般灿烂起来。   一把扣住她的腰压向池壁:“我的安心……”   衣衫在水面漂浮起来,琅邪精壮的胸膛半掩埋在水下,安心缠着他的腰,挂在他身上,两人从池子边吻到床上,满身水渍都来不及擦干,一顿天雷地火,知道炽热的男性抵住她的柔软,昏昏沉沉的她才被拉回现实。   “可以么?”琅邪低哑的问道。   “我说不可以,你会不会停下?”安心细细喘息,轻轻在他脖子咬了一口。   “你说呢?”   话音刚落,粗热的男性载着不容忽视的力道贯穿进来。   “呜呜……轻点。嗯……”   激情来的太突然太猛烈,以前雪千寻总是适可而止,今天的他居然好像八辈子没碰过女人一样,要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再也没有力气回应这才放过她。   靠在他胸口,安心喘气都带着颤抖。刚刚的欢爱已经耗尽了力气,听着耳边跳乱的心跳,安心满足勾起唇。   小手毫无意识的在他的肩膀上游弋,忽然,指尖清晰的触摸到他肩膀上有一个凹凸状的月牙型印记。   雪千寻肩膀上怎么有这个?   她想起来看清楚,可是抵不过沉重的眼皮,算了明天再问吧!   这样松懈,这样惬意的她却不知道,她跟雪千寻已经没有明天了。   清晨,当一只手从外面掀起帷幔,空气瞬间凝结。   最先醒来的是琅邪,一双眼深邃的盯着面前跟自己一幕一样的人。   迅速将昏睡不醒的安心勾到怀里,用被子包好:“你是谁?为何装成朕的模样?”   雪千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琅邪醒了……这本是好事,说明他不用再装成别人模样过日子了。   可是,好像每一次的好运后头总会带着一个坏消息。   安心一丝不挂,一脸满足的窝在琅邪怀里,四周空气带着一股淫靡的气息,床上还有散落的衣衫……任谁看见这副样子,都会想到这两人一夜都干了些什么。   “你说我是谁?”   雪千寻扯下变声锁,一下砸过去。   琅邪下意识单手挡,变声锁擦着安心额头击中床栏,砰得一声响将睡熟的人儿弄醒。   额头的刺痛让她起来的时候都有些晕眩。   撑起头,不解的看着床下满面怒容的‘琅邪’,脑子一下被灌了铅,沉重的抬不起来。   如果床下站的是雪千寻,那么,现在抱着她的又是谁?   她惊得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隔着老远,她听见夜旒熏的声音:“雪,安心醒了没有?她昨天说想吃的小麦糕我已经买过来了,才出笼都烫……。”声音在迈步进来时戛然而止。   四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阵冷风吹过。安心打了哆嗦。   夜旒熏缓缓垂下手,连带着小麦糕点一同掉在地上,慢慢冒着热气。   有小麦糕的铺子是在城外,离这里骑马要一炷香。   天寒地冻,拿回来还是热的,那原因只有一个,夜旒熏用轻功来回!   “我想说……这是个误会,你们信不信?”安心搂着被子,嗫嗫的看向雪千寻。   “你说呢?”雪千寻倒退一步。眼底没有悲,没有喜,好像什么都不曾有过。转向琅邪的时候,掌心捏的嘎嘎作响。   琅邪伤势已好,眯着眼盯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过听声音,好像是雪千寻。   那一刻,他也明了一切,昨夜的种种,不过是一次认错人的戏码……   安心终究没有原谅他。只不过是把他当做雪千寻而已!   夜旒熏今天倒是比原来平静,但是这样的平静好像不属于他。   他慢慢上前,手里金线圈紧。   琅邪慢条斯理的穿衣服,做奸夫能做到这么拽的地步,也需要勇气与胆量!   砰得一声,房门紧闭。   屋内一室混暗。安心被这声关门声吓了一跳,拥紧被子,缩在床里面。   夜旒熏该不会想关门之后下杀手吧?   果不其,门一被关上,便感觉一道冲劲十足的力道向这边飞来。   琅邪一系腰带,毫不犹豫的掠过去。   耳边是两个高手间的对决,安心睁着眼睛看着雪千寻慢慢褪下脸上的人皮,露出本尊,然后那人皮在他手里碎成千万片。   “雪……”   雪千寻慢慢靠近,用那双漆黑的,毫无杂质的眼直直的看向她。好像要将这一幕好好消化,然后分解……最后毁灭。   “这是误会……我以为……”   “以为那是我对不对?”雪千寻冷冷回道。   “是,昨天我太累了,然后……”她想解释清楚,但错已经错了,再解释也是徒劳而已。   她觉得,她已经失去了雪千寻跟夜旒熏。就从现在开始!   一股恐惧向自己袭来。   雪千寻忽然伸手扼住她的脖子,纤细的脖子只要微微一用力便会折断在他手心。   安心又惊又怕,可是心里的痛跟肉体上的痛根本达不成正比,雪千寻的眼睛,就好像被刀刺穿般的绝望。   脖子越来越紧,扼得她喘不过气来。   琅邪见状,一掌挥开夜旒熏,飞身上前,谁知,雪千寻头都没回,单手一档,竟将琅邪拍向墙面。   重伤刚好,又加上昨夜毫无节制的欢爱,应付夜旒熏已经勉强,如今受一掌,再也承受不住的呕出一口血。   一根金线缠过去,琅邪被拖出好几步。   “我救你一命,今天就马上还给我吧!”   “夜,琅邪不能死!”雪千寻侧头,冷冷道。   琅邪一死,天下定乱。此时的他摒除儿女私情,竟可以考虑如此长远的事情!   纵使不甘,可还是选择收起金线,夜旒熏回头,正好放心安心的脸正在慢慢发白。   若是以前,夜旒熏定然不会任由雪千寻这样做,可现在……看着她衣不蔽体的样子,恨不得上去补一下。   琅邪虚浮的扬起嘴角,沾去嘴角的血渍:“雪千寻,有什么冲朕来便好,放了安心!”   雪千寻没有做声,只是转头,冷冷看着安心微微张合的唇,手一下子松开,安心忍不住爬在床上干咳,眼眶红了……看的出来,刚才雪千寻是想杀了她的。而一向疼爱她的夜旒熏,更没有上来帮助的意思。   一阵莫名的恐惧向她袭来……   他们完了……   这时,头顶上方压过来一道阴影,声音冰冷至极:“不杀你,并不是不忍心,只是不想手上沾染一条女人的命!以后,你好自为之!”   甩开她,雪千寻大步跨出房门。   夜旒熏满身戾气,死死瞪着她,恨声一句:“烂货!”   安心木在那里,动弹不得。   后来发生的事好像只是电影的过场。   夜旒熏走了,雪千寻走了,琅邪也走了……之后陆陆续续的,杉木跟沛然进来,看见这一幕,两人相望一眼,也跟着离去。   从早上到晚上,安心一直抱着被子坐在那里。脑子空空的,外面阴沉沉,她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轻轻敲打她满心伤痛。   最后实在饿的熬不住,下床点灯。   被夜旒熏丢弃的小麦糕还在那,安心蹲下去捡起来,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撕扯下一块,就着眼泪慢慢咀嚼。   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地,疯了般的赤脚跑到后院的假山。   夜旒熏曾经说过,以后生气了就到这里找他。   小雨很快变成大雨,淋湿了头发,可是她怎么找也找不到夜旒熏的影子,只找到一块被丢弃在草丛里的玉佩。   粗糙的玉佩后面刻着‘夜旒熏’三个大字!   雪千寻跟夜旒熏像消失一般,安心每天都去宫里找,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没见到!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老天给她的惩罚绝对是最残忍的,每天没日没夜的等待,是恐惧,是期盼,这样的等待本身是一种折磨。   所以,她决定亲自找!   她什么事不做,都是在找人。杉木跟沛然实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也只好帮着找。   短短两天的功夫,她消受不少,彻夜不眠,加上吃饭不按点,身体更是差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心酸酸的期盼着他们两个至少回来拿一拿东西,也许雪千寻跟夜旒熏看见她这副样子,可以稍微平息下心中的怒气。她是真心悔过的,希望这样可以换来他们的原谅——那忏悔是真的,她想雪千寻跟夜旒熏应该可以判断出来。   她相信他们会原谅她,毫无根据却觉得理所当然,等回过神才觉得可笑,她第一次意识到她在肆无忌惮的挥霍两个男人的爱!   果然黄天不负有心人,斩风兴冲冲的说,有人看见夜旒熏跟雪千寻在街上。   安心大喜,连忙撑着满身的不舒服,亲自下厨弄了一桌他们平日最喜欢吃的饭菜。   她记得清楚,雪千寻喜欢烤肉。因为费事她很少做给他吃,可是,今天她一大早便把肉腌制好,中午守着火烤。   夜旒熏喜欢吃素包子,她含着激动的眼泪亲自将十几样小菜切的细细的,然后和面。   酒是宋国独有的夜来香,当初夜旒熏跟雪千寻不对盘,两人从来没有意见一致过,后来,斩风差人捎来几坛子夜来香,两人喝过,都对此酒赞不绝口。当夜,她亲眼看着两人在灯下猜拳对饮,夜旒熏酒量不好,而雪千寻猜拳技术不佳,结果两人都伶仃大醉。她将两人抬到床上一手搂一个,第二天起来发现她跟雪千寻竟然枕着夜旒熏胸口睡了一夜,那几天,夜旒熏一直按着心口说胸闷。   想着这些事情,桌上的菜却慢慢变冷,杉木轻声问她要不要拿回去热一热,她看得出来杉木眼中关切的担忧,笑了笑,觉得自己很傻,雪千寻跟夜旒熏本身骄傲的可以,两人能同时拥有一个女人已经是不能退步的退步,而今,她跟琅邪又躺在一张床上做那些事,他们两个能回来才有鬼呢!   心里明明已经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回来,可还是忍不住期盼。饭菜没有倒掉,她一个人坐在桌子边上守着,每当有脚步声,她都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听——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一转眼,到了晚上,晚饭她又照着中午的从新做了一份,烛火兹兹得燃烧着,杉木跟沛然眼中的担忧越来越重,她却安慰自己,不会的……不管夜旒熏跟雪千寻多么生气,至少该回来了断一切才是,夜旒熏不看她,也该回来看看儿子。雪千寻也有宋傲,他们怎么能一声不吭的消失呢?   这种期待充满了无边无际的恐惧与不安。   忽然听见院子外面杉木低低说一句:“你……来了?”   安心精神一振,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蹭得蹿到门前一拉门却看见琅邪立在门边。   欢喜的表情僵在脸上,不知怎么收回去。她以一种茫然的,无法置信的神情轻声道:“是你?”   杉木原本阻拦的姿势也僵在这里,吸了吸鼻子:“主子,要不,我们再去找找,宋国都城就这么大……”   安心恹恹的摇头:“不必了……不必了。”   琅邪看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既心疼又觉得可恨!   “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当年负气离开我的意气风发哪里去了?”   安心低垂着头,径自走到屋子里,继续对着一桌子酒菜发呆,琅邪不请自入,杉木刚想说什么,却被紧闭的门挡住。只得在外面干着急。   粗粝的手指抬起她下颚:“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很后悔?惹得那两人不开心?”   安心不答话。   “我记得……你在我身下时很是开怀!”琅邪端起桌上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安心抬起眼皮懒懒睨了一眼,不知道他是嘲讽她还是在说明一件事情。   但有一件事她很想知道。   “你什么时候醒的?”   “听见你给我说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时候我已经有感觉,真正醒的时候是你说睡美人的时候!”   三打白骨精是一个星期前说的,想来他白白听了那么多故事。   “那你来是看我笑话的吗?”   琅邪低笑,笑她想的有些多。   “我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受!”琅邪凑近酒杯,抿一口。   她现在这个样子跟他当年一模一样,整日魂不守舍,期待奇迹的同时心却越来越冷,越来越绝望。   想出去找,天大地大的生怕出去了,她回来扑个空。   在宫里等,又觉得度日如年。   没日没夜的煎熬,如此拉锯着,最后消失的不仅仅是时间,连最后的期望一并消失!   整个人像被人抽了魂!   这滋味,他受了两年!   琅邪叹口气,手搭在她手腕上,豁然紧握,像抓住了什么希望般:“跟我回去吧,这里并不属于你!”   “你害我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想害我到什么时候?还是觉得我现在不够惨?”几日积累的委屈,化为愤怒,她一把抽开手,狠狠瞪着眼前这个男人。   琅邪楞了楞神,心口间刺痛难忍,拍案而起:“那夜,是你要我抱你上床,相信每个男人都能听出这样的暗示,这又干我何事?”   “你怎么那么没操守,我叫你抱你就抱?”安心咬着唇,不知悔改。   琅邪胸闷,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又何尝知道,起初,他临幸妃子都草草了事,之后被人误传不得生育,他找过亲信御医,御医说这是后宫妃子们的水质出了问题,也就是说他没有问题,而是妃子们已经被下了毒。   知道前因后果,他没有再纳妃,太后误会他不能生养,一连病了好些天。   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临幸过任何人。   两年的禁欲,一下子面对那夜活色生香的一幕,叫他如何忍得住?   “送上门的,我为何不要?”琅邪出声恶毒道。   “滚!马上给我滚!”   琅邪抽了抽嘴角,端起酒杯一口饮尽:“说完最后一句话,我便走!”   “说!”   “夜旒熏跟雪千寻在尹春楼!”   再怎么恨,再怎么生气,到最后还是告诉她想知道的答案!琅邪拢了拢衣衫,只觉得头顶绿帽子带了一个又一个,都能拿出去卖了。   尹春楼是四国中有名的春楼。   一到晚上人满为患,各色来往的人川流不息,火红的灯笼渲染着春宵一刻的朦胧。   忽然,门被踢开。   “哎。这位小姐,你进来干什么?喂,你怎么这样……”老鸨跟在安心后头直嚷嚷,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家姑娘这么大大方方的闯进来。   “夜旒熏跟雪千寻在哪里?”安心转身拎着老鸨的衣领狠狠问道。   老鸨被吓的脸色发白,四周打手一下子涌过来,忽然撞见门外鱼贯而入的官兵,一下子吓的腿软。   “说,他们在哪里?”斩风提着银枪逼问。   “你们说的是谁我根本不知道,这楼子这么大,人来人往的,我哪里知道你要找哪位公子!”   “见过他没有!”安心从怀里掏出雪千寻月下抚琴的画像,竖在老鸨面前。   众人吸气,如此一代美人,绝对不输给任何女子。   保准见过一次便忘不掉。老鸨眨眨眼:“这位爷……在三楼!”   得到想要的,安心一把推开老鸨蹭蹭上了三楼。   鼻尖充斥着各种香粉味道,耳边歌舞丝竹连绵不绝,四周的姑娘一个比一个风骚,艳丽。   偌大的红罗帐,十几个舞娘只着一层薄衫,随着音乐幽幽起舞。   而中央,两个并排的红榻上懒散的仰躺着两个男人。五六个一丝不挂的美女偎依在他们身边。   夜旒熏今天没有带人皮面具,以本尊之容出现,妖冶的面容让这些久经风月的女人们不免有些自愧不如。还好来这里都是寻开心的,加上这位大爷出手大方,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旁边这位却冷若冰霜,一副生人勿近样子,加上面容更是绝色,一时间,她们觉得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雪千寻仰头灌下一壶酒,肆意揉捏着旁边依偎过来的浑圆,听着耳边细细的吟哦,性感的唇弯起冰冷笑意。   砰。门被踹开,舞娘停止跳舞,一脸愕然的看着冲进来女人!   安心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她情愿被他们两个人狠狠骂一顿,也不愿看见这样的景象。   夜旒熏衣服完好无损,可是腿间的欲望却在一名女子唇间吞吐着。他单手扣住那女子的头颅控制速度。   雪千寻支着一条腿,任由胸前几只小手来回挑逗。   看见来人,爬在夜旒熏腿间的女人下意识要离去,却被他一用力,狠狠按回腿间。   雪千寻微微眯起眼盯着数日不见的安心,只有那么一会,便移走了视线。   “继续!别停下!”   丝竹渐渐升起,雪千寻转头含住送过来的葡萄,慢慢咀嚼。   夜旒熏肆意的享受着女人的唇带给他的快感。   而安心竟是傻傻的站在那,看着他们。   啪嗒……心碎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九十二章 咣当,你们猜那是什么声音   死死的咬住唇,口中渐渐升起一股铁锈的味道,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淫靡画面,但,眼里却倔强的不肯落泪,一如她的骄傲,一直不肯低头,不肯屈服,只是喉咙有些痒。   强撑着痛彻心扉的灵魂,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你可以为何我不可以?”夜旒熏突然抽出被人吮的发亮干净的欲望,从怀里抽出厚厚一叠银票塞进那美人嘴里,动作肆意且销魂,得到奖励的美人兴高采烈,软软倚靠进他怀里。   安心怔怔的看着夜旒熏,眼睛几乎要喷出血来。   真想扑过去推开黏在他们身上的女人,然后打一盆水给他们挨个洗干净。   雪千寻懒懒抬头,漂亮的手指沿着美人胸前美好的弧度慢慢下滑,享受那绵软带给他的舒适。   “问为什么?那你又做了什么?你喜欢夜旒熏,放不下他,我便容忍到两人一同分享你,即便有骂名,我一人担着,无怨无悔,但万万不能容忍你的欺骗戏耍,你以为你是谁?”雪千寻面无表情说道。   那冰冷的语气加上漠然的表情,简直是天底下最最昂贵的毒药——不是谁都买得起!想吃它,就得付出昂贵的代价。   原来……是这样的!安心有些狼狈,低下头,眼里吧嗒落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   再抬头……   看见雪千寻那精致的手指慢悠悠在美人唇齿间游戏。曾经,他用这双手拥住她,为她指点江山,夜深人静时,这双手游弋在她身上,给她最打大的满足。   而此刻,这双手又在干什么?   “咦?公子身上这块玉佩好生别致!能摘下来给奴家看看么?”   眼见美人的手就要触碰到雪千寻腰间的玉佩,安心慌忙上前一步。   “等一下!”   深深吸口气,抹了下脸,将泪水擦尽,挤出有生以来最最真诚的微笑。   “你们饿不饿,我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还有准备了酒,回家热一下就能吃了!”   四周寂静一片,就连那些风月场所的姑娘们都被安心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弄得手足无措。   更何况夜旒熏跟雪千寻。   眨眨眼,安心将连日来来不及整理的头发稀疏归于耳后,一脸真诚!   还是不死心啊……   她告诉自己,只要有心悔过一定会得到他们的谅解。现在,只要他们停止下一切,只要他们愿意跟她回去……这场错误就能弥补。她会用自己下半辈子一点一滴的挽回这段感情。   可惜……上天并没有听见她这段真诚的告白,那玉终究是被人捏在手里,好奇的观赏。   夜旒熏慢动作的拢起衣衫,眼底只有片刻动容,下一秒消失不见。   “自己朝三暮四,还指望别人对你专一?你太贪心了!”   那美人一嘟嘴:“公子如此尊贵,怎会佩戴如此廉价之物?”   雪千寻不答,眼底流转着细细波光,好像在与什么挣扎!   安心仿佛置身于冰窖里,全身血液在这一刻凝结。   结束了……这是真正的结束!   没有丝毫的转圜!   她微笑,尽可能的微笑。   从衣袋里掏出被夜旒熏丢弃的玉佩,慢慢的走上前去将玉佩送到他手中:“这是前天我冒着大雨在草丛里找到的,只当你不小心丢掉了。现在看来你也不再需要,可送出去的东西不好收回来,如今,物归原主,你丢掉也罢,摔碎也好,我再也不会帮你捡回来!”   这块玉一共被他丢过两次,两次都是她给找回来的……   转回头,同样微笑的看着雪千寻,用此生最认真的语调:“雪,今夜的你……真美!”   笑着转身,笑着离去,一出门立即哽咽,然后小声啜泣,然后变成大声的哭。   斩风提着银枪率领一大帮人赶出来,默不作声的跟着安心。   一路走来很是壮观。   她一路走,一路哭。直觉告诉她需要发泄。   于是她没有立即回府,领着三千兵勇一起逛街。   宋国晚上尤为热闹,护城河边一排排的夜市摊点。   每到一家店,不管老板开价多少,还价一律三十个铜板,她从来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今天终于做了,最最离谱的是,每个商贩居然还真的卖给她了。   后来才知道,不是她还价技术高超,而是她后面跟的侍卫实在太吓人。   提着一堆三十个铜板‘抢’来的东西,她又看见人家骑马,一下抢过来。   “小姐你怎么能抢我的马呢?”   “我赶时间!”   “赶时间也不能抢我东西啊,别以为你们人多就欺负我外地人啊!”   “你知道我现在走回去要多长时间么?你要浪费我多少时间?时间就是生命,本着对生命负责的态度,我看见仁兄你一表人才,儒雅不凡,一定不会跟我计较一匹马的问题!”   “可是……”   “没有可是,兄台仗义之举我心领了,在此别过,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以后见面大家就是兄弟!再见!”   跨上马,飞也似地跑了。   斩风瞪着远去的人,抓抓头,哎,怎么伤心的女人有她这样的?   所以说,女人落魄点还是有人心疼的,一个路人甲都愿意将马送给她……为何那两个男人如此铁石心肠?   越想越闷,跑到小巷子里对着天空大喊,立即惹来不少谩骂声。   安心落荒而逃。   回到府上,杉木跟沛然紧张的迎出来。   “怎么样?杀手大哥他们愿意回来了么?”   安心摇头:“没有!我们分手了。”   “啊?为什么?”沛然紧张问。   安心一抹眼泪:“雪千寻得了性~~病,而且很可能转为白血病,败血症,还会提前衰老,神经错乱……最最重要的是……这个病没法治。夜旒熏也病入膏肓,虽然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是里面全烂了!”   杉木跟沛然张着大嘴,目瞪口呆。   半晌,杉木发话:“会不会传染?”   “不会传染,但是没法治了!”   沛然皱着眉头,狠狠一拍脑袋:“哎,真没想到他们会得这样的病!别伤心了,大不了给他们点钱打发走算了,什么人啊,得病都比平常人厉害!”   沛然一直不喜欢雪千寻跟夜旒熏,这次正中下怀!   后来安心哭得一塌糊涂,经管如此,还抽抽噎噎的把经过一五一十的跟杉木沛然说了。   被抛弃的痛苦在他们两个白痴看起来突然转为情深意重。   “天下男儿一大把,找不到没关系,我养你就是了!”沛然突然之间从小瘪三变为一个大老板,讲话语气也阔绰不少。   杉木看沛然表态了,连忙握住她的手:“主子,你也别太伤心了,要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我也养你,给你做一辈子饭!”虽然惋惜杀手大哥,可谁让他得了这么一个怪病呢?   “真的?你不是跟斩风定亲,准备一年后成亲的么?”安心抽抽几下,思绪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啊?”   “呜呜。你骗我……”   “那……推推……后吧!”杉木有些手足无措。   “那也不是一辈子!”安心双手锤地,无比愤慨。   “要……要不……我成亲了不走呗!还留在府里。”   捶地的动作突然停止,脸上悲痛的表情好像一下被人抽回去,安心一抹眼泪:“你说的哦!”   杉木嘴角抽了几下,咽下口水:“是……是我说的!”   斩风赶到府里,安心已经恢复正常了。   正在跟杉木一起细数从街上抢来的东西,看着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笑容满面的拿着一样首饰对着自己脑袋胡乱比划:“主子,你看这个我戴好不好看!”   “这个怎么配你,要戴就戴这个!”安心从屁股后头拿了一只钗。   那钗果然是好钗,光一个坠子都拖到肩膀,更别说其他装饰。   杉木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如此大的钗,结结巴巴:“这……这能带出去见人?”   “哦,也对,太长了。要不你试试这个?”   一只金手镯。足足三寸宽!   杉木一抖,这些都是三十个铜板买来的?   今夜看来大家都不用睡了,杉木将安心中午做的菜全热了一遍,然后招呼大家一起吃。   酒必不可少,斩风年少,虽有些酒量可罩不住她这样不要命的喝。沛然更是滴酒不沾的主,拉进来凑数已经不容易,不负众望全都倒下。杉木也晕晕乎乎的靠在斩风怀里。   倒了一片,酒量极差的安心居然是撑到最后的。   晕晕乎乎,她做了一件常人难以想象的事。   也不知道从哪淘换来的力气把杉木拖到床上,斩风太重拖不动,顶着酒劲,她居然将院子后头的小推车推进来,将斩风推到房间,然后又花了小半柱香时间把他弄上床。   看着杉木小脸微红,斩风鼾声如雷。   她含着手指痴痴笑了。抖开被子,将他们严严实实的盖好,跌跌撞撞的推着小推车运沛然。   一个一个安顿好了。她一抹头顶汗,喜滋滋的做在大厅里独自喝酒。   恍惚间,面前坐了一个人。   精致的眉眼、温润的表情,高大的身影。   安心茫然的看着眼前人,歪头想了会:“步真?不对不对,步真还没醒。你是……夜旒熏!”   “我醒了!”上方那人,低哑一句。   “咦?你怎么醒的?我又没亲你!”   说完,自己咯咯笑起来,又倒了一杯酒。   今夜的她放肆的有些不着边际。跟所有人一样,悲伤总是用眼泪发泄,她哭了那么久都没用,只好用其他方式。比如把自己灌醉,然后做一些个平时不敢做的事,好抒发抒发心中的郁结。   步真静静看着她有些疯癫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心疼。虽然不知道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一切,但透过她只言片语的嘟囔也稍微了解一些。   “……。他们都走了。不要我了!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把玉佩拿给别人?还有你……”朦胧间,她好像看见雪千寻跟夜旒熏站在面前,他们笑得一脸理所当然,然后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即使醉了,看见这副虚幻也还是噬心透骨。   “你为什么……不要我?”   步真坐下,挡开她送入口中的酒杯。   “我要你啊!你跟不跟?”   “不跟,才不跟你。你是坏蛋,混蛋。你欺负我,就知道欺负我……”   步真轻轻笑起来,将她用过的杯子凑到嘴边抿一口:“都说酒醉之人,三分醒,没想到这是真的。”   安心痴痴一笑:“真的?屁,都是假的。你们统统都是假的。假的……连我……也是假的!”语气越来越低,越来越没底气。   她记得自己是穿越过来的,没有亲人,顶着别人的身份活着,好不容易名正言顺的让人知道自己叫安心……可是谁又让她真正安心过?   “他们伤了你,你便更加努力意气风发的活着,这样哭哭啼啼有什么用?”步真不但没有安慰,反而有些微怒。   “你凶什么凶,失恋哭一下都不行么?”   “眼泪解决不了什么!我的安心!”步真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当时中毒,有个高人说过他是个命薄之人,若遇到一个贵人出手相救,那便有转机,他所言非虚,果真给他遇见贵人,所以,那天他对自己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一定要抓住她,不再让她离开。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以前的事他都没有后悔过。   纵使在生命最后关头,他还在想,自己死了就死了,不过宿命罢了,倒是她,可能会自责难过,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不再那么难过就好了……更主要的是,如果他能不死……也就好了。   老天垂帘,他能活过来已经不容易。   可是看见她如此伤心落魄……竟有些后悔醒来。   “那你说个解决的办法听听!说的好了,有赏!”她醉醺醺,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酒坛子。   “你自己的心,要自己管着,只是眼下你可以伤心,但不能颓废,可以落魄,却不能堕落,如今他们都弃你而去,你更该好好做事,别感情一团糟,国家也一团糟!到时候敌兵攻打进来发现宋国如破瓦一样一击就碎了!”   安心想被淋了冷水,一个激灵弹起来:“你们不是说好三年后才有行动的么?”   见步真不答话,安心忽然想起什么,连忙将抢过来得珠宝玉器小玩意一股脑的抱在怀里,然后摊在桌上,双手虔诚的推过去:“都给你!”   她仰着头,笑的娇憨,好像等待着别人的夸奖。   步真低头睨了一眼,摇摇头:“今夜你醉了,明天说吧!”   “不要不要,今夜就说,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现在就要!”   “我已经接了雪千寻的战书!”   就在侵犯过她没几天,他便收到雪千寻差人送来的战书,只等诸国宴之后一教高下!那天他才陡然明白,原来雪千寻什么都知道。而她却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谁都不知道,把所有委屈咽在肚子里。   “诸国宴之后,我就要回国准备对战,相信雪千寻不日便会大兵杀到西夏,那个时候,若琅邪想攻宋,我可没有分身术来解救你!所以……你要好好的让自己强大。”   明明晓得此时安心也许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可有些事必定得趁着人不清醒的状况下说,因为这个时候,听的人思绪迟钝,只有乖乖的听的份而不会反驳什么。   安心果然听的聚精会神,眨巴眨巴眼睛,沉默半晌终于开窍般:“哦,你要跟雪千寻打。他的小轮子很厉害,要……要小心!”   步真摇摇头:“记住,擒贼先擒王。”   “王?什么王?”   如此对话,多说无益。   步真叹口气找来纸笔,将心里所想的一切写出来封进蜡丸里,不多不少一共三颗。   扯下她脖子上的吊坠,将蜡丸穿在蓝色的发丝上重新挂在她身上。   做完这一切,步真看着安心,只有此时她最乖,不会闹不会叫,也不会怕的缩到壳里。   他的唇离她的眼睛很近,呼出一口气:“安心,你可知道帝王的爱情是什么样?”   安心眨眨眼,似乎在回忆这段话出自哪里。过目不忘的技术果然起到作用,这句话恰巧在琅邪的书桌上看见过。   她没有半分犹豫:“雨露均沾!不厚此薄彼!”   当时琅邪指点着这句话说,自古君王能做到这些的大多数,可谁又真心诚意的做到雨露均沾,不厚此薄彼?   步真笑笑,点头,手滑过她的唇瓣,声音忽然低哑起来:“我跟他们不一样!”   他是真的不一样,从来不会要求,只会默默的看,静静的听,她幸福的时候,他从不靠近,她迷茫的时候,他只是叹息一声,然后告知她需要走的方向,但却从不直接帮她解决任何问题!   他觉得,挚爱的人不该捧在手心呵护,就该放任她经历一些风浪,多些磨砺,多受点苦难。这样一来,就算……就算他不在了,她也不会再被人欺负……   以前的卑鄙手段只是告知她人心险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那次的小人行径,也不过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提醒她……想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用同等的代价去兑换,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白白得到,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不求回报的给予!   若不想付出代价……那就自己强大,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安心睡醒,诸国宴开已经开始。   她赶到场上,只见各国精英正在切磋,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步真居然也在场上。   下意识搜寻夜旒熏的身影,却突然想起,他们昨晚已经完了。   步真换了一柄金黄色折扇,笑意盎然的看着她。   “昨晚睡的可好?”   忽然记得,昨晚她明明在桌子上喝酒,怎么迷迷糊糊睡到床上去了。   “你……昨晚……”   “托你的福,昨晚我醒了。”   安心深吸一口气,视线胡乱的在场上转圈,发现雪千寻的位子上空着,沛然竟然破天荒的坐在殷雪烈风身边,也不知道义愤填膺的跟他说些什么,只见殷雪烈风脸色越来越差,几乎快跳起来。之后,沛然心满意足的站起来冲他弯腰作揖。   琅邪依旧是帝王之气十足,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下的对决。   这次比赛只是各国相互切磋,也有些相互探底的意味。   安心相当低调,移动到宋傲身边:“怎么样?”   “嗯,已经按照妈咪的意思做了!”   “我的意思?我什么意思?”   “妈咪昨晚差人送情报来说,这次对决要刻意示弱么?现在比了两场,我们输了两场。现在是大殷跟琅琊的对抗。你看……琅琊快输了!”   手一指,果然,琅琊的勇士居然被大殷逼到墙角。   冷不丁看向琅邪,与他四目交接。   安心连忙别过头,看宋傲:“我差人送信?”   昨夜她烂醉如泥,杉木到现在还未醒,沛然倒好,一大早跑来也不晓得跟大殷皇帝说了什么,弄得大殷皇帝魂不守舍的。   “嗯!妈咪真厉害,明明晓得斩风哥哥一心想拔得头筹,昨晚居然把他灌醉了,这法子好!”   昨晚她根本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步真!!!是他!   耳边朦朦胧胧回荡着一句话——我跟他们不一样!   再次看向步真的时候,心底疑惑更大了,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她越来越看不清了!   经过昨夜的痛彻心扉,现在明显要好些,最主要的是,那两个挨千刀的王八蛋不在,要不然,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她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事实难料,人心会变,纵使前一刻甜言蜜语,下一秒也能一剑穿过你的胸膛!最该珍惜的不是以前,而是现在所拥有的!   她现在还剩下什么呢?   家人、朋友、还有宋国!   除了这三样,她真的一无所有。   不过还好,沛然跟杉木虽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会跟夜旒熏雪千寻分手,但最起码没人指责她,或者鄙夷她。这就是家人的宽容。   宋傲年纪尚小,也许等他长大就会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妈咪,雪千寻也不是他的父王……等到那个时候,她就带着儿子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三天的诸国宴办的很成功,大家吃的开心玩的开心,也打的开心。   安心在场下一直看的分明。   大殷、西夏、琅琊皆没有拿出真本事,全都是应付场上功夫,大家心照不宣的隐藏实力,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如狼似虎的君王们,无论表面上多么和谐,其实内心都想着如何吞并对方。   安心隐藏实力倒不是想吞并谁,只是想在这场逐鹿之战中得以自保。   第三日,该是分别的时候,安心推脱身体不适,便没有送他们。   琅邪基本上已经死心,竟然不再纠缠。   雪千寻跟夜旒熏不知去向,从那天开始便彻底消失。   步真一如既往的儒雅天子。   好像一切都回到原点。   窗外是沸腾的马蹄声,渐渐的马蹄声远了,她的心也跟着渐远的马蹄声恢复到最初的平静。   捏着手里三颗蜡丸,一使劲捏开一颗。   ——广积粮草,以备不时只需。颁布诏令,招揽天下贤能!   心一颤。连忙捏开第二颗。   ——四国鼎力,相辅相成。他日琅琊攻打大殷,宋国定要摒弃前嫌出兵相助。唇亡齿寒,宋国距离大殷仅一山之隔,殷亡,宋国不保也!若大殷出兵讨伐琅琊,你倒是可以储备兵力,趁大殷后方薄弱,一举攻城!   安心彻底愣了,止不住的心跳,恨不能马上骑马追上步真,当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给她这个到底什么意思!   第三颗蜡丸被捏开。   ——夜旒熏,善毒,善易容,摄魂术等江湖手段,武功邪佞。若想制伏,必先趁其不备,攻其薄弱。可预先布下杀阵等他自投罗网。关押之地要以金刚石做门,十丈之内不能有人靠近!   ——雪千寻,内力催动武功,若想破其武功,必先令其气血逆流。到时,十个高手一起攻其周身十大穴道可暂时将他制伏。关押之地可选上则,需记住,月金轮乃神器,听人召唤,牢房万不能留有缝隙。   ——琅邪,经国之才,精通兵法,手下猛将皆凶悍。万万不可战场上相遇。若遇见只可守不可攻。时间足够,亦可布阵将其困在阵中,只等弹尽粮绝再行动!   看着字里行间行云流水般的描述,视线落在最后描述他自己的句子上时,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步真的弱点是安心!所以,不要成为我的弱点!   咣当……她好像被人用平底锅狠狠敲了一下,疼痛之后是晕眩……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九十三章 脱胎换骨   历年,春雨刚过,大地开始复苏,灰色的土地上冒出一颗颗嫩绿,看的人希望无限。   是的,又一个春天。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春天。   天下四分,各国看似平静,其实内藏暗潮。   经过安心一年的的治理改革,宋国的农业一下子突飞猛进,如今,宋国是四国中粮草最充足的国家。   广积粮草,招揽人才。   四大护法立在眼前,姿势统一。   “主人有何吩咐?”   “天下的死士是不是只听碧水兽的命令?”安心阖上面前的纸页,淡淡问。   四大护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上前:“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我们只是一贯按照规矩办事!”   安心颔首,从怀里掏出碧水兽,在他们面前晃了晃:“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我要改一改这规矩!”   “主人要改什么规矩?”   “我要你们只听我一人,就算我手里没有碧水兽!”   “可是主人,碧水兽乃是碧水宫的圣物,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若其他人拿了碧水兽来,我等不为难么?”   安心轻笑:“放心,你们不会为难。因为碧水兽不会再被第二个人得到!”   还没等他们反映过来,那曾经是千万人想得到的碧水兽啪嗒一声落地,碎成千万块。   四大护法集体抽气,思绪一下被堵死,竟然想不到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见安心站起来,绕过桌子:“从现在开始,我要你们只能效忠于我一人,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你们便自由了!有问题么?”   碧水兽已毁,他们没了信仰,没了效忠之物。四大护法差点站不稳。   安心过去拍拍他们各自肩膀:“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的。你看你们,一个一个都是人中龙凤,为何执意要效忠一块牌子呢?还有,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吧,成亲了没有?有家人么?有存款么?有田地么?”   还没来得及从碧水兽被毁的震惊中回神的四大护法,遭遇安心一连串的问句,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没有,我统统都可以给你们!”   安心大胆的观察他们每一个的表情,当看到他们一闪而过的憧憬时,她觉得自己以前不做谈判专家真的可惜了。   没错,四大护法有些动心了。   按照道理来说,碧水宫的死士从被挑选出来之后,便失去了自己的人生,不可以有感情,不可以有私事,更不可以有家庭。   他们的一生都被人按部就班的规划好,除了死亡之外!   “你们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们随叫随到不说,还没有全勤奖,更没有休息,对了,你逛过街没有?”   “啊?哦,回主人,没有!”   “这就对啦,连街都没逛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对了,你。说你那,看什么看,就是你,谈过女朋友没有?”   被问的那个面具下脸微微一红,一改以前掷地有声的回答,语气一下子变得嗫嗫的:“回……回……主人,没……没!”   “你还是不是男人?是处男对不对?”   但凡碧水宫的规矩,主人问话,不管问什么,都要给个明确答复。   死士硬着头皮,答道:“回主人……是!”   “我都为你们脸红,都二十好几了,还是处男,也不怪你们,成天蒙着脸到哪里找姑娘去,来,把面具给我摘了!”   主人命令,不可违抗!   四大护法颤颤巍巍的扯下脸上的面罩。   烛光下,四位各色俊俏男子略带羞涩的立在那。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摘下面罩,四人相互看看,忽然觉得新奇,话说当了这么多年的护法,对方样子却从没见过,原来跟自己从事这么多年的兄弟长这个样子啊!   安心看着他们,啧啧几声,这哪里是四大护法,干脆叫四大妖孽算了。   “咳咳咳!”安心咳嗽一声打断他们互相观赏的兴致:“行了行了,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从现在开始,我不要你们整天蒙面,也不要你们整天爬在房顶上,只要你们心甘情愿的效忠于我。如果你们有人不愿意,这里有一百锭金子,省着点,足够花一辈子。”视线一一扫过他们四个,语气一沉:“怎么样,行与不行,给个爽快话!”   四大护法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碧水宫有条很不文明的规定,就是但凡被人看到长相,要不杀了对方,要不自杀。   现在,大家都被看光了,所有秘密都被公众于世,加上碧水兽已经彻底消失,他们这些人一下子失去了信仰,就算做护法也没有用处。   如此说来,除了跟着眼前这位,他们唯一能选择的只有死。   最最重要的是,新主人开出的条件实在诱人。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她说可以给他们。那说明,他们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有孩子,有家庭,有亲情,有爱情……   四人皆是撩起衣袍,姿势统一跪地:“我等一生追随主人!”   安心扬起胜利的笑容。松开汗湿的小手,长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四位,怎么称呼?”   四人站起来,表情木讷一下,好像对称呼这个词比较茫然。   看着他们四人的表情,她心里微微一皱,难道连名字都没有么?   “回主人,我们只有打败宫主才可以有名字!”其中一人抱拳道。   “打败宫主?你们说打败夜旒熏?”   “是的,当年宫主也是死士之一,后来打败了前任宫主,才有的名字!”   忽然想起以前买的那本《江湖传记》上面记载说,夜旒熏杀了自己师父的儿子才当上的宫主。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为什么呢?”她不禁问道。   死士眼微垂,表情有了淡淡的无奈:“随时会死,被人操纵的人是不需要名字的!宫主当年拼了力气,甚至差点搭上命,才换回自己的名字!我等资质平庸,几年下来都没能打败宫主。没有名字是正常的!”   心好像被什么挖着一块。   她不知道,获得一个名字……竟是如此艰难的事!   僵硬的嘴角差点不会微笑,但她告诉自己,现在必须笑出来,这是安心有史以来笑的最假的一次,只听她轻轻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有名字。”   “可是……我们连……姓都没有!”   他们只对应四个天气——风雨雷电。   这下安心是彻底无语了……脑子里只有一个疑惑,没有名字、没有姓、没有朋友、没有自由……都整个‘三无’人员,居然还没活这么大,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转身在书架上翻翻找找,四人在后头勾头,好奇的看,终于不负众望的找到,啪得一下拍在桌上:“给,这些都是百家姓,挑你们喜欢的字,然后这里是各国名人列传,除了夏侯步真、琅邪、殷雪千寻、夜旒熏他们四个人的名字不要选,其他的,你们自己挑!”   “可是……”就在安心一脚踏出门槛的时候,身后四人犹犹豫豫嘟囔了一声。   “可是什么?”她孤疑回首。   其中一人语气有些惴惴不安:“万一宫主追究……我们不好交代啊!”   “那就等他来追究我好了。你们干你们的!天塌下来,我顶着!”   有了安心这句话,四人明显松了一口气。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主人帮他们顶着啊。   出门,春光明媚。一片盎然生机。   安心顶风进宫,召集那四个快死却还没死的四大辅政。   易光、吉格、付雨浓、刘明山。   “宋国的将领、官员太老了,我要出新的政策!”   大家洗耳恭听。安心将昨晚上就拟好的草稿摊在桌上,手指点点。   “我要在天下挑选人才!但凡有意者,皆可到宋国来!”   众人惊愕,浑浊的目光扫视眼前的女子。   宋国祖宗定下的规矩,父承子业,也就是说老子是将军,不管儿子是不是做将军的料,以后也得是将军,除非你是个残废那另当别论。要你老子尚书,管你十八般武艺是不是精通,下半辈子也只能跟奏折文书打交道,今天参这个,明天参那个。   宋国的老祖宗本意是好的,虎父无犬子,老子英雄儿好汉,可是却忽略一点,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从本质上来说,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不是真的愿意做那些。   她提出的这一项决策是在步真给予的提示下想出来的。   从朝堂上挑选人才不如在宋国挑选。从宋国挑选又不如在天下挑选。   显而易见,这个提议虽好,却大大的打破了宋国以前的规矩,一面是喜,一面忧愁。   这个想法太大胆。而且又没有根据。   “先生。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从天下招揽人才固然好,可先生想过没有,万一……万一有奸细混入,那该如何是好?”   看着满是皱纹的吉格,安心微微一笑,掷地有声道:“难道右相没听过,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么?”   “可是……”   “宋国之所以被强国欺压,抬不起头难道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琅邪王亲政第一年,颁布诏书,凡是没有功名、没有战绩、没有差事的皇亲国戚,一旦犯错,加倍惩处,那年,被人称为血光之年,琅琊国一下子死了无数皇亲国戚,就连皇帝的舅舅都被斩于午门,之后琅琊国再没有吃闲饭的人。知道么,当时这条政策搬出,天下议论纷纷,有人断言,没有贵族的拥护,琅琊撑不过三年,现在呢?还有大殷——殷雪烈风继位三年,三年内大范围整改制度,其中一条,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时在大殷掀起不小的波澜,后来,大殷的太后干政,殷雪烈风以身作则将太后软禁,这大义灭亲之举叫天下人看的心服口服,从此大殷崛起的速度突飞猛进,称为四强之一!还有今年,夏国的步真太子登基,他第一件事便是废除夏国以往的重农轻商的政策,大大发展商业。当时,也遭到不少质疑,因为西夏不如其他国家土地富饶,如此之举,简直有违历年祖宗规矩,可是现在呢?西夏是四国商业最发达的国家,听说西夏国库里的银子堆的跟山一样,要取银子必须在三尺开外,要不然很可能被塌下来的银子砸死!这三个国家新颁布的政策哪一个不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哪一个不是被所有人唾弃,质疑?可现在看来,他们做的每一项决策都是正确的、果敢的。试问,宋国又敢做他们中哪一点?”   一席话说的在座各位呆若木鸡,一眼扫过去,那些浑浊的眼里隐隐开透着迷茫!   宋国总是按部就班,中规中矩,不敢有丝毫闪失,这么乖巧的一个国家到最后变成谁都能欺负的国家。   这就是好孩子跟坏小子的区别!   四个辅政大臣面面相觑,各自心里差不多一样,活了大半辈子,除了呕心沥血的效忠,他们几乎没做出什么令人惊叹的举措。   治理一个国家不光光需要忠心,更重要的是大胆与突破,一个不懂得突破的国家,即使再强,也会被超越。   刘明山苍老的手颤颤巍巍的提着笔,曾经的他,是天下读书人争相效仿的对象,尤其是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写的出神入化,琅琊国皇帝的书房至今还存着当年他抄写的《浮华记》,现如今,他从未觉得如此激动过,就在大家争相议论的空挡,那只吸饱墨汁的笔,一笔一笔……艰难又果断的写下签上自己的大名——刘明山!   笔锋凌烈,力道浑厚,居然参透纸张。   刘明山从未觉得写自己的名字是如此的有成就,写完,扔掉笔,哈哈哈大笑起来,眼底闪耀着熠熠光彩。   “我刘明山今天就做了这只出头鸟!”   人这一辈子总不能永远平庸度日,该转折的时候就该转折!   “刘大人,你我共事多年,你签了字,老朽也不能落后才是!”吉格呵呵一笑,提笔,庄重的签下自己的大名。   赌一赌,这辈子没赌过什么,如今赌个大的。   易光看看两人,眼皮一跳:“怎么着?看我干吗?老夫没说不签!”   最后的目光全落在付雨浓身上。   只剩下他一人了。   “付大人?您还有什么犹豫的?”吉格胡子一动,语气难免有些责备。   付雨浓动动唇,一张脸憋的通红,好不容易攒足了力气破口大骂:“一帮老东西没看好我半边身子不能动么?”   最后,宋国说话最有权力的人统统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这也就是日后诸国人津津乐道的盛世条约——《安世之策》。   大家讨论它的时候,不免会记得一个叫安心的女人,是她成就的这个经典之作。   因此一代贤臣付雨浓临死前才会说那句:“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这话果然不假!”   春节一过,四国沸沸扬扬,大家争相讨论着一道榜文。   内容不外乎十几个字——但凡有才者,皆可到宋国来!   一时间,不仅仅是宋国沸腾了,四国所有怀才不遇的才子们纷纷涌向宋国国度。   回到西夏的步真手里捏着不远千里传来的密函,嘴角微微荡漾出一抹笑意,那笑淡的让人难以察觉。却令人难以忽视其中饱含的欣慰。   他的安心,终于……强大了!   “陛下,众将已经集结完毕!”   步真转过身,龙袍加身,他璀璨的无可挑剔,将手里的密函仔细叠好收进衣襟内。表情一改刚刚的淡然,变得凌厉霸气:“传孤命令,即刻出兵!”   该来的总算来了,大殷跟琅琊不共戴天,这次殷雪烈风出兵讨伐琅琊。当年囚禁殷雪千寻他也有一份,如此以来,他西夏就不能坐以待毙,天下大乱,生死凭天定吧!   桌上还有一份殷雪千寻的战帖,一并收进怀里。   大战在即,儿女私情且搁置一边。   琅琊皇帝手边搁着一张宋国传来的密保,上面记载着宋国近日发生的大事。   大殷、西夏、琅琊很快就要打仗,现在宋国招揽天下才俊,难道想造反不成?   大殷皇宫内,灯火通明,殷雪烈风一直追问:“沛然说你得了不治之症,你说你说你说你说你说啊,到底得了什么病?”   雪千寻懒懒的捏着手里的密函,久久不语。   宋国居然招揽天下贤臣,这说明什么?   “我告诉你,这次开战,我完全是为你讨回公道,万一我仗打了一半,你突然暴毙,你叫我怎么办?”   “我好的很!”也不知道是谁谣传他得了不治之症,一回国便被太医团团围住,皇帝更是不查个什么病出来不罢休。搞的整个皇宫乌烟瘴气。   “好个屁,你从回来就不对劲,别以为我没看出来!”到底是处了那么久的兄弟,纵使他掩饰的很好,却还是被看出来了。   “我没事!”雪千寻捏紧手中的玉佩。   只要轻轻一捏,便会碎的玉佩,他一连捏了好几个月都没捏碎。   皇帝眉毛一挑,不怀好意:“既然你没事那就算了,哦对了,昨天大臣们说,你到现在还未成亲,不如趁着大战在即,你把婚事办了,冲冲喜!万一战死沙场,也好留个后,咱们大殷也不至于没有子嗣继……”   话未说完,立即被雪千寻射过来的凌厉目光吓的浑身一寒。   “你要再敢跟那些臣子谋划我的婚事,我叫你抱憾终身!”   “我有什么好抱憾的?我一无所有,就有个王位,你喜欢拿去好了!”皇帝手一摊,痞子气十足。   雪千寻阴狠的勾笑:“我魔教四大长老还留在宋国,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猜会怎么样?”   皇帝倒抽一口气,死死盯着雪千寻:“你……卑鄙!”   “想沛然活的久点,最好少管我的事!”撂下狠话,红衣一闪,人已经掠到三尺开外。   三国之战的消息很快传到宋国。   众人一筹莫展,只有安心乐的逍遥,他们打他们的,她正好可以乘着战乱发展发展经济。   这几日的选拔贤才已经累的她浑身提不起劲,不仅是她,就连宋傲都不要上阵,亲自选拔。   人仰马翻这句话形容她来说都嫌谦虚。   如今哪里管得了其他国家。   “三国争霸,若他们哪一个胜利了,我宋国当如何面对局势?”经过层层筛选,层层淘汰,最终站在她面前的全是各国精英。此时发话的是谋士尚怜雨。   众人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   安心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要怎么办?   “唇亡齿寒,如今大殷对抗两大强国,胜败不知,若大殷胜利还好,大殷一败,我宋国难免遭遇不测!”   心沉了下来,想起步真给她的建议。   大殷若有难,宋国必定出兵相救。   想到大殷,难免会想到殷雪千寻……想到殷雪千寻难免想到他曾经的伤害。   “主上若不想帮大殷,亦可趁大殷对抗强敌之时,发兵断其后路,那时拿下大殷易如反掌!”尚怜雨不愧是谋士,说的每一句,甚至每一个字都跟步真一样。   要么帮,要么打。   又是选择题!   帮吧……万一大殷败了,他们宋国肯定会被琅琊跟西夏活吞了!   不帮……万一大殷胜利,等他们缓过气一定怀恨在心,心想,老子遇难你居然不帮我,到时候宋国又是一个倒霉蛋!   “有没有一个万全之策?又能隔岸观火,又可以不引火烧身?”   “妈咪我有个办法!”久久不语的宋傲突然发话,那一刻,他的表情不像是个八岁孩童,而是真正属于一个帝王该有的霸气与果断。   众人转移视线,看向这个史上最年幼的皇帝。   宋傲站起来,安心恍然发现,小不在意,这混小子一下子长高不少,竟比同龄孩子看起来更加高大。   “我们可以在大殷跟琅琊中间屯兵,造成一个模棱两可的势态,让大殷捉摸不透,让琅琊跟西夏不敢轻举妄动,一旦他们开战,我们可以根据当时情势做出帮谁,或者……灭谁!”   宋傲,一个被人忽略的角色,安心一直觉得他年纪尚小,不该参与政治,现如今,是她想的多了。他聪明绝顶,举杯与生俱来的察言观色能力,偏偏又有一张漂亮的脸,这种人在历史最常起的作用,就是祸国殃民。   因为他长的太无害,人们往往忽略他的杀伤力,对他报以宽容。   好就好在这孩子本身就是皇帝,要祸害,也只会祸害自己家!   “妈咪你怎么了?”议事过后,她就一直在发愣,桌子底下安煜爬来爬去,宋傲一边看奏折,一边还要看着弟弟,委实有些吃力。   安心抬头,看着宋傲纯英俊的小脸:“没什么,只是觉得傲儿长大了!”   宋傲抱起弟弟,伸手将他脸上沾的墨汁抹去,漫不经心道:“妈咪觉得我长大了,所以想离开是不是?”   “我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那父王呢?父王能不能陪你一辈子?”   这是跟宋傲第一次讨论大人的问题,总以为他小,不懂事,其实这些只是多想而已。   宋傲已经长大,而且成长的速度令人惊叹。   “傲儿,没有人能陪你过一辈子,以后煜儿长大也会离开。更何况你……”   “其实在傲儿心里,已经把安心当做妈咪了!”说话间,他抬头,漆黑的眼底有些不容置疑的认真。   原来……   宋傲放下弟弟,走近她,缓缓跪下,然后期期艾艾的仰起头:“妈咪,你不要怪我,当时斩老将军跟我说,你是神女,能跟安邦定国,只要能留下你,我们宋国就不会灭。妈咪,我从没想过骗你,真的,还有父王,我是真的想有个父王跟妈咪……请你不要离开傲儿!”   小小年纪,心机如此深沉。   被骗了那么久,此时此刻,安心居然一点都不气,有些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对我说实话。”   “妈咪……”   “妈你个死人头啊,骗妈咪这么好玩?啊?妈咪这么好骗么?你个死小子,回头把《朱子训》给我抄十遍。还有,以后不许提你父王!”   “妈咪……为什么……”   “二十遍!”   宋傲满脸委屈,这时安煜却从桌子底下漏个头出来:“妈咪……妈咪。为什么哥哥有父王,我没有!”   “宋傲,你给我抄三十遍!”   “妈咪……”   “抄完了记得颁布诏书,三日后我们出兵!”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九十四章 片段二   三日很快过去,宋国经过这些年的养精蓄锐,已经彻底脱胎换骨。   朝堂上的大换血是一次变革,年老的臣子如释重负。将军们也觉得后继有人。   “妈咪走了,你要好好治理国家,等妈咪跟弟弟回来!”   “妈咪,这是打仗,你带弟弟干什么?”宋傲有些吃惊。她去已经遭到很多人反对了,这下好了,居然还把弟弟带走,刀剑无眼的地方,这怎么能让人放心?   安心笑笑:“天高皇帝远,我怕远在他乡煜儿万一出事,我会分心,还是带着好,发生什么事我都第一时间知道,如果你不是皇帝……我也会带着你!”   宋傲眼眶一红:“妈咪,我会一直关注战事,一有异动,即刻御驾亲征来救你!”   安心摸摸他的脑袋,眼底荡漾出做母亲的自豪,她的儿子,虽然是个便宜儿子,能对她这样,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听说她这次要亲自领兵,沛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可是反对无效。居然一咬牙一跺脚,非要跟来,并威胁说,要不给他参与,他就将所有铺子全毁了,要她明年颗粒无收!败家老爷们啊!   杉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抽噎说,她女流之辈本不该参与战争,可是沛然跟部队走,斩风也随去,就连小主子都走,留她一个人什么意思?   没办法,全家出洞!   大军浩浩荡荡开往三国战争之地的交接点!沿途一片春意盎然,如果不是身后数十万铁骑,她会觉得这是一次很有意思的春游。   四大护法摘了面具,以随侍的身份跟在安心身边,因为长相秀色可餐,加上成天腻在一起,不免让人猜测。   大多数有才华的人都有些风流韵事,这不单单指男人,还有女人。犹记得,曾经可以平天下的安循只凭一人竟然拐走当时在世六位明君,此后留下一段令人遐想无限的风流事迹。如今安心才四个,不多不多,比起安循来,她差的有些远。   大殷负责放哨的侍卫揉揉眼睛,望着天际慢慢藤起的烟尘,有些吃惊。   白底黑字,分明写着‘宋国’两个大字!   三国君主还算头脑清醒,知道战争祸害百姓,竟将厮杀场子拉到这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这样的独具一格的争霸还是第一次见!   琅琊驻兵东面,西夏驻兵西面。大殷在北面。正好有个空缺——南面!   安心看着四国大营分布图,乐了,这简直能凑一桌麻将了。   “混账!她来干什么?”琅邪一早出去阅兵,回来就听说三人的战场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安心!她什么时候让人安心过?暴怒的皇帝狠狠瞪着佟将军:“去,派人给我把她弄到朕这里来!”刀剑不长眼,还是弄到自己麾下保护比较实际!   佟将军挥一把汗:“陛……陛下……臣还有事要禀告!”   “什么事?”   “皇后身边围绕着无数高手,更闻这些高手从来都是贴身保护,莫说高手去了,就是末将带了兵杀过去,也不一定能将皇后带回来啊!”   琅邪脸色越来越黑,这些事他都有耳闻,说那四个贴身护卫早上是护卫,晚上便是暖床的娈童。经常有人听到他们五个人一起在帐篷里嬉笑打闹……   手掌一松……怎么能忘记,他的安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半夜爬上窗子偷看他跟状元谈话的安心了。   安心的到来,无非给这战场增添了不少压力。雪千寻得到情报,一上午,手里便捏着那块玉佩,久久不语。   他不晓得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这样的突发事件,上次事件,安心伤了他,而他也用最直接的方式报复了她,但他竟没有一丝快意,看着她站不稳的脚跟,恨不得马上拥她入怀。   可是听说她身边围绕了四个英俊的侍卫。那动摇的心一下子变得冷硬起来,很好,她还敢来!   步真得到情报,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只说了一句:“看来……她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安心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亦如她此刻的心情,三个国家的王,曾经都与她有过一段过往,虽然这过往大多数都在相互伤害中度过,可是……也算是有交情。   如今,三位前夫要打仗,她这个曾经的糟糠过来拣点便宜有什么错?   望着桌上一叠叠情报。   这是中午,三个国家派人送来的信函。   内容不外乎一个意思:快滚,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尤其是大殷的措辞更是严厉,上面说,再不走,休怪他无情!   尚怜雨一看情势不妙,连忙道:“主上曾经与这三位君王都结仇了么?为何这般无礼?”   安心若无其事的阖上面前的信函:“军师何必这么紧张,恐吓信谁没收过!”   “传令下去,全军照常驻扎!”   敢恐吓她?笑话,她也不是被吓大的!   生火做饭,驻守城的城墙。短短五日的功夫,她在自己的地盘竖起一道厚厚的防线。每天一大早还起兵操练。一边哄儿子一边巡逻,过的好不悠闲。   忽然,她觉得背后有双炽热的视线,冷不丁望过去,发现西夏城墙上,步真迎风而立,因为隔得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从角度上来看,他应该是看这边的。   跟步真分别的日子不长,可是她现在最大的想法便是冲到他面前,拎着他的领子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告诉他那些,是不是又有什么目的。   正当她差人打信号的时候,步真已经转身下了城墙。   心里莫名感到一阵落空。   回到营地,杉木正在摆弄一个弓箭样的东西,安心抱着儿子好奇凑过去:“咦,这是什么?”   “不知道,刚刚挖地储藏粮食的时候挖出来的!”杉木表示她也很迷茫。   斩风溜达着过来好奇伸头,看见杉木手里的东西兴奋起来:“这是弩啊,改良过的弓弩,就是武器啊,你们没见过?”   安心知道古代武器确实有这种驽,只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才是,传说连弩是诸葛亮设计的,这个朝代应该离诸葛亮千百年吧,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玩意叫安驽,是个叫安循的女子创造出来的,当时六国征战,安循就是靠这一连发射八只箭的驽战胜了其他国家。”斩风解释道。   杉木拿着所谓的安驽翻来覆去的看:“这怎么用啊?”   “哎!笨蛋,就是这样,这样,这样,然后再这样啦!懂了没有?”   杉木点点头:“哇,原来这样简单,那个叫安循的好聪明啊。哎呀,跟主子一个姓呢!”   “你们在做什么?”沛然今日穿了一身白衣,站在全军中特别的显眼。   纤细的身子散发一种阴柔的美。看的全军上下对着他流口水。   “沛然你回来啦,怎么样,猎物打到了没有?”安心兴高采烈的跑过去。   “我出马那还用说,这里水草肥美,野味遍地都是,那,今晚加餐!”忽然他眼前一亮:“咦?安驽啊?”   斩风本就看不起沛然身材矮小,胳膊腿细细的,还没有胡子,立即冷哼:“见过没有?会用不会?拿不拿的动啊?沛然少爷?”   沛然瞥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上前单手拿起连弩:“这个我很小的时候就会用了!”   “是么,那试试。”斩风得意洋洋。   沛然搭弓,拉弹簧,动作熟练而有力度,一切准备就绪,对着正对面远远的大殷城墙射了一箭,练武之人,箭无虚发,简直……   简直是……   简直是……   “沛然,你好像射到人了!”   夕阳落山,黑夜将近。   “射……射到人?怎么办?”沛然结结巴巴。   “什么怎么办?这是好事!”斩风道。   “好事为什么把我关起来,还要这么多侍卫围在我身边?”   “嗯……这个……”斩风抓抓头。   放冷箭自古以来都有的,误打误撞自古以来也是有的,但放冷冷箭误打误撞射中了据说因为闲的无聊站在城墙上观看风景的大殷皇帝,那就不晓得自古以来有没有了。   据可靠情报,大殷从昨天就已经开始布防,正准备和西夏琅琊开战,谁曾想,开战之前居然被人射到,皇帝的受伤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军心,动摇了大殷的斗志。加上今天中午风和日丽,视觉效果极佳,沛然放的那一箭,几乎不用猜,也知道是从宋国射出来的。所以说,从很大程度上研究,沛然今夜必定会遭大殷的报复,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只好把他关在这里,当做犯人看管。   另一边的帐内,安心焦头烂额,想着怎么写一篇言辞委婉的道歉信给大殷,好弥补沛然这次犯的错误。   草稿已经打好,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大殷皇帝亲启,属下沛然年少鲁莽,不懂武器的危险性,一时贪玩误伤陛下您,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得过且过饶过沛然,加上他年少无知,以后再也不准他玩兵器了,您所有的医药费我来承担。随附一百万两银子,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这么写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拉出去毙了。   真是苦恼啊。   没等信送出去,外面就有人来报,说发现敌情。   嗡嗡嗡……熟悉的声音让安心猛的一怔。好像听见索命的梵音从夜里传来。   来人血衣黑马,犹如暗夜修罗。   紧接着是兵器的交接声。   “住手!”一声娇喝怔住所有人。   虽是春天,但夜里还是零下几度,远远比白天要冷很多,安心披着裘皮大衣,头发扎了马尾,出门见客了。   雪千寻立在马上,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娇小的人儿。   短短数月不见,她消瘦不少,脸颊有着不正常的红润,再看,从她身后陆陆续续站出来的四个男人,那四人面貌皆是俊俏不凡,当即,眼底浮现一层杀意。   黑天瞎火,四男一女处于帐中。   这让本就带着怒气来的人更加怒火冲天。   安心盯着雪千寻,他还是老样子,冷情冷性,漆黑的瞳仁璀璨无比。   只是浑身杀气太重,可想而知,他今夜的目的是什么。   “雪千寻,你夜袭我宋国大殷,有何目的?”斩风提着枪出现,厉声质问。   将视线收回,雪千寻轻蔑的睨着斩风,月金轮在他背后洒下一串碎银般的光辉。   安心一惊,连忙将斩风拉到身后,自己挡在前面:“雪千寻,大战还未开始,你闯我军营已经犯了规矩,还不速速回去!”她想过千百种跟他见面的方式,独独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他满脸杀气,而她……基本上还没准备好!   红色衣袖下的手掌越收越紧,月金轮随着他的气息频频发出嗜血的嗡嗡之声。   “让开!”短短两个字,铿锵有力,带着不容质疑的危险。   安心毫不畏惧,只是看见他冰冷的面孔,心里还是会酸一下。   深深吸一口气:“笑话,这是我的地盘,你叫我让就让?以为我怕了你?”   “安心,你是不是以为本王不敢杀你?”雪千寻冷冷一哼,月金轮居然破风朝她飞来,四大护法连忙将她往后拉,一起挡在身前。   月金轮只是擦着她的发髻而过重新飞回雪千寻背后,一撮头发被割断,随风飘扬。   这一举动不难说明,他雪千寻要杀她,不费吹灰!   “把沛然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口气像寒冬腊月的风,冷的人直发颤。   安心颤抖着牙齿:“给我上!”   豁出去了!他妈的!   四大护法听令,立即飞身扑过去。   今日,雪千寻没有带多少人,只跟了魔教的四大长老。   碧水宫的四大护法对阵魔教的四大长老,这在江湖上是从来没有过的。   四人一直胶着,缠斗。完全没有丝毫缝隙可钻。   “斩风,给我保护好沛然,少跟毛我要你好看!”   刀剑无眼,保不齐雪千寻另外带人过来抢人呢?   “那你呢?”   “我对付雪千寻!快去,这是命令!”   ……   身后的侍卫集体颤抖一下,刷刷亮出兵器对着孤身一人的雪千寻。   心想单打独斗是肯定打不过的,群殴应该还有些胜算。   雪千寻立在马上,轻蔑的看着安心身后那些一个二个的兵勇。   只要他现在稍微挥一挥手,这些人当即血溅三尺。   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这里有她!   三千侍卫目不转睛的看着雪千寻跨下马,然后朝他们靠近,那种磅礴的气势叫人忍不住后退。   安心没有退,倒不是胆大……而是——腿软了!   雪千寻站在三步之遥,冷冷开口:“再说一遍,把沛然交出来,我饶你们不死!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三遍!”   那边,八个人还没分出胜负,气势现在就算分出胜负也没用了,光凭这四人根本拦不住他,其他人冲上去就是送死。   月金轮开路,气势无可匹敌。   一起围攻上去的士兵好像天女散花一样从他身边散开,血液喷洒一地,而他却不沾染丝毫。   安心愣愣的看着犹如修罗的男人……再这么打下去,她的兵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雪千寻一个人搞定。   就在雪千寻一路畅通无阻,准备掀起营帐的瞬间,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朝他冲过来。   找死!居然还敢有人从背后偷袭他。   几乎没有回头,手掌微微运气,猛得朝身后击过去。   “安心小心!”已经站出来的斩风兜头一句大喝。   几乎是下意识的,雪千寻猛的朝后转身,大手一把捞过已经被吓的脚软的人儿。为她化去一次劫难!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安心惊魂未定。   一双眼闪着层层泪光:“你果真想杀我!”   刚才那一掌若不是她命大被他抱住,估计现在早就去了阎王殿。   雪千寻怔住,心里百般滋味不知如何诉说,想告诉眼前人,他以为是别人偷袭自己。若知道是她,断不会下那么重的手。   见她无事,雪千寻一把推开她:“不要命了么?”   安心咬住唇,快步移动到帐子门口,双手大张:“你要带走沛然就先从我身体上跨过去!”   打是打不过他的,挡应该能挡住吧!   雪千寻狠狠扫了她一眼:“我看你是活腻了!”   “有种你就来!”此时此刻再没有什么交情好谈。   事实证明,雪千寻是有种的。   他一步一步朝关押沛然的营帐靠近。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沛然射杀他大哥,这件事很容易让人联想,会不会是安心的主意。利用这点来动摇军心,拯救她以前的情郎——琅邪!   所以,他没什么好愧疚的,也没什么犹豫,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各为其主,儿女私情本就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眼见他快要掀起营帐,安心实在拿不出什么来拦他,再次向他背后冲过去。   这一次雪千寻得到教训,先回头看一看是哪位,看清楚来人还是不知死活的安心,若无其事的转身继续,谁曾想,腰间忽然多了一双小手紧紧圈住自己。   安心紧紧抱住雪千寻的腰,使出吃奶的劲将他往后拖,她知道这样已经是无赖、低级、不要脸的手段了,可她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若是沛然被带走,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还没开战,就要死个亲人。她不要,不要!   “放手……”雪千寻皱起眉,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她,可生意里却带着警告的杀气。   安心死死的勒住,以前甜蜜的时候都没这么用力的拥抱他。   “再不放手,我就对你客气了!安心,安心……你听到没有!”   她死死的咬住唇,用尽力气将他往后拉。   “不放,你要杀沛然我就跟你拼命!”   全军上下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他们亲眼见识一个女人能耍赖到什么程度。   四大护法跟魔教的四大长老均被这一幕弄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所有人都看着安心像只无尾熊一样猴在雪千寻背后,而雪千寻却是一脸的挣扎……   雪千寻皱着眉头:“谁说我要杀他?”   “你骗我,你只想骗我放手,你休想!”安心浑身的劲都用在这一刻,绝不……绝不放手!   “我愿意跟你走!”没了看护的沛然出来了,当得知自己射的是谁时,他就已经决定要去看看的,可惜被人看着没机会。   “胡说。你去了就没命了!”安心一边拖,一边用力的喊:“斩风,把他拉回去!”   “安心,我想去看看他的伤是不是很重,如果你受伤了,我也会不顾一切的去看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再冷的心,也抵不过火热的人死缠烂打,大殷皇帝班师回朝了,照样每天三封肉麻情书,有的时候一天几乎十几封,那阵子杉木从来不愁烧火没个引子。   安心死活不放手,雪千寻厌倦了挣脱的游戏,索性不在动,任她抱着。   谁知自己一放松,那边,得了空的四大护法一拥而上,紧接着,见风转舵的斩风也带着人涌上来。   一时间,人潮汹涌,一起朝他们两个压过来。   雪千寻大惊,暗想上当,可一想到还有个无尾熊攀在背后,不敢用力,最后被人生擒!   斩风好不容易将安心从人堆里拖拽出来。   她晃晃脑袋如释重负:“好,我让沛然去大殷,但你给我留下,到时候一个换一个!”   “教主!”四大长老悔不当初,更加想不到英明神武的教主就这么容易被人抓了,而且抓的方法下流的狠。居然用人压的战术!   雪千寻被冰蚕丝网罩着,浑身使不出理,咬牙切齿:“来人,带沛然去大殷皇宫!”   安心,你好……你好的很!   沛然被四大长老带走了,为了避免雪千寻半夜逃走,她将他带到自己营帐,亲自看管。   回到营帐,桌上还搁着沛然今天打猎的战利品,本来想好好吃一顿,谁只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望着桌上的佳肴,她愁容满面,愁着愁着居然有种恶心感。   雪千寻冷冷看着她。然后有些惊诧的看着她奔出帐篷外呕吐。   身上的绳索绷地死紧,使不出力道。   掌心一动,月金轮蹭蹭飞过来,绕着他飞舞一圈,那冰蚕丝寸寸而裂。   安心吐的头晕眼花,酸水都吐出来了。   回到营帐,雪千寻绑的好好的坐在那里。   “你将我扣在这里是怕大殷不放人?”   她擦擦嘴:“别怪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现在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你说你不会杀沛然,万一骗我怎么办?”   看着她脸色有些发白,雪千寻呼吸一紧:“刚刚你怎么了?”   “你管我!今夜你给我好好呆着,等沛然回来,自会放了你!”   安心以为冰蚕丝能困住他,可是半夜人就不见了,斩风连忙命令全军一起搜捕,谁知雪千寻竟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手里端着一碗温热的甜汤。   斩风摸摸鼻子,非常有自知之明的退下。虽然他时常犯浑,但也晓得,仅仅凭他们是挡不住殷雪千寻的。他要想逃走,根本不费吹灰。   营帐内,雪千寻将碗搁在安心床边,弹指点住她的穴道,软软的人毫无反应的靠在他肩膀上,跟进来的斩风看见这么一副场景不由的吓愣了。   “你对安心做了什么?啊。你喂她吃了什么东西……喂!”   雪千寻一眼扫过去,斩风立即闭嘴。   再转头看着她苍白的容颜:“她最近都怎么了?为何身子那么差?”   虽然不懂得什么医术,可看见她这副羸弱样子,不难想象,她一定生病了。   斩风见他没有恶意,抓抓头:“我也不知道。最近她老是吐……而且看见我时候也会吐!”   “吐?看大夫了没有?”   “行军走的匆忙,只带了军医,军医只会看外伤,不会看这个。”   忽然,外面一道黑影飘过,快的让人来不及分别那是影子还是人。   没多久,斩风肯定,那是个人。   那人黑衣黑斗篷。一张妖冶的连埋在斗篷下,看的斩风目瞪口呆。   这他妈是不是军营啊?怎么是谁都能进来?当他不存在么?   “斩风,这里没你的事了,叫杉木打盆水进来!”来人发话。   杉木?他怎么会认识杉木?定睛一瞧,乖乖,这不是杉木一直嚷嚷的杀手大哥么?他不是得了不治之症,身体里面全要烂掉了么?怎么还没死?   太多的疑问,在对方冷哼一声之后,他竟然情不自禁领着命令出去了。   “夜旒熏。你怎么在这里?”   雪千寻懒懒回头,嘲弄的一笑。   夜旒熏剥下头上的斗篷,细长的眼冷冷扫过安心苍白的小脸,口气冰冷至极:“我来看看这女人死了没有!”   水很快打来,杉木看见夜旒熏,当即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杀手大哥你总算来。”   “跟我说说,你主子最近跟谁在一起!”夜旒熏把完脉,安奈下内心的激动,努力控制平和的嗓音问道。   “跟谁?什么跟谁?主子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啊!”   “那四个男宠呢?她最近招谁侍寝了?”雪千寻紧跟一句,问完,突然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杉木小嘴惊讶的一张,吞吞口水:“男宠?什么男宠?”   这种表情在雪千寻看来就是刻意的掩饰:“跟随安心身边的四个人男人难道不是她的男宠?”   四人?夜旒熏狠狠捏住掌心,一团真气聚集在那里,眼一眯,狠狠朝她肚子拍去。   雪千寻一惊,半空截住,脸色一寒:“你干什么?”   杉木也吓的浑身一抖,一下冲过去,拦住夜旒熏:“杀手大哥,你刚刚做什么?你想杀了主子么?”   雪千寻也觉得今夜的他有些反常,如果不是他拦着,刚刚那一掌下去……   “夜旒熏,你疯了么?”   夜旒熏冷哼:“疯了,我确实疯了。这女人背着我们找野男人,怪不得身子这么弱,成日寻欢,如今有孕在身当然体力不支!”   雪千寻彻底愣住,手掌颤抖的有些托不住她,怀孕、找野男人……这些个字眼来来回回在他脑子里荡漾,然后崩裂……他的天塌下来了。   “她……怀孕了?”雪千寻发现,那两个字难以启齿。分别那么久……居然怀孕了,是谁的?双拳紧握,如果被他知道是谁的,一定活刮了他们。   听到怀孕这个消息。杉木从惊讶中回神,像喜事一样欢呼:“太好了,煜儿要添小弟弟了。”   “欢喜个什么劲。我问你,最近都是谁侍寝?”夜旒熏狠狠别了安心一眼,转头问杉木。   就在那时,有四道身影掀起帐子进来。齐齐跪在夜旒熏脚下:“参见宫主!”   “你们是……”   “回宫主的话,属下是四大护法!”   夜旒熏瞪着脚下四人,再转头看看躺在床上的安心,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什么砸开。连忙转过头重新把脉。   雪千寻瞪着跪在地上的四人,心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这四个小白脸……迟早不会放过他们的。   “错了。错了……三个多月……她有三个多月身孕。”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夜旒熏突然一把抓住雪千寻的手,掩饰不住的激动:“我们要做父亲了。要做父亲了!”   野种突然变成自己的孩子,这委实让雪千寻难以接受,但经过夜旒熏一整夜的分析,他总算明白,从时间上推断,这孩子最大的可能性是他……或者是夜旒熏的。因为那段现在,正好是他们如胶似漆的时刻。   安心醒来。觉得全身轻松,一掀起门帘,看见了那不该看见的人,以为自己在做梦,等看清楚,站在外面的人就是夜旒熏时,满心怒火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你来干什么?”   夜旒熏嘴角微微一笑,漫不经心:“看看儿子不可以么?”   其实他说谎了,不是看儿子,而是……看她!自从得知她只身前来参与三国之战,他便再也坐不住,生怕刀剑不长眼伤了她。   可是见到了,又觉得可恨又可气。   一想到他曾经的伤害,她像炸了毛的母鸡,一下子冲进安煜的帐篷抱起他护在怀里:“夜旒熏我警告你,要是你敢抢走煜儿,我跟你没完。现在你给我马上滚!”   “妈咪……”安煜揉揉刚睡醒的眼睛,嘟囔一句。   夜旒熏双手紧握,看样子生气了,一想到有孕在身的她实在不适合动气,硬生生压下怒火:“好。好,我走,可你记得,儿子也有我一份!”   说完,一转身消失在大帐外。   没多会,她发现,昨夜被绑的好好的雪千寻不见了。   人呢?   一转身,撞上那个身影。   红的泣血的衣衫飘飘扬扬。   雪千寻照样冷着脸,表情不悦:“找什么?是怕我跑了不成?”   安心哽住,想说确实是这样的。   “你若跑,我就杀到你大殷皇宫!”放下狠话,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够乱了这日子。谁也想不到夜旒熏会突然出现!   对于突然闯进她生活的夜旒熏,她极其的抵制,生怕他一个激动将儿子抱走,所有一整天都带在身边。   全军上下都看见雪千寻悠哉游哉的到处晃荡,从一开始的提高警惕,到最后的麻木,期间只不过一天工夫,在确定此人不知什么原因不再会逃跑之后,他们便不再费力找人跟随。   夜晚,安心真琢磨着要不要派个人到皇宫里打探一下。然后送点医药费什么的。   桌子边上突然冒出一颗小脑袋:“妈咪,我从哪里来的?”   安心回过头,看着与夜旒熏有七分相像的脸,心里一疼,连忙别过头不答话。   安煜蹭到另一边,扬起邪魅的小脸又追问:“妈咪,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你是从我肚子里来!”安心一边数钱一边琢磨着该给大殷皇帝多少钱才能平息掉沛然的误伤呢?   “那我爹地呢?为什么我没有爹地!”   安心停下手中数钱的动作,歪头想了一会,咬牙切齿:“你爹地死了!”   安煜大彻大悟,突然从桌子上爬下去,一路威风凌然,砰得拉开挡风门,对着外面站的几个男人大吼:“听见没有,我妈咪说我爹地死了!   一脸的怒气,将站在外面的雪千寻跟夜旒熏吼愣了,还没等回过神,门砰得关上。   夜旒熏跟雪千寻顿时怒火冲天,正想发作,四大护法像影子一样挡在门口。   “望二位自重!”   “大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宫主?让开!”   四大护法相互看看,齐刷刷跪地:“宫主,主人有令,谁都不能靠近这营帐!”   “你们想造反不成?”夜旒熏冷哼。   “主人说天塌下来有她顶着,我们奉命行事!”   雪千寻:“……”   夜旒熏:“……”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第九十五章 什么是爱   沛然被带走,对于这个误打误撞射伤了大殷皇帝的刺客,大殷侍卫并没有义务将他奉为上宾,一路连拖带拽,好不粗鲁。   沛然这一刻竟然收敛了性子,任由他们的无理。   大帐内,御医为皇帝包扎完毕,纷纷退下,为了保证沛然进去不会对皇帝再造成什么伤害,魔教的四大长老一致认为将他绑起来比较妥当。   再见到沛然,躺在床上脸色略有些发白的殷雪烈风有一阵讶异。   “你怎么来了?”   沛然盯着他,半懂不懂:“不是你叫你弟弟绑我过来的么?现在我来了,要杀要刮随便你!”   捂着伤口,殷雪烈风挥手斥退手下。走到他身边,亲自为沛然松了绑。   因为先前被人粗鲁的拖拽,一路上飞沙走石,脚踝竟被拖拽脱臼了,盯着他一脸赴死的样子,殷雪烈风有些无语:“寡人从未下这样的命令!”   沛然别过脸,不说话。   “我这里有疗伤的药,你要不要擦擦?”长时间得沉默让皇帝有些尴尬,捂着心口慢腾腾移动到药箱那准备拿药,沛然跳着脚冲过去,按住他的手:“我自己来!”   殷雪烈风注意到他别扭的姿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衣摆被拉起来,皇帝微微皱眉:“怎么弄成个样子?”   帐内烛光隐隐晃动,外面冲进来一阵凉风,撩得沛然额前发丝跟着风一起摆动,微微垂下眼帘:“不碍事!跟你比起来,这点伤很小!”   皇帝瞪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双黑眸瞬间浮现恼怒之色,双臂一个用力将沛然提起来按到在床上,沛然下意识想拍对准他心口拍过去,半空中却顿下了。   皇帝按到他,瞬即俯下身子握着他的脚,沛然咬着唇,闷哼一声,可以想象,疼到到什么程度,可沛然毕竟习武多年,曾经拼了一条命赢得琅邪身边虎都校尉一职,这期间受的苦并没有比这个轻多少。所以,此时他也只是闷闷的哼一声,好像蚊子,又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查看完毕,并没有发现有骨头断裂迹象,只是错位而已。皇帝将他困在怀中:“疼么?”   沛然咬着唇不答话,嘴边却咬到一团软布,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巴眨巴,发现是口中咬的是殷雪烈风的龙袍。   “待会给你接骨,疼就咬,用力咬!就当咬我了!”说完,只听咔嚓一声,沛然额头陡然滚下一团汗,牙齿狠狠咬住软布,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看着沛然隐隐发抖,却没有一点声音,殷雪烈风不悦之色更加明显,栖身上前,顶住他,却小心的避过那受伤的腿:“是谁教你这样的?疼成这样也不吭一声?”   沛然又眨了眨眼,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像小女人一样哭天抹泪的喊疼,只好隐忍。这不是逞强,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去承受的。   所以,叫痛对他来说,就是耻辱!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殷雪烈风荡起笑,稍微缓了缓神色。   沛然看着他,眼底忽然有些热意,连忙别过头却被殷雪烈风一把扣住头,硬生生转了过来,就算受了伤,凭他的武功修为还是没能奈何殷雪烈风半分,挣扎无果,只好被他瞧的真真切切。   殷雪烈风就这么直接的看着那水雾的大眼慢慢溢出一滴晶莹,然后慢慢自眼角滑落,他抵着他的额头:“疼的话哭出来便是,都是男人,我不会笑话你!”   泪流了一会,沛然深吸一口气:“就算你不笑话我,我也会笑话自己!不哭了!”   被他的样子逗乐了,皇帝有些无可奈何的看他,伸手想摸他的脸,却尴尬的收回去:“既然来了,便来了吧,正好有句话想问你!”   “什么?”   “你射我那一箭是有意的么?”   殷雪烈风以为沛然讨厌自己,所以放一箭试试能不能射死自己,没想到误打误撞真的射中了。   沛然愣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是的,就是胡乱射的,谁晓得你在,要是知道……”下面的话,他还没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收住。   “要知道什么?”皇帝追问。   白净的小脸刷得红了,连耳根都像被烙铁熨烫过一样,红的透明。   “要知道你在那,我就多射几次了!”一咬牙,说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话。   “这句,我该反过来听!”重伤的皇帝脑子倒是清醒,捂着心口乐了。   “随你!”   不一会,御医又来了,手里拿着剪刀、纱布,还有一块棋盘,后面跟进来两个随从,一人手里托着一壶棋子。   “陛下,您该换药了!”   “不是刚刚才换过?”殷雪烈风微微皱眉。   “刚刚?可是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啊!”御医有些不解。示意侍从将棋盘摆上:“陛下,刚刚只是为您止血,箭还未拔出来,等会老朽陪您下会棋,您忍着点!”   御医靠近,发现床上躺着的人,微微皱起眉:“陛下……”   殷雪烈风看看沛然,又看看御医,突然下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命令三军所有侍卫全都回营帐休息,今夜不需要巡逻!三品以上将军全都进来观看寡人下棋!”   不要巡逻?还召集三品以上的将军看他下棋?沛然直起身子,半歪着脑袋有些不明白。难道这家伙准备在一帮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己的棋艺?   不一会,三品以上官员全都到齐,排成一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棋盘。   心里纳闷皇帝到葫芦里卖什么药。   大帐被人填满,黑压压的。   棋局已经摆上,负责跟皇帝下棋的侍从有些心惊胆战。原本只是分散分散皇帝心思,现在好了,分散的不仅仅是皇帝的心思,还连着营帐里将军的心思都分没了。   衣服被剥开,露出箭伤,果然有一截断箭深深埋在皮肉下。   御医第一刀下去,殷雪烈风微微皱起眉,手里端着棋子,一分不差的落下去。   沛然原本坐在那,当第二刀下去的时候,他陡然站起来了。   这突兀的一站,立即引来将军们的眼光。   一时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沛然。你去为寡人打一盆水,烧热给寡人泡茶喝!”   接到这个命令沛然喜出望外,他本就想着过来看一眼,若殷雪烈风死了,他就一命抵一命,若没死,赔礼道歉外加受一顿打之后,就想法逃回去。   如今,三军将领全在这,外面又没有巡逻的侍卫,这简直……简直天赐良机啊!   沛然脆脆得应了一声,连忙端着茶碗出去了。   用来镇痛的熏香袅袅升起,直到最后一根断裂……   御医低头擦汗,小心翼翼将箭头挑出来,皇帝闷闷哼了一声,棋子落下,啪嗒一声:“寡人输了!”   棋面上黑白两子杀的正欢,对面侍从不敢置信的瞪大眼,许久不解道:“陛下何处此意?”   因为要分散皇帝注意力,所以侍从已经准备拿出吃奶的劲跟皇帝拼的,谁知还没轮到他使出那招——吃奶,皇帝居然认了输,这怎么不叫人匪夷所思。而且还在三军统帅面前认输。这一想,侍从浑身一抖,连忙匍匐在皇帝脚下。   其他将军从进来开始就莫名其妙,一直莫名其妙到现在,全部人的脑子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一见旁边侍从跪下,下意识的也跟着跪下,跪下后脑子里一同冒出相同的想法。发生什么了?他们要跪下?是不是谁犯了错误?   殷雪烈风越过黑压压的头顶,盯着帐外不断鼓起的门帘,他其实说的不只是这盘棋。   他刚刚下了那道莫名其妙的命令,是有意给沛然机会让他逃回去,给他机会逃走,但心里却不想他走,这就是一场胜负已定的棋局,他偏偏想挑战。   可惜啊……天意!   他向来讲究个心甘情愿,自己是断袖,不可能控制所有人迎合他的喜好!就算强取豪夺换来了,也是假的!如此,还不如放走算了!   这么长时间没回来,想来是不会回来了。   年轻的断袖君王盯着棋盘看了一会,指端的棋子瞬间化为粉末,顺着手指滑下。   “都退下吧!”良久,他命令道,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沛然这个人出现过,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御医包扎好,穿上衣服撩起帘子,望着满天星斗,他甚至能听到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夜深,皇帝坐在榻上,细数瓷盅里的棋子。   外头有人禀报:“陛下,您要准备的糕点已经准备好了,给您端进来?”   那原本是他准备给沛然的,既然人都走了,他也没什么心情吃。   “撤下去吧。”   突然,帐外传来一阵喘息声:“别撤!”   殷雪烈风身子一僵,半天没有反应。   “什么人,报上名来!”   “有刺客!”   “来人啊,抓刺客!”   外面嘈杂一片,皇帝猛的掀起帘子,发现沛然满脸汗水,小脸冻的发白,手里还牵着一匹马,看来是刚刚赶完路。   一个不好的念头豁然跳出来,难道他迷路了?   沛然无辜的看着围拢过来的人。   刚刚沛然是一身月牙白,现在居然换了一套藏青蓝的衫子,如今他就站在离殷雪烈风十步的距离,而他却迟迟没有动作。从手里端着棋盅,样子挺呆,挺傻气。   听说有刺客,全军出动,将皇帝跟沛然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只要沛然一个动作,立即万箭穿心。   四周的人那么多,那么多,在殷雪烈风看来皆是背景,时光有些停滞不前。   最后还是伯迦将军急性子:“陛下,这刺客拿是不拿?”   皇帝一个眼刀甩过去,伯迦一摸脖子,缩了回去:“撤!”   哗啦啦。所有的兵器从眼前撤离,殷雪烈风还是保持着那个挺呆挺傻的姿势。   “这是你的马!这是你的茶!”沛然上前将手里踹的东西一一送到他怀里,然后弯一弯眼,就如同十三四岁,还没被人误认为娈童的时候,眼底澄净一片,透着真诚。   “你去哪了?”还真能装。   “我?哦,刚刚我看你跟那人下棋那么入神,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回营地换了件衣裳,我喜欢干净!”他若无其事道,然后瞟了瞟殷雪烈风肩膀的位置:“这么快就把箭拔出来啦?”   “嗯!”   突然,一双白净的手掌在他面前铺开,上面杂七杂八躺了不少瓶子,五颜六色。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弯成了月牙,细细的,小小的。   “这是我问夜旒熏要的,他不说哪个好,我就一起抢来了。他的药好难求,你找只鸡试试哪个好再用,那人喜好没事揣毒药在身上!!”   明明深寒露重,可殷雪烈风却觉得自己沐浴在一片阳光下,全身被照的暖洋洋的。   “夜旒熏?就是那个人妖样的家伙?”   “恩!”   “听说他脾气不好,你抢了他东西,回去怎么交代?”   沛然松开马缰,马儿甩着头朝马厩而去,望着马儿奔跑离开之后,沛然耸耸肩:“确实不好交代,所以今晚只好在你这对付一宿,等他气消了我再回去!”   说完,兀自跨进皇帝大帐。样子既惬意又放肆,忽然,手腕被人握住,那人力道极大,沛然皱着眉头,回过头。   殷雪烈风神色有些紧张,却带着一丝期待:“你可知我是个断袖!”   沛然蹭的红了脸,猛的甩开他的手:“知道!”   “知道你敢进来?还换件新衣服?”   沛然脸一僵,狠狠一跺脚:“我就是爱干净。不喜欢穿脏衣服,回去换换又有什么错?你想撵我直说就是,问东问西,烦不烦?”   皇帝微微一愣,连忙安抚:“留留留,你想留多久就多久,没人敢撵你!”   伯迦看着两人别别扭扭进了营帐,微微叹口气。   作为一个多疑的忠臣,他该提醒陛下,不要感情用事,万一这是对方美人计呢?但作为一位旁观者,却觉得刚刚那一幕他看的眼眶发热。   他不知道那个男孩是否爱上了他们的陛下,只是刚刚那样大好逃跑的机会,在陛下默许下的逃跑机会,他自己放弃了!   沛然一夜未归情有可原,两夜未归,也没什么,三夜不归……那说明什么?   安心有些隐隐担心,自从三天前沛然急急忙忙闯回来换了件衣服,然后又洗劫了夜旒熏之后便杳无音信。最坏的打算是——死了。可就算死了,大殷也该送个尸首回来才是。总不能连尸首都扣留吧?   这边安心急的浑身难受,呕吐不止,帐外,夜旒熏肝火直冒,几番想闯进去却被四大护法拦在门外,用一句‘主人不想见你’搪塞过去。   “你去跟她说,不想见我也行,我把脸蒙上!”   得到回答是:“你的声音,你的样子,你的所有气息都不想见到,不想听到,不想闻到!”   夜旒熏浑身一冷,刚要发作,却焉了。   手里的银线缠紧,脸一寒,甩头离去。   正好碰见雪千寻对月饮茶,一个激动坐过去,拿起旁边的空杯子灌下一口。   “碰壁了?”雪千寻优雅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夜旒熏甩过去一个眼神:“要你管,你怎么还在这?为什么不回去?”   叹口气,雪千寻捧着杯子,热气冉冉,好像在暖手,又好像在暖心。   浓密的睫毛一颤:“我是人质!”   堂堂六王爷沦为人质,谁信?   “你为什么不走?”   两个男人的谈话内容皆是围绕着那个伤透他们心的女人。   刚刚的气焰瞬间泯灭,夜旒熏荡着瓷杯中快冷掉的茶水:“我看见军营里那些庸医就来气,什么破技术?连孕吐都治不好!”   突然,桌上多出一小坛子酸蜜饯。雪千寻漫不经心的收回手掌。   “听说孕妇吃这个会好些!”   “你怎么那么有经验?”夜旒熏斜眼上挑,语气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打听的!”轻描淡写的将经过掩盖。   其实是他日夜兼程到城内找有经验的产婆问的,她们说孕妇吃蜜饯,越酸越管用。   白天热,蜜饯容易融化,他便晚上去,刚刚回来看了看,原来什么样,现在什么样!   “叫杉木送过去吧!”   “为什么不亲自送过去呢?”夜旒熏好奇。在他心里,安心爱雪千寻比较多,从言语态度就能看出来,对他都是好言好语,对自己一百八十度转弯,恨不得丢进茅坑里踹两脚一样。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从来没变过。   雪千寻摇摇头,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夜旒熏,你留在这,是因为她怀孕了么?你觉得孩子可能是你的!”   这个问题问的有些偏执,饶是他医术再好,还没到那种境界,把一把脉就知道孩子是谁的。   “那是当然,我有权利看着我孩子出生,有权利看着他慢慢长大。她安心凭什么不让?”略有些傲慢的语气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满不在乎,在雪千寻幽幽目光下,夜旒熏觉得浑身不自在,伪装的傲慢一下子败下阵来,喘口气:“好吧,我承认,说谎了!”   满意的一笑,雪千寻继续添茶,颤颤水声在这夜里分外清晰:“那便好,你这样缠着她,或许有一天,被你缠累了,也就凑合过日子了。”   夜旒熏心里一惊,忍不住问:“你呢?”   雪千寻淡淡而笑,仰头:“马上开战,我可不能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到时候战死沙场也说不定,你医术好,本事大,脸皮也够厚,陪在她身边,最好不过!”   对于雪千寻说的前两样他赞同,对于脸皮够厚这一条,他表示强烈不满。   冷哼:“你的如意算盘别打了,她现在不仅不见我,连我的声音,我的气息都不想听见,闻见。”   这一场三人行的爱情,谁也别说谁伤的重,你伤人的同时也在自残。   他相信,安心看见他怀里拥着美娇娘的时候,那种痛彻心扉不亚于他看见琅邪躺在她床上。   因为痛了,才想着去反击,爱的越深,痛的就越深,也就伤的越深。   她的痛苦有人去抚慰,那他们的呢?   他们的痛谁来抚平?谁来安慰?   夜旒熏嘴上不说,心里也明白,他们确实做的过火,冷静下来想一想实在犯不着。   回想当夜,她将玉佩送还到他手里说再也不会捡回来时,他的心猛一跳,感觉什么地方缺了一块。   有时候丢东西就是这么简单,毫不在意的一个瞬间,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完全易了主!再想要回来,估计要狠狠费一番功夫,或许……费再多功夫也无用!   夜色寂寥,忽然,远处的号角声刺破这平静的夜晚。   “不好,琅琊大军趁大殷皇帝受伤,士气低落,居然夜袭!”   单挑选在这片空旷的地方果然有好处,那便是,能在最快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准确的前线消息。   安心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尚怜雨滔滔不绝:“没想到琅琊皇帝消息如此灵通,一定猜中六王爷不在军中,所以才敢偷袭!”   “那上来迎战的是谁?”   尚怜雨沉思了一会,慢悠悠道:“是沛然!”   “他去凑什么热闹?”安心有些发憷。   “不晓得,只听前线的探子说,沛然从皇帝帐篷里冲出来,手持短刀跨上一匹马就冲到最前面去了。”   这个愣头青!   安心咬牙,抄起虎符往外走,门帘一掀,却被眼前人挡住。   抬头,她惊愕:“你要干什么?”   雪千寻皱紧眉头,劈手夺过她才到手的虎符,反手一推,将她推到紧跟而来的夜旒熏怀里。   夜色下,露水万重,一身红衣映衬着良城美景,美艳无比,他神色如常,手一扬,将虎符扔进帐篷里,落地时,一道有些不悦的嗓音缓缓升起:“你跑那么快做什么?想救人也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话音刚落,他对着空旷夜空吹了一声口哨,一匹通体白毛的骏马从夜的那一端飞驰而来。   转眼到眼前,雪千寻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一勒马缰,马儿嘶鸣。   回过头来,手指着夜旒熏:“我给你的时候,是好端端的!”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结束,他便策马而去!   夜旒熏,我将她给你的时候是好端端的——千万别再碰碎了!   ……   喊杀震天,沛然手持短刀,飞快抹了敌人的脖子,然而,敌人越来越多,他一个人应接不暇。   想全身而退不可能了,那只好拼了。   琅琊的部队非常凶悍,个个骁勇善战,这里面有曾经鄙视过他的侍卫,有侮辱过他的将军,还有调戏过他的变态,新仇旧恨一起拥上来,他杀的眼眶都红了。   却不知,一柄长刀正飞快的朝他砍来。   回头正好对上那刀的寒光。心想,完了,这下肯定死的透透的。   临死前,人总会想很多有的没的,他也不例外。   他想到自己为了获得虎都校尉,拼了命去跟人家对砍。想到跟安心一起偷偷溜出去只为吃一碗糕点,最最清晰的是,那个深冬的午后,纸片漫天飞舞,遇见的那个人。   他身姿凌然,眉目英挺,一双手粗粝带茧,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副好身段。   “帮你捡起来好不好?”   “你是哪家的小官,如此彪悍?”   画面飞快转移,转移到某一个瞬间。   也是纸片满天飞,一百多页得肉麻情书洋洋洒洒,用飞鸽传书不远万里送到他手上,全被他付之一炬,送给杉木烧火用了。   现在想想有些可惜,早知道该留下一页,日后也好嘲笑嘲笑……日后……他应该没有日后了。   一箭射伤他,如今,为他英勇杀敌,也该扯平了吧!   闭上眼睛,等待刀刃落在身上。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死亡脚步来的有些慢。慢到他都不忍心睁开眼。   却听见耳边有人闷哼倒地。   豁然睁开眼双眼,看见的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想据为己有的高大身段,以及熠熠生辉的眸子。   “你居然敢迷晕我到这里来?”殷雪烈风咬牙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战场上可不是追究责任的好地方,刀剑不长眼,随时可能毙命。   果然,闪过一刀的沛然眼见另一柄刀正要落在殷雪烈风肩头,他脸色一白,劈手夺过殷雪烈风手里的长剑,迎上去。   殷雪烈风皱紧眉头,侧身以巧力夺过他刚到手的利刃,反手将他推到一侧。   马蹄声嘈杂,喊杀声更是震天。   年轻的帝王在冷冷月色下从容转身,身法极快,挑断了偷袭者的脖子,血液喷洒出来,印染在他来不及换下的龙袍上。   沛然张了张嘴,脸色惨白。   一直以为殷雪烈风是花拳绣腿,哪里晓得那么厉害。   化险为夷的帝王狠狠转头,不悦:“抢那么快做什么?这种时候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最铁铁三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九十六章 伤心的夜旒熏   琅琊的偷袭没有成功,因为半路上殷雪千寻杀回来了。   琅琊并没有恋战,于是退兵!   得到琅琊退兵的消息,安心终于打消了挺着大肚子去助沛然一臂之力的想法。   随手捏起坛子里的蜜饯,慢慢消耗着时光,昨夜她被夜旒熏强行点了穴道,一直睡到今天下午,现在还有些头晕。好在有了蜜饯,不再想吐。   突然,手边落了个黑影,抬起头与来人对视。愣了愣,夜旒熏?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记得,自己曾对四大护法下达过命令,不准他靠近的,心里一跳,连忙跑到帐外瞧,发现那四个人皆以不规则睡觉姿势躺在地上。   他居然悄无声息的摆平了四大护法!   想想看,自从他来的那一天开始,他们见面时间不超过一炷香。   每次都是三个字,不想见!   “你打伤他们?”安心不可置信!   “除了这个法子,我想不到其他的!”夜旒熏看着她,面无表情。   一时间气氛沉闷。   终归相爱一场,那情,不是说灭就能灭的,但是曾经的伤害也不是说能忘记就能忘记,当初自己无心之过,却被他们双倍的报复,这种痛,已经转为一口怨气堵在心口。有种杀之而后快的变态心理,可当得知自己肚子里又有了新的生命,那种报复心理也随之消失,都是三个孩子的妈妈,是该消停消停,有些事,有些人,确实犯不着那么较真,能忘就忘,不能忘的……就让他在时间里被掩埋,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离开了谁之后,就活不下去!饭要吃,日子要过,不可能永远陷在悲伤里,沉痛过日才是!   安心安静的看着他,手按住肚子,无奈的叹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   夜旒熏直接的很:“原谅我。我错了!”   “好,原谅你!”这一声回答非常快。夜旒熏连欢喜的表情还没露出来,却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你说什么?”   “我说,我已经原谅你了!”   这场原谅来的太过简单,太过快速,甚至在他已经做好了很多心理准备来接受她的拒绝,现在她居然说原谅了?   果然……他的猜想没有错。   “每个人都会犯错,对于一个路人偶然犯下的错误,我不该日日挂在心上,这很累!”   夜旒熏像被雷击中一样,半天动弹不得,眼底渐渐溢出的欢喜被一股迷离取代,他有些听不懂她的意思。   “什么?你说什么?”路人?什么路人?   日头转西,夕阳从帐篷缝隙里穿过,落在她手边。   温暖的触感,让她有些眷恋,可也晓得,她跟夜旒熏就如同这片绚丽的夕阳,虽然温暖,却抓不住,套不牢。   烂货……现在想起那两个字,心还是会像刀绞一般,从没有觉得,这世上还有比这个更恶毒的咒骂。   她的手猛的松开掌心的温暖阳光,缩回衣袖:“够了,夜旒熏!”   发展到这,夜旒熏感觉心口有些疼,倒不是很疼,就是拿刀刺穿心脏,伤的也不是很重,就是那刀在心脏处转了两下,捅了一个窟窿而已!   日夜兼程,不眠不休的赶来这里,她却说——够了!   她定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排除万难来到她身边的。   碧水宫里有很多人等着有名字,为了节省时间,原本一对一的单挑硬生生变成了群殴,幸运的是,他没被殴死。   手腕突然被扣住,夜旒熏双目喷火,却难以抑制的颤抖:“你说我是路人?你把我们的关系比作路人萍水相逢,然后转头各奔东西?难道你不恨我?不想报复我?你怎么这么容易就忘却曾经我给你的伤痛?”   “对于你,我还有什么可报复的?报复来报复去,我又能得到什么?就像被一个陌生人撞了一下,除了原谅他的无心之过,还能怎么样?”   所谓的伤人话,有时候并不是那句话难听,而是不能接受。   还在想办法怎么挽回这段被自己扼杀的感情时,对方已经说自己的路人……那之前的一切……是不是都被清空出去了?   不可以……安心你如何能狠下心?   如果说那句烂货,是自己被伤透了才说出来。   今天这句‘路人’……淡然的好像世界上再无夜旒熏这个人,原谅他,就如同原谅路人不小心撞到她一般简单!   而这两句最大的分别,一个还在爱,而另一个已经不再爱了!   宁愿恨他,恨到任何程度都可以,惟独不要这样,淡淡的,冷冷的,没有感情的……连骂都不不会骂一声了。   任意妄为,胆子撑天大的他,脑子嗡得一声涨起来……懵了!   “在你心里已经没有我,所以跟儿子说,他爹死了对不对?”   安心低头触碰自己的手指,发现有些冰凉。   “难道你要我跟他说,他爹曾经伤害了他的娘亲,要他日后学的一身武艺找他亲爹报仇,然后手刃亲爹,将头颅拿回来给他娘当球踢?”   一番不疼不痒的话说的平淡至极,好像在说一个可笑的故事。   啪……桌上多了一本书。   夜旒熏怒气横生的眸子瞪着她,手掌紧紧按着案子,俯身靠近她的耳垂,语气咄咄:“给你武功秘籍,让煜儿学去,等学成找我报仇!”   还没等安心吃惊够,桌上又多了两瓶药,透明的瓶子,蓝色的药汁,在夕阳的折射下,五光十色。   安心本能的向后一缩,怔怔的看着他:“你……你……你什么意思!”   刚刚士气低下的夜旒熏突然变得果断决绝,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的低声下气也只够维持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一到,立即现行,安心在心里苦笑,还是太了解他了……   夜旒熏一抹脸,露出原本面目。   璀璨的眸子,妖冶的面庞,紧抿的红唇……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以往她羡慕也最嫉妒的地方。   “你……你要自我毁容?”她瞪了半晌,蹦出这么一句话。毁容也只需要一瓶硫酸,他拿两瓶出来干什么?难道是想毁她的容?   “就算我毁了容,你也比你有看头!”撕下脸皮后的他,连生气如此惊艳。   心脏怦怦直跳,安心狠狠在心里咒骂一声,个不要脸的小娘们,想什么呢?   “你说想当路人,我成全你!这两瓶是‘忘魂’,喝了之后半个时辰,会忘记眼前看见的人。正好我有两瓶,你一瓶我一瓶!”说完,他将药瓶推过去,还非常敬业的点了一炷香:“等这香烧完,你便差不多会真正忘记我,我也……会忘记你!”   转身,搬了一张桌子,也不管安心是否愿意,一把将她按到对面的椅子上,自己坐她对面。   这架势有些像赌王争霸塞。   安心一把推开面前的瓶子:“我怎么知道这药是不是一瓶提高记忆力的药?”   在步真有意识没意识的调教下,她心眼果然多了几个。   夜旒熏瞳孔陡然放大,好像心口堵了一口血,热烈翻腾下,轻轻的问一句:“你连我……都不信?”   得到幸福到底要做多少才足够?用那么漫长的时间去等候,找准时机,然后搭上一条命博得一丝希望,好不容易抓住之后……毁掉它,却只用了一个晚上。   被问之后,安心首先是被刚刚那句话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质疑了他的医术,才导致他刚刚的失态,连忙改口:“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只见夜旒熏一把将药揽进怀里,眉目低垂:“不信也好!不信也好!”   他的后悔来的很快很快,也很及时。   世间没有他配不出的药,只有他不想配的药,这本是那晚他留给自己的,从小到大,除了赢得名字时,被打穿心口,在床上躺了三个多月他疼的直咬牙,除此之外,他从未觉得受伤是那般痛,可那晚,安心离去之后,他觉得心口似乎被无数根小针一点一点的刺着,很慢很慢,却磨的人心肝脾肺一阵跟着疼!   他连夜配置这种忘记一切的药。   配的时候花费了一天,可是他却看着这瓶药看了三十天。   最终没狠的下心肠。   一个人的记忆不管好的,坏的本就是记录曾经发生一切的凭证,如果一个人连记忆都可以随便抹去,那他还有什么不可丢掉的呢?   既然如此——这害人的东西还是不要好了。   没等人回过神,他便冲到外面,一扬手将药瓶子扔进黑暗,完了,自我安抚,还好没喝,要不然什么都忘记。   安心只当他发神经。转回去睡觉。   可第二天,营帐外发生骚乱,斩风提着他的枪站在一匹马面前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畜生啊畜生!你我并肩作战那么多年,我喂你吃,喂你喝,为你洗澡为你唱歌,你今天居然把我摔下来?畜生啊畜生!”可想而知,斩风多么伤心!   斩风长年骑马射箭,不说骑术多高超,最起码驾驭一匹马绰绰有余,可今早就是怪了,那匹从小跟他很亲近的马今天居然像见到陌生人一样,一扬蹄子将斩风掀翻,临了还想踩一脚,幸亏斩风闪的快。   这本是很小很小的一件意外事件,可在安心听来,只觉得全身被寒气绕了一通。   后来有人在旁边找到两只碎裂的瓷瓶,可对于瓷瓶里的东西一无所知。   安心捏着那眼熟的瓷瓶,心猛的一顿。   这不是昨夜夜旒熏给她的药么?   握紧瓷瓶,斩风已经沉不住气了。   “要让我知道是谁给我的马下药,我活刮了他!”   安心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斩风,马儿误食‘忘我’,所以忘记斩风。这已经可喜可贺了,万一昨夜夜旒熏扔的是一瓶会爱上眼前人的药呢?   想归这么想,可一低头发现手里的瓶子是昨晚夜旒熏给她的,心里就隐隐不是滋味。   他居然敢跟她来真得!   夜旒熏的营帐被掀起来,安心大步跨进,正在睡梦中的人猛的感觉有人靠近,一个跟头翻起来,定睛一瞧,揉揉眼睛:“你……”   沛然不在,所以安排夜旒熏在他房间里睡。见他一脸的呆滞,安心也不废话,手伸到他面前:“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   “昨晚上你给我的药,我现在要用!”   夜旒熏一张睡梦中的脸顿时一片惨白,呼吸抑制不住的颤抖:“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药!你给不给!”   怎么说都是前夫,这么小气的前夫还没见过!   挣扎了许久,夜旒熏苦笑,撩起她额头的发,怔怔的看:“你是不是要昨晚上的忘我?可惜已经被我扔掉了!”   “那就重新做!就现在!”   原来为了忘记他,连一刻都等不了呢!   “你别告诉我制作那瓶药需要个十年八载!”怕他有意刁难,安心沉下脸,有些不高兴。   心当场被冻结。   好像六月飘雪,本来还处在夏日炎炎,一下子就掉进了冰窖。冷暖交替的那么明显,着实让人受不住!   夜旒熏抚着额头,闭目沉思。   半晌,叹口气。   “不用那么久,只要一天就够了!”其实他完全可以骗她,制作那瓶药真的需要十年八载。   可是他没有。   纵使情谊不在,也不想骗她。   “你且去休息,等做好了,我叫你!”   “需要帮手么?”   像被电击中,夜旒熏猛的抬头看着眼前人。   怎么连这点事都要怀疑?他曾几何时骗过她了?   可是还是忽略了一点。   没有骗过是一回事,她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总之……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他说的很艰难,很慢。心里冷笑,连这个都要把关,是不是生怕他在里面惨了什么,导致药效降低?   盯着自己指尖,不停的猛看,似乎要把那只手看穿。   “真的不用?我最起码要两桶!”   两桶?夜旒熏惊的心脏都跳出来了,她这是要喝啊,还是拿它泡澡? |派派小说后花园最铁铁三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九十七章 她杀人了   一天的功夫,两桶‘忘魂’做好了。   望着桶里碧蓝碧蓝的药汁,夜旒熏苦笑,这两桶喝下去,别说忘记一个人,就算忘记祖宗八代也不在话下。   正在此刻,外面有一阵子的骚动,夜旒熏勾起帘子,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   沛然回来了,是大殷六王爷亲自护送回来的。   安心远远的瞧见。夜色下,一袭红衣跟在沛然身后,冷凝的眼神,绝世无双的容颜,就站在离她不远的草原上,那一团明月正好倒影在他身上,勾勒的那红色更加泣血。   许久不见,那股思念如潮水般涌来,还以为他不回再回来。   安心张开双臂,提着裙子飞快的朝那人跑过去,短短的数十米距离,她却觉得十分漫长。   望着眼前那个白点,大张着臂膀,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速度不快,却满面的笑容。   那一瞬,雪千寻微微一晃,情不自禁张开双臂迎接她的拥抱。   好不容易跑到目的地,含着泪哽咽一句:“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下一秒,紧紧抱住雪千寻——身后那位纤细的男子,沛然。   沛然有些愣了,估计被勒得有些紧,忙不撤的推拒:“我……我不是回来了么?”   两人当着雪千寻的面亲昵的问候一番,斩风提着枪也过来了。   看见雪千寻迎风大张的双臂,奇怪的问:“六王爷,您这是干什么?”   雪千寻脸色瞬间冰冻三尺,刚刚他以为……安心跑过来是为了拥抱他!   “没什么!”他漫不经心的收回手臂,转头对上安心眼泪汪汪的双眸:“好了,你的人我给你送回来了!就此别过!”   安心一直沉浸在沛然安全无恙的喜讯,估计是没听到雪千寻说的话,只是不停的点头:“好好好!”   如此的忽视叫雪千寻隐隐有些不快,原本决定今夜就回营地整顿,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本王累了,想歇息。”   “好好好!”安心对着沛然不断点头。   “本王想用膳!”   “这多大的事,抱在我身上了!”安心拉着沛然的手不住的摇晃。   雪千寻眉头一皱:“今晚服侍本王!”   不断点头的小女人豁然停住,目光惊悚的看着他:“啊?”   雪千寻突然勾起一抹冷笑:“本王还以为你听不见呢!原来你听得到!”   说完,径自朝宋国大帐走去。   分别几天发生的事,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可以说完。   当沛然说到大殷皇帝人品还不错的时候,安心张了张嘴。   当沛然说道大殷皇帝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她又张了张嘴。   当沛然说,过段日子还要回大殷皇帝身边时,她的嘴已经能塞下一个拳头。   脑子里立即浮现这么一番景象。   沛然身披凤冠霞帔,春色如画,异常羞涩的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对不起安心,不想骗你,我这么急急的要走,是因为……是因为已经有了大殷的骨肉,你不会怪我违背誓言,没养你一辈子吧!”   无端的生了一身冷汗,等沛然回到营帐休息时,安心愤怒的跑出去,准备找人算账!   雪千寻正在独自饮酒,冷不丁被冲进来的人吓一跳。   肚子已经有了些许时日,此时冲的急,惯性问题,刚到雪千寻面前,噗通一声,双膝跪倒,脑袋不偏不倚的磕在雪千寻膝盖上。   “安心怎么行如此大礼?”那声音隐隐带冷,却在下一秒不着痕迹的扶起她。   安心扶着脑袋,瞪着灯下美轮美奂的男人,曾经,他是她的男人。如今……怎么看都像仇人!   玩完她就算了,居然还想玩她的家人?   “你们把沛然怎么了?才去了几天性取向就变了!”   雪千寻微微一颦眉:“性取向?”   跟他解释不通,安心一屁股坐在他床上喘粗气:“你别装糊涂,沛然应该喜欢女人!不该喜欢男人!”   “你怎么知道沛然不能喜欢男人?”   安心愣了,她本来也不是个迂腐之人,为什么一遇见关于雪千寻的事就突然变得迂腐起来呢?   其实沛然喜欢谁,恨谁,爱谁,都不关她的事,只要沛然开心就好。   只是……   “我吃过帝王家的苦,不想沛然重蹈覆辙!”   “你怎么知道沛然会重蹈你的覆辙呢?”雪千寻举着杯子,语气冰冷。多少有些笑她自作多情一样。   安心蹭的站起来。指着雪千寻的鼻子。   “有本事你叫你皇兄封沛然当皇后啊!或者废除后宫啊!再不行,昭告天下他喜欢一个男人啊!看他有没有种!”   雪千寻古怪的看她一眼。   “如果你喜欢杉木,会不会昭告天下说你此生最爱的是一个女人,令她成为那些不轨之徒的众矢之地?”   安心没有回答,愣了愣,此番想起来,她是头脑坏了才会这么做。   “你该不会嫉妒沛然有了幸福离开你吧?”雪千寻心思玲珑,勾唇,吐出一个答案。   嫉妒?她有么?   在她的人生蓝图里,沛然应该娶回来一个美娇娘,然后生一堆孩子。   如果条件允许,她还能跟沛然结成亲家。他生的女儿嫁给她的儿子,然后她生的女儿可以嫁给他的儿子。   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不仅不能娶回来,说不定还要嫁过去……这叫她情何以堪?   “才不是呢!”她急忙否认。“沛然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   像被什么刺痛一般,雪千寻捏紧手中杯子:“养你?”   她什么时候缺钱到需要别人养了?   “当然,以后宝宝,杉木,还有我都要仰仗沛然来养呢,你皇兄倒好,什么没说,就把沛然收买了,你叫我们喝西北风去啊……你干什么?”   雪千寻猛的将她拉进怀里,大手罩上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你觉得,本王的子嗣会需要别人来养?嗯?”   呼吸一紧,小手推拒着他的肩膀:“你放手,放手!谁说宝宝是你的,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对于她几乎无理取闹的模样,雪千寻不着痕迹的勾起笑:“哦?还不知你有这种功能,一个人就能生宝宝?”   被他不咸不淡的语气弄得耳根泛红,安心暗自给自己打气,当初是他们伤了她,怎么到头来伤心难过的还是她呢?不行,她要反攻!   “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得孩子一定是你的?万一是夜旒熏的呢?也可能是步真的,说不定那夜跟琅邪的呢?”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   雪千寻的手慢慢从她肚子上划过,眼眸低垂,忽然之间,他抬起头,瞳仁如鹰隼般锐利:“如果是别人的,我就掐死他!”   “你……”安心吓白了一张脸。一连几个‘你’之后,她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魔头这称号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符合的,像雪千寻这样的,别说掐死一个小孩子,就是掐死她们全家都有可能。   “你负了我,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最终,安心脾气一上来跟他翻起旧账来。   夜旒熏她是惹得的,但雪千寻她惹不起。   “负你?”低沉的笑声渐渐提高,他将她锁得更紧:“是谁先负的谁你仔细想过没有?”   “我想过的,是我先把琅邪认成你!”这点,她倒是承认的很快!   “既然如此,你觉得谁有错在先?”   “别跟我说这个,妓院里,你跟夜旒熏做的好事……还当着我的面……”   因为琅邪跟步真受伤,她愁的几天几夜连续失眠,加上还要照顾宝宝,还要处理宋国国事,一时间疲劳不堪,那段日子,她总觉得突然之间,自己会劳累的晕倒。   认错人……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她有错在先,可惜,他们的过错远远比她大一万倍!   “当着你的面干什么?你看见我们跟别人翻云覆雨没有?”   这一问将安心问住了。   雪千寻放开她:“可我却真真实实看见你跟琅邪躺在一张床上,而你……一丝不挂!”   “难道你就不知道这根本是个误会,不是我心甘情愿?”她有些急了。   “误会?如果我说躺在妓院的榻上也是个误会,你信不信?”   “不信!”   “那就成了,你都不信的事,我凭什么要相信?”   “啊?是……是这样的么?”脑瓜突然之间转不灵活了。   雪千寻眼微微一眯,好像看见什么真正有趣的事。   果不其然,安心抓着脑袋一副眉头深锁,好像真的被什么问题给缠住了,可没一会,小脸立即变得阴森森的一字一句道:“雪千寻你跟我玩阴的!”   恶人先告状,然后转着圈得把她绕到沟里,最后死死的将一军,令她反过来悔悟自己的错误。从来没想过,平日冷冷冰冰的他居然会有这么一副好口才!   雪千寻不语,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着安心愤怒离去的身影,慢慢扬起一抹笑。   她是他灰暗生命里的一缕阳光,但这缕阳光却不是惟独照他一人身上。   闭上眼睛。   浮现当年的景色。   战场上,血腥味四散,琅邪惊叫一声“安心”,居然策马横穿他十万大军包围圈,那一刻,他看到的不是弯弓立马,掌握乾坤的帝王,而是一位失去理智,满心挂着一个女人的琅邪。   他很好奇,是什么让处处谨慎的帝王变成那副样子,更加好奇,琅邪穿过敌军大营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直至最后一幕,他看清了。   琅邪单膝跪地,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小人,头也不回的离去。   那一天,晨光满布,全都集中在琅邪一人身上……其他地方都灰暗的毫无色彩!   所以,他才会那么愤怒,那么失控。   承认吧,雪千寻,你嫉妒的发狂!   ……   安心浑浑噩噩的回到帐篷,跟雪千寻争论之后,乍一看见夜旒熏,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愧疚的心里,好像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两桶药水已经做好了!”夜旒熏不冷不热的看着她一副纠结的样子。“怎么从雪千寻那回来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望见突然伸过来的脸,第一个念头就是夜旒熏在妓院跟那个舞娘做的恶心事,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   低声下气了好几天,夜旒熏再也受不了这种不耐烦的样子,一把将她提起来,钉在墙上:“你叫我离你远点?要多远?多远才行?我到底要离多远你才满意?”   被夜旒熏吼愣了,隐隐的,竟然发现那双眼布满了血丝,好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一样。   这个样子让人不禁想到他很伤心!   “你……”可他伤心的样子为什么这么恐怖?一点让人怜惜的感觉都没有?   夜旒熏不想再听一些令自己伤心的话,一下将她抱在腿上,顺手舀起桶里蓝色的药汁,抵在她唇上。   “既然这么讨厌我,那不如快点忘掉,你现在就喝给我看!就现在!”   瞪着那幽幽散发出甜腻的药汁,安心吓的急忙往后缩。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喝这玩意?   “喝,给我喝掉!”   凑的那么近,闻见他嘴里隐隐泛着酒的味道,大惊,夜旒熏喝酒了。   “你喝酒了?”她惊愕。   他身子一僵,颓败的垂下手,良久才听到他低哑的声音:“我喝了!可是怎么喝都不醉!”   为什么他说这句话听起来那么悲哀。   “夜旒熏,你在说什么?你醉了么?”她将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沉默,然后他猛的推开她,漂亮的眼睛盯着手里的药,闪着狼狈和恼怒,口气冷冷,却异常清楚道:“我不是喝醉,是疯了!”   他疯了?那么她算什么呢?   自从跟他们分开,她时常提醒自己,一定要狠狠的记住他们给的伤害,然后将这种伤害化成动力,投放在工作上。这样有利于提高工作质量,也能帮助渐渐忘记。   只是她还是低估人性的记忆。   尤其是她这种记忆力特好的人。   过去的几个月里,她没有看见他们,所以可以勉强不想些什么有力的报复手段。   如今,近在咫尺,而他又那么伤心!她应该有些幸灾乐祸才是。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却是另一番心情?   以前看着他们,只想着怎么让他们开心,如今,看见他们只想让他们怎么伤心,可真当他们伤心了,她自己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明明就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偏偏做出那一副冷情冷意的模样。   他说他疯了……可他是否知道,她早已经疯了。   回想当初艰难时刻。   每夜回回梦见他与别的女人抵死缠绵,她惊醒过来,满眼都是泪。   然后再也睡不着。   ——骨气这个词不应该用来修饰感情!   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铁石心肠,说忘就忘,说放手就放手,她是一个人,不是一台电脑,想清理掉垃圾文件,只要格式化就OK。   就算分开,她也不想看见夜旒熏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夜旒熏果然醉了,倒在床上睁着眼睛道:“知道为什么要制作药水给你么?”   “为什么?”她顺着话问下去。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不是对你愧疚,也不是给你的补偿,只是我想让你心满意足罢了!现在我就在这里躺着,喝完那药,你只要看我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彻底忘记我!”   她想忘记自己,那就成全她。   安心猛的回头,瞪着他:“你给我起来!”   夜旒熏坐起来,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如果我出去了,你还怎么忘记我?”   “谁说我要喝药?”   “你不喝?难道要我喝?”   “谁又说要给你喝了?”瞧他那副自作多情的嘴脸!   “那你到底想给谁喝?给雪千寻?”   安心一把拉起他,推着他的背给顶了出去:“给我到外面呆着去吧!烦死人了!”   说了那么些个废话,扰的她浑身不自在!   招一招手,四大护法幽灵般出现。   安心指着桶里的药汁:“知道该怎么做么?”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摇头:“不知道!”   “把这个倒进琅琊跟西夏国的马厩里,给那些马儿吃!”   第二天,中午十分,号角声响起来。   大殷皇帝伤势已经得到控制,军心不再乱,没有理由再挂免战期。   如此以来,三方人马便决定在今天中午决一死战!   安心捏着蜜饯皱着眉头看着远处黄沙滚滚,空气中还隐隐透着一股血的味道。   “大殷以一敌二,可喜可贺!”斩风摸着他的枪头,喃喃道。   “所以,大殷不能输掉,一输掉,我们宋国就完了!”尚怜雨无限忧愁道!   大殷就好比宋国的城墙,它一倒,宋国岌岌可危。   “未必,今日我就要大殷胜利!”安心摸着肚子,信誓旦旦!   琅琊之所以被称为铁骑,那是因为他们的骑兵厉害,自古以来,骑兵骑兵,没有马,那个兵……骑个屁啊!   四大护法一大早就来回报情况,在他们低调行事下对方没有察觉一丝一毫。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   现在就只有等了,看看是否像自己所想的那样神奇。   等待是漫长的,安心很没耐心!转身回房补个觉。   轰……这一声冷不丁将准备回房再睡一会的她吓的差点栽倒,紧跟过来的雪千寻一把扶住她,下一秒却松开,转身问斩风。   “发生什么事?”   斩风捏着枪,一双眼瞪得老大,望着远处尘烟滚滚:“不知道啊,不知道啊,琅邪疯了不成?”   琅邪没疯,是马儿疯了。   五万骑兵的马儿一早上全都疯了。   一马平川,大片大片的开阔地域,没有什么起伏可言,那些骑兵们刚刚胯上马就被甩下去,这一幕叫对面的大殷看的前仰后合,没想到琅邪这么会调剂战场情绪,谁不知道琅琊国骑兵神勇,今天居然被马甩下来。   就连琅邪也不例外。   连西夏的马儿也像受到感染一般,一下子全乱了。   两军交战,从来都是骑兵开路,弓箭手伏击,步兵杀敌。   可没有哪一次会想今天这样,大殷正在冲锋的路上,甚至还没短兵交接,对方便忽然四分五裂开来,就一群受了惊吓的鸟儿,纷纷朝四面八方裂开。   上万的马匹嘶鸣,癫狂的癫狂,发疯的发疯,骑手被摔下来遭到践踏,死伤无数,仗还没打,就开始溃败。   发了疯的马儿把主人甩下来并没有满足,一掉头朝空旷之地飞奔。   琅琊不仅仅要抵抗大殷的砍杀,还要应付马儿的践踏。   血流成河。天地瞬间黯然失色。   还在看热闹的安心,渐渐看清眼前的局势时,原本乐呵呵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不是的,她要的不是这样的结果……   她只是想休战,让琅邪知难而退,从没想过会死这么多人啊!   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动,她低头,啊的一声跳开,发现泊泊流动的竟是血液。因为这里地势低洼,前方被践踏的血液正顺着对面的战场流到她这里来!   雪千寻看她脸色发白不禁担心起来:“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她脚跟一软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雪千寻大手一捞,将她捞进自己怀里,渐渐的,他站的位置也有血流过来。   而他却不躲不闪。   发现怀里的人不停的发抖,还喃喃自语,他有些慌了:“安心,安心你怎么了!”   她杀人了……她杀人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这个。   “我杀人了……杀人了……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不怕,不怕,人不是你杀的!不是你!”头顶上传来夹杂着一缕浓得化不开的疼惜。   也许她哪里摔了,磕了,雪千寻倒不会这么担心,所有的皮肉伤都有痊愈的一天。可是现在……她这样失措这样害怕,竟让他也忍不住害怕起来。   喊杀声越来越凄惨,马蹄声越来越近,只听见斩风大喊:“快撤。马儿朝我们这来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最铁铁三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九十八章 步真、强悍的步真   入眼处一片被践踏成泥泞的血浆,就连空气中都隐隐漂浮着红色。   这一场四国之战空前绝后,无论向前还是向后都找不到一次能与之媲美。   参战国有三个,大殷、琅琊、西夏!旁观国一个,宋国。   如今,参战国损伤不计其数不说,连旁观国宋国都颇有受损。   帐篷、连夜堆砌的防护墙……都被马儿践踏的一片狼藉。   更别说琅琊与西夏。   真正的四败俱伤。偏偏败的理由不是技不如人,却是几十万匹马引出的血案。   如今,这个罪魁祸首正全身瑟瑟发抖的缩在雪千寻怀里。小手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开,一遍一遍的喃喃道,她杀人了,杀人了!   夜旒熏抽回把脉的银丝,一脸沉重。   “怎么样了?”雪千寻腾出空,按住怀里不听扭动发抖的人儿。转头望向夜旒熏。   “吓坏了!”他道。手里的银线却渐渐收紧。   “只是吓坏了?”雪千寻不信。   “恩!”夜旒熏声音颤抖的应了一声。   尚怜雨看了看晕过去的安心,这才放下心来对斩风道:“看来这次,我们惹出大祸了!”   谁说不是,给马下毒这件事不可能瞒得很久,琅邪跟步真都不是傻子。稍微调查一下就能发现疑点。   斩风紧了紧手里的银枪,对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敌军大帐哼了一口气:“做已经做了,不怕琅邪跟步真报复!我已经答应了皇帝,要将安先生好端端送回宋国,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让他人伤了安心一根毫毛!”   雪千寻打横抱住安心回到刚刚搭建起来的帐篷。夜旒熏紧跟进去。   昏暗的烛光将她的脸照的惨白。她幽幽转醒,却不开口说话。   夜旒熏心疼的摸着她的下巴:“乖,安心,不要怕,人不是你杀的,是我!是我杀的!”   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安抚,只好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安心两眼发直,盯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雪千寻低垂下头,蹭着她:“安心,说句话,说出来就好了!”   良久,她嗫嗫的吐出几个字。   琅邪会恨死她的!   半夜,对面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断断续续,像勾魂的使者。   原本沉睡的人听见笛声,精神却猛然一怔,好像一只迷途的孩子,一下子找到了回家的路。   夜旒熏跟雪千寻帐外观察敌情,那边杉木慌慌张张来“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见了!”   夜旒熏猛然朝黑暗的那一头望去,暗自骂了一声糟糕:“这是摄魂音!快塞住耳朵!”   ……   安心晃晃悠悠穿过草地,一路循着笛声前进。   不久,到达了目的地。   战场的另一端原来是这样的一副风景。   茂密的树丛下,站着一位锦衣男子。风华绝代的样貌与月色交汇,迸出璀璨的光华。   他缓缓回首,盯着眼前的安心,轻轻唤了一声:“安心!”   听闻这一声,安心猛然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盯着眼前的人,张了张唇:“步真!”   身子一晃,瞬间落入一个温暖至极的怀抱!   安心不知道睡了多久,梦中总是不踏实,好像很多人来回走动,走的频率越来越密集。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轻轻颤动下睫毛,不情愿的张开眼睛。入眼,是一张疲惫的脸。   男人粗粝的手指缓缓勾勒起她的下巴,在肌肤上来回游弋:“你终于醒了!”   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低沉沙哑。   安心呆呆的看看他,许久过后,哇得一声哭了。   哭的抽抽噎噎,好像要将所有的委屈一并哭出来。   有人说,女人的眼泪会让男人不禁怜悯,但这种怜悯只能维持四十九分钟,四十九分种之后,怜悯就变成了厌烦。   爱情专家说,如果有一个男人可以不动声色的听你哭五个小时,那么就嫁给他吧!   安心趴在步真怀里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从早上一直哭到黄昏,到了晚上,她终于能说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我……我做错事了!”   “你做错什么了?”   “我在你们的马厩里下毒……让马儿失去理智,死了好多人……也伤了好多。”   步真轻轻呼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抱紧怀里,两人紧贴,帐篷里十分安静,仿佛只有心跳声。   “你伤了人不假,可真正伤到的却是琅邪跟我的心!”   安心猛然从他怀里抬起头,双眼红肿。这才发现自己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怎么在这里?斩风呢?沛然呢?他们人呢?”   步真定定的看着她,逆流抹去她挂在腮边的泪:“是我单独把你引出来的,他们应该还在宋国大帐里!”   “你为什么引我出来?是想惩罚我的对不对?”她仰起脸,凄惨的不得了。   心中一拧,步真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当日发现马不对劲的时候,倒没有想过是她做的手脚,事后盘查才找出原因所在,马儿全都中了一种叫做‘忘魂’的毒,虽不致死,却能忘记一切。这种药惟独碧水宫有,夜旒熏从来不与朝廷接触,不可能闲的没事干给战马下毒,唯一有可能命令夜旒熏的也只有安心一人!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当他看见那些发疯的马儿一起朝她的营地跑去的时候,那气不觉化成了担心。   万一夜旒熏应接不暇,挡不住那些疯狂的马怎么办?   所以才吹奏摄魂音,若她没事一定会出现,若是有事……幸亏她没事!   “惩罚你?做错就是做错了,惩罚能解决问题么?”   这话不假,死了那么多人,光惩罚她一人有何用?   安心窝在他怀里渐渐停止抽泣,脑子里回荡着步真刚刚的话。   ——你伤人不假,但真正伤的却是我跟琅邪的心!   “步真……我很坏!你在心里是不是这么想我的!”   步真叹口气,再次抹去她的泪:“夜旒熏没告诉你,孕妇不能哭的么?”   战场上向来都是兵不厌诈,若换做其他人这么干,倒也没事,惟独她……   被心爱的人算计,那滋味实在不好受!   安心没有理会步真刻意转移的话题,一个劲的拉住他的衣袖:“你说,你说啊,我是不是很坏?是不是?”   他静静的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抹去她溢出眼角的水渍,摇头:“不坏!”   “我杀人了还不坏?”   “我也杀过,远远比你多!我也很坏!”   这种对比的解释稍微安慰了她,混乱的思绪渐渐归拢,下意识的摸摸肚子。   步真注意到她的动作,眼底忽然浮现起一阵期待:“几个月了?”   “三个多月吧!”她浑然不觉头顶上男人的表情渐渐暗淡。   三个多月……应该不是他的!   步真掐指算了算,跟她欢好那次,离现在有半年之久呢。   突然,安心跳起来:“快,快送我回去,他们一定急死了!”   步真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弄的愣了半晌,却没有任何动作。   凉风扫过来,脸上冰冷一片,看着他渐渐沉淀的脸色,有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   怜惜的拥她入怀:“现在不能放你回去!”   小手抵住他的胸口,安心无比惊惧:“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他极为冷酷道。   琅邪气疯了,现在放她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而这种话,他绝对不会跟她说,一方面顾忌她的心情,另一方面……却是自己的私心!   “你只要好好在这里养着,等到了时候,便放你回去!”   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烦躁,她瞪着步真,一字一句:“你骗我,你根本没想过放我!你想拿我要挟雪千寻让他退兵,对不对?或者,你想背着我报复宋国对不对?”   一连几句失去理智的逼问将步真的隐忍逼到墙角,冷冷一笑,原来在她心里,自己一直是个这样的形象。   身为一国之君,不能说阅人无数,但安心却是异数,有时候呆得够呛,有时候却满脑子的点子,他只恨自己没志气,若能下狠手杀了她倒算了,偏偏又下不了手。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自己的软肋抓在自己手里才放心不是么?   衣袖一甩,人已经掀起帐篷帘子出去了,临了,听见他对外面看守的人低声吩咐:“看好了,少一根毫毛提头来见!”   安心恍然跌倒在床上。   她现在手无缚鸡之力,逃出去是不可能的,就算逃出去了,在西夏大营里,她一人怎么可能挡得住千军万马?   越想越急,越急越没有头绪,一连几天萎靡不振,步真过来看她,看着她日益消瘦,没有安慰,只冷冷道一句:“你想你的孩子胎死腹中,就这么下去好了!”   安心忙的捂住肚子,泪又下来,可步真却再也没有耐心哄她,逼近:“你再敢掉一滴泪,我便叫宋国上下陪你一起哭!”   安心瞪着他,眼泪一下子被吸回去。   见到威胁有效果,步真满意的直起身子,抬手唤来旁边的侍从,安心发现,那侍从手里端着的盘子里,是她今天上午发脾气打翻的药,不多不少,重新装进碗里,正好小半碗。   “该今天喝完的东西,我不想看见还有剩余!”他不像雪千寻跟夜旒熏对她百依百顺,甚至从语气上都不如琅邪温柔。   安心向来吃软不吃硬,猛的一挥手,又将盘子打翻。瞪着他:“我不喝!就不喝!”   “来人,重新再弄一碗!”   热气腾腾的,还是小半碗。   安心眼眸一缩,别过脸。   步真也不恼,在她帐篷里放了一张桌子,将所有公文全都搬进来:“别跟我闹脾气,我不是夜旒熏!”   两人的关系一下子生硬起来,现在才知道,步真不会耐心,也不会温柔,更不懂得哄人。   初见他还想问问,当初给她的字条上最后那一句是什么意思,可现在……现在已经没想法去问了!   “步真,你最好祈祷我永远也回不去,要不然……”她端起碗,捏着鼻子吞咽下苦涩的安胎药。   夜旒熏总会在汤药里多多少少添加些蜜糖之类的东西,喝下去也不会多苦,可步真给她的药,浓浓的苦味,睡觉时都能被苦醒!好像有意整她才把药弄的那么浓稠。   步真从公文里抬起头,盯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仰头灌下安胎药,脸上的神色渐渐晕染出一团温柔,可随着她放下药碗,立即恢复到原来冷冰冰的模样,重新低头注视着面前的奏章:“要不然如何?换句话说你又能将孤如何呢?若不是孤,宋国岂会有今日的势力?”   “你只是提点了我而已!”其他的都是她自学成才!   “哦?是么?可你想过没有,没有哪个师傅会把所有东西都交给徒弟!”   “那你教我那些又是为什么?一刀了结我算了!”   他没有恼:“学海无涯,我也只是想看看,自己教出的东西,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将她比作东西?   安心的火蹭的上来,一想到自己还在敌军大帐,不得已将火压下去,只拿一双大眼瞪着他,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   步真一笑:“你终于想明白自己处境了,这样也好,这世上的事原本就没有什么道义可言,量你再怎么折腾,可曾伤过孤一分?”   安心猛一抬头,不语。   是的,再怎么发愤图强,也不曾伤到步真一分一毫!   日后的几天安心果然安分不少,要喝药就喝药,要吃饭就吃饭,只是越来越安静,经常一个人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像是在思索什么问题!   步真一点不在意她的反常。   然而,某一天,在他视察完粮草回营地的路上,侍卫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几句,步真立即跨上马朝营帐奔去。   掀起帘子,瞧见墙角处围了一圈人。见步真一脸阴鸷的走进来。众人连忙让了一条通道。   只见安心披着头发,一人独自蹲在墙角,任人怎么呼唤摆布都不吭声,也不理会,好像没听见一般。   步真一挥手,遣退所有人,面色凝重的靠近她蹲下。   鹰隼般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垂下的脸,手指一勾,抬起来:“你在玩什么花样?”   说时迟,那是快,安心突然俯身咬住他的手,那么用力,好像泄愤一样。   步真没有动,任她咬。   出血了也不松口,最后看她咬的着实费力,这才捏着她的后脑让后拉。   看见手腕上一弯血印子,步真冷笑:“跟孤装疯卖傻?嗯?你才几年的道行?”   安心不语,又缩回墙角。   漆黑的眸子扫了一圈,他拍拍手:“你以为孤不忍心看你变傻,会将你送回到夜旒熏身边诊治对不对?可你算盘是打错了,孤跟夜旒熏本就是一家,他会的,孤也会!”   安心照样是一副乖顺的模样。   步真嗤笑一声便不再管她。   晚上照例是要喝安胎药的,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反抗,一口一口的喝完。   喝完之后又蹲在墙角。他也不为难,点了蜡烛在她身边批阅公文。   突然,一颗石子砸过来,正好落在步真面前的砚台里,墨汁飞溅,公文污渍一片。   埋首于公文里的男人猛的抬头,冷不丁又一颗砸过来。   也不知道安心从哪里弄来一堆小石子藏在身下面。   见他抬头,安心又安静了。乖顺的蹲在一边在地上画圈。   只等他一低头,石子又跟着飞过来。   “安心!”步真警告一声。   墙角的小人听见叫唤,茫然的望过去,连忙缩回墙角处,继续画圈。   步真站起来,作势要强她的石子,安心连忙紧紧抱在怀里,又哭又叫:“不要,不要!”   因为她有孕在身,步真不敢用强的,也只好任由她去了。   只要他一低头干事,石子就飞过来砸他。有时候趁他不注意,她竟能从桌子底下钻出来,抢过他手里的毛笔在奏章上胡乱画一通。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步真冷笑。   重新翻过一章,重新抄写!   这只是个小小的开头。   后来越演越烈!   到最后安心已经不愿意好好吃饭了,非要人一边哄一边逗才勉强吃几口,然后又缩回墙角蹲着。   步真从一开始只是看戏,可事情到了这份上,竟有些无可奈何。   她谁都不理,一有人靠近就大哭大叫。尤其对他,十分戒备,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给她把脉,那可要了亲命了,又叫又咬的,弄半个时辰,到头来他满手的伤。   军中男人颇多,他绝对不可能让别人来照顾她,只好将她放在自己身边看着。   初时,她还能自己清楚些,到后来,越来越闹,越来越不听话,恐吓已经不管用,甚至还用吃饭的汤勺敲他的头。   每一下都用力的狠,步真只得苦笑,将她抱进怀里按着,一口一口喂着。   一顿饭吃半个时辰很平常!   青岩看见步真手上的伤越来越多,忍不住多问:“主人,她好好的时候,您不抢过来就算了,现在这副样子……您倒乐意的很呢!这为什么?”   步真漫不经心为自己涂药,盯着那伤口看了许久,轻轻一叹:“她要真疯了,也就好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最铁铁三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第九十九章 一场游戏一场梦   夜晚,步真看着安心不屈不挠的伸手想撕他的奏折,也没有阻拦,她撕一份,他再重新拼凑好,然后照着抄下,塞进怀里。   如此几次,安心撕得有些索然无味了。   出神的看着他不停移动的笔尖。   黄豆大小的烛火倒映进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里,熠熠光彩。   步真拼好最后一份,照着原来样子写好,塞进怀里,偶一抬头,发现安心正将下巴抵在桌子上,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一处看。   “那,这个给你撕!”将事先抄好的奏折递过去。而安心却没有伸手去接。   他收回手,开始整理桌子。   他比较爱干净,如此这种小事从来不曾假借他人之手。   安心呆呆的看着他有条不紊将书籍归类,又将她撕裂的奏折一起扔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看着火盆兹兹冒着青烟,她咳了一声,好像不太喜欢这呛人的味道。   该就寝了,安心又开始闹,不肯乖乖睡觉,这些天来,步真怕她半夜没事跑出去溜达,便搬到她这里,在旁边放了一张软榻,将就睡了几夜。   “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下去吧!”   挥退了侍卫,步真上前,安心隐隐往后一缩,紧紧的揪住自己衣领,好像一副遭人侵犯模样。   步真微微眯起眼,不动声色的观察。   “你该洗澡了!”   缩在床上的小人突然朝他扑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哽咽着仰起斑斓的小脸:“琅邪,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带我回家了!”   这是她这么多天来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步真眉头皱的更紧:“你叫我什么?”   安心不明就里的扁着嘴:“琅邪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我跟雪千寻、步真还有夜旒熏一起烧烤没带你,你生气了?”   “烧烤?”步真隐隐觉得她说的好像在哪里发生过。   脑子一顿,他想起来了,三年前,在月氏,他们齐聚冷宫陪她过除夕。   如果不是那夜发生的事,也许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   却听安心继续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又小声,好像在撒娇:“琅邪,你别气,我讨好雪千寻也是为了你,还有夜旒熏,他手上的碧水兽好厉害,如果有他帮助,你一定能统一天下!步真是你的好朋友,你更不应该吃醋啦,他帮你抵挡了大殷的进攻,为你守住了月氏,我请他吃顿饭又算的了什么!”   寥寥数语,一下子将时间推到三年前!   步真低低一笑,顺势搂住她往屏风后头走!   袅袅上升的雾气将眼前烘托的有些不真实,烛光都仿佛裹了一层纱衣,若隐若现。   安心勾着他的脖子,软软道:“邪,你还气么?”   “先洗澡吧!”   “不要,不要,你先告诉我你气不气了!”她开始耍无赖。   步真无话可说。   暂且不说她疯了是真是假,但从这语气来说,她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的。   明明不相信她真疯了,可心里仿佛更情愿她这是真疯。   只是这一次,她开始胡乱的认错人!   “如你所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又有什么可气的!来,把衣服脱了!”   “你在这里,我怎么脱啊!”   看着她仰起无辜的小脸,步真突然来了兴致,将她放下,双手抱住胸口:“怎么?你洗澡的时候,我这个做丈夫的还要出去不成?”   她想演戏,他暂且陪她演着。   安心一跺脚,讨好的晃着他的手臂:“出去啦,邪,你这样看着,我怎么洗嘛!”   难道琅邪从来没见过你洗澡?步真在心里冷冷问一句,可话出口却不是这句:“傻瓜,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别废话,再磨蹭,我可真生气了!”   “哼,就知道你不爱我!”   步真抱着手臂,看着她兀自解开胸前的衣带,眼底的欲望一下子崩裂出来。   雪白的后背慢慢露出来,袅袅雾气将她勾勒的亦真亦假。好像随时会融入那片雾气中,然后随着冷却,慢慢消散一般。   步真突然从她背后围拢过来,手臂绕过浴桶的边缘,变相的将她围绕。   灼热的呼气喷在她耳后。   “邪,你好讨厌!”她猛的转身,与他面对面。   水清澈见底,水里的美景被他尽情收进眼底。   步真栖身,捏住她的小下巴:“是不是怕被我占了便宜?所以背对我?”   安心皱起眉,似乎对这句话没怎么理解:“占我便宜?你说什么啊,我哪有便宜好给你占?”   也许是雾气太过撩人,也许是他心头本就有私念希望她真疯。轻轻一笑:“没什么!”   洗好澡,步真用裘皮将她为了个严严实实。然后又叫人送来几个火盆。   火苗兹兹冒着热气,安心小脸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   步真挨近她:“冷不冷?”   安心缩在他怀里,玩着他的头发:“邪,你靠近点,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   她凑过去,将他的手拉到自己肚子上,隔着裘皮用了一把劲神秘兮兮道:“你猜,这里有什么!”   按在她肚子上的手猛的一颤,嗓音低醇:“什么?”   “少装了,刚刚我洗澡的时候你没发现我有点胖么?”她好像生气了。   步真微微拢起眉,忍不住笑出来:“不让我看你洗澡,就是怕我看出来你胖?”   “你笨死了,我们有孩子了!这里,有了你的骨肉!”   步真被她弄的一愣一愣,险些没栽倒。   却听安心继续抱怨道:“这种消息只有妻子亲自告诉丈夫,哪有丈夫自个发现的。都是你,让我错过这个机会!今晚罚你不准碰我!”   步真微微一愣,唇边随即浮出一抹邪恶的笑意。反手拉住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牵引着她来到自己胯下。   那里坚硬如铁。安心像被吓到一般,想缩回去,却被步真按的更紧。   “心儿,你忍心这么罚我?”   “邪……你别乱来,我可是怀孕的人,你还不能碰我的!”   “我知道!”声音瞬间暗哑起来。   他平躺在床上,手臂一用力将安心提到自己身上:“我没想要了你!”   安心紧贴在他胸口,不安的扭动:“真的?”   “只要你按照我的指示去做,我就不碰你!”他牵着她的手按住自己胯下,沙哑的诱哄。   安心踌躇半天,好像在跟什么做斗阵。   “你不愿意?”   “愿意,愿意,我也不想你很难受!”   “那就好,握住!”他不知什么时候褪去的衣服,将她连人带裘皮一起裹进了被子。   纵使中间隔了一层裘皮,也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   安心瞪大双眼,手里象征着欲望的男性兴奋的跳动。   他的那里……小手几乎圈不紧。   “怕什么,相信你对它——也不会陌生才是!”步真仰头,一语双关。   枫林的那一次,他强行要了她,这记忆不知道有没有被抹去!   “讨……讨厌!”   步真双手枕在脑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知道怎么取悦我么?”   “不……不知道!”小手好像无意识的抖了抖。   他笑了,大手一扯,隔挡的裘皮被扯掉,两人肌肤紧贴,被子包围两个人,坦诚相见!   安心猛的一怔。下意识推拒:“你说过不碰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步真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像抱玩具一般:“床第间的话怎能算数!”   “琅邪,君无戏言,你说了怎么能反悔!”安心急了,不断的扭动,却蹭着他的巨大越发的炽热起来。   粗粝的手指勾起她的下颚:“君无戏言这句话是穿着衣服时说的,脱了衣服,那就再不存在,你说对么?”   安心小嘴一扁,有些赌气道:“就知道你不爱我了!”   步真微微停顿下来:“那你爱我么?”   安心安静下来,怔怔的看着他。   他又问:“你爱没爱过我?”   “琅邪……我好爱你的!”小手有一个没一下的蹭着他的臂膀,好像在撒娇一般。   “有多爱?”他的手渐渐下滑,居然罩上她的滑腻的豚瓣上,微微用力,惹得她啊得一声尖叫。   安心委屈极了,生气的别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   “既然不愿回答,那就换一个,你觉得步真这个人怎么样?”   安心踌躇半天:“他……他非常好,对人和气,也乐于助人!”   “喜欢不喜欢他呢?”   安心忙抬头看他,想在他眼睛里寻求答案,可是,步真眼底空无一色,掩饰的非常非常好,滴水不漏!   “喜不喜欢?”   “琅邪,你在吃醋是不是?”   厚实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在她后背滑动,惹得安心忍不住躲闪。   “是啊,我吃醋了!”   说完,将她松开的手继续握住自己的炽热,带着她上下滑动。   “琅邪……你别这样!”   “你这么爱我,该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难受吧!或者你想我去找别的女人?”他含住她小巧的耳垂暧昧的舔弄。   安心猛的一缩,小手却不知不觉动作起来。   夜幕深沉,营帐里隐隐传来细细的喘息声,夹杂着女人无奈的抱怨。   这一夜,安心手脚酸得难受,最后累的受不住爬在步真胸口睡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相拥而眠。   步真没有心情睡,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心口爬着的人。   手掌爬上她凌乱的发,将它们归于耳后。   若安心今天从了他,便也真信她脑子糊涂了。可惜……她的演技还未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每每在最敏感的地方停下,这便是破绽。   “你啊,你啊。”捏着安心的鼻梁,趴在他心口的小人果然累了,只是咕噜一声双手圈地他更紧。   步真不着痕迹的动了动,将脖子上的手臂松开,盯着她轻轻道:“三天吧,咱们就这么耗三天,三天内,你还不醒,我就三十里红妆将你娶进门,若你醒了,我就放了你……或者,算你饶了我。”   天塌地陷,他步真从来都没怕过!只是不想这么累罢了!   夜色越来越深,可随着身体内的热气越来越旺,这样软香在怀,怎能睡的着?   点了蜡烛,坐起来来看奏折。   青岩见主子半夜起来,连忙大盆水进去伺候。   步真擦手,回头望了一眼帷帐后勾勒的小人,微微勾唇。   “主子,听说琅邪半夜偷袭了宋国大帐!”   “恩,有什么收获么?”   “没想到大殷六王爷跟夜国舅在那,一时间双方胶着不下。”   “那你就送个信给宋国,叫他们赶快撤吧!”他漫不经心道。   青岩小心的瞄了一眼帷幔:“主子,宋国不知好歹,非要找出个人来,这几天每晚都有人前来探查!”   “一百多个一摸一样的营帐找起来也得费几天功夫,青岩,明天再弄一百个出来!”   青岩点头,退出去了。   步真将还未批阅好的折子全都搬到床上,挨着床边放了个矮桌,用来摆放文房四宝。   铺开折子侧头看了看,笑一笑。   每批阅好一张就看她一眼。   睡熟的她安静又乖巧,全身软绵绵的抱在怀里舒服的很。   步真索性放纵一回,一面抱着她,一面批阅奏折。她怕冷,露在外面的小手有意识的朝他心口攀爬,竟然能从缝隙里钻进去。   步真低笑,笔尖忽然停顿。   找到热源,安心便安静了。   看她这么毫无防备的样子,步真低低的笑出声,执起毛笔在她眼睛上画了两个圈圈。画完了好端详一阵,又转过头继续批阅奏折。   过了一会,她的脚冷了又缠过来,将小脚横在他的腰上。   步真呼吸一紧,摇摇头,侧身又在她嘴边加了两撇小胡子,看她滑稽的样子,他微微捂嘴笑。   这一夜的恶作剧留到第二天,安心自己照镜子,差点没给自己吓晕过去。   步真假装板起脸:“哪个不长眼的奴才这么作弄主子?”   青岩在旁边笑想又不敢笑,只得背着身子不停的抖啊抖啊!   “沛然,你知道谁弄的么?”洗好脸,她拉着青岩的手,非常气愤的问。   青岩跟沛然年纪差不多,但身材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   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子青岩见过,居然把他当成沛然,当即有些不满:“谁知道!”   “青岩!”步真在旁警告。   青岩从小跟在步真身边,当然知道主子的意思。只要她不闹,一切随她。   于是假装着急:“哎呀,真不知道哎,要不要去问问别人?”   “那我出去问别人!”说完就要往外跑。   步真一个箭步上去,拦住她:“别问了,是我画的!”   “你画的?”安心哽住。   “昨夜你睡觉压着我了,想偷偷报复你下!”   安心生气了,一连两天都没理他。   第三天吃完晚饭,两人在营帐里,自从她开始将他认成琅邪的时候,他们一天都没有分开过,步真手上的任何大事小事也不背着她,经常当着她的面下达命令。   安心习惯性的坐在他怀里看他写字。   步真一垂头便瞧见她用手指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好像很用心的样子。   “琅邪,你看那边!”她突然大叫一声。   步真动也未动,笔下的字体蛟龙盘绕,不曾有一份迟疑。   安心赌气,看看手指,再看看他八风不动的模样,心一横,将手指上的墨迹一股脑的抹在他脸上。   步真愣了愣。没有表情。   她嘟着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毛笔,照着他脸猛画一通。   漆黑的墨汁沿着他领教分明的五官滴下,像极了一道黑色的眼泪,却依旧美的摄魂。   步真没有愣多久,反应过来,伸手到砚台里抹一下,五指一下招呼到她脸上。   白净的脸上立即出现五指印子,好像被人抽了一巴掌的样子。   两人一直瞪着对方,在同一时刻忍俊不禁。   步真笑的开怀,安心笑得差点抽过去。   两人滑稽的样子多半像个孩子。   步真一边微笑,一边伸手挡着灯,害怕她笑的太过忘我,将灯碰翻。   哪知,一挡住,帐篷顶上无端映出他修长的手指。   安心抬头看帐篷顶上的影子,忽然,那影子变换了,变成一只蝴蝶,柔韧的翅膀好像才从茧里钻出来。渐渐的,蝴蝶伸展出强悍的翅膀,扑扇扑扇,绕着帐篷顶翩翩起舞。   安心越看越出神。   那蝴蝶渐渐变了,变成老鹰,呼哨长空,翅膀又大又长。可是无论那只‘鹰’怎么飞,都围绕着她转。最终还收起翅膀落在她的肩膀上。   安心回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这时,帐篷顶上突然出现一只小兔子,一蹦一蹦,耳朵耸拉着。   “小兔子?恩,正好给我这只鹰当成盘中餐!”步真一本正经,手却开始动起来,安心慌忙闪躲。   帐篷顶上,一只兔子跟一只老鹰不断的周旋,每当小兔子处于下风,老鹰便会假装看不见放它一马,等兔子缓过劲,又开始重新俯冲。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安心边叫边闪躲。   “跑快点,哦,我快抓到了!”   “哎呀,不行,你是老鹰我是兔子,怎么势力那么悬殊,不行换一个!”   “行,你想换什么?”   “你变成兔子,我是老鹰!”   角色对换,安心成了老鹰,步真是兔子。   那个鹰够凶悍啊。猛得下来啄兔子。   兔子迅速闪过。   几个来回都让它跑了,安心不满起来:“你保持不动,等我过去啄你!”   “给你啄一下,我的命就没啦!”步真假装不乐意。   “不行不行。你当老鹰的时候我都被你啄好多下了!”   “你有本事你啄回来啊!”   “哼,看招!”   老鹰笨拙的追着兔子展开攻击。   就在那一刻,兔子不动了,安心顿时信心大增,猛的俯冲下去,不偏不倚啄上了兔子。   兔子不动了,好像被老鹰弄死的样子。   “喂喂,怎么不动了?”   步真意味深长一笑。   此时,躺在地上的兔子猛的翻身,对着鹰嘴吧唧一口,迅速逃开。   安心气的直跳脚:“你死定了!”   老鹰一直猛追,兔子不断的闪躲,期间还能透个空轻薄一下。   安心有些急,索性也不飞了,照着兔子一顿猛啄。   步真比划的小兔子十分强悍,怎么啄都不死。   “你怎么还不死啊!”   “因为不想死!”步真回答。   “我啄我啄。”   “我挡我挡!”   一顶帐篷,一台小油灯,成就了步真有生以来玩过的最最低级的游戏。   却是他最快乐的时刻,好像这才是最真实的他。没有身份、没有权势,没有干扰的一切,是那般轻松自在。   忽然,帐篷上的兔子变成一只鹰,安心非常配合的变回兔子。   “好吧,让你来啄我!”她非常大度的谦让。   那鹰没有扑过去,而是落在兔子身边。翅膀一动一动:“小兔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原本无声的皮影突然有了声音。   安心憋着嗓子细声细气:“我叫安心啊,老鹰大哥,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不要吃我!”   步真假模假样思考一番:“好啊,好啊,如果你嫁给我,就不吃你!”   小兔子一蹦一跳,有些为难:“才不要呢,万一哪一天你改变主意把我吃了怎么办?”   老鹰伸出翅膀拍拍小兔子的头,非常非常坚定道:“放心,我这么喜欢你,是不会吃你的!”   安心抿着嘴笑的更乐了:“那好啊,你不准吃我,我就嫁给你。哎呀,万一别的老鹰要吃我怎么办?还有,我不会飞的,根本不能陪你遨游碧海蓝天啊!”   老鹰收拢翅膀:“这个不怕的,等我打败了所有老鹰。就收起翅膀跟你一起在地上生活!”   “哇,你真好你真好!”小兔子兴奋的跳来跳去,围着老鹰转了很多圈:“对了,鹰大哥,怎么称呼你啊?”   老鹰歪头,传来不属于刚刚刻意的粗哑,而是男性的低纯嗓音:“我叫步真!”   安心的手僵在半空中,还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小兔子姿势。   烛火挑逗的晃了晃。   空气中好像正慢慢绽放一朵昙花,一切静谧无声!   仿佛是情难自禁,又好像事情发生到一个阶段,必须要做些什么才对。   步真遵循了自己的意愿,俯身含住她微微张开的唇瓣,勾起她无错的小舌,来回吮吸。   “记得,这是步真在吻你,不是琅邪!”这句话,他含在嘴里,两唇触碰,说出来含糊不清,此时,他却肯定,安心是听的懂的。   安心讶异。   那个吻越来越炽热,越来越猛烈,仿佛要将她的灵魂吸走一般!   “呜呜……”她的手软软的搭在步真肩膀上,不知是推开他,还是想将他拉的更近。   一切都乱了。   他知道她千方百计的想离开。   正如同在她酒醉时,他说,他跟别人不一样。在那段艰难的日子,他还不能触碰任何人的时候,她却千方百计的跟他亲近,在他看来,这种女人应该娶回家做老婆才对!就算她曾经是别人的老婆,这种心愿也没有打消过。   对于她,绝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一点一滴的累积,然后慢慢扩大成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态。   一个吻,仿佛用了他一生的柔情。   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步真告诉自己,过了子时,她就是他的了!   可惜,命运多舛。   一个吻结束,她安静仰着头,看着他。   眼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步真缓缓伸手,沾着她的眼泪将墨汁一点一点的抹尽。最后越抹越花,索性不抹了。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哭……   只晓得……游戏到此,也该结束了!   安心以为自己装疯卖傻,无论会不会被步真看出来,都不要紧,只要闹的他烦了厌了,自然会将她送回去。   谁知无论自己怎么闹怎么烦他,都不见他有什么气恼的举动,可为什么每当她不痴不傻的时候,他要那样严厉?   为什么不像这几天这样多多的包容她,宠爱她,珍惜她?   为什么呢?   可惜,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只听他深深吸一口气:“把脸洗一洗,走吧!”   安心晃了晃。   原来,他早已知道自己在装傻,只是乐的陪她一起傻而已!   “步真!”这一声,她从没有唤的那么伤心! |派派小说后花园最铁铁三角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一百章 真相大白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觉得这么难受过。   这跟她的委屈无关,只是单纯的觉得心酸难过。尤其是听见那句,你走吧。整个心仿佛被放空一般,空荡荡一片。   正如他曾经跟殷雪烈风说过,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   那么可不可以解释,这世上也没有绝对的错误?绝对的正确?   泪越流越多,在脸上汇聚成一条漆黑的痕迹,深刻且刻骨。   “哭什么?能离开我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语气淡淡,所有感情被掩盖的相当严谨。   安心一边抹泪,一边抽噎。   “不知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特难受!”   步真从身侧拿来湿毛巾,一点点把她脸上的痕迹擦掉。   安心一边抹泪,一边抬头看他。   原本俊俏的脸被她画的污渍一片,再配上他现在如此认真的表情,样子特滑稽。   她抽抽噎噎,抢过他手里的毛巾,对着他的脸擦起来。   步真一动不动,任她在脸上乱抹。   不得不说,古代墨汁的质量是好,擦了半天才弄掉。   脸已经弄干净了,她绞着衣角站在那用脚尖刨土。颇有些犹豫不决一般。   “等下我派人把你送回宋国大营,回去之后稍微整顿一下,赶快拔营回去!”步真转身坐回椅子上,双手撑在桌沿,眼眸低垂。他没有追究她装疯卖傻是为了什么,只是下了这么一个冷硬的命令!   安心瞪大眼,一下跳到他面前:“那你怎么办?”   这次战役,西夏跟琅琊伤亡最重,如今的他们根本不是大殷的对手,再打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担心我做什么,我总有办法全身而退!”   步真毫无畏惧,一如他的为人,表面谦和有礼,甚至看上去挺好欺负的模样,但,恰是这种人最惹不得。   “胡说胡说,你胡说!”这要换做刚穿越那会,她肯定抱拳说声,英雄再会。甚至还可能厚着脸皮问他要点金银珠宝什么的,可如今,时过境迁,有些东西一旦埋下了,便跟野草般疯狂的滋长,想忽视都难。她相信他能全身而退,但不相信雪千寻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初枫林中,他对她做的一切,雪千寻都知道了,两人原本就有仇,这下可好仇上加仇,雪千寻又怎会如此轻易放他?   脑子一瞬间开了窍,想起他当初留给自己的三颗蜡丸。虽说都是治国良策,但是,撇开这些不看,光算算实行良策所花费的时间……乖乖,少说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按照对步真的了解,他肯定不会那么单纯做某一件事,除非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这样看只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拖延时间!   他早就知道天下不会安宁多久,总有一天会打仗,同时也清楚,宋国跟其他三个国家实力悬殊,要是争斗起来,捏死宋国不费吹灰。   所以,他留下那三颗蜡丸,表面上是帮助自己治理宋国,实际上,是在帮宋国避过战争的锋芒!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你知道会有今时今日的局面对不对?”   步真垂下眼帘:“是!”   “所以你弄那三个破计策拖住我,让我一心治理国家不管其他,对不对?”   这一次,步真眼底有了讶异,大概没想到她能看出来,甚欣慰的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但千算万算也没想过你会来罢了!”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原本局势一直在他把握中,甚至连死亡人数都已经精确的归纳在一定范围。哪里会想到,这个傻瓜会前来参战?打破他的计划不说,更弄得如今难以收拾的局面!   “你这个王八蛋,为什么什么事都不告诉我,让我一个人在那猜来猜去,你当我跟你一样,什么事都会看透的么?”安心吸着泪,对着他耳朵一阵猛吼。   步真被吼愣了,却听她继续道:“什么事都不说,自己在暗地里安排,你当我是什么?我有那么聪明么?我有那么聪明没有?”   空气的冰霜好像一下子融化成冰水,潺潺倾泻下来,带来一片生机盎然!   步真眨眨眼,低哑一句:“你现在就很聪明了!”   最起码看破他的用心!   安心一下子萎靡了,大概刚才吼的太过用力,这会子全身虚脱,坐在柔软的裘皮上,看着自己的手,轻轻开口:“那还不是被你逼的!”   一直以来她都没怎么用到脑子,在琅邪身边时,任何事都不用她来操心,琅邪吭哧吭哧帮她做好了。   跟夜旒熏也一样,凡事为所欲为,一切只凭喜好。那段时间她一直颇为得意,觉得自己穿越一次绝对的超值。   雪千寻更是宠溺有佳,还没能等困难到来,便帮她解决了。   他们为她营造了一个象牙塔,把所有的困难都挡在外面,美好的统统推到眼前,让她误以为自己多有能耐,而这种假象却被步真一下子打破了。   是他,告诉自己,人心隔肚皮,什么事都能发生。是他,亲手将她推离象牙塔,面对外面的种种。也是他用一种最最真实的切身体验告诉她,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被逼到一个份上,人体内的潜能就会迸发到令人吃惊的地步。如今,她就是那个被人逼出潜能的倒霉蛋!   步真叹口气,上前将她抱进怀里。唇在她额头上扫过:“若这么看,本事最大的还是我才对,逼一逼就能把个笨蛋变聪明,干脆这样,以后我再多逼逼你,看看能不能变的更聪明?”   这句话略带点玩味的意思。   安心哀怨的看他一眼,用头撞了他下巴一下:“别在那岔开话题!现在我要问你问题!”   步真耸耸肩,示意她经管说!却迟迟听不见下文。   安心揪着衣角,偷偷瞄他一眼有些惴惴不安:“这一次要不要……脱衣服啊?”   漆黑眼眸一暗,步真微微扬起唇:“我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你要脱光跟我谈问题,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步真!!!!!”   他用手指指安心的脑袋:“没事动动脑子,说些听不懂的傻话!”   安心在步真身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小手下意识的圈住他的脖子:“其实吧,我觉得你挺阴险的!”   开场白十分尖锐,步真只是扬眉,没多少吃惊表情,示意她继续。   “你谋划无双,统统都在你预料之内,我觉得,如果你想要这天下,不必那么麻烦的!”   “恩!”他点点头,不否认也不承认。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呢?我觉得你的感情跟公事应该分的很清才对!”她小声道。   “你觉得我帮你有所图谋?”   “一开始是这样啊,都是你把我弄得谁都不敢相信了,疑神疑鬼的。”   “怀疑本没有错,只是总该有个证据才是!你什么证据没有,不是疑神疑鬼那是什么?”步真有些嘲笑道。   “那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帮我,又为什么要帮宋国?”   “为了天下太平你信不信?”一如既往的半开玩笑,半认真,让人一时间分不出真假!   “然后呢?”她这次相信他,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仿佛感受到安心毫无依据的信任,这让他颇为高兴,大手将她拎起来,撑开她的双腿,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   安心突然被他抱紧,温暖的拥抱好像要把她心底最后的那一点点隔阂都蒸发掉。   如今他们。口口紧贴的一点缝隙都没有。   暧昧的相对,没有让步真有一丝不自在,安心也是,好像这种拥抱早在某一天,某一个时辰就已经习惯的!   就这样吧!安心想。   过的就永远让它过去,再也不去在意。   她发现,越在意别人的过失或者是曾经的伤害,是那般的可笑与疲劳。   “天下四分,但都有不同的掌权者,难免会出现相互侵略的事,每个帝王都想掌控一切,不愿屈人之下。于是,便有了战争、有了争夺、有了杀戮!我自小游历天下,看遍各国的山山水水,每当看见风景如画山水,跌宕起伏的峰峦,我都在想,这美好若被战争毁掉,未免太可惜了!”   “所以……你想统一天下?”她问。   步真摇摇头:“我恣意惯了,怎想当这吃力不讨好的帝王?”   “可是……”   “安心,有时候,一个人就算是天下无敌,他也没有选择的机会!我选择这条路不是我所愿,却不得不这么做!这跟想不想没关系。”他垂下眼帘:“如今的天下需要一个掌控者,我不想主宰这个天下,却有人想,于是便有了你现在看到的战争,你说你杀了人,在我看来,这也只是冰山一角。我有想过,若琅邪能成为天下的霸主,那也没什么,只可惜,今日琅邪登上宝座,他日定有不服者来反他,于此下去,事态又重新轮回,永无止境!!”   “可这跟你帮宋国有什么关系呢?”   步真笑了:“安心,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宋国,区区弹丸之地,老弱病残一大堆,可偏偏这种国家能存活到今日?”   安心小脸一扬,尾巴翘的老高:“那是我因为他们遇到我了!”   “呵呵,有你是没错,若不是你,宋国也不会这样,但你想过没有,三个强国为何会眼睁睁的看着宋国日渐强大,却迟迟没有发兵讨伐,按照常理来说,这是养虎为患!”   “这个……这个……”   “这什么这,实不相瞒,踏平宋国,琅邪跟雪千寻只需要一个晚上时间!”   “啊?”   这句话严重的伤害到她的自尊心。好不容易扶持的国家,人家居然说一个晚上就搞定了!!!!!这让她情何以堪?   “你不相信?”   “他们敢!”安心愤怒道。   “他们不是不敢,而是……不想!这说明,你是他们唯一忌惮的人,这天下谁都可以做,但是,谁敢肯定,能够坐的稳当?连我自己都不敢肯定,将来是否能坐稳那张椅子。但是你可以!”   “我?”   步真将她的头发归于耳后,轻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帮宋国的原因!”   “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回去之后整装待发,马上去踏平琅琊,然后再整装待发,去踏平大殷,之后再来踏平你?然后统一天下!”   步真微微皱眉:“安心,别闹了!”   她止住动作,故意委屈的望着他:“难道我会意错了?”   看出她刻意的玩笑,步真多少有些无可奈何,这样的人,简直让人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当初怎么就死心塌地喜欢上她了呢?   神色一敛,恢复到最初的冷静。   “好了,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现在马上收拾收拾回宋国,不要来了!”   “你这么急急忙忙赶我走为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的么?现在有个这么好的机会还磨蹭什么?”   嘴巴上恨不得马上把她扫地出门,但深邃的眼却怔怔的看着她。好像要用眼神将她此时此刻雕刻进心底珍藏。   “步真……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她低声恳求。   步真挫败叹口气,维持的冷静被她缠的瞬间崩溃:“你还想干什么?”该知道都告诉她了,她还想要什么?   “吃饭!我肚子饿了!”   步真诧异的望她一眼,重重喘气:“来人,准备晚膳!”   晚饭安心磨磨蹭蹭吃完了,然后又要喝水、剔牙、最后实在没什么做了,竟然提出要洗澡!   终于,脾气很好的步真爆发了:“安心!你闹够了没有!”   “我没有闹啊,只是想干干净净的回去啊!”   步真捏紧拳头,有些后悔对她坦白一切。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但有一点他看出了,安心不想走!   “你不想走?为什么?”   安心无语,只是拿脚刨地。   她不晓得,今晚走了,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   “那……那你送我回去,我就走!”   “你明知道这不可能!”他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可能?”   步真哽住,难道要告诉她,明天还有一场恶战,是他跟雪千寻的!只是他们两个的!   按紧怀里的战书,他坚定不移的背过身子:“来人!送她回去!”   无论安心怎么闹,怎么耍无奈,都没能阻止步真将她扫地出门的命运。   回到宋国大营,斩风不可置信的擦擦眼,发现安心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一时控制不住,一把将她夹在腋下:“我就知道你命大,不会死!”   安心被他夹得满脸通红,没过一会,杉木沛然都赶出来了,这才得以解脱。   一个一个安抚过后,她疑惑的环顾四周:“夜旒熏呢?雪千寻呢?”   沛然跟杉木对看一眼,道:“不知道,昨天他去了步真的营地没有找到你,今夜就去琅邪那里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雪千寻……这几天都在擦他的月金轮,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样子挺怪的!”   “他说什么没有?”安心紧张问。   沛然点点头:“有的有的,他说要是你回来了,就赶快收兵回去!”   “那他呢?他去哪?”   “这个没说,只是说了一句,要会一会步真!”   会一会步真?到哪会?   整了半夜,安心躺在床上睡不着,猛的翻身起来,回忆起在步真大帐的时候,发现过一本薄薄的纸藏在他衣襟内,只露出两个字——决战!   当时她装疯卖傻,不好仔细研究。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有内容!绝对的有内容!   半夜,她铺开作战地图,叫来尚怜雨,两人对着地图看了许久。   “主上叫在下来,有何指示?”   “指示不敢当,你说,这一马平川的,有哪个地方适合决战?”   尚怜雨皱起眉头:“决战?主上想……想跟谁决战?”   她哪里有本事跟人家决战?她就想知道哪里适合高手单打独斗,要是没有那更好,说明她多心了。   尚怜雨看了看,手一指:“其实离这里十里处,有一处茂密树林,可以做伏击用,主上突然提这个干什么?”   安心瘫在凳子上,心肝儿噗通噗通跳着,脑子蹦出许许多多不好的想法。   却还在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一个树林能干什么呢?高手对决不都是两人各站一个山头,衣袂飘飘……哪有人去树林呢?   这样安慰过后,心情果然好很多!   尚怜雨刚出去,门帘被掀起来。   安心猛一抬头。   夜旒熏一脸惊讶的立在门口。   两人对视,良久,他跨出步子,大手一捞,将她紧紧锁在怀里,什么话也不说,捏起她的下颚狂烈的吻上来。   炽热的纠缠,粗鲁的动作,还有浓的化不开的紧张。   他在害怕……甚至呼吸都在抖。   安心没有反抗,任他吻个够。   良久,夜旒熏松开她,手捧着她的脸,一遍一遍的摩挲低哑一句:“我以为你死了!”   看着他苍白的脸,感受着脸上冰冷的温度,这模样倒像他是死人。   她咬咬唇,张开手圈住夜旒熏的腰,她不晓得这样能不能安抚他的紧张,从进来到现在,他的呼吸都带着颤,好像遇见了非常恐怖的事!   突然,夜旒熏拉开她:“这是几!”   望着眼前的两根手指头,安心偏了偏头:“二!”   “我们儿子叫什么?”   “安煜!”   “你送给我的玉佩上面刻着什么字?”   “夜旒熏啊!”   “我们在什么地方相遇?”   “房顶啊!”   他今天怎么了问那么多的怪问题。还没等反应过来,夜旒熏双手合十:“还好摄魂音没有吸走她的魂!”   后来才知道,步真吹奏的摄魂音能控制人的行为。   肯定她没有被人控制,夜旒熏再次将她抱紧:“我好怕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怕!!”   被这么紧紧拥抱着,她没有感觉厌恶,有的只是自责。   “我知道步真把你抓走了,可我找不到,到处都找不到……安心,一百多个帐篷,我每夜去找,希望里面有你,又希望没有你!你明不明白?”   夜旒熏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就算泰山压下来,这厮也只会冷冷一笑,如今在她怀里颤抖的像一只小兽。   突然间觉得,自己是这么的重要。   刚想安慰他,谁知他居然自我调整好了,一把打横抱起她:“你说,这么长时间你待在步真都干了什么?”   语气一下子下降八度!   “……”   “瞪什么瞪?野了一圈回来,还不准我问么?”   心里委屈极了,本来还想温柔的安慰他一下,现在好了,变成了逼供!   “我哪有去玩……步真请我喝茶啦!”   夜旒熏阴测测的笑了:“他有那么好心?”   安心被他越问越没底气,直到他的手伸进衣袍内,她才猛然惊起:“喂,你干什么?”   夜旒熏一边扯她的腰带,一边恶声恶气:“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伤。”   检查的过程很快,身上光光的扫一眼什么都看清了。见她好端端的夜旒熏明显松了气:“看来步真还比较怜香惜玉!”   沛然回来了,夜旒熏没地方睡,而他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愿意跟士兵挤在一起。   虽说是春季,但是凌晨也是冷气嗖嗖,安心往床里面腾了个位置:“明天再跟你支个帐篷,今夜就在我这将就将就吧!”   夜旒熏躺下,手枕着头,无声叹息:“有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的!”   “琅琊准备退兵了!”   恩不错!   “那坏的呢?”   “坏的是……他这一次准备把矛头指向宋国!”   脑子里突然想起步真说的那句……琅琊想踏平你宋国,只需要一个晚上。翻译的再直接点,琅邪一个晚上就能干死你! |派派小说后花园璃忧夜舞。手打,转载请注明| 一百零一章 四个男人一台戏   日头偏西,又是一天的尾声。   夕阳落尽,步真手持折扇,慢慢晃进离大营不远处的树林。   这树林里有座庙,年代久远,庙里的和尚早不知去向,只有一尊文殊菩萨孤孤单单坐在破庙里,慈眉善目的望着脚下苍生!   这一幕,怎么看都讽刺!   那里,雪千寻果然已经等候多时。   一身血红的他,好像一朵幽幽盛开的火炼,美丽且夺魄。   听见有人靠近,雪千寻转身,微微眯起眼:“你来迟了!”   步真啪得合上扇子,与菩萨打了照明,无辜笑笑:“没办法,琐事缠身,能抽空过来已经不容易了!”   今天一战,无关国仇家恨,单单只是个人恩怨。   “六年前我败给你跟琅邪,不晓得今时今日,步真你有没有长进!”殷红的薄唇爬上一抹冷笑,衣袖里的手掌一颤,树林里立即传来嗡嗡嗡的声音。   哗啦,倦鸟归巢的鸟儿被这种磅礴的气煞惊的扑腾起翅膀,朝安全之处飞走!   步真急忙避过锋芒,右手执扇,拼尽力气挥过去。顷刻间,两旁的枯革像被龙卷风卷起一般,蜿蜒着朝雪千寻掠去。   月亮出来了,月金轮呼哨着飞过,沿途洒下一串流连的光束。   草屑纷纷落地,好像落了帷幕。   但是,这对于雪千寻来说,恰恰才是开始!   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在庙里打的不可开交,偶尔一方占了上风,却不能至对方以死地。   雪千寻奋力一挥,月金轮蹭蹭擦过庙宇的房顶,将文殊菩萨的脑袋毫不费力被切下来。   千斤重的佛头被人一脚踢向步真。   雪千寻是个神魔不羁的人,但步真不一样,他对神明敬畏,本想回击,一个犹豫,却是松开扇子。   泥塑的佛头少说也有千斤重,砸过来不死也重伤!   可雪千寻不想这么白白便宜他!要死,要得死在自己手上!   那佛头半空中被人劈成两半,碎了一地。   步真刚躲过一劫,就看见那道红衣风一般的栖身过来,紧接着,月金轮如鬼魅般贴上他的心口。   这一劫……还是没有躲掉!   已经杀红了眼的男人眼中蹦出嗜血的光芒,不光光因为那被囚禁的五年零七个月,更多的是,这个人曾经伤害了他最心爱的人,所以,今日,必须有个了断才是。   只要再用一分力,步真必死无疑!   雪千寻的手已经开始用力,步真痛苦的闷哼。月金轮划破皮肉,正准备再进一步。   场面危机!   凭空一声童音打破这杀气。   “父王!”   紧接着,小小身影风风火火跨进庙门。   宋傲本该在宋国等候安心回来,谁知得到消息,他的妈咪被人掳走了,当即不管不顾立即率兵御驾亲征,没想到刚到地方就被告知他妈咪好端端的,只是父王跟人去打架了!   刚才他们路过树林,听见月金轮的呼哨声,当即肯定,父王肯定在这里。   宋傲瞪着雪千寻骇然的模样,心跳停止,父王这是在干什么?他不是说过,要率领千军万马来宋国娶妈咪的么?   停顿间,宋傲惶恐,他晓得,妈咪不喜欢杀人!要是父王杀了人,妈咪一定会生气!   “父王!”这一声,已经接近撕心裂肺!   脆脆得童音不带一丝杂质,却能穿破一切。   杀红眼的雪千寻已经听清楚是谁在叫他,侧头,看见宋傲一身晃眼的龙袍立在门边。   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在小孩子面前杀人。   宋傲见他不动,又补了一句:“父王你在干什么?妈咪不喜欢!”   雪千寻的手略微一顿,不自觉,已经松开了力道。   是啊,安心不喜欢!   砰——月金轮没人控制,掉落地上,掀起一阵灰尘,好像不甘愿的悲鸣。   紧接着,门槛外陆陆续续有人赶过来。   人头涌动,步真踉跄两步,站稳看见来人。   沛然、杉木、夜旒熏、斩风……还有安心!   安心手扶门框,显然是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   沛然跟斩风没看见刚刚两个高手的对决,隐隐觉得有些惋惜。   可惜,事与愿违!他一到场,人家不打了!   杉木还算有些良心,吸口气:“步真大哥受伤了!”   雪千寻越过人群注视着脸色发白的安心,唇瓣微微张合,却没有吐出一个字!   场面异常的寂静。   安心看了看步真心口那渗出的血迹,再看看落地的月金轮,又看看雪千寻一副冷酷自傲的样子,眨眨眼:“你……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做碗面给你们吃啊?”   ……   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遮蔽大片月色,显得沉闷而富有诡异。   然而那星星点点的火光却将这片死寂点亮。   安心不停的拨弄着火堆。   雪千寻、步真、还有夜旒熏各占东南西三个角,不自觉的坐成了一个三角形,谁也没有为刚刚那一幕做出权威的解释。   沛然跟杉木策马过来,系数将营地里储存的野味搬到这个小树林里。   “妈咪,你说的烧烤就是这个样子啊?”宋傲双眼晶晶亮。   安心动作一顿,看着他,这个在深宫里长大的孩子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有体会过什么游戏。竟然对烧烤这么简单的聚餐方式敢兴趣。   不过倒也全靠他,才将刚刚那场厮杀平息掉,一口一个父王,一口一个叔叔,叫的那是一个甜,充分利用了他纯洁无邪的眼神打动在场的各位,让他们暂时放下国仇家恨聚在一起——吃烧烤!   呼……安心郁闷的拨弄铁丝上的烤肉,为什么每次做慰劳的活都是她的?不仅仅这样,她随时随地还要充当老妈子、侍女、端盘子的小妹、以及活络现场的主持人!   步真跟雪千寻暂时不打了,斩风心里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能跟安心在一起打仗、救人其实还蛮爽的,不过,对于这一次,他们来营救的人是步真就让他很纠结了。   步真是他们的敌人哎,再说,他可没忘记当初安心是怎么一脸愤恨的跟他描述步真有多阴险狡诈,并且时常拿步真作为反面教材教育他。其实,每一次的教育过后,对他来说就是打击,这种人聪明的让人嫉妒,来的时候他还很恶毒的想过,如果雪千寻把步真弄死了,他们宋国一定会多活几十年,不过,转念想了想,如果能在步真面前威风一下,成为步真的救命恩人,诱惑也蛮大的!所以他来了。结果,人没救成,反而在这默默无闻的玩火。这就让他很不解了。   其实安心也很纠结,这下三人齐聚一起,明面上是满足宋傲这个小朋友对烧烤的好奇心,但暗地里,她却发现这三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她身上飘来飘去……   手里的肉已经快要烤好……待会先给谁呢?   夜色下,步真慢条斯理的为自己伤口上药,一点没有拘束,好像他正坐在自家的草坪上烤火,一点没想过,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敌人!   夜旒熏抱着膀子,阴测测的支着一条腿,一直盯着安心的动作。   宋傲在雪千寻身边叽叽喳喳,向他讲述一路上的新鲜事。雪千寻淡淡的笑着,听的十分认真!   杉木跟沛然默默无闻的帮安心添火,时不时抱怨一下天气好冷!   哎。就是这么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   一片鹿肉烤好,安心磨磨蹭蹭弄完,挑起来,谁知,三只盘子不约而同伸过来。   三个男人分别就是那三个不对盘的家伙,安心手一抖,暗自骂自己缺心眼,就知道会这样!   连忙堆起笑:“儿子,第一块应该是你的!”   不顾三人投射过来妒忌的目光,她心安理得的将肉片放进宋傲的盘子里。   幸亏有个儿子在这,要不然他们三人还不抢打起来!   宋傲垂涎已久,刚想咬一口,小脑瓜突然萌发一个想法,他吞下口水,一仰脸:“父王,你先吃!”   雪千寻愣了愣,却听宋傲又接着说道:“妈咪说有好东西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分享才快乐,我是妈咪最喜欢的人,而父王你是傲儿最喜欢的人,所以,这么看,父王你也是妈咪最喜欢的人!”   宋傲说完,扫了一眼其他人,果然,那两个男人脸色漆黑黑一片。   这个理论……太……强悍了!   雪千寻紧绷的脸稍微有了些许笑容,欣然接受,却只切了一小片,其他的都放进宋傲盘子里:“你妈咪疼你,你多吃些!”   “雪千寻,你找了一个好儿子啊!”夜旒熏把玩手里的银线,侧头冲宋傲微微一笑。   宋傲丝毫没有惧怕,甜甜笑起来:“如果叔叔你想吃的话,等下一拨吧!”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相互对视着,空气中噼里啪啦,火石电光。   安心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别过脸继续烤她的肉。   内心却大喊,神啊,能不能不要这么刺激?   树林无风,篝火渐渐旺盛。   每个人的脸映照在火堆上,安心突然有些怔然,此情此景,多么像三年前那个雪夜!   只可惜,景色依旧,人心不复罢了!   正在此刻。   雪千寻慢慢放下盘子,对着四周空旷轻轻道:“既然深夜到访,阁下为何不肯现身?”   众人一愣,循着雪千寻看的方向,四面八方的寻找着,果然,夜的尽头隐隐走出来一位男子。   树丛茂盛,嫩绿的叶芽压在枝头,仿佛一簇簇嫩绿的花骨朵。   那人微微举手抬起挡在头顶的嫩枝,月光落下,来人步伐坚定且稳重。   脚踩过落下的枯叶,发出咯吱咯吱声,不由的让人紧迫起来。   不怒自威,王者之气浑然天成,不是琅邪又是谁?   安心长大了嘴巴。他怎么到这来了?   琅邪扫了一眼围坐在火堆中人众人。   手伸到背后,那一刻,斩风的职业病又犯了,蹭的站起来,长枪横握的挡在众人面前!做出挡暗器的姿势!   安心捡起一颗小石头砸过去,斩风诧异的回头。   “放下武器!”跟琅邪舞刀弄枪不是找死么?   琅邪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毫不在乎的笑意,从背后掏出一壶酒:“美味佳肴,若没有酒,岂不扫兴?”   说完,将酒壶一抛,夜旒熏飞射出银丝,缠住卷进自己怀里,拔开塞子,闻了闻,轻笑:“果然是好酒!”   琅邪一步一步靠近,看似漫不经心,但那深邃的眼却一直停留在安心身上。   被这么盯着,安心不由自主的摸摸脸,浑身都不舒服!   又来一个抢妈咪的,宋傲非常不高兴的眯着眼睛。   “步真,朕去找你,看守营地的侍卫跟朕说你与旧人相聚去了,没想到,是在这里!”他语气淡然,而那双眼却越过步真,望向安心:“你让朕好找啊!”   沛然跟杉木不由自主的看向安心。   这是个关键时刻,他们人多,不怕琅邪发难!   一时间,又陷入一个僵局。   安心捂着额头,觉得今夜真的不适合聚餐!要不然怎么会把这匹狼招来呢?   琅邪反客为主,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反问:“不欢迎朕?”   “哪有,您这样的贵客,我们请都请不来,怎么会不欢迎?”安心忙堆起笑,迎过去。他来这里该不会是追究那次纵马事件吧?   可谁知,从头到尾琅邪对那件事只字不提。   “几个月了?”   “额……四个月吧!”她结结巴巴。   “三个月零二十八天!”夜旒熏冷冷的插话!   那跟四个月有什么分别?安心在心里大骂!   琅邪点点头,靠近火堆取暖!明晓得她肚子里怀的不可能是他的孩子,可就不知为什么,感觉上那里孕育的就是属于他们两个的子嗣!   杉木见多识广,连忙拉着斩风到别处见柴火去了,沛然望望天,也找了个理由带着宋傲避开这场无声的战火。   如今,火堆边只剩下他们五人!   安心左看看,右看看,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要是琅邪追究起上次纵马事件她该怎么说呢?不小心?不是有意的?   那边她正费劲找借口,琅邪却再次开口“我叫我走,你为什么不走?”   “啊?”她猛的抬起头,明显有些接受不了这话题的开头,她害琅邪损失惨重,这厮不该找个机会做掉她么?   琅邪拨弄着火堆施施然再次开口“这是非之地,你一个女人呆在这里干嘛?”   “什么?”   “朕问你,为何不走!”一句话说了三遍她还是那副痴呆样子,琅邪看见心里的邪火一下子蹿的老高。   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这黑漆漆的树林里烤火,还跟这么多……扫视一圈,这都是什么人?大殷的雪千寻,西夏步真,还有碧水宫的妖孽宫主,这都是她惹得起的人物么?想到这里,口气越发的冷然:“朕记得差人送信给你,你当耳边风么?”   这语气,这神态,好像是来吵架的!   哎呀!!!!他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还敢跟她叫板?安心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蹭的站起,“干嘛?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必须照做么?我看这里风景好空气新鲜,想多留几天不可以么?你信上有说请我走么?明明白白白纸黑字叫我滚!这是请求的态度么?还有,你叫我走无非想支开我然后跟他们决一死战,可笑,这天下本就四分,凭什么什么你们三个来争?我算什么?寄生虫么?”   “你也比寄生虫好不了哪里!”雪千寻突然插了一句!   夜旒熏始终不发话,只在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对于八卦,他向来来者不拒!   “既然安心说了来者都是客,战场的是是非非暂且搁置,今夜有酒,不如大家喝一杯怎么样?”步真细语轻声的打破了剑拔弩张的事态。   端起琅邪带来的酒壶,对着酒瓶喝了一口,送到雪千寻面前。   这一举动,瞬间让时间倒回三年时间。   犹然记得那夜,步真也是刻意矮下身份,讨好雪千寻。   安心看的眼有些发热,却看雪千寻迟迟未接,有些不满:“雪千寻,你不喝的话我喝!”   “胡闹!”步真!   “你敢!”夜旒熏!   “不准!”雪千寻   “不许!”琅邪!   同一时刻,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跟炮弹似地砸过来。   安心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甘愿的瞪着他们四个。   干什么?她又不是犯人,这个不许,那么不准的!   “怀孕了还敢沾酒?你找死是不是?”夜旒熏一把夺过步真手里的酒,豪迈的仰头,清冽的酒液灌入喉中。畅饮完毕,眼眸一扫,丢给雪千寻。   雪千寻摇晃着酒壶,轻蔑的扫一眼安心:“喝酒乃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人掺和什么?”仰头,灌下一口。转手丢给琅邪。   琅邪接过酒壶,表情阴森森的:“你做的那些个破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安心脖子一缩:“兵不厌诈……难道每个暗算过你的人,你都要一个一个去算账么?”   琅邪冷冷一笑:“若是其他人,还会有命在这坐着烤火?”   “琅邪,你喝不喝?不喝丢过来!”步真推开扇子,隐隐有些不耐烦!   每个人像约定好一样,这个喝完了递给另外一个。如此轮番,竟和谐的不得了。   “搞什么嘛!!!”安心不满的嘟囔一声。   嗖,四道杀人的眼光齐聚到她身上。   安心愣了楞,干巴巴开口:“你们饿不饿,我做碗面给你们吃啊?” |派派小说后花园璃忧夜舞。手打,转载请注明| 一百零二章 男人多了混乱一团   男人多了自然惆怅。   篝火燃尽,该说再见的时候,四人迟迟没有行动。   安心左看看右看看:“各位,天气不早了对不对?该回去睡了!”   琅邪懒懒抬头,眼底有些意犹未尽的贪婪:“心儿不是说要做面给我们吃的么?”   一眼扫过去,地上满是啃过的骨头,安心无语,都这样了,还没把他们喂饱么?   宋傲揉了揉眼睛,撒娇:“妈咪,我好困!”   “回去!”安心拍拍衣服上的土,口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定!转头看向其他四人:“你们如果真的想吃面,就跟我回营帐!”   那里是宋国的数十万大军,他们有胆子来,她就做!   步真垂目,微微一笑:“难得安心盛情邀请,怎有不去的道理!”   宋傲拉住雪千寻的衣角:“父王,待会我要跟你睡!”   雪千寻弯腰抱起宋傲:“好!”   夜旒熏伸手将安心揽进怀里,恶声恶气:“我们的孩子你都不管了么?还有心思做面给人吃?”   “安心喜的麟儿,朕还未曾真正看过,今夜不妨去看看!安心,你不会介意吧!”   沛然跟斩风相互望望,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他们是敌人哎……把敌人招到自己家里……岂不乱套了!   安心一见这架势,非常确定这四人赶是赶不走的,一咬牙:“好,一起跟我回去吃面!”   现在也不过晚上八点的样子,做面、煮面、吃面,最多用两个小时,等他们吃完了,她就不信,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   回到营地,尚怜雨表情非常吃惊!   出去的时候是六个,怎么回来的时候多出这么多?   夜旒熏他是认得的,雪千寻他也认得!   但那两位……光看外表都属于龙章凤姿之态,尤其是气势上,不怒而威!   “敢问主上,这两位是……”作为军师,最要紧的是什么?警惕啊!万一混进来几个奸细,那他们就玩完啦!   安心回头看了看,努努嘴:“别管他们是谁,只是过来吃碗面的!”   吃……吃面?   “主上……”   “军师,你很有空对不对?来来来,跟我一起做面!”安心不由分说的拉起尚怜雨就往旁边的厨房钻,临了一回头,对着那四个脸色擦黑的男人们道:“女人做面的时候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扰,有军师陪我就行了!”   琅邪冷冷的看着被安心拉住的手,以及手的主人!   “他是什么人?”琅邪转头看向杉木。   杉木一直跟随在安心身边,以前安心得宠时,琅邪没少给过她好处,如今向她打听个事应该不是件难事!   杉木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由自主的回答:“恩,是军师,是主子亲自挑选的!”   琅邪眉头皱的更深,尤其是对,亲自挑选,这四个字尤为敏感!   远在不久前,他就听说,安心招揽了不少俊俏少年放在身边……至于意欲何为大家心知肚明!   “他们一直这样?”手牵手?琅邪又问。   “恩?”   见杉木有些不懂,琅邪敞开天窗说亮话:“你们主子一直喜欢跟人手拉手去做面?”   “也不是啊,主子很忙,哪有那么多空闲时候做面吃,要是非得吃的话,都是厨房做好了,他们端过去!”   他们?   又一则新爆料!   琅邪额头青筋迸发,捏紧拳头:“他们是谁?”   杉木顿了顿,却见在场的几个男人,除了夜旒熏以外,其他人都直勾勾的看着她,表面上不吭不哈,其实耳朵竖的尖尖的,如同听故事的小孩子一般,明明想听,却还装作什么都不在意。   “他们就是那四为武功高强的高手大哥啊!平日里保护主子安全的都是他们!”   有了一个足智多谋的军师小白脸就算了,还弄四个武功高强的男人……说的好听是保护安全,谁知道半夜三更四男一女在干什么?   琅邪越听越气,越气就越不想走。   步真始终面沉如水,没琅邪表现的那么明显,但是看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雪千寻之前就已经听说过安心的荒唐事,他倒显得平静许多。   夜旒熏整个没心没肺,倒不是他定力比其他人强,而是他先别人一步,将那四人集体弄翻,一个一个逼问他们跟安心的关系,最后在他威逼利诱下,四大护法终于说了真话,说他们跟安心确实清白!这才了抚平了一场浩劫!   厨房里,尚怜雨黑着脸给安心打下手。   他的任务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弄出四碗面条!   “主上,我观察过,刚刚那两个陌生的男人不简单,主上小心为妙!”   “这还用你说!哎,别放那么多,步真不喜欢吃辣,这个多放点盐,雪千寻口重!还有,最边上那碗记得别放葱,夜旒熏不喜欢!给琅邪加个鸡蛋,他刚刚没吃多少!!”   步真?琅邪?这名字怎么越听越耳熟呢?   “哪一碗加鸡蛋?”   “就是中间那个!”   尚怜雨只是一介读书子弟,哪里会厨房里的东西,不一会弄的厨房乌烟瘴气。   安心无法,只好将他打发出去,一个人忙起来。   可渐渐地,她愣住了。   事隔那么久,他们的喜好好像已经雕刻在她脑海里,抹都抹不去!   他们每一个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了如指掌!这说明什么?   垂下眼帘,手上的活也跟着慢下来了。   她不晓得自己现在到底想干什么?明明可以叫斩风把这几个人一起赶走,可为什么要带他们回来?真的就为给他们做一碗面吃么?   内心的答案呼之欲出,她闲的没事干?   世界上的事本来很简单,只是世人将他们复杂了。   对于他们四个,她是又爱又恨,又怜又惧。   琅邪,若不是一开始,两个人都不肯低头,不愿放下身段谅解彼此,也不会有接下来的故事,他给了在这陌生世界里第一个道港湾,也给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段爱情,却也是毁掉的最彻底的。   雪千寻,那个冰雪中绽开的雪莲,坚韧不拔,却单纯的令人心疼,在他的心里容不得一丝阻碍,若不是当初的误会,他们也许会一直走到最后。   夜旒熏,一个肆意妄为,妖娆的红莲,他惊世骇俗,只要想要,没有他不敢去做的,只是这样直接的一个人却不懂得如何呵护感情,虽说当初有错在先的是她,那么后来极尽全力去挽回时,他为何不肯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还做出那样让她伤心的事?   步真……一个迷一样的男人,半真半假,看他的时候,总觉得雾里看花般不真实,一开始觉得他翩翩佳人,气质如兰,高贵圣洁,可是后来,一转身,便颠覆了所有。说他是这世上最大的阴谋家,一点不抬举。可那一夜,他们对着烛火玩皮影,那种单纯的喜悦顷刻感染了她所有神经……   纵使,她现在跟这四人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可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互相残杀。   步真说,这世上没有人甘愿屈尊人下,那么就只有战争一种办法么?   他们让她走,好争独自出个胜负来,那么他们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为什么非要争夺一个谁胜胜负?为什么非要弄的你死我活才善罢甘休?纵使这只是男人的掌控的世界,登上了那个宝座之后难道不会感到孤单寂寞?   ……   月黑风高的这个晚上。   尚怜雨刚从厨房出来,准备回屋,冷不丁被三个男人堵在墙角。   他看着眼前三个男人,一个是他认识的,雪千寻,大殷的六王爷,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魔教头子……如果说他跟雪千寻结仇情有可原,毕竟大家各为其主。可另外两个素未蒙面……   看着他们步步靠近,表情不善,尚怜雨只觉得全身上下不停的被人用眼神审视、观察、然后剖析!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尚怜雨后背抵着墙角,在那自我反省琢磨,冷不丁迎接了一道兵刃般的目光。   他不由的跟眼前人正视。   从尚怜雨的高度来看,那人身姿挺拔高傲,脚蹬青皮厚底靴,再往上一点,他看到藏青色衣袍紧贴在那人身上,腰间挂着一条金丝盘绕的软鞭,没有任何配饰,是一种非常简单的猎户打扮,但是尚怜雨肯定,眼前这位肯定不是普通的猎户——他没忽略掉,那人衣角上参杂着珍贵的天蚕银丝,能穿这种质地衣服的人,非富即贵。   下一位……额……比刚刚那位好不了多少,手里闲闲散散捏着一柄折扇,一身纯白衣服,腰间扣着一道纯银腰带,看似一个读书人,可此人呼吸绵长,定是内力高强之辈,难道是哪个武林人士?不会,肯定不会,他注意到那人折扇上的坠子,那是千年玛瑙石。武林人士哪里买得起这个!   正当他揣测这两人身份时,藏青色衣袍的男子发话:“抬头!”   尚怜雨一愣,急忙抬头挺胸,却在脑子里迅速思考,这个人口气听起来就像一个习惯发好施令的,生硬冷漠生硬,带着漫不经心的尾音,被这种语气弄得心跳擂鼓,他本就是军师,军师最重要的是什么?不仅仅需要一颗警惕的头脑,还有善于辨别真伪,刚刚他打量过他们,除了从穿戴上看出几人出身富贵,从语气上辨别他们很可能身居高位之外,其他的,他一无所知。   尚怜雨在观察他们的同时,那三个男人同时也在观察他!   步真眯着眼,含着笑,上下打量。惋惜的摇摇头。   琅邪双手负后,目光兵刃般的射过去,在看到尚怜雨不由的抖了两下之后,眼中的敌意瞬间变成嗤笑,这种胆小无用的书生,他的安心怎会喜欢他?   雪千寻更直接,只从他身上一跳而过,便不再看了,这种毫无武功毫无胆识的书生……他哪好?   三人一下子非常有默契的转身。   尚怜雨从头到尾都是趋于人下,被他们看得全身汗毛倒立不说,刚刚还差点被他们吓的喊救命……   可是……他们现在居然走了!   刚刚那么大的压迫感一下子消失,陡然令尚怜雨心里不平衡了,好嘛,大半夜被堵在墙根,看了他半天,什么解释没有,对方就说了两个字——抬头。然后就走了口这不打紧,最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搞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看他!   话说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他一个大活人?怎么的也该讨个说法对不对?   当下开口道:“等等。你们……”   三人同时停住脚步,同一时间回头,转身口三道视线从他的头然后到脚上下扫视一遍,寒气乍现!   尚怜雨不由的打了个激灵,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后踉跄两步,幸好身后有一面墙支撑,要不然……   三人蔑视一眼,连哼气都免了。   面条终于端上来了,热气腾腾。   四人落座,安心一个一个分筷子。好像在照顾幼儿园的小朋友。   而他们四个也非常习惯这种贴近的照顾,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突然,夜旒熏啪的扔掉筷子,怒极反笑:“呵呵,真是见到新欢忘旧爱!安心,你怎么不把琅邪的碗弄大点,好加点料啊!”   面对夜旒熏的无理取闹,琅邪倒是自在:“夜兄何处此言!”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吃完赶紧走!”   安心啪得一拍桌子,四碗面汤多多少少洒出来弄脏了四人衣服。   她与夜旒熏相互怒瞪:“你凶什么?你吃鸡蛋么?你吃么?你吃么?”   一连串的问话叫夜旒熏哑口无言,没错,他平生最讨厌吃鸡蛋!   “那……那你至少给我弄快肉啊!”语气一下子降了不少!   “刚才烧烤吃了那么多,现在还吃?你不怕胃受不了?”   夜旒熏灰头土脸的低头吃面。   步真端起碗喝了一口汤,暖暖的面汤看着他喝,一瞬间那面汤不是面汤,变成了琼浆玉液。尤其是那副享受的表情。   见安心正盯着他看,步真夹起一筷子面条递到她面前:“你也想尝尝么?”   其他人顿时停下动作,一水儿的望过来。   被人这么注视着,安心好像早已习惯,微微一抿唇,张开……啊……步真细心的将面条一根不剩的塞进她嘴里。   “刚刚没见你吃多少,怎么搞的?”   “恩,我现在怀孕,一闻见肉味就想吐!”跟其他人比起来,步真算是比较正常的,最起码没用那种杀死人的目光看她。从头到尾柔柔的,暖暖的。一下子好像回到三年前,蓝发时的他!或许,他从未变过……   “我上次给你喝的药,你喝了么?”   “啊?就是那碗苦的不得了的?我才没喝呢!”   步真不悦的降下笑容:“那是安胎药,也有止吐的功效!”   安心凝眉,好像对哦,在步真那里她好像一次都没吐过!   “咳咳!”雪千寻一声咳嗽打破她与步真的交谈:“去给我加点汤!”   安心别过头,我管你才怪!   “给——我——加——点——汤!”   干嘛?拿她当老妈子么?安心索性不管他,硬是挤到步真身边,饶有兴致的继续问:“对了,你给我喝的药为什么那么苦呢?要是不苦我肯定喝的!”   “在祖宗面前班门弄斧,也好意思!”夜旒熏用一双妖娆的眼盯着步真,隐隐带着冷笑看向安心:“他给你的喝的根本和我给你的一样,只不过他的纯度高些罢了!”   知道安心怕苦,所以在里面添加了些其他辅助材料,这才降低了药性!   “论医术,步真不才,确实比不过舅舅你,不过,向来医者父母心,单单只为迎合病人的喜好,而耽误了病人的病情,这却是万万不可取的!安心,你以后再不能往药里添其他东西了!”   夜旒熏眯着眼,不善的看着步真,刚刚他那声舅舅喊得,好像他一下子老了不少岁。   “看什么看?没看过这么年轻就当人家舅舅的么?”他怒瞪过去。   半天没开口的琅邪倒是有涵养很多:“哦,原来是西夏的夜国舅,久仰久仰!安心,你即使步真的朋友,便更不能如此没礼貌,辈分问题不能马虎!以后也该称呼夜国舅一声叔叔才是!”   几句话的功夫叫夜旒熏的年龄蹭蹭的涨。   安心捂嘴笑,却瞥见雪千寻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耀武扬威的敲击着桌子,一双冷眼一直盯着她。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么?安心转过头,非常的硬气,雪千寻这厮就不能惯着,要不然像欠他的一样!   夜旒熏是这个桌子上脸色最不好的,蹭得站起来:“安心,我想吃炸酱面!有肉末的!”   安心吃惊的瞪着他,还炸酱面?带肉末?炸你妹啊!随便吃吃得了,还他么提要求!   “没有,要吃不吃,不吃滚蛋!”   他要是再敢闹事,别怪她目无尊长,将面碗扣在他脑袋上!   夜旒熏没声了,正当安心疑惑他怎么突然安分的时候,抬起头来,却看见夜旒熏缓缓揭下脸上的人皮,烛火下,映照出一张妖娆万分的面孔,尤其是那双摄魂的双眼,看一下,整个人的魂魄都被吸进去了一样,只见他微微一笑,薄唇诱惑的吐出六个字——炸酱面!带肉末!   安心想被人控制一般,立即转身往厨房走去,口中一直念叨着,炸酱面,夜旒熏要吃炸酱面!   等到了厨房,安心浑身一个激灵,咦?她怎么会在这?随后一想,恨的牙痒痒的,夜旒熏居然对她使用摄魂术!!!太可恶了。这种人过分透了!坚决不能饶恕!   可是……刚想回去,她缩回脚步。   突然大人有大量起来,算了算了,人都进来了,干脆给他做一份得了,省的再废话一大堆,说她偏心眼!   正当她忙活起来的时候,尚怜雨跨进厨房,一见安心,立即飞扑过来,扯着安心的袖子开始诉苦:“主上啊……属下冤枉啊……你要替属下做主,属下对您忠心耿耿,日月可表,天地可鉴口……虽然我是一个文人,但文人也是有自尊的,有脾气的。”   “你怎么了?”安心疑惑的望着他,好像被人欺负惨了。   “主上,你是不知道那三个人有多厉害,他们那脸色……那眼神……   “你是说坐在外面大帐里的三位?”   “恩,那个穿红衣服的,那个拿扇子的,还有那个腰间别了一条软鞭的,他们……他们……咦?主上,他们是什么人啊?”   安心想了想:“他们三个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尚怜雨连忙点头:“是是是!”   “你哪里惹到他们了?”安心突然好奇起来,刚刚他们三个好像弄的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到底怎么他了?   “我冤枉啊,属下一直在主上这里,哪里有空惹他们!”   看着尚怜雨惊魂未定的样子,安心突然重视起来,放下手里的活:“他们三个打你了?”   “没……没有!”   “那他们威胁你了?”   “也……没有!”就说了,抬头,两个字,应该不算威胁吧!   安心上下打量着尚怜雨:“那他们怎么你了?”   “额……”尚怜雨仔仔细细回想了刚刚发生的种种,似乎真没被他们怎么了,可是……“他们瞪我了!”   “……”(安心:我他妈真想掐死你个没出息的家伙!!)   炸酱面,加肉末做好了,安心风风火火的将面拍在夜旒熏面前:“吃吧!”   真是欠他们的。   夜旒熏对她这种粗鲁的态度也不在意,喜滋滋的享用起独属于他的炸酱面!   雪千寻盯着自己的碗不说话,好像一副受了很大委屈却一直强撑着不说。   安心深呼吸一口气,端起他的碗走向厨房添了汤又端回来。   雪千寻这才满意的吃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遇见他们!   等他们一个一个吃完了,抹嘴的空挡。   琅邪提出要看看宝宝。   “我说你也太过分了吧,吃完了面,还要看我的孩子,那小家伙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琅邪挑起眼帘,突然间用一种暧昧的语气道:“那孩子虽说跟我没关系,可你跟我……可是有莫大关系的!”   最后那几个字,被他拉的好长!   一回头,看见夜旒熏脸红里泛着黑,黑里透着青。总之,一副你敢抱给他看,我就跟你没完的姿态。   步真玩转着扇子,漫不经心开口:“即是舅舅的子嗣,那我这个做外甥的也该见见自己的外甥对不对?”   夜旒熏被挤兑的不吭声。却听琅邪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的小波浪鼓,纯象牙骨的手柄,银白色的鼓面,下面坠着一块小巧却晶莹剔透的雨滴状石头。   此物拿出来,让安心顿时眼睛亮起来。   好可爱的一只小鼓!   “这是我在宫里闲来无事做的,就当是给宝宝的见面礼,虽说寒酸了点,最起码是一片心意!”   这还寒酸?安心张大了嘴巴。   “妈咪!”帘子被掀起来了,安煜一蹦一跳的出来。安心大惊,这死小子这么晚不睡搞什么?   但是刚要凶出口的话,在小家伙扑过来的时候,立即化成一道软语:“小乖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听沛然哥哥讲故事,鬼故事!好好听哦!”   orz~~~她的儿子一向拿鬼故事当做笑话听。   没办法,小孩子自己跳出来了,就跟大家打个招呼吧。出于礼貌,安心将儿子抱到桌子上,指着琅邪:“恩,叫叔叔!”   “哥哥!”   噗~~~~~~拜家里人口辈分混乱所致,安家的小宝宝一出生第一句喊的是妈咪,第二句是哥哥,这个称呼是对斩风与沛然,久而久之,所有男性一律称为哥哥!然后其他闲杂人等看年龄,一般都是五十岁往上跑的,都叫‘爷爷’。所以,安煜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叔叔’这个词!   琅邪盯着她怀里的小人儿,眼眶突然热了一下,应了一声。   将手伸过去:“哥哥抱你!好不好?”   靠,没想到琅邪居然厚脸皮的答应了,哥哥——亏他好意思!   安心咬咬唇,还是松手让他抱!   琅邪抱着安煜,就感觉一团软肉在身上晃来晃去,生怕稍微不小心把他摔倒哪里。   望着怀里跟夜旒熏有七分相似的孩子,心里某个地方突然痛了。   如果不是自己混账的对她用刑,也许他怀里抱的会是自己的骨肉!   罢了罢了,现如今想什么都晚了!   “哥哥给你个拨浪鼓,小心拿着。我做了很久的!”   安煜拿在手里晃了两下:“哥哥你好帅啊,比沛然哥哥都帅,你来我们家干嘛?”   琅邪微微一愣,第一次感觉,长的帅原来还有福利,立即荡起笑“你猜猜看呢!”   童言无忌,安煜歪头想了想:“啊,你该不会是想竞争做妈咪的老公吧?”   唰——三道视线朝安心射过来,雪千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安心,有人竞争做你丈夫?”   个死孩子……当初嚷着要爸爸,她才哄他说爸爸这个职务是需要竞争的,所以暂时没有胜出者,估计要等个几十年。   琅邪一听,眉开眼笑:“是啊,我是来竞争的,所以提前贿赂贿赂你,看看能不能多给一次机会!”   安煜看看手里的拨浪鼓,回头看安心:“妈咪,这个人不错的!”   ……   夜旒熏轻飘飘的过去,狠狠瞪了一眼安煜:“死小子,你有意气我的是不是?”   其实安煜心里多多少少也知道此人就跟他有点关系,只是妈咪已经多次警告他,不准再提。所以久而久之……在他眼里,夜旒熏不过是一个跟自己长的很像的哥哥!   “哥哥,你别对我这么凶,妈咪说了,她要找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丈夫,我看你这么凶,早晚会被淘汰的!”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孩子说出话?别的没学到,气死人的本事一大堆!夜旒熏磨牙,忽然笑了,这才是他的儿子!   琅邪将安煜放下,安心连忙叫来人带着安煜下去,省的再添乱。   等回到原地,四人已经优哉游哉的开始喝茶。   “你们什么时候走?我快要睡觉了!”   琅邪懒懒的抬起头:“安心,宝宝很聪明!”   安心斜了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这么聪明的孩子,两岁多了,居然对,爹,这个称呼没有任何反应?   说完,眼神扫向夜旒熏,多少带了点嘲弄的意思。   夜旒熏呼吸一紧,刚想发作,可突然之间好像想到什么似地,又坐回原地!   安心扫视了他们四个一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深呼吸几下,又仰仰头,翻了翻眼睛,嘴里又叽里咕噜着什么……然后,她爆发了,砰得一声,掀掉面前的桌子。   四人均是被吓一条,尤其是夜旒熏,好像一下子缩小了不少!   步真左右看看,从头到尾他一句废话都没说,应该不关他的事才对!   雪千寻目光沉下来,看看夜旒熏,然后又看看琅邪,然后低头看看自己!   等安心平复,双手摊在琅邪面前:“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自从上次被抓奸在床之后,我与他们两个已经分手了,至于孩子为什么不会喊爹,那是因为他们两个王八蛋上青楼,不过我承认,这错也有我一份,而且占的比例还很大,怎么样呢?你有必要抓着这个不放吗?”   琅邪诧异的看着现在浑身长满刺的安心,伸手一抓,抓过她的手臂拉进自己怀里,其他三人根本来不及阻止。   安心被琅邪困在怀里动弹不得,琅邪看着她,缓缓凑近,呼出一口热气:“是没有必要,不过是想帮你减轻一些负罪感而已!孩子没有爹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如果不是我当时情难自禁……”下面的话渐渐淹没成一个尾音!   安心很想说就是你……但又想到这么说有些不负责任,敢做就该敢当才是!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提!”   小手猛一用力,将琅邪推开,差一点……就差一点,那低沉的嗓音,灼热的气息,差点就将她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击溃。幸好她及时推开!   被推开,琅邪只是微微一笑:“安心你可真是大方!”   “如果你觉得占了我便宜很不好意思,想给点报酬什么的,那我也不介意!我这个人向来来者不拒!”   雪千寻低垂着头:“既然对琅邪是得过且过,那么也该一视同仁才对!这样才公平!”   这句话深的其他几人的同意,居然一言不发的看过来。   安心倒退几步,乖乖,这几个男人好像商量好似地……   这几个可恶的人!!!!   正当此时,负责今夜值夜的斩风提枪进来。   “不好,前方五十里出现一股军队!”   军队?什么人带领军队朝这边来?   众人的眼神相互扫射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容不言而喻。   能调兵遣将的全在这儿了,不是你,就是我!或者是他!   众人目光兜兜转转,移动到雪千寻身上。   安心见大家看雪千寻,自己也跟着看他!   雪千寻没有说话,足尖一点跃出去,不一会回来沉声道:“不是大殷!   雪千寻应该算是里面最守信用的人,他向来不喜玩阴的!   众人目光继续转移,面对大家如此直接的注视,琅邪有些茫然:“你们觉得是我?”   步真摇头:“琅邪若想偷袭,怎会让哨兵发现?”   “不是大殷,也不是琅琊。那……”斩风非常不友好的看向步真。”那会不会是你的人呢?”   步真一耸肩膀:“虎符在此,调动一兵一卒都是死罪!”   所有人都怀疑了个遍,最终目光落在安心身上,他们几个男人倒是把这个小东西忘记了,她也能调遣千军万马!   安心被看的直发毛,连忙摆手:“我从来没下命令调动军队啊!再说,我人就在这里,我调什么调啊?”   四个国家都不承认自己调遣过兵马,那么,现在正要靠近的是谁呢?   会是谁呢?大家猜猜看!!!!!! |派派小说后花园璃忧夜舞。手打,转载请注明| 一百零三章 这就是家人   前来的军队居然是月氏!!!!!   这个消息犹如一道炸雷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   现在三国的掌权人基本上都聚集在这里,外加安心,算的上是一个小规模的诸国宴!   琅邪、雪千寻、步真皆是没带一兵一卒,因此,所有的消息只能依靠安心身边的人告知。   尚怜雨犹犹豫豫的将手里第一线情报送到安心手上让她过目,安心匆匆扫了一眼,小脸纠结无比!   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琅邪身边:“有几个比较坏的消息,还有一个不太坏的……你想听哪个?”   琅邪意兴阑珊的转动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这是他惯有的小动作,这会让所有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众人头顶一道黑线,坏消息还有这么多分类么?   “说!”   “全部?”她有些犹豫,这几个消息说出来不知道琅邪会是什么表情!   “全部!”他无比的肯定!   “恩,第一个比较坏的是月氏三公主集结月氏余孽造了反!嗯……她还说服了一些琅琊的贵族一起反你,还有……”每说一条,她便抬眼偷偷观察琅邪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又接着说道:“还有……你老妈也被劫持过来了。”   最后这条消息叫琅邪抬起头。   安心连忙安抚:“这几个是比较坏的,还有不太坏的是……你老妈现在还活着,吃得好住得好,身体还不错!”   其实,月氏反了也没什么,出来混的,迟早是要还得,只是……这里面还包括一些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拜夜旒熏所赐,前线的消息十分详细,里面列举了不少人名,其中有几位还是琅邪的长辈,比如舅舅、表哥、姨夫……   暂且不提她跟琅邪他妈的过节,光这几条消息来看……琅邪如今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内忧外患!家门不幸啊!   刚刚的几分钟内,善于察言观色的尚怜雨已经知晓那三位瞪他的人的身份,如今想起来,这世上能有此气魄的人不多,加上刚刚那几条前线战报读出来,此人面不改色,这更叫他钦佩。   所有人的表情都属于雾里看花似地朦胧,只有安心隐隐挂着担忧。   其实她的担忧不无道理。   如今他们四国还未休整好,琅邪跟步真损失惨重,只有宋国跟大殷还算正常。   粮草问题还有待考究。   问题一个比一个难解决。   场面一下子凝重起来。步真垂目看着手里的折扇,扇面是极好的,锦绣百川图。   雪千寻立在一旁,嘴角微微勾着一抹笑看着琅邪:“还请琅琊王节哀!   沉默的琅邪突然站起来,安心以为他要走,顾不得什么,连忙拦住他:“琅邪你别犯浑,现在你回去也于事无补,说不定半路上还会遭到敌人暗算!不如我们在这里从长计议!等想到好办法……”   一根手指挡住她的话,琅邪对她温和笑了笑:“谁说我要走?”   啊?他不走?   琅邪转身对雪千寻不动声色,淡淡道:“朕要节什么哀,那月氏军中根本不是朕的母后。安心,你困了,去睡!”   安心瞪大眼,一时间不懂他们到底玩什么,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让她去睡,刚想说什么,只觉得脑袋一黑,便不省人事!   翌日。   安心醒来,步真端着一碗药递过来:“喝了,凝神静气的!”   “昨晚谁敲我的?”她揉着脑袋,气愤问道。   “是夜旒熏!”   “我找他去!”   刚想下床,却被步真一把按住:“你去也只是添乱,乖乖把这药喝了!   药。果然苦!苦的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喝完了,才发现步真双眼微红,好像一夜未睡。   “现在的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步真没回答,伸手将她的头发归于耳后,一字一句道:“你上次跟我说过,你是一抹灵魂,只是占了这个壳子,对不对!”   “恩!”她点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提起这个?“步真,你想说什么直说吧!”   片刻功夫,那三个男人不约而同的进来,挡住了房间所有阳光,安心缩在床上,一副警惕的看着他们。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步真坐上床,将她手上的空碗拿走,眼神复杂:“安心,你说过,你是被一块石头带到这里的是不是?”   “是!”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出现抽气声。   步真又接着说道:“那玉玺是不是紫黑色,上面盘绕着八条龙,底部刻着一统天下的字样?”   此话一出,空气更是寂静的可以!   安心僵住,脑子空白一片。   自从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年代,经历那么多之后,回家这个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想过了。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玉玺……他们找到那块玉玺了?   四个男人,那四个泰山崩顶而不失颜色的脸,随着沉默的时间越久,血色褪去的越快。   “安心……”步真试探的喊了声。   那恍恍惚惚的人,慢悠悠抬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步真……你刚刚说的东西……是存在的?”   步真僵硬片刻,点头。“是的,那东西是存在的!”   呆愣的人突然从床上窜起来一把攥住他的手:“步真步真步真,你是不是哄我的?你说,是不是哄我的?那个……那个大印……那个大印你见过,亲眼见过没有?”   安心的激动仿佛在他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激动,好像一秒都不愿等待。   碍于她有孕在身,不好这么激动,步真连忙挂上一抹温和的笑,安抚她:“你别激动,那东西我是见过的!”   犹记得那一日的黄昏,通天紫气笼罩住西夏抹一片地界,当即人心惶恐,是他亲率人马赶去查看,然后在一个大坑里找到那块灼热的小东西。   之后辗转,跟琅邪打赌,以此为赌资输给他,那个时候他知道这东西不简单,肯定象征着某种吉兆,也可以说是送个琅邪!希望有一天他能真的一统天下!   思绪回归,步真眼底有着淡淡的惆怅。   安心意识到这个激动问题,连忙深呼吸几次,咬咬唇,这一刻,她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满满都是步真,她抓住他的衣袖,喋喋不休:“你既然见过,那一定知道它在哪对不对?”   “它现在在哪?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道!它现在在月氏三公主手上!”   其实他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知道那个东西对安心有多重要,夜旒熏也知道!只可惜,当时他们自私的不想告诉她,如今,月氏三公主大大方方的将圣物当做征战的理由口这下子,想瞒已经瞒不住,她迟早会知道!   安心愣了楞,突然摊在床上。   “安心!”三道声音急转,三人不约而同的冲到床边,抱住她。慌乱的告诉她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她怎么能不激动?辗转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回家的路……可是现在那条路居然在敌人的手上……   这感受就相当于从小学辛辛苦苦念到高中然后突然被告知高考取消了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她能不激动才有鬼!   “安心!”突然一声怒吼将她从混沌中拉回。   她幽怨的望着眼前凶她的男人。   夜旒熏双眼泛红,手掌掐进肉里:“你……就这么想离开?”   “你凶什么?我里不离开关你屁事!”她现在变得有些暴怒,一丁点的风浪就能将她点燃。   琅邪瞳孔微微一缩,抓紧她,却不说话!   雪千寻冷冰冰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所有人的眼神在她看来都带着一种谴责,好像她能回去就是一种错误。   可她管不了了,思维混乱到极致人就变得易怒,一反常态的执着:“步真,你一定知道怎么得到那块玉玺对不对?你本事那么大……你肯定能帮我找到的,对不对?”   突然,她顿住,眼神微微一眯,砰然倒在床上。   夜旒熏收回手,凝视着她半晌:“晚上我就去月氏大营,毁了那东西!   “夜旒熏。你别乱来!”雪千寻冷冷喝了一声,心却慢慢下沉:“你留的住她的人,可能留住她的心?”   刚刚他什么都没说,但是看的很清楚,安心表现的迫不及待是那般强烈,强烈到这里的所有加起来都抵不过那玉玺的一分一毫!   留下她……那又有何用?   琅邪深呼吸一口气,闭了闭眼,转身离去!   屋子一下子空了,唯有步真不离不弃。安心被点晕了,抓住他袖口的手没那么紧,但他却没有挣脱。   因为他挨得最近,所以,看的最分明,安心刚刚那副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一刻也不想等待,如果不能回去,她很可能要跟这世界同归于尽!   这愿望他看的真切,如此的强烈,强烈到这里的所有都被她漠视不管……在她心里除了回去,其他的如同草芥一样!   想起她临了的那句话——步真,你一定知道怎么得到那块玉玺对不对?你本事那么大……你肯定能帮我找到的,对不对?对不对……   他垂下头,慢慢松开她的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来这都是天意……如果非离开不可,老天会成全你……那么我……也会成全你!”   弹指,点开她的穴道!   安心幽幽转醒,目不转睛的看着床边上的步真!   这一次她没有追究谁把她弄晕了。   步真逆光,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等解决了月氏,我会将玉玺带回来给你!”   “你去哪?”安心仓皇翻下床,拦住他的去路!   当看见他眼底的血丝。   心一紧,思维渐渐归拢。   现在是什么情势?打仗哎!!!就算找到那块石头,她能保证一定能回去?需不需要其他的辅助条件呢?还有,凡事都该讲个天时地利人和……现在怎么看都不是那么回事……尤其,她肚子里还有个宝贝……   一下子空白的脑子里瞬间被很多东西填满!那些东西无时无刻不再左右她现在的思维。   她走了,她的儿子怎么办?杉木明年就要成亲了,还说要她当证婚人。   沛然说要养她一辈子……宋傲还等着她讲新的故事……这里有那么多的牵挂,而那个世界有什么?   银行存款四位数,导师若干、同事若干、家人……没有!她从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连亲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最值钱的也不过是一栋刚买不久的房子,暂时没钱装修!   回到现代的诱惑无非那么几样,上厕所有抽水马桶,晚上没事可以上网,交通便利、娱乐项目非常丰富!   此时此刻,内心深处出现一个天秤!   天秤一端放着古代,另一端是科技发达的现代!   左右摇摆不定。   难道她就为上厕所能用抽水马桶就要放弃这里至亲至爱的人?   难道为了上网,就要丢掉她好不容易组成的家庭?   天秤毫无疑问的向另一侧倾斜!   那个回去的梦,瞬间被自己否决了!   不,她刚刚怎么了?鬼迷心窍了么?   ……   用来商量军事的营帐内,聚集了宋国所有的精英。   精英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四位呼风唤雨的男人!   现在他们算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他们有理由团结起来,同仇敌忾!   宋傲坐在雪千寻身边仰着头:“父王,商议大事为何不叫上妈咪?”   雪千寻愣了半晌,忽然冷声:“你妈咪现在正忙着更重要得事,抽不了空来!”   突然,门帘被掀开。   一位身材娇小的人儿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   手揣在护套里,一副闲散样子。   眉稍微微挑高。   “妈咪!”宋傲激动的喊一声。   安心摆摆手,心安理得的走到最上面的那个位子!   在座各位身份特殊,最上面的位子原本就是属于高位者来做,宋傲是宋国的最高统帅,可他见到雪千寻,便会忘记自己是皇帝这回事,硬生生挤在雪千寻身边。加上在座在他们的地盘都属于高位,所以,这个位子就变成了一种尴尬的存在。   没人坐!   摩挲着那张椅子,安心侧头,语气一冷:“尚怜雨,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上?商议军情都不叫我?”   尚怜雨连忙站起来,万分的委屈,看看那四个男人,刚刚是他们说不要叫她的,他一个军师……哪敢得罪他们啊!   琅邪眯着眼:“安心,你不在房里休息到这里来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她站起来,一下抽走尚怜雨手里的情报。   匆匆扫一眼。   ——敌兵强、粮草足,手有人质。   四大护法的本事还真不小,距离那么远也能搜集这么准确的情报,只是。0多写几个字会死啊?   一抬头,发现大家目光惊悚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字么?看你们面前的情报啊!大哥们!”   “该不会你们有性别歧视吧?女人不给参加这种高级会议?”   “……”   “还是你们准备这么坐到天亮?”   最后,琅邪打破平静:“安心,制敌不是那么简单,光靠情报还不够,还需要精密的部署,心急不得!”   他的意识她是懂的,他以为自己这么积极的过来,就是为了快点打败月氏,拿到玉玺走人!   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刚刚她那样激动疯狂,现在恢复正常着实让人受不了!   安心挥挥手,宋国精英懂的这个手势,面不改色的站起来,一起朝外面走去!   现在这个时期不适合浪费时间谈心,但是,她觉得,有些事还要说出来比较好!免得大家误会!   所有人散尽,只留下宋傲还在那!   安心走到夜旒熏身边低下头:“夜。对不起,刚刚我对你态度不好,不是有意的!”   夜旒熏斜靠在椅子上,散漫的扫她一眼,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敢当!”   安心呼吸一紧,接着说道:“我承认,听见那个消息之后,确实有些激动,这就好比,你被困在一个陌生的岛上很久,突然有一天来了架直升机一样!额……不是直升机,是……救援队!”   雪千寻微微拢起眉:“安心你想说什么?”   什么直升机,救援队?小岛……   知道他们听的云里雾里,安心深呼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说……我刚刚放弃了直升机……恩……我放弃让救援队发现我!还有,我在这个岛上种了很多菜,认识很多人……很舍不得,嗯。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扫视一圈,大家的表情跟刚刚她进来时没有分别!   难道她说的不够彻底?解释的不够清楚?   “如果你们听不懂呢,我说一遍,就是那个我……在岛上已经住习惯了,习惯跟岛上人的交流,习惯每天在头上顶着叉烧包到处乱晃……你突然要我回去,很可能会水土不服,那个……你们也知道,我要很长时间才能习惯一个环境的。这么说,你们懂不懂?”   没反应!   安心快要抓狂了……   “我不走了!这样懂不懂?”   吼完,眼前一晃。   不知道是谁抱住她,也不知道谁吻住她,更不知道是谁咬着她的耳朵,低哑的唤,该死的妖精……突然一双手从背后将她抽走,从一堆怀抱落进单独的怀抱,那温暖却不曾损失半分!   雪千寻扣着她的脑袋,呼吸急促的在她脖子边喷气:“算你识相!”   被这么抱着实在不舒服,加上他语气霸道无理,安心哼哼两声:“那不一定,如果在这个岛上过的不爽!我照样走人!”   “你敢!”雪千寻低哑道:“一个时辰前走出那屋子时,我给过你机会,如今你自己决定了,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叫你拿不到那玉玺!你就死了那份心吧!”   “雪千寻,你若一个人毁不掉,我帮你!”夜旒熏邪恶的勾起唇。论起搞破坏,还没人能比的过他!   “你们都在干什么?”门帘被掀起来,沛然疾步进来,看见安心跟他们四人你侬我侬,样子还挺逍遥,顿时一肚子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敌人都到眼前了,你们在这干嘛?”   沛然本就少根筋的主,才不管他们是哪个王,哪个皇。全部一视同仁!   雪千寻好像一瞬间被打了鸡血,忙的松开安心,对宋傲道:“马上召集帐内将军,前来商议!”   一直冷静自持的步真吧嗒合上折扇站起来:“各位,现如今情势紧迫,是不是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一起对抗强敌?”   琅邪也恢复到正常,落座。   其实他们在等雪千寻的态度,现在就只有他最强,有他的帮助固然如虎添翼,如果他不肯,也没办法!   “你们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啊?”老好她也是宋国呼风唤雨的领导。怎么没人问她要不要联盟啊?   四道视线猛的射过来,带着毋庸置疑的精锐:“回去睡觉!”   四人异口同声,好像一个爹妈生出的孩子!   安心缩回角落,宋傲过来安慰:“妈咪,这是男人的事,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悲哀啊……这还是当初抱着她大腿哭的儿子么?   沛然一把拎过她:“就知道天天跟他们纠纠缠缠,也不知道干点正事!!!!回去带带孩子也是好的!”   说完,一把将她推倒外面!   斩风鄙夷一眼:“咦?你怎么还在外面晃?今天多弄几个菜知道么!”   杉木:“主子,我都疯了,能帮我干点实事么?一大家子等我伺候,你当我三头六臂?”   这就是家人……这就是让他放弃电脑、抽水马桶、的士、酒吧……的家人啊! |派派小说后花园璃忧夜舞。手打,转载请注明| 一百零四章 大家团结一致   安心不知道他们在里面都商量了什么。   矛头一下子转了方向,一致对外!   看他们在帐内兴致勃勃的讨论如何破敌,那和谐的一幕竟叫她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终于不用打仗了,其实,他们能这样,这里面雪千寻的功劳很大!   原因无他,若是雪千寻选择这时候趁乱攻打琅琊跟西夏,也不是没有胜算。可他终究没有这么做,这份心意他从来没有说过,可安心是知道的。其次,雪千寻并不是一个会落井下石的人!   再说琅邪,他的后方遭到背叛,他还能好端端的站在那跟人讨论半天,这种气魄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步真……天生的阴谋家,可怎么看也不像啊!想当初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如今上至斩风、下至负责餐饮的杉木,都被他款款的笑容收服,对他无不尊敬爱戴!   夜旒熏,这个混球,就知道凶她,跟她吵!要不是自己身怀六甲,一定跟他杠!   哼!   安心现在很不爽,从最高指令官一下子变成打杂的小厮,谁能接受?就这样,还得帮他们一个一个收拾帐篷,给他们安排住处,话说,现在虽然快到夏天,晚上还是很凉,被子要暖。   抱着被子挨个铺床,轮到最后一个,她坐在床边细细的喘息。   突然,有人从背后把床单抽走,回头,是琅邪!   “我自己来!”   安心嘴巴张了一个圆圈。   看着琅邪手脚麻利的将床单抖开,四角整整齐齐的归纳在床头床尾。   那姿势,那速度,那神态,跟他在紫薇殿里那副高高在上的贱样,天壤之别!   “怎么还没睡?”铺好床,琅邪自己拍拍床板,口气轻松。   “嗯……我看天气凉了,给你……们加个被子!”安心欲言又止,她也不晓得要说什么,自从得到消息说,琅邪被亲人讨伐,心里就一直不好受,纵使晓得,他那样的男人是不需要安慰的,可是……   琅邪低低一笑,将她伸手抱上膝盖。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我都不习惯!”   这么亲密的姿势,安心不安的扭动起来,她在这里纵使桃花很多,可目前为止还是单身,那么就没有为谁守贞操这个说法,被抱一下也不会被人唾弃才是!   心安理得的坐在琅邪怀里,她直言不讳:“其实我就想说,世事无常,被亲人背叛虽然难以接受些,但……也不用太难过,他们能背叛你,说明这样的亲人不值得你为他们难过!万幸中的万幸,你老妈不是还好好的么!   琅邪抬起脸,手掌摩挲着她的脸颊,声音低哑:“傻瓜,那是骗他们的!”   “啊?”安心惊的背后一阵冷汗。难道他妈真的在月氏三公主手上?“你是说你老妈……”   琅邪无奈的苦笑:“城池我丢得起,但是,军心我丢不起!我那么说,只是不想军心乱而已!”   安心看着他,眼睛渐渐发热,这样的男人。到底该说他铁石心肠好呢?还是说他能人所不能忍?   也许以前她会在心里痛斥琅邪没心没肺,连自己的老母亲都不管,可如今,她对他不仅没有责骂的心,反而有种钦佩。   带着一身伤痛,还能如此从容不迫,他所承受的远远比别人想象的多!   “琅邪……”安心张开双臂,抱住他,这个拥抱无关爱情、无关怜悯,只是单纯的想给他一个安稳的拥抱,好让他知道,他不是孤军奋战。   琅邪身体僵了一下。慢慢体会这个温度,从 未在人面前显现脆弱的男人此时竟颤抖的抱住安 心:“安心……我的安心……”   无助的呼唤,夹杂着那种不能言说的痛苦。   也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让他敞开心扉说 出内心的苦?看惯了金銮殿上铁血帝王,谁会想 到,他们同样是人,同样需要关怀……也同样会 脆弱!   此时琅邪脆弱的不堪一击。她想了很多安慰 的话,如今一句也没机会说出来。   唯一能做的,只是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已经被人伤的千疮百孔的 心!   这不由得令她想起三年前。   那时候,她用这样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跟他 没事说些家常里短,或者看着他做事,无论是哪 一样,对她来说都是非常有意义得,有时候他会 说她太过吵闹,却从不曾真正嫌弃过!   倘若不是那件事,他们一辈子都该是如此吧 !她可以在他感觉脆弱的时候,及时给予一个拥 抱!   如今那个位置上只有他一人!   只是片刻功夫,琅邪便将她推开,深呼吸好 几口气,低声道:“你可知君王之爱是什么?”   君王之爱?安心皱起眉,好像这个问题有人 曾经问过她……   “雨露均沾……”她不由得回答,纵使这答 案并不是她心里真正的答案!可是,记忆中好像 就有这么一个答案横在那,容不得她有丝毫选择 !   琅邪点点头,微笑:“爱在天下,雨露均沾 ,恩泽大地,你说的这些只是一个帝王必须要拥 有的爱,每代君王都要对百姓尽责,但这都不是 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她像是被蛊惑一样,轻轻 问。   琅邪笑出声来,竟说了一句石破惊天的话: “很简单,老婆儿子热炕头!”   安心脸红耳赤的从琅邪帐篷中冲出来,临了 对着帐篷呸了一声……这种色狼种马,刚刚就不 该可怜他!妈的,枉费她一腔情怀,还以为他有 多受伤!妈的!!!   第二天,前线的消息已经十万火急,月氏精 兵十五万,粮草充裕、并且劫持人质一枚!但这 都不算什么。最最让人受不了的是……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安心怒了!   尚怜雨勾了勾情报内容,有些迷茫:“主上 何必那么生气呢?这又不是说您,这上面说,天 佑神女,同月氏一起讨伐四国的残暴统治,你激 动什么?”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个神女是琅邪曾经的 宠儿!如今,连她都要反琅邪!啧啧……   激动?她能不激动么?赝品她见得多了,没 想到居然还有人当她的赝品!!!!安心!那个 人要是安心,那她是谁?   “这……这是人格污蔑!”   “你那么关心这个干嘛?他们打出神女的旗 号,无非想堵住天下人的嘴!不过这事也挺闹人 的!”尚怜雨无限忧愁起来!   “军师,以您的高见呢?”安心斜着眼睛问 。妈的,要是知道谁冒充她,她剁了她!   “相信主上也听过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这个说法吧!”   “听过!”不就是说她是个风水牌坊!   “如果那个真的是神女,对我们大大的不利 啊!”   安心鄙夷一眼:“军师,您该不会真的信这 些东西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哎……怎么神女 不到咱们这来呢?”   安心无比惆怅!!!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 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这里,你不知道我 是神女!   “主上,四国军队马上要集合了,你不过去看看?”   信号旗打过去,四国军队收到信号立即拔营朝宋国靠拢。   一时间,人群涌动,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殷雪烈风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侍卫,目光深情而又自持的朝这边走,只是随着距离的缩短,他不由的变成奔跑。   就在此时,人群里冒出一颗头颅,紧接着就看见那影子一闪,竟被殷雪烈风隔空抓住,裹进大氅里。   安心抽了一口冷气,长大嘴巴,这大殷皇帝也够大胆的,居然在四国面前做出这种事!   沛然肯定会揍你的!她在心里惋惜!   她在那摩拳擦掌的等候,却迟迟不见殷雪烈风倒下。日光下,殷雪烈风用披风裹住沛然,竟当着人面,低头吻了他。   沛然,揍他啊!你以前的魄力哪去了?   最终的结果是沛然没有揍殷雪烈风,而是奔奔跳跳带着他回到自己的营帐。   没多久,殷雪烈风便差人说,帐篷就不要替他支了,他睡沛然那!   安心听了牙痒痒的,这是什么情况?打仗哎!“打仗你们还有心思谈恋爱?”   沛然毫无顾忌说,“谁跟他谈恋爱了……”   “这都要谁在一起还不叫谈恋爱?”   “难道有规定,不准两个男人睡一起吗?”   第一次,被说的哑口无言!!!!!   旁边四个男人不由的对沛然生出敬佩之心,能将安心说的哑口无言很少很少!   殷雪烈风是个急性子,用他话说,早点打,打完好回家享受生活。   下午号角就吹响了。   这一次,月氏三公主领着月氏上下所有的兵勇杀到眼前。   春风里,两军队伍对持,空气里飘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萧索。   安心眯着眼睛,看着被绑在队伍前头狼狈的老妇人,琅邪身披金盔,迎风而立。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步真站在琅邪身后,目光锐利。   这一场战役空前绝后的安静。   “琅琊王,你再无情,难道要亲眼看着生母遭逢不测么?”对方喊话。   绑在木头上的太后虽然狼狈,但依旧雍容华贵。   大家手里捏紧一把汗,不敢轻举妄动。   琅邪竖起手,身后一排弓箭手应声抬起,随时准备射击。   “琅琊王,你敢射自己的生母?”月氏三公主大概不相信琅邪真的敢射,竟然大言不惭的用激将法!   “众将听令,队伍前头根本不是朕的母后,众人毋庸置疑!射!”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月氏人差点没瞪突眼睛!我靠,还真敢射啊!   箭矢眼花缭乱,安心站在最后面看着远处硝烟滚滚,手心都攥出汗来了!   他们在前线打仗,而她一介女流上不得战场,只能在后面为他们加油呐喊!   除了祈求老天保佑他们首战告捷之外,她真的想不到其他法子。   月氏现在兵强马壮,想一朝击破不容易,加上,他们手上还有那个什么什么帝玺,神女之类的冒牌玩意,想一下子粉碎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场仗他们打了一天一夜。   晚上,安心心思忐忑。突然,帐外发生骚乱,掀开帘子一看,我靠,马儿居然一下子像受了惊吓一般,在马厩里嘶鸣。   “怎么回事?”   “不知道!”负责保护她的夜旒熏警惕的看着四周,难道月氏人前来偷袭?   吼n!!!!随着这声震吼,一股大型动物的腥味传来,马儿躁动的更加厉害。夜夜旒熏暗叫不好。   一只猛虎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营扎外。   因为这里打仗,树林的动物纷纷受惊,出现在这里并不稀奇!   夜旒熏二话没说,银线飞射过去,缠住老虎的头用劲,血液喷洒出来。   安心眨眨眼,吓的一句不吭!   很多人都以为杀手好酷,因为他们披着一层神秘的影子,其实,真正跟杀手相处起来,就会由衷的感觉到,杀手好残酷!   那只老虎甚至没有做什么,夜旒熏就将人家身子分了家!   众人赶来,惊愕的看着眼前一切。   望着血淋淋的老虎,安心皱起眉头:“你真残忍!”   夜旒熏:“……”   这时,马厩边上传来几声幼小的叫声,好像猫儿一般。   安心皱起眉,跨过老虎尸体,在那片黑暗中找到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一只幼虎。小小的,只比普通的猫儿大一点。   “安心,快放下,你抱着它做什么?”夜旒熏有些担心的喊话。   小老虎受了惊吓,一股脑的往安心怀里钻,安心抬起头望着夜旒熏:“它妈咪被你杀了!”“嗯!”   “那它不是孤儿?会很可怜哦!”   ……   “养它吧!”   她这样略显幼稚的语气,让夜旒熏没由来一阵心柔……他并不讨厌善良,只是不晓得,她刚刚还一副吓白脸的模样,怎么现在还有闲工夫怜悯这畜生!   安心并没有理会夜旒熏的怀疑,刚刚……就在刚刚她脑子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夜旒熏,我想我知道怎么破月氏的骑兵了!” |派派小说后花园璃忧夜舞。手打,转载请注明| 一百零五章 止戈之战   厮杀声一直延续到第二天早晨才结束,月氏虽然强兵悍将,却抵不过四国的联手,立即退兵十里,休整!   华丽的帐篷内,三公主望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嘴角扬起一抹恶毒的笑意。   “太后,我要是你,早就引颈自杀了,自己儿子居然当着全天下的面对你痛下杀手!”   太后抬起虚浮的眼,冷冷一笑:“哀家的儿子就该如此!你们这都是乌合之众,我儿子才是真命天子!”   “哈哈哈……”月氏三公主笑了:“对,你儿子是真命天子,可惜,他绝后了!”   这一句话无疑戳到了太后的痛脚,心猛的一抽,泪忍不住滚下来。   想起以前种种,懊悔的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咄咄逼人……如果当初她不为难安心,那么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局面!   琅琊那些蠢蠢欲动的亲贵,就是抓住琅邪无法生子嗣这个原因,才敢起兵造反!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全身上下千疮百孔!   “我还听说,琅邪为了让那贱人屈服,鞭打她,然后导致你们皇族唯一子嗣命丧黄泉。太后,你说,琅邪当初那么做,是为了谁呢?”   太后惊愕的抬起眼,嘴唇张合两下,泪如雨下!   “你胡说,你胡说!”   “我胡说?呵呵,当时太医已经诊断安心有了喜脉,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你跟你儿子联手而断送了性命,不管怎么说,那皇族的血脉,有一半是断在你这个皇祖母手里!太后,我这么说,不知道你是否同意呢?”三公主恶毒至极。   太后全身颤抖,如同筛糠般。   怎么会。怎么可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耳边回荡着那句话,你孙儿的性命是断在你这个皇祖母手里……不。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不……不可能……   “如果你想弥补这一错误不是不可能!”   太后惊惧的望着榻上的女子。   三公主继续说道:“我得到情报,安心好像怀孕了,那孩子说不定就是琅邪的!”   “你说什么?安心怀孕了?她人在哪?在哪?”太后如此激动,完全在三公主意料之中!   “如果你能说服你儿子退出这场战斗,等我收复四国,你依然能享受天伦之乐!到时候琅邪照样是王,怎么样?这个交易应该不亏本吧?”   “好,我一定说服我儿子!”太后信誓旦旦!   ……。   帐内,大家恹恹的,倒不是打了败仗,而是明明有本事,却施展不开!   娘的,马匹不足这就算了,月氏前头树一个人质,弄得他们畏首畏尾,只好勉强退敌,却不能完全制胜!   虽然琅邪矢口否认那是他娘,但是见过太后的人多数都认得。例如雪千寻、步真他们都见过。   其实太后死不死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怕扰了军心,这才处处避让。   “现在对方士气十足,很难办啊!”尚怜雨一脸忧愁。   那些个人开君王会议,他们这些无名宵小也只能在这开宵小会议。   安心逗弄着怀里的小虎崽,并不在意:“月氏士气怎么个十足法啊?”   “他们有神女庇佑,又手握帝玺,那玩意多厉害你知道么?当年琅琊皇帝得到它的时候,听说漫天紫气。”尚怜雨说的眉飞色舞,安心听的莫名其妙。很想告诉他,那紫气其实是火烧云!   “就这些?”安心调高嗓音。   尚怜雨倒抽一口气:“这两样东西还不够你牛X的?你还想怎么样?”   “那如果帝玺丢了,神女挂了,请问这士气还会存在么?”   大胆的假设叫所有人愣住了,斩风一眨不眨的盯着安心,顿时血液翻涌。   “对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呢?”尚怜雨一拍大腿,琅琊那些权贵之所以敢大胆造反帮助月氏,不就是因为月氏手里有那样东西?如果那两样东西没了,月氏还不得像豆腐一样,一推就倒了!   到那个时候,完全可以兵不血刃!   “主上,你可有好办法?他们防守很严,如果刺杀和偷东西,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安心嘟着嘴……“那看来只能靠那个人了!”   夜旒熏满脸质疑的看着面前笑容可掬的安心,忍不住往后缩了缩:“你干什么?”   没有理会夜旒熏戒备的神色,她笑脸如花:“夜,拜托你一件事!”   扫了一眼她表里不一的笑容,夜旒熏顿时警铃大振。等听完她所说的事之后,脸刷的冷下来,拂袖厉声道:“安心——你想死是不是?”   “夜……求求你啦!刺杀这种事,你最擅长了!”   “你当我是什么?”当他是杀手吗?还他妈是免费的!   “老公啊!”安心脸不红气不喘。   老公?   “我很老吗?”听不懂她意思的夜旒熏脸色又冷了几分。   “老公的意思就是相公啦!”   “……”夜旒熏不敢置信的眨眨眼。   她怎么突然间有了这种觉悟?   虽然这种称呼让他感到万分的荣幸,可是……   “别说了,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你!”   看他要走,安心一下拉住他的衣袖,小脸严词厉色:“好,你不帮我,那我去求四大护法!跟你比起来,他们听话多了!”   “你敢!”夜旒熏咬牙切齿,一转身将她拎起来,刚想怎么样突然意识到这女人肚子里还有一个,连忙好端端的将她放下,深呼吸几口气:“妖孽。你这个妖孽!你有胆子求别人试试!”   “我有什么不敢的?哎呦。我的肚子。”   眼前一晃,夜旒熏像被电打了一般跳到她面前:“怎么回事?”   “肚子好疼……以前有过的,只要一激动就会这样。”   使坏的看着夜旒熏纠结的脸,她叫的更加凄惨。   家门不幸……绝对的家门不幸!   “……等月氏一乱,你就趁机潜入敌营,杀掉那个什么神女。”   “我不杀女人!”夜旒熏及时表明立场!   顺便斜看了她一眼,刚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恢复的到快!   安心瞪他半晌,砸砸嘴:“你真的不杀女人?”   “不杀!”   她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然后掰着手指细数:“可你想杀我的次数很多啊!那次,我抓你的那次,你想杀我,还有还有。”   夜旒熏嗤笑,恶劣至极打断她:“你算是个女人么?”   “呵呵……呵呵呵呵……”   突然,他栖身靠近,安心猛的向后倒去,两人鼻息相对,夜旒熏撕下脸皮,阴森森的看过来:“虽然我不杀女人,但是,我有千百种方法痛苦的方法对付女人!”   安心全身汗毛竖起来,盯着他:“什……什么方法?”   “很简单啊,比如把你吊起来,用一把冰刀一点一点将你的肉割下来,片成薄薄的肉片,必要的时候,在热水里一涮涮,做成一道可口的水煮肉片,端到你面前,沾点酱!”   安心捂着嘴巴,一脸惊悚的看着他。   对于她的反应,夜旒熏比较满意,舌尖滑过她微微颤抖的唇,呼气:“傻瓜,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你又没有得罪我!”   恐吓,这绝对的恐吓!   “主人,你叫我们?”夜旒熏前脚刚走,四大护法趁机进来,看见安心煞白的小脸,他们四人相互看看:“主人,怎么了?”   安心惊恐的抬起头:“你们碧水宫是不是有道刑罚,将女人吊起来片肉?”   四大护法相互对视一眼,一脸茫然:“没有啊,最多将她们浸入水银池,溺死。或者用剥皮数将她们剥光而已……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半柱香时间她才缓过神,这奶奶的还是人活的地方么?   咬咬唇,她沉思半晌:“有个任务交给你们!”   “什么任务?”四人异口同声。   “帝玺,我要你们趁乱将帝玺偷回来给我!”   “敢问主人要那个有何用?”   安心哀怨的看着他们,当然有用……要是没有那个,万一她哪一天得罪夜旒熏,等待她的下场……不敢想!   ……。   一到晚上,安心便开始无所事事起来,因为这里聚集了四国全部的精英,她这种菜鸟只得靠边站。   沛然这个见色忘友的混蛋,有了男朋友就将她撇到一边,如今两人也不晓得在帐篷里说什么,阵阵笑声传来。   杉木跟斩风也窝在一起话家常,连看她一眼的时间都没有!   “主上,你闲也不用这么闲吧?”   “谁说我闲拉?你要有空帮我一把!”说完,将手里的颜料递过去。   尚怜雨颤抖的接过,然后看着安心一笔一笔的勾勒着一只用纸扎的老虎头。   在这种迫在眉睫的时刻,他们的主上还有心情做工艺品?   可是呢?现在帐外大大小小的骑兵正排着队等候安心的虎头。   “嘿,我说你怎么想到这种办法的?”在听完安心想出的退敌方法,尚怜雨一改刚刚的不满,一下子跳跃起来,。表现的兴致勃勃!   “这也是我不久前才想到的!”安心摸摸脚底下玩闹不止的小老虎,笑的一脸谦虚。   老虎乃百兽之王,任何动物都要给点面子,不久前那夜,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马匹闻见老虎的味道,立即变得骚乱变得胆怯。   她当时灵光一闪!   如果将这些办法用在战场上呢?   对方骑兵一直是占了优势,如果将他们的骑兵冲散,那不是消除了一道敌方的防线么?   “歪才,简直神了!”   “你也被得意,这里这么多,有的忙呢!”   将做好的虎头倒点虎尿——在此之前,宋国的马匹已经快被这只顽皮的老虎逼疯了,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别说小老虎,就是真老虎站在它们面前,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安心很满意这样的结果,看来马儿度过了适应期。   现在骑兵营都为安心提出的方式而发狂,这种战斗他们从未经历过,一时好奇,纷纷前来求‘虎头’装饰自己的爱马,有的甚至嫌弃安心的手艺不好,专门找到扎纸人的师傅,做成惟妙惟肖的虎头,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才叫完美!   四国所有的骑兵一瞬间,变成两万多头老虎!   这下可热闹了。   次日,琅邪提出打头阵,麾下四万精兵是他的,其他都是四国临时组成的。   安心隐隐担心,作为一个临时领导者,琅邪能带好其他国家的兵么?   不说其他,就是雪千寻手下那些悍将能够服他么?   可是,她还是小看琅邪了。   面对着手下五十万大军,琅邪气场十足!   “各位兄弟,你我从来都是各为其主,不曾有兄弟之情,但是今日一战,各位不计前嫌,为我助阵,你我就有兄弟之实。我琅邪在这里,托大称自己为大哥!”说完,抱拳往前一送,孔武有力!   顿时,所有人的热血都被琅邪调动起来,可想而知,一个皇帝愿意跟你兄弟相称,那还想什么?   殷雪烈风靠近雪千寻,小声道:“这个琅邪倒有几分能耐!你当年输给他,不冤枉!”   雪千寻眯着眼,眼底竟有几分赞叹之色!   步真留守在军营,唯恐月氏从后偷袭!   安心站在军队最后,摸着肚子,小声道:“宝宝,你可要保佑他们平安啊!”   步真为她这一举动弄得哭笑不得,目光却渐渐流连在她肚子上。   这要是他的,该多好?   铁甲铮铮,云开破日,箭矢一发,从不回头,琅邪毫不犹豫的勒紧缰绳,箭似地冲向最前面!   黄沙滚滚,月氏军队前面照样绑着太后,按照先前谈的条件,太后要劝说琅邪放下武器投降。   有太后做月氏的挡箭牌,月氏有恃无恐!   太后被一条绳子牵着,走向战场的中间。   安心远远的看见,心里大叫不好,这万一老太婆求琅邪救他,那怎么办?   雪千寻在后面拉弓,只等琅邪一反悔,立即射杀太后。   步真摇摇头:“我相信琅邪分得清孰轻孰重!”   可是……令大家想不到的是……   “吾儿,你尽可大胆的攻过来,我一个老太婆还能活多久?祖宗的江山不能丢。你给我好好记住,祖宗的江山不能丢!”   月氏傻眼了,尤其是三公主,她没有想到那个只知道在宫里飞扬跋扈的老太婆有这样的胆量。   这才明白,这老东西先前的慌张、害怕都是装的……。   顿时气急败坏:“给我杀了那个老太婆!”   箭矢嗖的穿过太后的身体。   最后,她还看见太后转头对自己扬起一抹嘲弄的眼神。   琅邪冷着一双眼,划过一丝悲痛,高举手里利刃。   “杀!”   身后两万骑兵同时奔腾,震天动地。   顿时,杀声四起,烟尘飞溅。   月氏人有些惶恐了,他们没有见过这么一只军队,甚至可以到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地步!   月氏胆怯了……但是求生的欲望叫他们不敢退缩。   只好冲上去一教高下。   却在此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月氏的骑兵刚冲到一半,居然一下子像四周散去。如同受了惊的马峰,嗡得炸开了锅。   月氏的马儿癫狂起来,嘶鸣声一阵盖过一阵,它们集体向后跑。   马蹄践踏着主人的身体,疯狂的逃窜。   突然间,空中飘过一团暗红色的影子,在他手里提着一个人。   月氏的神女……紧接着,四个飞快的影子也从月氏军队中脱离出来……   “我们的神女不见了……神女不见了!”   一时间,军心溃散。士兵全无斗志。   正跑在冲锋道路上的斩风顿时傻眼。   这……这是个什么情况?打……打完了?他还没打呢……   没错,月氏的骑兵被冲的四处逃窜,发现神女不见之后,军队以令人想象不到的速度飞快的瓦解……   然后,半天的功夫,这场战役就结束了。   太后是被人从人堆里扒拉出来的。身重两箭,她吊着一口气叫着两个名字。安心。琅邪!   “母后!”琅邪单膝跪地,托着太后的身体,眼角微微颤抖。“太医!快传太医!”喊完,却发现,这里并不是皇宫!他们在打仗……哪里有太医!   安心深呼吸一口气,竟不顾他人的阻拦跑到最前面,跟琅邪一起蹲在太后面前。   看见安心,太后虚弱的扬起笑,一双浑浊的眼定格在她微微拢起的肚子上,她晓得自己大限将至,只是有些话,她怕没机会说:“安心……我们娘俩欠你一条命……如今,哀家一命抵一命……原谅他吧!”   安心眨了眨眼,按住太后的的肩膀,竟慌张的不知说什么:“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曾经她恨过这个女人,但是就刚刚而言,那恨已经变成了敬佩,她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老妇人,竟有胆子说出那么一番话。   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很多问题不可能只有两个答案,就好比,一个胆小如鼠的人,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的冲在最前线。那么,你能再说他胆小么?   太后点点头,竟像孩子般的笑起来:“那你老实的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们琅琊的血脉么?”   安心张了张嘴,僵硬的点头:“是!是你的孙子!”   这一声传入太后耳中,如同上天对她的赦免,一瞬间抹去了她曾经犯下的所有罪孽!   苍老的脸上绽开一抹笑纹。她靠在琅邪的怀里,叹息一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那声叹息很轻……她叹自己没有死在琅琊的国土!   “母后——”琅邪猛然仰头声嘶力竭!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了!   那声嘶吼叫所有人都听出,他此刻有多伤心!   死者为大,闻讯赶来的夜旒熏、雪千寻、步真竟不由而同的对那个曾经恶毒的老妇人鞠躬。   三公主被抓到,按照叛逆罪,处以极刑。   这期间,尚怜雨旁敲侧击的提醒大家,杀了公主没关系,至于那个神女,是否可以留下,日后当个风水牌坊什么的,此话一出,立即遭到大家无限鄙视!   宋傲莫名其妙:“斩大将军不是跟寡人说过,妈咪是神女吗?”   尚怜雨大吃一惊,上下打量安心,立即下令,那神女还是杀了吧!什么玩意啊!   太后已经下葬,葬在琅琊边境的神珠峰上,这样,她就可以日日夜夜眺望着琅琊那片属于她的家。   安心象征性的安抚了琅邪,叫他不要难过之类的,琅邪毕竟一代帝王,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远远比安心想的开!   按照道理来说战争结束,很神奇的是,大家好像还没有想走的意思!   安心也不好赶人,只好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谁知,新问题爆发了。   这起因要从琅邪丢了东西开始。   那尊帝玺竟然不翼而飞!   四个男人亲自在战场上搜寻一圈,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那块石头长腿飞啦? |派派小说后花园神婆婷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txt.com 一百零六章 关于一个帝玺引发的血案   关于那尊帝玺的问题大家经过讨论、研究、商议之后,得到以下几点认知!   东西是死物,人是活的,掌握天下怎可靠那块冷冰冰的石头。   在有心人眼里那是无价之宝,但在当铺老板眼里,它也就值五千两黄金的稀有矿石!   最最重要一点,那东西不见了,某人就再也没机会离开了。   结合以上三点,四位顶天立地的男人相视一笑,内容大多一样!   ——某人,就算你长八条腿,也跑不出这四国之外!   就这样,四国最优秀的男人各怀鬼胎的踏上回程的路途。   ……   四国齐聚宋国营帐。   要说男人之间的友谊也是奇怪,前不久还想怎么至对方于死地,本以为这恨会越积越大,没想到,仅仅合作过一次,四方人马就已经能称兄道弟了。   庆功宴上,殷雪烈风豪气万千拍着步真的肩膀醉醺醺:“你小子,是我见过最阴险的家伙,来,干一杯!”   步真唇瓣一直保持着醉人的笑,痛快的与他碰杯。   夜旒熏四平八稳的与琅邪碰杯,大有此处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安心不能喝酒,只好埋头大吃,突然间,耳边的喧闹渐渐消弭,一阵悦耳的琴音缓缓传来。   这里大多数人都不懂音律,只晓得打仗杀人,可是,那琴音响起来的那一瞬,所有的豪情都不由自主的安静下来。   安心也跟着好奇。站起来看。   在那最中央的位置,不知道是谁提前摆了一架七弦琴。   而那红衣男子毫不拘束的坐在那。   依旧红衣泣血,风华绝代。   安心坐的位置不好,只能见他的背影。可仅仅一个背影已然成为经典定格在那一瞬间。   犹然记得,脑子里有过这样一幅画面。   花飞满天,融融绰绰的西府海棠下,红衣泣血的男子坐在那抚琴。   那一瞬,简直跟现在如出一辙。   安心不由的笑起来,记起来了,这景象是那副画……   琴音绕过军营,像天边散去,一曲终结,仿佛有感应般,雪千寻微微侧过半边脸,漆黑到纯粹的眸子轻易捕捉到人群中那个人,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动人的笑,全身孤寂瞬间扫去,只留下一首叫不出名字的曲子叫人怀念。   打了打胜仗,该表彰的表彰,该奉承的奉承。   安心今夜无疑成为受表扬最多的人。   因为她的歪点子,因为她的突发奇想,让这场胜仗打的毫不费力。   “你在干什么?”步真靠过来,看着她手里的动作。   安心耸耸肩,吃完饭,大家还在庆贺,她现在如同大熊猫一样,动不得,那只好自娱自乐了。   捏小面团!   “没事闲的呗!”她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手里的动作,随着不远处的喧闹,慢慢有节奏起来。最后一只小猪捏好,送到他眼前:“怎么样?”   “恩!”   “得到你的认可还真不容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玩物丧志呢!”   “怎么会,但我觉得,同捏泥人比起来,你学点女红会更好些!要知道,穿上自己女人为自己做的衣服,那感觉会很棒!”   他在暗示自己给他做套衣服么?   夜更沉,大家三三两两散去。   殷雪烈风像一只重重的壳,趴在沛然背后,沛然细胳膊细腿,一步一步将他拖回去,途中抹了一把汗,嘟囔一声,真重!   没想到这场上酒量最好的居然是尚怜雨,拼酒的那几人全在桌子底下,就他站的笔直!   斩风毫无疑问的醉了,摇摇晃晃扑进杉木的帐篷,顿时引起里面尖叫一声,紧接着便瞧见斩风一脸清醒的从帐篷里钻出来,脸上多了道红痕!   安心微微皱眉:“啧啧,杉木下手真重!”   忽然,耳边有人吹起:“怎么?你心疼了?”   回头,琅邪意犹未尽的望着她。   眼神饱含太多的情愫,连忙安奈住砰砰跳的心脏:“我……我就是心疼。也是应该的,这叫体恤下属!”   “那安心准备怎么处置我呢?”琅邪抱着膀子,一脸坏笑。   是啊,仗打完了,该是曲终人散的时候,在此之前,大家找了无数个不想走的理由,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道理,谁都知道!   她里同样矛盾,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又不想这么快的离开。   安煜好像喜欢琅邪更甚他的亲身父亲,宋傲整天粘着雪千寻,沛然跟殷雪烈风现在人尽皆知的两块玻璃。   就连步真,现在也深得大家的爱戴,作为史上最阴险的政治家,他无疑是最成功的,残酷的手段没有叫人望而生畏,反而对他更加敬重!   夜旒熏无所事事,但有时候也会突然心血来潮为受伤的士兵诊治,虽然总是带着人皮面具,以示低调,但那熟练的技巧,惊人的医术不得不叫人心服口服,被人戏称活神仙!所以夜旒熏的地位不知不觉的,在军中竖起一道隐形的威严,谁都可以得罪,只有他不可以!   如果这时候她第一个下令回去,估计会招来不满吧!   “什么。什么安置。我安置你什么?”安心有些心虚的后退。   眼睛却不由的飘向渐渐朝这边靠拢的三个男人!   空气中散发着酒劲气味。   安心一步一步后退,最后退回自己的帐篷,被四人逼上床的最里面!   “你跟谁走?”夜旒熏把玩着掌心的银线,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步真也跟着坐下,一脸慎重的看着她。   其他两人同样认真的注视,这气氛……实在太沉重!   跟谁或者不跟谁,这种选择实在太强人所难,如果她说她谁都不跟,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信。这么些年的风风雨雨,大家一起经历的事,每件都刻骨铭心,有爱。有恨也有感动!不是单单一个选择能解决的!   当初她选择两个,到头来两只船一起翻了,搞的那段时间心里苦的像黄莲一样。   现在又来这套。   安心摸着肚子,眨巴眨巴眼,有些可怜兮兮:“能不能让我考虑几天呢?”   “好,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一过我们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夜旒熏率先走出帐篷,临了,回头冲她微微一笑:“记得,要好好考虑!”   那“好好”两个字尤其的重,听在她耳朵里像是威胁一样!   靠,搞什么?这年头追女人都是这么霸道的么?   雪千寻俯身,荡起迷人的微笑:“安心,终身大事不可马虎!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肚子里的那个想对不对?”   草!恐吓!吃果果的恐吓!   琅邪载着帝王跋扈的步子靠近,居高临下:“你跟太后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那便是我的,我琅琊国的子嗣,怎可流落在外?你说是吧!”   安心哽住,僵硬的点头称是!心里却嘀咕,流落你妹啊,根本不是你的!   琅邪满意的点点头。   最后轮到步真,他仪态万千的过来,看了看她已经被先前几位吓白的小脸,怜惜的叹气:“你要是我的女人,万不会被人这样恐吓的!”   嗯,这倒没有威胁,只是将所有的威胁浓缩成一句甜言蜜语,意思是,你要早点悔悟,成为我的女人,还会被他们欺负么?   我呸!   一个一个就知道压榨她!   接下来的三天,安心非常的乖顺!   除了没事绕着军营遛遛虎,或者带着两个小孩晒晒太阳,其他的都在那一动不动的想问题,看上去,一切的一切都很正常,非常的正常……相当的正常……。极为正常。   在大家以为,这事会一直往他们预定的方式走下去的时候,可他们忘了一件事,安心就是安心,从来没让人安心过,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表明一种态度,吃软不吃硬!   她走了,四面八方空旷,也不晓得她怎么带着一个孩子避过这么多双眼睛,逃之夭夭的!   ——亲爱的先生们,在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在估计已经在逃跑的路上了,请你们别太生气,因为你们一生气,我的心情就会很非常忐忑,这样不利于宝宝的日后生长环境!   吻你们每一个。   安心!   砰,琅邪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裂。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注视着下面跪着的侍卫,琅邪有些气血不平,安心什么性子他早就知晓,这些天她乖巧的过了头,就怕出个什么事,所以暗中派了亲信全天保护……也可以是监视。   真是可笑,琅琊的亲卫队到头来竟然让那个受监视的人溜了!   临走,还带着安煜跟一只老虎!   琅琊精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结结巴巴道:“是这样的……今天一早,娘娘遛虎,小公子在后面跟着……!”   安心遛虎的习惯大家基本上已经知道,   每天早晨遛一遍,中午遛一遍,晚上也要来一遍,时间固定,地点不定!   安煜背着一个安心亲手做的小包包屁颠屁颠跟在老虎后头。   后来越遛越远,他们暗卫本来就是暗中监视,总不好突然出现,委婉的说,娘娘,你走过界了!   所以,他们一路跟,一直跟到一个小镇子里,那里人还蛮多的,安心牵着老虎抱着一个小孩,街上人都退避三舍,这正是暗卫们想要的结果。   “妈咪,我要吃。”   “好,老板,两碗豆浆!”   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自然和谐,除了那只惹人注意的老虎。   暗卫一方面要注意四周有没有可疑人,一方面还要时刻关注那两位的动态。   谁知一个不留神,老虎咬人了。   这下子可闹大了,拿句专业的话叫,纵虎行凶!   被咬的好像是个地痞,见安心势单力薄,又是一个柔弱的小媳妇,还身怀六甲,当即撒泼。   安心不停地道歉,又是陪银子,又是鞠躬。可是那恶霸就是不肯罢休,甚至还用豆浆泼她。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们暗卫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纷纷现身,将那个恶霸拖到街口一阵殴打,等回来,安心全身都脏了,他们的身份也曝光了。没办法,不能这么狼狈的回去,要不然就算回去了,也要遭到皇帝的斥责。   就在最近的客栈弄了一件上房,叫人准备好洗澡水。然后又差人去买了新衣服送进去,就这样,他们一行七个人,呆呆的在外面等她出来,从下午等到日落,隐隐觉得不对劲,可他们毕竟是男人,万一闯进去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人头落地不说,甚至还会被诛九族,差了个老妈子进去看,谁知,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陛下,整件事的经过就是那样!”那间客栈已经被封了,所有人员一起被软禁起来盘问,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很奇怪,当初的始作俑者——恶霸,好像是凭空出现的,有人说,这里根本没有那样一个人!   那么,联系起来就好解释了,她的柔顺是假的,遛虎是假的,恶霸是假的……。就连当日被吓的脸色发白都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有预谋,并且计划精密!   连沛然跟杉木都不带走,因为她料定他们不会被谁欺负,她没有跟谁告别,因为晓得告别的话很可能会走漏风声……   夜旒熏气的脸都变了颜色,最后,一把扯下人皮面具,狠狠咬牙:“要是被我抓住,她死定了!”   雪千寻手里的杯子咔嚓裂开,眼底陡然冒起一阵寒气。   步真遥遥折扇,突然问道:“安心最后见的人是谁?”   “哦,是军师尚怜雨!”   “去把他带过来!”   上一次是被三个人瞪,这一次,是被四个集体瞪,冷不丁,尚怜雨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已经得知主上走了,可是她走了根本不关他的事啊!   尚怜雨跪在地上,眼神闪烁的在那四位高高在上的男人们身上逗留。   “尚怜雨!”   “呃。是!”   琅邪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知道我是谁吧!”   尚怜雨僵硬了一下,如果说第一次瞪他的时候,自己不知道这位爷是哪位神仙,那情有可原,大家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再不知道,他不成傻子了么?   “知道!你是……琅琊皇帝!”   “嗯?”琅邪轻哼了一声。   尚怜雨立即见风转舵:“不不不,您是主公!”   得到这个答案,琅邪微微抿唇,在嘴里咀嚼‘主公’个字,又哼了一声:“你是怎么称呼安心的!”   “额……主上!”   顿时,这声回答引起其他三位的严重不满,眼神更加冷冽的瞪过来,尚怜雨连忙向后缩了缩:“各位君主,小人一介文人,胆子小的很……”   “她在哪?”步真没有理会尚怜雨颤颤巍巍的说辞,一针见血的问道。   尚怜雨显然被吓住了,愣了一会,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听见他这么回答,步真嘴角荡起一抹胜利的笑,突然放松姿态,向后靠了靠:“很好,看来你明白孤问的是什么。那么孤再问你一遍,希望你想好再说,她现在在哪?”   步真这招逼供的方式很独特,在漫不经心的语调中令人汗毛倒立,语气温和委婉,甚至算得上和蔼可亲,但就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温和的语气,竟让人听着十分惧怕!   尚怜雨差点哭出来:“西夏国君,小人真不知道!昨天晚上。主上来找我,夸我办事利落,忠心爱国,又跟我话了些家常,后来。后来……”   “后来怎样?”雪千寻语调一扬。   若西夏国君的威严尚怜雨还能顶一阵子,那么,这位六王爷的冷冽,已经将他逼到极限!   噗通,尚怜雨全身软趴趴的匍匐在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小人也不知道主上到底怎么了,竟然跟我说,日后叫小的顶替她的位子,小人以为主上跟我开玩笑,这是多大的事啊,主上在宋国地位显赫,怎是小人这种人能胜任的起的,可主上说,凡事都该有个先例,没有人是不可替代的。然后。然后就将印信交给我了!”尚怜雨抹了把眼泪又接着说道“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胜任这么大的差事,迟早会有人质疑的,今天我还在想,主上是不是要考验小人的忠心……”尚怜雨边哭边说,哭够了,也说完了,就将手伸进怀里套啊套啊套啊……   “我这就把东西还回去……”   刚要掏出来,旁边负责保卫的侍卫齐刷刷亮出刀子,整齐的架在尚怜雨脖子上:“大胆,你在掏什么?”   尚怜雨被这么一吓,眼泪瞬间吸回去,瞪着脖子上的钢刀。瞪了一会,突然脑子冲上一股无名火。   干什么?他是掏印信,又不是掏暗器!   “印信!”尚怜雨飞快的掏出那块四四方方的金印拍在地上,然后对着头顶上方的侍卫一阵怒吼:“看见没有,是印信,不是暗器!这玩意弄不死人!如果不信,你们可以搜身,用不着这样突然拿刀架过来!”   “放肆!”侍卫声音整齐划一。   夜旒熏步下台阶,弯腰捡起那枚属于刻着安心字样的印戳。   “怎么这么小?”   尚怜雨的火爆脾气被脖子上架的钢刀弄的喷发出来。   “你要想要大的,跟主上要去,她临走带的那个比这个大十倍!”   “……。”   ……。   山间小路上,四大护法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前面的女人跟小孩……还有一只随时会发飙的老虎——葡萄!   “怎么样?哥们演的那场恶霸的戏深入人心吧?”   “是,是很深入,叫她们打的不敢还手那段我们看的也挺过瘾!”其他三位一起调侃。   “还不止呢,你凄惨的嗓音,加上肝胆俱裂的呼救声,那才叫经典,小弟佩服,佩服!”   四大护法从来都是欺负人的份,何时被人揍过?不过为了主人,算了!   “主人,我们去哪呢?”   安心手一指前方夕阳落下的方向:“那里!”   四人倒抽一口气:“宋国?主人不怕他们找过来?”   安心非常自信的摇摇头:“知道么,最危险得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其实主人不用逃的!”   “嗯?为什么?”   “宫主对你一往情深,就是嘴硬些,他不舍得把你怎么样的,其他人嘛……如今主人身份高贵,手握重兵,他们就算想欺负您,也要斟酌斟酌,为何千辛万苦的逃呢?”   对于这件事,安心不好解释,如果能有比逃走更好的解决方式那就好了。   四个男人,她都爱过、恨过、怨过、心疼过,人心贪婪,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罪恶。   就好比,她给夜旒熏倒水的时候,会不由得想到雪千寻要不要喝呢?或者,给琅邪加床被子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也给步真添置些保暖衣物。   这些都已经成为下意识的了,这说明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曾经在她心里留下痕迹。就算在里面选其中一个,那么其他的人她是不是就能放下呢?若放不下怎么办?对那一个不是很不公平?   在没有理清这些条条框框之前,她觉得,还是躲一躲比较好。   乌龟就乌龟吧,总比被人吊起来片肉好吧!   一路顺风顺水,跟四大护法连赶路带游玩,悠悠荡荡半个月有余,终于回家了!   推开门,惊讶的发现杉木沛然他们居然已经回来了好几天了。   “你还知道要回来?”沛然明显有些不痛快。   人走了,吭都不吭一声,还以为她会远走天涯,谁知道跑了半个月就回来了!   杉木抱起安煜亲了亲,口气略带埋怨:“主子,你可真过分,把我们丢在那,也不怕他们迁怒我们!”   安心畏首畏尾的看了看四周,突然压低声音:“怎么样?其他人呢?他们四个有没有跟回来?”   沛然鄙视了一眼,恶声恶气:“没有!他们气疯了,到处找你呢!”   呼……突然,安心怔了怔:“气疯了?不至于吧,我不是留了信给他们么?”   她记得叫他们不要生气的!   “哼哼,不怕实话跟你说,就是看到你的信他们才疯的!看看你,顶着个大肚子还到处跑,这么不消停,小心被人休掉!”   “我又没嫁人,怕什么休掉不休掉!反正就算休掉了也有你养我!”   沛然被安心不要脸的说辞弄的小脸白一阵红一阵,一跺脚:“你要是我老婆,我。我早就把你休掉了!”   安心不慌不忙的整理衣服:“切,在你休掉我之前,还得先娶我才行!”   噗……。沛然快要吐血了,却听安心紧跟一句:“啧啧,不过,你这辈子也别想有老婆了!”   换下衣服,美美的泡了个澡,又小睡了一会,这才起身吩咐人,偷偷传信到宫里说她回来了。给宋傲报个平安!   没多久,宫里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噗通跪在安心脚下:“安先生,大事不妙啊!”   安心在金銮殿上见到宋傲。   一见她来了,宋傲连忙跑过来,脆脆得喊一声:“妈咪你总算回来了!”   身边文武百官站了一排,好像在开会。安心安抚了宋傲,将视线转向那帮臣子脸上,突然看见尚怜雨闪进来,跪地:“主上,你可回来了,大事啊。大事!”   都说是大事,到底什么大事呢?   “妈咪,你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   安抚好宋傲,安心扫一眼,众人。   “到底怎么回事,说!”   “是这样的……”   听完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完,最后,尚怜雨总结:“他们说……说要是您还不快点归还帝玺,就要发兵讨伐咱们!那些人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意不说!主上,你要是拿了,就赶快还给他们吧!”   安心一脸硬气:“谁……谁说我拿啦!”   “妈咪,我明明看见你那晚上捧着那个东西看了好半天的!”宋傲在旁很小声很小声的提醒!“父王问我有没有看见……”   安心急切问:“那你跟他怎么说?是不是说你没看见?”   宋傲万分委屈:“我没说我没看见,我说我没有!现在父王问我要帝玺。”   呼……安心松了一口气:“那你不会跟他说你没有!”   宋傲补充:“可是他说你有啊!”   “他……他还说什么?”   “父王还说,限你三天之内拿出来,要不然,就要你好看!” |派派小说后花园神婆婷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txt.com 一百零七章 一个一个抓   三天时间……这简直是逼人太甚!   “去他的三天,那东西又没有刻着他们的名字,凭什么说‘还’!”会议中场休息,安心越想心里越不顺,居然拍案而起。   大臣们面面相觑,估计从未见过拿人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人!   “主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要是拿了,还给他们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宝贝!”早在半月前,他们班师回京之时,琅琊皇帝已经暗示过,只要把东西还回来,一切好说,要是不归还,后果自负。   想想当时琅琊皇帝的语气与神情,后背到现在还隐隐发寒。更别说其他人,包括碧水宫的夜旒熏都抱着坚决的态度——还回来!   “谁说不是宝贝,万一我有什么事,还指望它呢!”   尚怜雨有种哑巴吃黄连的苦楚。   要说那个帝玺,他曾经也略有耳闻。传说是这样的,谁要能同时拥有帝玺跟安家人的庇佑,一准统一天下。   从宋国不少老臣的只言片语里,他多多少少了解点,所谓的天命之人……也就是现在这个拿人东西不想还回去,有时候还会撒泼赖皮好吃懒做贪玩闯祸的——安心!   这完全打破了他对天命之女的憧憬。   在尚怜雨看来,天命之女不该是温文尔雅谈吐大方温柔娴淑貌美如花的女子么?她呢?顶多占一样貌美如……如。花!可也没发现有多美啊?   咳咳。扯远了,回归正题。   朝堂上,除了安心自己,其他人一致认为,把东西还回去!这不仅仅是人品问题,这里面还牵涉到国家与国家利益问题,万一他们真带兵打过来……这就劳民伤财啦!   面对大家咄咄逼人的眼神,安心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以前嘛大家都支持她,现在他们这帮老东西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支持琅琊他们了。   “其实我拿那东西……也是为了宋国好,我不是想咱们宋国统一天下嘛!”   “……。”众人。继续盯着她看——你编,再编!   安心吞吞口水,手下意识放在肚子上:“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看我!”   众人还是不语,继续看!   各位大臣疑惑的、揣摩的、审视的眼神看着安心,而安心非常有种的跟数十双眼睛对视。   小半柱香之后。安心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拿这玩意只是想研究研究,等研究好了,我还回去还不成么?”   大家照样拿那种‘你继续编’的眼神看她!   安心一脸沉痛,咬牙切齿:“好吧,我承认,我看那尊帝玺非常漂亮,想据为己有!”   呼……大家一起松气。然后相互对视而笑:“安先生早这么说,我等也就明白了!”   “喜欢也没什么,若真喜欢,我等可以给先生做一个一摸一样的供先生消遣!”   “等等。”安心突然叫住他们,眼底闪过激动:“你。就是你,看什么看,就是你,过来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臣说喜欢也没什么。”   “不是,是最后一句!”   那人摸摸头脑,想了会,一拍脑袋:“哦,臣刚刚还说,若安先生喜欢,臣可以做一个一摸一样的给先生平日把玩!”   一摸一样的。   哈哈,她怎么没想到呢?   “好,你给我做一个一摸一样的出来。限你两天半时间!”   ……。   帝玺做好了,用不着两天半,手艺精湛的师傅只看了帝玺一眼,当天下午就拿到安心府上。   仲夏的午后,热的叫人哭笑不得,安心拿着扇子一边扇风,一边左右瞧两个一模一样的帝玺,恩,还真的一样呢!   只是假的这个颜色稍微新了些。   安心拿了些印泥在假的上面涂抹。当然,作假就要做全套,为了逼真,她还埋在地底下一天,让上面沾了些土腥味,然后放在大太阳晒。   等第三天,她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只盒子交给前来讨要帝玺的使臣——佟将军!   佟将军一见安心,像见了祖宗一样,点头哈腰:“主子别来无恙啊!”   安心斜了一眼,将手里的东西扔过去,佟将军手忙脚乱的接过,刚要打开,却被安心喊住:“干什么?你觉得我会给你个空盒子?”   佟将军连忙赔笑:“主子莫怪,这是陛下亲自交代的,末将也只是奉命行事。”   在佟将军的眼里,安心一直都不是让人省心的形象,所以,查看是必须的!   左右验证之后,佟将军一抱拳:“主子来日方长,末将先回去复命!若陛下还有话,末将再来叨扰!”   嗖得一声,人不见鸟!   ……   宋国最奢华的客栈里。   四个男人齐聚一堂。   灯火时明时暗,将四位男子的容颜照耀的更加夺目!   琅邪皇帝掀起盒盖,看清里面躺着的东西时,弯起唇角:“还算她识相!”   夜旒熏凑过来,端起那帝玺看了许久,皱起眉:“就这么个玩意,得到它就能统一天下?”   “这也是说说而已,让那些无知的百姓有个信仰罢了!”看见帝玺,步真隐隐松懈下心里的担心,竟有耐心跟夜旒熏解释。   雪千寻却抱着不同的意见:“可这东西能够将安心带到这里来,足以说明有不可估测的力量!”   四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此之前,他们谁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副情景。   从以前的种种来看,相聚在一起的唯一目的,就是至对方于死地!   琅邪跟步真没想过有一天会跟雪千寻同坐一桌,夜旒熏也不曾相信,自己会参与朝堂之上的事!   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慢慢改变。   这种改变小的让人难以察觉,或许他们察觉了,却放任这种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滋长!   理由只有一个。   他们同时爱着一个女人。   而这个女人又是那么的不乖,那么的任性,那么的不知好歹。   在特殊的情势下逼迫下,这几个被爱困住的男人只好同仇敌忾,相互团结,一起攻破‘安心’这块堡垒!   或许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曾经想过弄死对方,好少一个竞争对手,这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可是没有人这么做,因为他们都不笨,如果真的做了,等待的后果只有一个……永远失去她!   既然杀不了,那只有接受!   那场大家团结在一起的日子里,他们暂时放下仇恨,放下嫉妒,一致对外。   渐渐的,那些隐藏在仇恨下的闪光点被发掘出来。   就如同,雪千寻开始欣赏琅邪。以前一只觉得他太狂,现在看来,他确实有狂的资本!   夜旒熏也开始慢慢赏识被自己漠视的侄子,他的手段,他的智慧,他的阴谋,叫他自叹不如,甚至有时候还会觉得骄傲!   步真在耍弄权谋的时候,往往羡慕夜旒熏,羡慕他凡事恣意狂妄,不受任何拘束,这种恣意洒脱,是他一直向往却永远得不到的!   “说说吧,你们怎么看!”琅邪扣着桌面,俨然一副大哥做派!   论气势,各有千秋。只是在某些情况下,琅邪的气势最接近天下霸主这种称号!令人不由的向他靠拢!   夜旒熏看着那讨人厌的帝玺,眼眸暗下来:“要我说,这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毁掉!”   此话一出,那三人不由的点头,虽然手段有些极端,却深得大家的赏识!   说动就动,一点不带含糊。   步真亲手将帝玺从盒子里拿出来,刚要粉碎,却不由得端详起来。   “步真。你在看什么?”雪千寻眯起眼,盯着步真看。   步真将帝玺托在掌心翻来覆去的看,手指轻轻沾了帝玺下面的印泥放在鼻尖闻了闻。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他说的声音太小,导致大家耳力再好,也没听清他说什么。   步真抬头,眼底施施然:“假的!”   轰,三个男人一瞬间拍案而起,瞪着那帝玺。   “假的?你怎么知道?”发怒的前兆一般都很平静,琅邪也不例外,深呼吸几口气,沉静问道。   步真不以为然,捻起粘在帝玺上的印泥。   “这印泥是新粘上去的,还未凝固透,还有,这上面的泥土也是被人事先埋在地下后取出来晒干的!”   “你怎么知道?”夜旒熏好奇问道。   “你没觉得这些泥很新么?”   桌子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雪千寻满脸阴鸷的站起来。   “雪,你去哪?”   已经走到门边的雪千寻回头:“我这就去宋国,将那个该死的女人带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敢骗人,还一下子骗了这么多人!   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么?   这要换做以前,必定会有人出来劝阻,可是现在,没一个人反对。   对付安心,还不需要他们所有人一起出马!   雪千寻一个就够了!   当时他们是这么想的!所以大家安然自若的等待,等待雪千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小狐狸带回来!   入夜,一切显得安逸且正常。   然而安心却盯着手里的纸张看。   ——雪千寻,内力催动武功,若想破其功,必先令其气血逆流,到时,十个高手一起攻其周身十大穴道,可暂时将他制伏,关押之地,需牢靠,需记住,月金轮乃神器,听人召唤,牢房万不能留有缝隙!   看着上面’气血逆流’四个大字,安心想破脑袋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连忙招来四大高手……额……四大护法前来详谈。   “气血逆流就是反方向流了,这是习武之人的大忌!”风很淡定的回答。   安心抓抓头:“那怎么才能让一个人气血逆流呢?你们知道的,我不懂武功!”   “恩,这个很简单啊,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心猿意马。集中不了注意力,气血自然不平!”   “哦!”安心慎重的点头,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怪不得雪千寻永远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来是怕自己气血逆流啊!   “给我找十个……额。还是保险点,二十个高手来,全天守在我房前,等我信号!”   假帝玺送回去了,没声音没图像的,连起码的褒奖都没有!那么只会有一个可能,被发现是假的了!   这不是她的猜测,而是有事实根据的!   得到可靠的情报,雪千寻正单枪匹马的朝这边过来呢,他好好的过来干嘛?看宋傲?不可能,一定是来找自己的。   所以,为保万无一失,还是早点提防微妙!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   次日晚。   风吹草动,正准备上床睡觉的人猛的从床上爬起来。   “你……。你……”   床边悄无声息的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凄艳的红衣给黑夜里增添了一道炫目的色彩。却看的人后颈发凉。   雪千寻居高临下,注视着床上惊讶的张着大嘴的人儿,俯下身:“看见我,不开心?”   耳边,属于雪千寻独有的冷冽,并带着异常诱惑的语调。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安心稳了稳心脏,在此之前,她还想怎么让雪千寻气血逆流,现在可好,他没逆流,她倒先逆了!   “咳咳怎么会呢?我想你还来不……”及字没有说完,就迎上他鹰隼般的眸子,立即将下面的话咽下去,很识相的闭嘴!   “你胆子不小,居然弄个假的给我们!”   “这个。,你听我解释……”小脑瓜立即开始运转,搜寻可以蒙骗过关的说辞。   “东西拿出来!”雪千寻不听她的废话,直接伸手到她面前。   靠,她又没有欠他的!   半夜三更过来吓她!武功高就了不起嘛?   安心往床内缩了缩,眼珠微微一转:“等我洗完澡就给你!”   “嗯?”高扬的语调,明明白白的告知,主人有些不爽!   “难道我想洗个澡都不可以吗?”她猛的从被子里昂起头。   谁规定,还人东西之前不能洗澡!   月色落在停留在半空的手掌,像一片银白的纱,雪千寻瞪她一会,豁然收回手掌:“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若不是看她身怀六甲,他早就……算了,就他们两个,量他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一得到某人的首肯,安心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抽掉裹在身上的床单。   盛夏时节,裸睡很正常。   但是……月色下,雪白的皮肤隐隐泛着诱人的色泽,因为怀孕,那胸前的丰满像熟透的水蜜桃,尤其是那粉色的顶端。诱惑人去品尝!   陡然间,他有些口干舌燥,唇瓣似乎在回味当初舔舐那团绵软时的快感!   胸间一阵激荡,导致他有些喘不过气。   该死的,他在想什么?这是想那些活色生香的时候么?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位是个诡计多端,又狡猾的狐狸!   因为没有点灯,安心一点一点的摸索着,走的十分不顺利。   雪千寻浑身一紧,下意识上前揽住她摇晃的腰肢,同一时刻,掏出火折子点燃琉璃灯。   屋子被点亮,安心的美丽也在此更清晰的呈现在他眼前。   比刚刚朦胧的感官更直接。   怀里的人微微扭动起来。   “雪,你抱我过去吧!我走的好辛苦!”她嘟着嘴,软软的恳求。   凝视着怀里一丝不挂的小儿,因为怀孕的缘故,五个月的肚子,怎么看都觉得像一个大球塞进去的样子。   雪千寻深呼吸几下,脸上的冰霜微微化去,变为浓烈的心疼。   暂且不说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作为一个称职的丈夫,妻子怀孕已经很累了,怎么能再让她累着呢?   雪千寻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只要她以后乖乖的,不惹麻烦,不想着离开。以后什么事都随她,凭他的权势以及地位,到时候她就是闯出天大的祸来,都有他来摆平!   若是她再敢有别的想法,到时候就别怪心狠!用铁链子拴住她也不可能的!   “别耍花样!要是惹毛本王,有你好看!”纵使心疼,却还要装作很不情愿的样子!   安心冲他翻了翻白眼:“你不抱我就算了,我自己走!”   说完就要自己走,不经意间,胸前那两团绵软擦过他的手臂,立即惹得雪千寻呼吸一滞,胯下的热浪滚滚袭来。   该死的,她在干什么?   二话没说,一弯腰将她抱起。   嗯,重了很多!   “沐浴的地方在哪?”   “哦,后面那个门打开就是了!”   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擂鼓般的心跳,安心不怀好意的笑了。   安安稳稳的将她放进大的不像话的浴池,四周氤氤氲氲,雪千寻只觉得,再这么待下去,很可能会走火入魔而死!   “雪!”见他要走,安心豁然喊住。   “嗯?”   水里的人儿慢慢朝他靠过来,双臂懒懒的趴在池边,仰着小脑袋:“雪,我后面都洗不到!”   刚刚冷静的血液被她这句话激的再次疯狂起来,身体每个血管都在猛烈的冲撞着,多日来得不到纾解的欲望一起迸发!   雪千寻喘气:“我去帮你叫杉木!”   她的身体根本受不了他此刻的疼爱,他怕……他怕自己受不住要了她!   “雪,这么晚,杉木一定睡了!你好意思进一个小姑娘的房间?”   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光明正大。动机纯良。刚正不阿。他……   脑子被眼前突然浮起来的身体弄的混沌了。这个该死的妖精……   安心站起来伸手勾住他的衣角,带着吴侬软语哀求道:“雪!”   帮老婆搓背……应该是天经地义的吧!   再冷静的男人也受不了如此香艳的一幕!   雪千寻深呼吸几次,硬生生压下体内的炽热,蹲下身子:“背过去!”   “哦!”   手掌一接触到她细柔滑嫩的皮肤,又是一阵天人交战。   小半柱香之后。   “该死的,你洗澡需要那么长时间么?”终于,在欲望与理智游走的男人爆发了,不管不顾的跳下去,捞起水里的小人,俯身吻住。   细嫩的唇瓣远远不能满足他现在的需求。   他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会死!   “嗯……雪。别生气。”水里的安心,突然张开腿,借着水的浮力圈住他精壮的腰身。   “哦,该死的你!”她的动作直接导致他勉强克制的理智顷刻粉碎。   手掌情不自禁在她后背来回游弋,却是望梅止渴般的无奈。   再这么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雪千寻闭了闭眼睛,一点一点的拉回那薄弱的不堪一击的理智:“安心,不可以!现在……还不能!”   安心眯着眼睛,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颊。   “好吧。你在外面等我,我洗好叫你!”   雪千寻如释重负,深呼吸一口气声音恢复到以往的冷冽,却隐隐带着欲望的沙哑:“快点!”   刚推开门,就隐隐觉得不对劲!   四周空气弥漫着陌生的味道,有人!   “出来!”一声低喝,房顶瞬间崩塌。   二十个高手将雪千寻团团围住。   “大胆毛贼,擅闯主人房间!”   说完一拥而上!   欲望煎熬中的男人被这种猛烈的攻势弄得措手不及。   月金轮嗡嗡划过来,却因为体内激荡的气流,导致控制的有些笨拙。   人潮一股一股的涌进来,最后,彻底将雪千寻淹没!   ……   一天一夜的功夫,留守在客栈的三个男人相互对视许久。   终于有人打破平静。   “凭雪千寻的武功十个来回,这时候也该回来了吧!”夜旒熏不止一次想,雪千寻是不是中途被劫道的劫走了!   琅邪敲击着桌面,面色沉重:“他很可能遇见麻烦了!”   “这世上还有人能困得住他?”夜旒熏有些好奇,但回想起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初他自傲的以为没人能抓住自己,到头来还是不是被抓住了,还差点送了命,这么一想之后,脑子突然一凉:“该不会,他也被安心抓住了吧!”   步真猛的合起折扇暗叫不好!   “很有可能!”   色令智衰……关在一间金刚石做的密室里,雪千寻脑子里就只出现这四个字!   密不透风的密室,只留了一个小小的洞供空气流通用!四周放了很多冰块,降暑,还有很多冰镇汤点之类的小玩意!   他试了很多次,月金轮根本飞不进来!   这下,他真成了瓮中之鳖!该死的,她竟能想到如此周密的方式困住自己!   想想也佩服!   “怎么?不敢过来?”冷冷的望着远处一脸委屈的某人,暗算他,居然还有胆子站在那!   安心远远看着,当然没胆子过去。   “要我放你很简单,只要你答应,从今往后,再也不为难我,也不准惩罚我,更不能欺负我!”   雪千寻深呼吸几口气,怒极反笑:“安心,你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这金刚石无坚不摧,除非有钥匙,要不然就只能被关在里面!   安心这点是非常自信的,她不相信雪千寻有办法逃出去……但是,凡是都有万一呢?   抓他是迫不得已,谁叫她们一个一个都逼她来着。   偷了帝玺原本只想防身用,万一哪一天得罪他们,她好威胁威胁。却不想,这几人铁了心要断她的后路!这叫她怎么办呢?   反正抓都抓了。   若放他出来,自己还不死翘翘!   “主人,外面有情况!”   又来一条鱼!   夜旒熏得了前面雪千寻的教训,把时间改在日头正高的正午!   晚上容易混淆视听,那么中午应该会好些吧!   驾轻就熟的翻身进了院子,脚跟刚站稳,就停不远处有人喊:“咦?杀手大哥你怎么不走正门啊!”   夜旒熏大骇,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脸,他记得易了容才过来的啊!   “你认得我?”走到杉木跟前,夜旒熏刻意压低声音道。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杀手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突然间意识到身份暴露,一跺脚口气凶狠:“谁说我是你杀手大哥!你认错人了!”   杉木眨巴眨巴眼,好些懂了:“哦!那我去做饭了!”   这。这就完啦?一个陌生男人闯进他们家后院,就哦一声完啦?   太不像话了!   夜旒熏一路走,一路看。   连个侍卫也没有!这不是胡闹嘛,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怎么办?四大护法都死哪去了?皇城守卫军呢?都死光啦?   忽然,面前出现一片碧绿的池子。   大中午,安煜跟一只老虎在池子里嬉戏,池子里养着很多色彩斑斓的锦鲤。安煜徒手抓鱼,全身湿哒哒的。   “葡萄,那边那边!”沛然坐在阴凉的树荫下,看着一人一虎打闹。   “煜儿,抓到了,哥哥带你买糖吃!”   被喊到名字的一人一虎立即奋发图强,在水里跳来跳去,可惜,还是没能抓住一条鱼!   最后,葡萄浑身一晃,所有水珠都落在安煜脸上,惹得安煜咯咯咯笑。   这一幕,夜旒熏看的分明。   搞什么啊?大中午的叫他儿子在水里泡着?还抓鱼?   大步朝水池走去,还没靠近那池边,忽然,从天而降一张冰网!   天蚕网!   深刻体会到熟悉的质地以及良好的收缩性之后,夜旒熏在心里骂了一句粗口。   他妈的又来这招! |派派小说后花园神婆婷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txt.com 一百零八章 片段三   “进去好好待着去!”侍卫抽掉缠在他身上的网,迅速退到十米开外!   夜旒熏脚跟没站稳便瞧见对面的囚室里站着一抹红。   孤傲清雅,冰雪一样的人,不是雪千寻又是谁?   与此同时,雪千寻正在品茶,这地牢虽然黑暗,可也足以让他看清进来的是那方神圣。   “呵呵,你也进来了!”放下瓷杯,雪千寻举步移动到比较近的位置,满眼唏嘘的望着这个满脸漆黑怒容的男子。   夜旒熏,何曾这么狼狈过?   与之对视数秒,夜旒熏略有些狼狈的别过头:“我进来是因为粗心大意,你是怎么进来的?”   以他对雪千寻的了解,安心想抓他,必定要费一番功夫才是!   雪千寻脸颊微微一烫:“上当了!”   上当了?夜旒熏不怀好意的看着不远处的人,伸手一弹,银线飞射过去缠住雪千寻的手腕。   “你干什么?”雪千寻冷眉一横!   “我看你气血不足,隐隐有走火入魔的前兆,帮你看看!”夜旒熏不动声色的捏住银线,片刻,收回。   “呵呵,原来是走叉气了!以后记得,别那么兴奋!”   嘴上这么说,可心里却嘀咕,被关在这里,也能兴奋起来,真是搞不懂了!   两个男人继续保持沉默,在潜意识里,他们还不准备把自己被关进来的经过告诉对方,尤其是雪千寻……   那样活色生香的一幕,谁又会想到迎接他的是如今牢狱之灾呢?   夜旒熏更委屈,大白天的也会被人用网网住,说到底,他还是被那副静谧的画面欺骗了!   两人在心里默默总结经验,然后痛定思痛,到了晚上,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夜,你有什么办法出去么?”   夜旒熏从进来开始,就没有停住过对这里的探索,但经过他细心的勘测,这里除了坚固,还是他妈的坚固,此时,他正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见雪千寻的话,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有什么办法?这是金刚石,你以为我练过铁头功么?”   “用内力确实不容易打碎,若有工具应该会好些吧!”雪千寻望了望四周,若有所思道!   这金刚石虽然坚固,若是有趁手的神兵利器应该能击碎!   听见这话,躺在软榻上的男人蹭的窜起来:“对啊,用你的月金轮可以试试!”   “……”   片刻。   夜旒熏重新将自己抛倒软榻上,手枕着头:“要我说咱们是遇到高手了,量安心再厉害,也不可能想到这些个办法来困住我们。你的月金轮是内力催动,听召唤,现在好了,四面八方连个缝都不留,这不明摆着么,那个在她背后的人熟知你我的弱点!”   “你的银丝最多有多长?”雪千寻淡淡问道。   他注意很久了,这里面有个侍卫腰间挂了一串钥匙,不出所料,应该是这牢门的钥匙!   “别指望我手上的银线了,我够不到!”   巡逻的侍卫从不在他们眼前过,都是离二十米的距离,这大大的超出了他银线的长度!   该死的,难道安心曾经趁他睡觉量过不成?   雪千寻垂下眼帘,暗自咬牙:“要是被我知道,谁在她背后出这种馊主意,我定不让他好过!”   夜旒熏打了个哈气:“你慢慢想怎么出去,要有好主意叫我!”   月色皎洁,葡萄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瞪着眼前纠结的人儿!   “葡萄,你说我抓住两个,那另外两个怎么办?我根本不是琅邪跟步真的对手!”某人颓废的趴在桌上。   葡萄直起身子,龇龇牙,然后又躺回去。   “啊?你是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了当的跟他们单挑?哎呀,你看我是那块料么?”   葡萄在地上翻了一圈,眨眼,表情很无辜!   “不要用那种无所谓的眼神看我,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肯定被人买去动物园!”   烦死了。   听闻侍卫前来报告,说夜旒熏跟雪千寻在地牢里相处甚好,就在刚刚,负责探视的人看见,他们两个已经隔着栅栏开始饮酒了!   这说明什么?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安心,越是平静越是要小心的时候。千万不能松懈!   苦思冥想还是没想到怎么对付另外两个。   其实她有想过故技重施对付琅邪跟步真!   试想下,如果脱光了站在琅邪面前,会不会令他方寸大乱?   一定不会!   说不定还会被抽一顿,然后斥责她没规矩。   如果在步真面前脱光呢?没有疑问,步真会毫不愧疚的从她这里获得最大的利润,然后再来个翻脸不认人……这家伙比周扒皮还奸!   用冰蚕网?那更不可能,他们两个老谋深算,怎么可能单枪匹马的到她这里来等她抓!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这点道行全是从步真牙缝里抠出来的!就她这半斤水,能弄得过步真那汪洋大海么?   越想越担心,越担心就越害怕。   惹毛了那两个,她吃不了兜着走啊!   “你把东西还给人家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沛然进来,看见安心一脸纠结,忍不住抱怨!   要说这么多事,全是她一个人折腾出来的,好的不学,学人家偷东西。别人不偷,偏偏偷到琅琊王手上,人家能饶她才怪!   还他?现在还来得及么?   当然来不及。   当夜,琅琊、西夏已经悄无声息的屯兵城外。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安心破天荒一大早起来参加早朝!   “妈咪,我们怎么办呢?我得到情报说,那几个坏男人要攻打我们啊!”宋傲一脸惊恐。   安心皱眉,这死孩子,当年杀梁国国军也没见到他这么慌张,现在人家只是要攻打,这还不是没攻打么?着什么急啊?   “他们精兵无数,怎么办才好?”朝堂之上大家也是惊恐一片。   也不知道怎么惹上那两个煞星,居然在宋国城门下屯兵!   琅琊跟西夏的精锐已经修养生息好了,这要是开打,他们胜少败多啊!   安心咬着唇,手摸着肚子,暗骂,那两个王八蛋还跟她玩横的?   “安先生,我们怎么办?这仗咱们打还是不打?你给拿给主意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突然看见那个挺着肚子小女人慢悠悠坐下来,一只手搭在肚子上,不慌不忙:“我现在不能紧张,也不能激动,要不然动了胎气,随时会流产的!”   “……”众人!   “流产?”琅邪听到这两个字,眉头皱成川字,他怎么忘记,那只小狐狸还有孕在身。   步真垂目:“确实,情绪大起大落会导致流产!”   跟那帝玺比起来,她的生命更为重要!   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达成了共识!   当天下午,堵在宋国城墙外的示威的精锐退兵五十里,等候待命!   “你们主人还说什么?”退兵令已经下了,琅邪不动声色的看着前来的宋国使者。   四大护法之一,雷面无表情的转述道:“主人说,你们仗着人多欺负她一个女人不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在实力均衡下单打独斗,这才公平!”   此话一出,琅邪自己先笑起来了。   单打独斗?就她?   琅邪连考虑的时间都不用,直接答应下来:“你主人有没有说,赢了如何,败了又如何?”   雷一板一眼的转述:“说了,她说若您败了,任她处置,若她败了同样任你发落!”   “好说!只要她乖乖拿出帝玺!”   雷点点头,准备回去,出门前,琅邪叫住他。   雷回头,一脸疑惑:“琅琊王还有何吩咐?”   沉思了半晌,琅邪叹了一口气:“你主人的身体……还好吧!”   真怕她受不了失败的打击,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他得不偿失,还是先确定下才好!   雷想了想,这好像不在他转述的范围内,一抱拳:“此乃军事机密,恕我不可奉告!”   等人一走,原本和颜悦色的表情瞬间被阴霾取代。   琅邪一掌拍向面前的桌子,桌子上的砚台跟着一跳。   这个妖精……才多久?胆子这么大?连雪千寻跟夜旒熏都被她擒住!她这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隐匿在屏风后头的人慢悠悠走出来,折扇在手里画了一个圈,重新落回到他手里。   “琅邪,你生气了?”   琅邪虽然生气,但还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坐下来将面前的图纸推到步真面前。   “这是安心提出的条件。你看看罢!”   白净的手捏起那张图纸。看了会,他笑出来:“这个丫头!”   心思通透如他,怎会看不出安心耍弄的小心眼?只是没想到,她学的这样快!   没办法,那帝玺必须得到……倒不是为了天下而夺,而是为了彻底断了她离开的念头!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野蛮,但是他们没有退缩或者妥协的余地!   看着面前安心提出的‘军事演习’条件,琅邪仰头来来回回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重新低头仔细细致的研读游戏规则。   步真若有所思半晌,也跟着一起看起来!   两人均是异常谨慎、细致的人,无论事情大小,都是用同一种态度去对待。   看了一会,琅邪起身走到钉在墙上的地图。   安心信上说,真枪真刀的打有伤和气,劳民伤财。这点他跟步真也曾想过。可话说回来,如果有文明的解决方法,他们会这么极端么?   算了不说这个。   琅邪回头,怒火已经被压下,他现在冷静异常,以安心的意思,找个空旷的地方,大家面对面摆兵布阵,来个近距离格斗。   这种办法不伤人命,也能决出胜负!   两个天之骄子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   如果说琅邪一开始还对安心处于蔑视的态度,那么从夜旒熏跟雪千寻一连失踪好几日开始,他便已经开始用对待一个对手的眼光去审视安心了!   这项游戏有明文规定,双方只能带一万人,多了不行,犯规就淘汰!   所以,这场游戏怎么玩,怎么才能取胜,这都是要考虑的!   规划、设定、地形……还有粮草问题!   他们要打十天!最后看谁剩余的兵多谁就胜利!所以,不能马虎!   ……   地点就在安心新买的一块空地,那里本是用来训练宋国士兵的,才建起来没多久,地处空旷并且少有人烟,远离尘嚣,在这里决战最好不过!   “你搞什么啊?”看着眼前模拟出来的场地,斩风有些口干舌燥,来之前他就听说,这家伙准备跟琅邪干一场!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面前一马平川,本是他们训练的场地,现在竟被拿来当战场了!   “如你所见,我准备来一场决斗!”   斩风一头虚汗,往后退一步:“你跟谁决战我管不着,我只想知道,你叫我穿成这样是干嘛的?还有,这只箭,根本没有箭头,上面涂的红色什么意思?”   视线转回,只见斩风身着一件非常特殊的服饰,没有袖子,胸前一个大白圈圈,后背一个圈圈,还有身体各个关节都被标注出来,他刚刚穿着这衣服从营地绕一圈之后,手底下的兵都快笑抽筋了!   他现在简直就像一个会移动的活靶子!   “如你所见,这是你明日的作战服!”   “什么?”斩风原地蹿得老高。要。要他穿这个上战场?有没有搞错?他是去杀敌,还是去取悦敌人?   “别激动,不光是你,其他人也要穿的!”安心粉无辜!   噗——血就含在口中,吐都没地方吐!   当琅邪拿到所谓的演习服时,在灯下皱了好一会眉头。步真研究说明书,最后了然。   “你好像很满意她这么胡闹?”琅邪隐隐有些不悦。   不带钢盔,不穿战甲,只穿这个由圆圈组成的服装?   沾了颜料的箭头射在哪个圈里,就说明这个兵已经负伤,或者阵亡!   灯火下,步真眼眸璀璨,衣不带水,风度翩翩。冲他意味不明的微笑:“琅邪,这次我屈尊做你的军师如何?”   ……   “不会吧!”沛然得知消息,惊讶的何不拢嘴巴,按照安心的意思,他们岂不是要同时跟琅邪、步真两个人一决高下?   “能不能不要这么看我。”安心被眼前一双双眼睛盯的后背发凉:“老实说,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跟他们兵戎相见!”   她从未想过步真会屈驾给琅邪当军师!   斩风的父亲,斩老将军苦笑:“安先生,你现在可以想了!”   他们本是小国,在安心没来之前,连说话都是低声下气,能息事宁人绝不撕破脸。如今呢?大殷六王爷正囚禁在密室当俘虏,碧水宫宫主也被关起来了,这要放在以往,他们想也不敢想,现在更厉害,他们宋国一下子要对付两大强国,虽然不伤人命,但也挺惊心动魄的!   “尚怜雨!”安心考虑一会,转头,眼底泛着一丝期望:“你是军师,更是作战时出谋划策之人,你的地位不可逾越,若你跟步真对阵,有几分把握?”   尚怜雨胆子本来就小,听见这句话差点没栽倒凳子下面:“主上……”   天下谁人不知道,西夏步真乃旷世英才,善用计谋,他……他一介宵小怎敢跟西夏国君匹敌?   “你别当他是西夏国君,就当是一个跟你竞争职位的谋士!就像当初你拼劲谋略,技压群雄的时候一样,你仔细想想,跟他对阵,你能胜几分?”   尚怜雨深呼吸几口气,顺着安心的思路,不断的告诉自己,那货不是步真,那货只是跟我抢饭碗的,那货不是步真,那是跟我抢饭碗的……来回几遍,思绪渐渐平息,属于谋士该有的冷静一瞬间回来了。   尚怜雨开始在脑子里揣摩,对比然后,无限诚恳:“一分也没有!”   这个答案仿佛大家早已知道,安心也知道,环视四周:“你们谁有把握胜步真?”   没人敢接话。   众人这才惊觉,胜败乃兵家常事,琅琊王凶猛,但也吃过几次败仗,可是翻阅所有典籍记载,一个令人恐惧的答案横在众人眼前——步真从未败过!   这简直让大家头发都竖起来了。   步真一直跟琅邪并列四国之强,只是在琅邪的锐利锋芒下,大家只看到琅邪的意气风发以及强悍,却忽略了步真的真正实力!   然而更可怕并不是他创建了一个不败的神话,而是他在书写这段神话的同时又能一如既往的低调……   不显山,不露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步真这个人,只需见过一次,便会彻底记住他的温文尔雅与待人亲和的笑容,跟他做朋友,他会让你安稳并且充满信心,因为不管遇到什么,他都是你身后不倒的靠山。   然而,跟他做敌人!那便是一场永远不会醒的噩梦。   宋国上下悲哀的发现,他们的噩梦将从明天开始!   安心叹口气,开始用她惯用的安慰口气道:“各位不用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吧,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对不对?这次交战,大家摒除所有的优势,双方各出一万,”   “那也难说,万一他们哪天准备吞下我们,不就遇到了么?”斩风小声又小声的提醒!   安心猛瞪他一眼:“我是说,在没有真正伤亡,而且又实力均衡的情况下!大家都是一万人,粮草也是有规定的,这样我们难道一分也胜不了?”   她的疑问将大家的信心拉回来了。   斩将军发现,安心无论在情势多么险恶的时候都能找到各种理由替他们取得信心。此时她大腹便便,却带着一种让人不敢轻视的力量。   不是霸气,也不是锐气,只是那份不服弱的自信心!这正是他们所缺少的!   当然,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么自信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地点是我选的,咱们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三样有利条件,打仗最要紧什么啊?不就是这几样!”   “……”众人。   “我知道,在某些方面我们确实不如他们,在他们面前布阵使诈都是班门弄斧,不如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好了,大家回家养足精神!散会!”   “……”众人默。这也能说的通?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事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安心临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   “我下半生的幸福就交给你们了!”   此话一出,原本要回家睡觉的将军一起打了个冷战。   她这么说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安心一走,尚怜雨在那使劲叹气:“完了完了完了。”   斩风好奇:“军师,出什么事了?”   “你难道没有听到主上刚刚最后一句话?”   斩风抓抓头,一副了解的模样:“哦,你说那句啊,我知道,她下半生的幸福就交给我们了,有什么问题么?”   “难道将军不担心?”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下半生的幸福又不关我的事!”   尚怜雨深呼吸一口气:“那斩风将军有没有想过,主上下半生幸福没了,您下半生幸福……还会有么?”   斩风还是很迷茫的摇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的幸福关人家什么事?   尚怜雨彻底被打败了,暗自摇头,主上啊,你将您的幸福交给我们这样的人……恐怕再不会幸福了吧!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一百零九章   空旷的地平线的尽头,隐隐传来脚步划一的闷雷声,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那闷雷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震撼。   天际边浮起道黑线,这道黑线以雷电的速度飞快朝这边移动。   宋国这边的边防已经驻好,只等琅琊来‘攻城’。这次战役所用到的所有武器都没有锐利的枪头,所以就算兵戎相见,也不会有损失,这点,宋国早先就已经知道的。可面对着远处席卷而来的‘侵略者’,他们还是有些心颤!   琅琊锐气逼人,都是琅邪当夜从千军万马中挑选出来的精英!   有的甚至在喊:“不好,琅琊王来了!”   这句话宛如在平静的水面丢了一颗石子,顿时,掀起千层浪。   “不要怕,他们又不会吃人!”安心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城门’上冷静道。   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琅邪勒紧缰绳,君临城下,身后是雄壮的琅琊军队!   城上,她低头。   他抬头。   在琅琊军队后头,一辆金丝马车缓缓而至,一柄折扇轻轻将帘子挑起。   城上安心呼吸一滞,随着那帘子心跳加快。   跟琅邪一站顶多大家拼个武力,跟步真可是要花脑子的!   在城下的琅邪微微勾起唇,举起右手,毫不犹豫的大喊:“攻!”   平静因为他一句话,顷刻间被打破。   安心倒抽一口气,回头愤恨对后面一干将来道:“这都什么人啊?二话不说就开始啦?”   游戏规则是她定的,那么何时喊开始应该由她说了算才对啊?琅邪喧宾夺主……   “主上,战场上可没人会在打你之前跟你话一会家常!”   说开始就开始,宋国从一开始的惊吓过度慢慢变得稳重下来。   怕什么?都打到家门口了,他们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打呗!   “主上,快看,他们要变换阵型了!”尚怜雨同安心坐在主帅的位子上看着下面的形式发展。   “是什么阵?”安心紧张问道。   “是‘破冰阵’!我来想想怎么对付!”尚怜雨咬着手指闷头想。   “军师你倒是快点啊,他们。他们……”沛然在后面看的尤为清晰。   琅邪狂霸至极,为了快点取胜居然亲自领兵杀敌!这下大大的鼓足了琅琊士兵的士气!   安心这边也不是吃素的。   尚怜雨号称活阵法,没多会便想到对策,旗兵立即站在城墙上挥舞着旗子,斩风抬头,立即了然。   “众将,向后撤!摆出‘撒盘阵’!”   箭矢一排排的对射,不断有人倒下,一倒下别管你是怎么死的,都会有人从旁边冲出来将你拉出战场!   在人数相同、兵器相同只是领导者不同的情况下,一过下午便开始有了分晓!   宋国快撑不住了!   “来人,撤!”安心一见情势不妙,立即下令撤兵!她对战阵的真理一直是这样的: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琅邪也不赶尽杀绝,略显宽容的看着他们像丧家犬一样逃回阵地!   一挥手,自家兵勇也跟着退回到规定的包围圈!   “这不是欺人太甚么?哦,就让他们把我们打的跟孙子似地,我们刚刚找到那么一点感觉,你就把人都给招回来了!”一回来,斩风气哼哼的将手里的‘武器’丢到桌子上,安心抬头看看他,再看看被他丢掉的武器。   “要不是我及时收兵,你还能站在这里?”今天她算是看到琅邪的真本事了,怪不得步真纸条上说,遇见千万不能正面突击,要避其锋芒,可是,他的锋芒那么锐利,要怎么避开呢?   大中午的太阳高高挂着,晒的人浑身提不起精神头。   “哎,他们太凶悍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要怎么样才能冲破那个什么什么破阵?”   “除非他们都是瞎子!”   整个会议大厅都是安静的,大家愁眉苦脸,一方面惊叹琅琊的实力如此凶悍,一方面又庆幸还好不是真的。   “哎呦,这是谁啊?光芒四射的?”斩风可以拉长语调,甚至还夸张的拿手挡住眼睛。   沛然大摇大摆的进来,并没有被斩风的阴阳怪气损失一点形象,依旧笑容可掬。   安心跟着抬头,冷不丁被某人脖子上一块的宝石小吊坠吸引。   还真别说,今天沛然真是金光闪闪,闪的人眼睛都花了。   “沛然,以前从不见你带首饰,今天怎么挂了这么一个土的掉渣的项链?”暂时放下失败的苦恼,她也开始加入调侃的队伍。   沛然拿起胸前那块闪光的坠子,脸颊浮起一阵红润:“这哪里是我的。人家送的!”   “哦~”房间里所有人都拉长语调,一副我明白,我明白的表情。   “今天输的那么惨,你们还有劲开我玩笑?”沛然有些假装生气,却挡不住脸上的甜蜜,看起来又像跟人撒娇。   一转回到主题,刚刚兴致勃勃的所有人一下子全哑巴了,一个个重新趴会桌子上。   “我倒是想找到办法,可我有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不属于这里……哎,我说沛然,你能把那个坠子放到衣服里面么?这么闪我眼睛都快吃不消了!”   “哦!”   就在沛然爱惜的将坠子塞进衣服的那一刻,一道白炽光闪过安心的脑子。   宝石、光、耀眼……三个东西结合起来,一遍一遍的在她脑子里绕。   正午的太阳尤为热烈,外面蝉鸣不断。   忽然,安心从原地跳起来。转身问道:“帮我看看明天天气怎么样!”   俱钦天监反复查看,明天的天气非常好!   “你要银箔纸干什么?”斩风问。   “叫你去就去!废话一大堆,倒时候还不是要去?”   宋国第一仗打输了,这都在琅邪的意料之中,以他这么多年搜集的情报来看,宋国虽然在某些地方有了不少起色,可是不代表他们的武装力量也有进步。   话说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以安心那样小胳膊小腿能带出什么雄兵悍将?   所以,胜利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   步真看着自己一手教的徒弟仅仅用了两个时辰就退兵了,已经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   在琅邪看来,安心吃了败仗最起码要萎靡个一天半载。可是第二天正午,对方就开始叫阵了!   “朕就喜欢她越挫越勇的个性!”迎战时,琅邪打趣的跟旁边某人说。   话没说错,安心就是越挫越勇!   阵列一摆,照样是短兵交接的厮杀。   琅邪眯着眼看着下面胜负毫无悬念的阵势,摇摇头。   一万人很快就会被打光,到时候看她还想怎么样!   一挥手,将所有兵力全部集中到一处!   “今日若打胜了,在场所有人加官进爵!”   “哦!”琅琊军队里爆发出一阵欢呼!   只是,在大家提前庆祝胜利的同时,宋国这边开始了他们所谓的抵御战术!   一个一个手持盾牌一起集中到一处,好像一只乌龟壳!   “哈哈,娘娘这是想用盾牌挡住我们么?哈哈哈。陛下,您捡到一个活宝!”佟将军在阵前笑的前仰后合。   琅邪忽然站起来,看着那些普通的盾牌,内心却开始不平静了。   安心有那么傻么?   想拿盾牌挡住攻击?   就在佟将军笑的当口,那黑乎乎的盾牌忽然翻转过来!   天哪!   一道巨大的、刺眼的光芒直直的射过来。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这……这是什么东西?”   琅琊士兵从未在战场上遇见过这个,顿时进退不得!   那光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此时,宋国鸣起战鼓,得到暗示,斩风手提银枪,逆着光高喊:“兄弟们,给我冲啊!”   佟将军甚至还没反应那个黑点是什么,就觉得胸口一痛,随即被人七手八脚的拉出战场。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   四大护法是这次战役的裁判,只要看见有人被击中胸口,那便是输了。   “对不起,这位将军,你已经死了!”说完,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张红牌贴在他身上!   琅邪站在眺望台上,他被那道光闪的眼花缭乱。   一个恍惚,所有的阵型被冲散。   又一个恍惚,只听见耳边嗖嗖,凭借良好的听力,琅邪翻身下了眺望台,再回头,哪里已经布满箭矢!   “擒贼先擒王!”四周传来这声喊叫,随即而来是战场上所有宋国士兵的叫喊。   这一下,量琅邪听觉再明锐,也没有办法分辨出箭矢的方向。   忽然,胸口一痛,只听得前方有人高叫:“我射中了,我射中啦!我射中琅琊王了!”   “什么?琅邪被擒住?”在帐内休息的步真听到消息,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这次失误。   琅邪败给安心?不可能!   可事实如此,容不得他再去考究,只是当时有人说,对方也不知道怎么了,全军突然散出一道白光,晃的人睁不开眼。   胜负就是这样,被敲定了!   “琅琊王,请吧!”看着这条自己亲手射中的大鱼,斩风掩饰不住内心的矛盾,他真的很想庆祝一下,可是又不能这么明显,因为安心说过,这样会伤到琅邪的自尊!   可惜啊,用不着他来伤。琅邪的自尊早已经被伤的透透的了!   “朕自己会走!”看了看四周的守卫,他琅邪何曾这等待遇?   “可是陛下,您已经死了!”斩风用眼飘来飘去,最后落在他胸口的红色小牌子上。   “……”   原本安心想着直接将琅邪关起来得了,不过想想看还是不能这么直接,至少应该瞻仰瞻仰他的仪容之后再说对吧!   “安心,你好本事!”琅邪见到那个身怀六甲的女人,掀起薄唇。   安心挥一挥手,立即撤去所有看守人员。   但斩风不乐意:“你不怕他劫持你?”   安心非常大度:“这怕什么?他现在是死人,他想出去还要靠人家抬呢,怎么劫持我?”   他这次败的本来就不明不白,现在安心又这么一说,脸顿时黑了一大半。   只等人一出去,立即缠上她的腰肢,低头吮吸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甜蜜。   “呜呜。你都死了还。还能这样!”安心在他怀里扑腾两下,却被他高超的技巧弄得不知所措。   激烈的吮吸变成温柔的舔吻,最后是亲啄,离开她的唇瓣,一声低哑:“你叫朕种马,现在不正好应正另外一句话,色鬼?”   看着他刚刚还气的恨不得掐死她,现在居然能跟她开玩笑了,这情绪变换速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学会的。   “我输了,任你处置!”他张开双手,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在战场上虽然胜利了,但是面对现实的他,安心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跟他根本没有什么理好讲!   “咱们说好了,你输了,就要任我处置!”   “嗯!”他点头,看着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人,眼底豁然燃烧起一阵火焰,等到目光下移,那火焰哧溜一声灭的干干净净!   “朕的房间在哪?”   “哦,有一件房子还不错,而且里面还你的老朋友!”   “老朋友?”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一百一十章 我死的冤   哐当,门开了,哐当,然后又关上了。   一切恢复安静,面对着四周墙壁,琅邪有种特别的感觉——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地方?干什么用的?为什么……   “琅邪?”对面人不太确定的喊了一声。   “什么人?”琅邪迅速冲着声音的方向转头。   隔着铁栅栏,他清楚的看见那人伸展着慵懒的四肢,举着酒杯,一脸揶揄。   夜旒熏?还真是熟人啊!   “琅邪,别来无恙啊!”侧面也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好嘛,都在!   雪千寻跟夜旒熏各占一角,抱着膀子看他。   琅邪皱了一会眉头,豁然想起这两个失踪已久好几天,再结合大家相同的处境,在心里冷冷一笑,感情都是被关起来了!   虽然战败被俘,但琅邪依然保持王者该有的气度,面对夜旒熏略到嘲讽的问候不以为然:“兵家胜败乃常事!”   “是是是,这点我跟雪一致同意,不过嘛。”夜旒熏不怀好意的上下看了他两眼,故意拉长语调:“我们就是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打输了,被关进来的,有问题么?”琅邪弹弹衣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雪千寻轻轻咳嗽一声,压低声线:“刚刚你说什么?什么输了?”   琅邪微微垂头,颇有些无奈:“被那小狐狸算计了!”   没错,确实是算计,不过这不丢人!这年头谁还没有上过当啊!   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琅邪有些好笑:“夜旒熏你机智过人,神出鬼没,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还不是让她算计了?”夜旒熏颇有些无奈,忽然,语气一冷:“最好别让我出来,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雪千寻插话。   夜旒熏看看其他两个人,阴冷的勾唇:“哼,待我出去之日,不把她收拾的服服帖帖,我就不叫夜旒熏!”   “那也得等你能出去再说!”雪千寻凉凉道。   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虽然吃的好住的好,可还是会觉得无聊。   尤其是夜旒熏,他的定性不如雪千寻跟琅邪的好,安静一会,就会忍不住到处走动。   雪千寻曾经被琅邪囚禁五年之久,论安静谁也不如他,所以,他倒还好!   可琅邪是谁?他是那种平日里忙的连吃饭时间都要计算时间的人,突然这么闲下来,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遍又一遍的试探墙壁坚硬度之后,有些无奈的气愤:“真是活见鬼了!这地方是谁挑的?”   “这种金刚石坚固无比,若有利刃还好,凭力气根本打不开!”雪千寻鲜少说话,不过看见琅邪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时高兴,便开了尊口。   “你们两个就没想过怎么出去么?”琅邪反问。   夜旒熏耸耸肩:“不是没想过,是根本想不到怎么出去!”   他试过用手里的银线将栅栏锯断,可相比起拿勺子挖个地道,前者显然更不现实!   希望被磨灭,琅邪颇有些自嘲:“看来这一次,只能依靠步真了!”   “步真?”夜旒熏跟雪千寻异口同声。   两人听见这则消息,难免有些好奇,一起想听故事一样聚集在离琅邪最近的地方,听他说。   半个时辰之后……   “步真那家伙虽然阴损了些,但我还是由衷的希望他能救我们出去!”夜旒熏双手合十,对着一盏油灯虔诚的祈求。   三个人,非常非常诚恳的将出去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个人身上。   离上次打败琅邪,已经过去两天了,宋国这边一直挂着免战旗。   “大家都说说怎么办!”一大早的会议就是如此沉重的话题,搞的大家也跟着一起沉重起来。尚怜雨乘着安心不在,亲自主持会议!   斩风无往不利,却也在此时焉巴起来。   “要我说,实在不行咱们就拼个你死我活,大不了……大不了被贴个红牌。”越说越没底气,最后斩风也不说了。   “切,你输了不要紧,你想过安心没有,她要输了,这辈子估计都翻不了身了,她翻不了身,会有你好日子过?”沛然在旁讥笑道,他不过是个凑数的,原本也没怎么上过战场,只是人手不够,纯熟朋友帮忙!   “哎,据我观察,安先生跟西夏国主这一战,输多赢少啊,先不谈其他,就是这作战经验来看,也是实力悬殊!”尚怜雨一本正经道。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就是事实!   “沛然,要不你上城门放一箭试试,看看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射中步真!”斩风半开玩笑道。   沛然斜了一他一眼,细声细气:“你这么大本事,你怎么不去?”   这场斗嘴在安心进来之后平息。   “……前一次与琅邪皇帝对战,我们损了几员大将,现在剩余都在这里。”尚怜雨收起刚才的玩笑,一本正经的汇报!   “我们还剩多少?”   “不足五千人!领兵的将领尤为稀缺,按照最少的判定,这边有三路兵马,一队由斩风将军,一队由沛然带。可还空缺了一路,这一路也是至关重要的一路,若是被攻破,我们……”   扫视了一圈,身上没被贴牌子的,也都在这儿了。   想了一天一夜,外加今天早晨,她已经实在没什么好想的了。   “我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输,也要输出个性格来!大不了。大不了我下半辈子被人奴役,被人驱使,反正,再这么下去,我是受不了了!”   呼,主将都这么说了,他们下面人还能说什么呢?   可沛然听着安心这样自暴自弃的说辞,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回想下,以她那样的人被人奴役……那还不等于要了她的命?她那种人向来是,自己不爽,就看不得别人爽。万一哪天突然发个神经要嫁给自己,那不就完了?   所以,会议一散,他即刻出城寻求救兵。   “……事情就是这样的,万一这次输了,我们就惨了!”沛然坐在桌子边上,一边说经过,一边观察对方的表情。   殷雪烈风大氅及地,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小人说的绘声绘色,什么什么输了就要任人奴役,永无翻身之日之类的,可是这又关他们什么事呢?   “你们?你是说,你跟安心?”殷雪烈风颇有些吃醋的语气。   “恩,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被奴役,我也没好日子过!”   “那就下船就是了!”   “怎么下?我都住船上好久了!”   “那有什么,到时候我给你买条更大的更舒适的船给你就是了!”   这语气,这表情,明显是不想帮忙。   沛然一拍桌子,愤恨无比:“我就知道你不想帮忙,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被这么一激,殷雪烈风也有些微微发怒,自古以来,谈情说爱天经地义,可谁有他惨?约个会跋山涉水不说,到了地方还得偷偷摸摸的藏着,好像见不得人似地。   这些他也就忍了,可是……他付出那么多,这混小子心里还惦记着个女人!   他恨不得她死,哪里还会帮她?   “不要说了,要我出马当将军,休想!”   沛然怒瞪着眼前人,一跺脚:“我就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殷雪烈风:“……”   开战前一夜,宋国这边忽然迎来了一位贵客,黑衣黑裤黑脸蛋!   沛然兴高采烈的拉着来人给大家介绍:“安心,你看我给你找了一个将军!”   说完,伸手将殷雪烈风往中间一推。被推的那位踉跄一步,回头瞪了沛然一眼。   相比沛然的好心情,殷雪烈风的表情只能拿一个‘交友不慎’来形容!   全军上下,嘴巴都是张成一个圆圈。   殷雪烈风?大殷的皇帝?被沛然拉来当将军?这不是幻觉吧?   不是,绝对不是,在验明正身之后,安心拉过沛然压低声音:“你确定你找来的是一位将军,而不是一个老爷?”   沛然斜了一眼某人,刻意咳嗽一声:“殷雪烈风,你说。你来干什么的?”   殷雪烈风一脸阴鸷,却抵不过沛然犀利警告的眼神:“寡……我是来替你们效犬马之劳的!安先生不会不欢迎吧?”   “欢迎欢迎!我们哪里会嫌弃呢?”   殷雪烈风抖抖衣服,霸气浑然天成:“不过,我倒是有个条件!”   “说!”   “如果打赢了,我要带沛然走!”   “啊?”   “什么?”   “这不是乘人之危么?”   几道反对的声音一同响起,殷雪烈风毫不在意:“你把我的弟弟拐走了,我从你身边带走一个,不正好公平?”   安心踌躇一会,毫不犹豫道:“好!”   “你就把我这么买了?”沛然不甘的叫道。   “我留着你也不是事,你也不会娶我!”   “你……”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殷雪烈风扬起唇。   其实,能跟步真一战,还是挺让人期待的。同为帝王,谁都有争强好胜的心理,只是没有机会罢了。那么明天,他就要看看,他们两个谁比较厉害!   决战的日子很快到来。   宋国守城的官兵遥遥望去,却看见对面临时支起的眺望台上,不知何时端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   淡然如菊的气韵,温和可掬的笑容,虽然离的远,可还是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的戾气。   手握折扇优雅从容,不是步真又是谁!   殷雪烈风奉命带领最重要的那一队,站在队伍前头。偃月刀横握,杀气震天!   “是大殷的皇帝!”对面叫起来。像是梦中人被惊醒般,等西夏军反应过来时,殷雪烈风已经策马冲上去了!在他身后是士气高昂的宋国军。   不管这一战是否能赢,最起码,他们奋斗过了!   “杀!”殷雪烈风一声令下,身后兵勇奋力的冲上去。   排山倒海的气势让人忍不住颤抖。   步真微微眯起眼,有着泰山崩顶面不改色的气质,折扇在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神奇的是,刚刚还呆愣的西夏士兵突然朝四面分散开来。   随后他们组成一个奇怪的阵型,远远看去像一只网,慢慢朝四周收拢。   “那是什么?”尚怜雨大惊失色来,这种阵法他平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难道是……   殷雪烈风带领的先锋突然被困在其中,进退不得。   黄沙滚滚,烟雾弥漫,人潮一圈一圈得朝他们逼近。   “是落魂阵,失传已久的落魂阵!”安心道出。   她以前总喜欢翻阅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尤其是在琅邪的书房,那里面什么都有,可贵的是,她过目不忘,犹然记得书中对此阵法的记载。但是因为那个时代的某种变故,导致这种阵法失传,没想到。步真居然会!   “落魂阵?”被包围的殷雪烈风眯着眼睛,随即一叹:“这个步真,为了打赢真是不折手段,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拿出来了!”   斩风:“……”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吧!   还是沛然有个性,看了看这阵势,连忙喊道:“喂,再不出去,我们就要全军覆没啦!”   “想得美!”殷雪烈风轻蔑的一笑,突然策马朝一边飞驰而去。   他的马是万里挑一的好马,陪他征战多年,已经保持了一种鲜有的默契。   忽然,马蹄顿住,前蹄飞扬。   殷雪烈风乘着这个劲,提气飞起,足尖踩在马头上,用力一跃。   顿时,人如飞电。   就在那时,他迅速从背后抽出三支箭,搭弓、瞄准、射!   “哎呀……”   “中了!”   负责守阵的三位将军同时中箭。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四大护法拖着三人急速退离战场,顺便给每人脑袋上贴了一张红牌,告知别人,他们三人是被射中脑袋死的!   殷雪烈风潇洒落地,转身跨上马:“快,趁他们没了主心骨,冲出去!”   步真微微一笑,看向不远处的安心。   不错,她已经懂得如何运用人才了!   不是每个领导者都是强悍的,善于用人这才是最为关键!   打江山不光要靠自己,同样,也得依仗别人的力量!   步真抬起手摇动折扇,眼眸流转间,扇子忽然换了方向。   众人看清那扇子的走向,立即重新整队。   又一轮新的阵法围上来,殷雪烈风有些受不住了,这一轮又一轮,他没战死,就已经被他给困死了!   安心站在那看的分明,每当大殷皇帝撕开一道裂口,步真就会不紧不慢的修补,然后大殷皇帝再撕。他再补。   这种玩法不仅让人无奈,更是消耗体力。   步真这么做,无非是想用阵法将大家弄的精疲力竭,到时候一举攻破!   真是杀人不见血的步真啊!   “怎么办?再不打,我们的人都要被困死了!”   安心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目前的情势:“来人,将剩余的战士全部换下!”   “啊?主上,我们已经没人候补了,只剩下一百人守城门!”   “对,我就是要换掉那一百人!”   “可是……我们没人可换啊!”   “谁说没有!”   安心这一次是豁出去了。   就在双方胶着不下的时候,宋国突然来了援兵,不多不少,就一百人。   步真看见那些人幽灵般的靠近,心里猛的一顿!   ——碧水宫死士!   碧水宫是什么人?月氏那一战,让所有人看到碧水宫的恐怖,基本上可以以一敌十的这么一群人,现在出现在这里!   但步真没有胆怯,稳定下复杂的心绪,仔细想了会,如果不出他所料,安心已经孤注一掷,那么她的城……估计已经空了吧!   邪魅的勾起唇角,折扇啪的再次弹开。   随着碧水宫的参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被贴上的红牌,四大护法拉人的速度非常之快,但那帮死士兄弟的速度也很快,最终四大护法受不了了:“能不能给兄弟喘口气?”   殷雪烈风一看势头转了,立即带领三军冲上前去:“杀!”   士气一下子猛增。   可步真也不是吃素的。   照样运筹帷幄,八风不动,他的精神仿佛钢铁铸成一般,任何人都打不到,就如同他们快撑不住了,可他还是思维清晰,反应敏捷。   眼看殷雪烈风快要突围,西夏的士卒还是不慌不忙!   整个战役仿佛都已经在步真掌握之中,一兵一卒皆是他手上的棋子,按他折扇的变化进退自如。   而殷雪烈风已经开始反败为胜。   以他的想法是,爱情的力量无限大,为了沛然,豁出去了,大不了被贴个牌子!   折扇一划,直指殷雪烈风的胸口。下面的侍卫看见,立即一股脑的朝殷雪烈风涌去。   “小心!”斩风大吼。   失措间,只看见沛然小小身影扑向前,硝烟一过,就看见四大护法拎着沛然退出战场。   殷雪烈风瞪大眼,看着沛然刚才为自己挡下的一箭。心头邪火蹭的烧起来。敢射他的沛然?找死!   如果说刚刚只是应付应付,那么这一次殷雪烈风是被逼急了!   每个人被逼到一个份上,都会爆发出惊人的魄力。   碧水宫死士犹如收割机一寸一寸吞噬着西夏的防线。   可是碧水宫毕竟不是无敌的,步真看准时机,随着扇子的起伏,麾下将士立即将他们团团围住,一个一个斩杀。   不少死士被他们这种玩命的架势弄的四分五裂。   好一招围魏救赵!将死士围住,切断后方的防线。   殷雪烈风势单力薄,根本不可能冲破那个倒霉阵法。   这一战,很快就要见分晓,天阴沉沉的,没有太阳。   一开始安心想故技重施,可是天公不作美,现在又想不到什么好的方式解决。   五千人很快只剩下两千,而西夏虽然伤亡,却还没有败的迹象。   步真安静的看着场下的形式,沙场上每一丝反应都收于他眼底。   忽然,天空开始越发的阴暗。大有下雨的征兆。   安心站在城上深呼吸一口气。   对尚怜雨下了一道命令。   不多会,就有人来报:“陛下,敌军闯入,想放火烧我们的粮食!”   就在话音刚落之际,天空一道炸雷,倾盆大雨浇灌而下。   步真冷笑:“这个天气来烧粮?”   碧水宫死士并不完全是来战斗的,他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   “挡住他们!”淡淡的命令。   只是,在那一刻,已经有死士涌入储存粮草的地方。   步真冷眸一暗,立即下令保护粮草。   可惜,碧水宫死士的最后目的却不是真正的粮草。   “陛下,不好了,盐……盐被他们用水泼湿了!”   碧水宫的死士人手一桶水,泼完就走,根本不跟人打!   等步真下了眺望台,看着盐水混合着泥沙,汇成一条小溪完全水化,捞都捞不起来!   粮食少可以挨几天,如果盐没有了呢?   当时安心只想着断其后路,烧粮草。   可谁想到突然下雨了呢?上天保佑,就在千钧一发时期,让她想到这个办法,粮草烧不了了,那就毁掉他们的盐!   没有盐,量他们也撑不了几天!   雨水滴滴答答,将战场染湿。   视线模糊,但是大家杀气冲天!   步真清晰的分析着,冷笑,这估计是最后的机会!   一旦断盐,将士会没力气!   “来人,倾巢攻击!掩护寡人!”   话音刚落,他自己率先骑上战马,逆风而去!   得逞的安心得意洋洋看着步真跳上马,然后又策马杀过来。   “他们没有盐,看来撑不了几天了!”尚怜雨颇有些幸灾乐祸。   “不好,步真已经亲自带人杀过来了!”   “挡住。挡住!”   话音刚落,斩风就被斩下马来,四大护法幽灵般的将他连拖带拽的拉出战场。   “朝我们这边来了!遭了。”尚怜雨一抖。   场上的几千人居然拦不住他!   有了掩护,步真冲进宋国。   因为所有的人都被调出去了,这里根本没有防守的守卫!   嗖!   步真足尖一点,平地而起。   空气中坠落的雨点被冲散,无端掀起一条水龙。   尚怜雨一马当先的将安心护在身后。   “主上,快跑!”   话音刚落,他们面前就多了一个人!   一身水渍的步真缓缓转身,拦住他们的去路!   “还想逃去哪?”   “我跟你拼了!”谁说文人只知道之乎者也?他尚怜雨也是有气概的人好不好?   说拼就拼,一下子冲上去,谁知半途撞到目瞪口呆的安心,就在那一刻,原本要下楼的人突然向后倒。   步真一慌,想也没想,折扇一横,伸手将安心捞到怀里。   虚惊一场!   掌心下全是湿润!步真心跳如雷,战场上不动声色的人现在满面慌张。   “你……没事吧?”   安心惊魂未定,摇摇头。   尚怜雨知道自己闯祸了,看着步真抱着自己的主上,拼也不是,不拼也不是!   正在犹豫,突然听见步真闷哼一声!   安心缓缓退离他的怀抱,眨着眼不怀好意!   “步真,你已经死了!”   步真忍不住惊讶,低头,发现胸口多了一滩红色的颜料。再看安心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盒胭脂。   她……她居然暗算他?   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翘起尾巴的小人,正欲发作,尚怜雨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圈着嘴冲下面喊:“西夏国君被杀啦!西夏国君被杀啦!”   城楼上惊人的一幕让战场呆滞了几秒。   随后是散沙般的溃散,自己君主死了,这仗还怎么大?打下去也没意义!   “陛下被杀,陛下被杀了!”西夏军队斗志全无,纷纷向后撤退,就连步真一向得意的亲卫队,没有折扇的指挥,听闻此噩耗后,顿时进退不得,惊疑不定!   被安心暗算心口,可惜,她暗算的不是地方,这虽然靠近心脏,一般人不会立即死掉,何况是他这种带有武功的人。   望着下面失去指挥的军队节节败退,到处是箭矢,盔甲,雨幕将视线勾勒虚无缥缈。   步真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要输了,手里的折扇被握紧。现在反击还来得及,只是真的需要用到这种方式吗?   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以及喜滋滋的笑,好像得了多大便宜似地表情,步真咬咬牙,终于还是松开扇子,不行!他不能这样做!   下不了手!这是最关键的!   不管这是演习也好,现实中真正的战斗也好,他都下不了手杀她!   就算刚刚她才暗算过自己!   “我输了!”带着淡淡的语气,他对安心诚恳无比道。   真想不到,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在战场上要不得的!   场下西夏战士有些不敢置信,他们不敢相信没有败过的君主,会有一天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上!而且还是下三滥的暗算!   “步真,我暗算你……”   已经收拾好复杂情怀的男人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拍拍手,无所谓的摇头:“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   关心则乱,他败给的不是别人,只是自己!   结局已定,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他此时也开心,至少,她已经有本事保护自己了不是么?至于手段……只是因人而异!   安心看到整个战场安静下来,再看眼前眉目如画的男人,心间一痛,其实换做别人,步真根本不会这么容易输掉。那么是不是说明,她是特别的?   虽然败了,但他依然是他,那样的淡漠恬静,优雅的得天独厚,是谁也临摹不了的风姿绰绰。   步真栖身上前,挑起她的下颚,低迷问道:“如果这是真的战场,你手上拿的不是胭脂盒子,而是一把刀,你会不会像刚才那样毫不犹豫?”   “啊?”这个问题尖锐的另人一想起来心就隐隐作痛!真的暗算他?不……她做不到。这个答案几乎不用思考!   “回答我!”   “不会!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我都不会!”   漂亮的唇弯起,在她脸上啄了一下。好像给她的褒奖!   一旁沛然看的莫名其妙,都败了,还这么开心?   四大护法幽灵般的出现在他身后:“陛下这边请!”   殷雪烈风在城下看着城上一幕,转身问已经‘战死’的斩风:“你觉得步真是个什么样的人?”   斩风毫不犹豫答道:“冷静、睿智、心狠!”   殷雪烈风勒紧缰绳,微微一笑:“那么,那个人就是令他不冷静、不睿智、不心狠的弱点了!”   斩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雨幕中,那个人挺着大肚子,小心翼翼的下城门!   恶搞短片:   一场旷世之战结束,一部分已经‘阵亡’的将军正靠在树下磕牙打趣。   只见尚怜雨一脸沉重的走到斩大家面前,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他用小铲子堆出一个人头大小的小土包。   然后煞有其事的将手里三炷香插在小土包上,很虔诚的对大家鞠了一躬。   “喂,姓尚的,你干什么?”斩风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疑惑万分!   尚怜雨面色平静,望向天边浮云,幽幽开口:“在哀悼,哀悼不久前战死沙场的兄弟们,三注清香,了表心意!”   “我呸,姓尚的。我们死归死了,但我们现在揍你绝对不成问题!赶紧的,你选个死法吧!”将士们开始发难。   斩风懒散的冷哼:“别跟他那样的人置气,人家躲在一个万箭齐发都射不着的地方,那能死?”   尚怜雨点点头,叹一口气:“诚恳的说,鄙人做人的信条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继续战斗!各位将军,你们说是吧?”   “嘿。你找打呢是不是?”   “给往死里揍!”斩风跳起来喊道!   “哎。哎哎。误会误会!我这不是调节调节大家的心情么?何必那么认真呢?”   怒气渐渐平复下来,斩风慢慢松开尚怜雨的衣领,鄙视:“再多说一句,我叫你这么多年的书一起送给阎王去!”   “是是是,斩风将军神勇!”   好不容易起来了,尚怜雨无限感慨:“这年头,连死人都没有安全感了!”   回归正题,步真战败,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该处理被关在那里面的三个?是将他们一起关进去?或者一起放出来?   这都是问题。   安心其实是最纠结的,抓来容易,那怎么安置呢?   总不能关一辈子吧!   “步真呢?”   “哦,斩风将军已经将他送到地牢了!”   “啊?谁叫你们送他下地牢的?”安心跳起来,她还想着是不是该请步真给她说说情之类的,这下好嘛。   走在路上,斩风意气风发,虽然他战死了,但赢了一场战役,那还是不错的!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对于战俘,他一直都不是很客气。尤其是这个挨千刀的家伙!   步真回头瞥他一眼:“你跟我有仇么?”   “仇大发了,你那该死的破阵冤死我们多少弟兄?”   步真被气乐了,摇摇头:“我死的怨。真的,我死的也挺冤枉的!”   斩风冷哼:“每个在战场上死掉的人都觉得自己冤。”   “……”   砰……门开了。   临进去之前,步真回头道:“我跟你们宋国打,死亡数目是在一抵九,就算今日我不死,也输了!”   输了?斩风险些没栽倒。   “你们一条命换我们九个,你还输?你寒颤我们是不是?”   “斩将军误会了,寡人并没有这个意思,愿计划死亡数量应该控制在一抵二十,可惜啊。可惜!”   蹭……斩风头顶瞬间冒起了青烟!   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走进牢房,斩风在后头捅死他的心都有了!   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希望在看见步真有条不紊的进来之后,一下子化为泡影。   “琅邪,别来无恙啊!”步真一进来就轻松的跟各位打招呼。   “……”   门一关上,琅邪立即冲到栅栏边上,甚是激动:“步真。你怎么也……”   “上当了!”   噗……   夜旒熏跟雪千寻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喷了一口血。   这也叫理由?   “你们呢?怎么进来的?”   雪千寻扬起下巴,冷笑:“跟你一样,上当了!”   步真点点头,环顾四周铜墙铁壁的构造,以及这件牢房的格局,隐隐觉得眼熟。   “这地方……”   “别妄想出去啦,这是金刚石做的!”夜旒熏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倒在床上凉凉说到。   原本想想着这家伙打赢了,救他们出去,谁知道他自己也跟着进来了!   “哼,让我知道谁教她造的这间牢房,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家伙切成两半!”   步真:“……”   自作孽,不可活!这话说的就是步真自己,原本将这些东西告诉安心,只想她以后遇到危险能够有一线生机,没想到,最后还是用到自己身上!   “安先生到!”寂静的牢房突然传出一声高昂的通传声。   四个男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齐齐朝那个方向望去!   她还敢来?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一百一十一章 出来啦!   “主上,到了!”   安心磨磨蹭蹭站在门口,临进去时,对身边侍卫说:“一有动静立刻救我出去!”   侍卫握紧手里的长枪,一副忠党爱国样子:“安先生请放心,我等定当保护先生安全!”   安心抹着心口,深呼吸口气:“这我就放心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贴身保护!”   终于鼓足勇气,一心赴死。额不,不该用死来形容这次特殊的会面!   “各位好啊!”跨进牢房中央,安心笑容可掬,可惜,小手一直搭在肚子上,微微透露着她的紧张!   她打败了四个男人,不能说打败,确切的说,她成功用那点小聪明换来了胜利。   琅邪,曾经金戈铁马,被人誉为战神的时代已然成为过去,那些关于他的不世传说也在她手上终结!   雪千寻,一世枭雄,武功盖世,有着一夫当勇万夫莫开的气概,却因色字头上一把刀,被囚禁!   夜旒熏,那样肆意妄为的男人,他勇敢机智,又邪恶霸道,却对身边人少有提防,很不幸,被囚禁!   还有步真,那个决战千里,运筹帷幄,向来用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利润的帝王,如今也被困于此!   对着这些战绩,就是茶楼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胡编乱造,可惜,当传说成为事实的时候,反而让人更加不信!   在进来之前,她确实以为这是一场梦!   四个男人的目光其中三道是杀人的目光。   “心儿,过来!”夜旒熏从栏杆里向她伸手,脸上笑容明媚,声音也蛮轻柔的,可是敏感的小女人还是听出那温和的语气中夹杂的咬牙切齿!   安心忍不住退了退,小手握得更紧。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过去,最起码也得等他们气消了才是啊!   安心干笑两声,看向四周:“这个地方其实也不差的,我每天都吩咐下人给你们添置冰块,还有各种好吃的随便你们点,还有床啊,椅子啊。书籍啊。你们看……”   “呵呵,安心,要不,你在这陪我们住两天?”琅邪握住那根牢固的房门,皮笑肉不笑道。   “啊?这就不需要了吧,我来就是放你们出去的!”   “那还等什么?”琅邪厉声打断。   等?等他们气消啊!   安心心里直打鼓,要不是不会武功,她早就。哎,就算会武功又怎么样,她一个能打得过四个人?   “那我说好,你们出来可不能找我麻烦!”   “尤其是夜旒熏你。”小手指着牢房里脑袋快要冒烟的某人,微微颤抖道:“我放你出来可以,万一你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怎么办?”   “不怎么办!”夜旒熏冷笑。   “啊?”   “啰嗦什么,快放掉我们!”再也受不了她这种半威胁半害怕的说辞,夜旒熏隐隐觉得再不出去,自己很可能会被关傻了!不过变傻之前,他还有件重要的事——就是毁了这鬼地方!   安心吞了一口口水,怔怔的看着夜旒熏百般变换的表情,冷不丁握紧手里的钥匙。   乖乖,表情这么狰狞,他出来,自己还有命么?   小腿很没种的在这时候开始发抖,一步一步的退。   一直没有发话的雪千寻与步真忍不住对视,这小妮子是怕了!   “安心,别怕,听话的把门打开!”雪千寻深呼吸,用平生最最最温和的语气安抚道。   安心听见声音连忙朝雪千寻那边看去,还好还好,他的表情自己还是能接受的!   不太凶残,也不是很变态!   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靠近雪千寻。就在一臂距离处,她停下。   “雪,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傻瓜,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众人!   这字眼怎么听起来那么寒颤呢?安心忍不住抖了抖。   转头看夜旒熏,然后又看看眼前温柔无害的雪千寻,顿时警铃大作!   “好了,别吓她了,要不然我们一个也出不去!”从头到尾一直保持沉默的步真,语气微微带着不满。   果然,就在话音刚落之际,雪千寻突然从栅栏缝隙伸出手,一把将安心拉近。   “啊——唔!”下一秒,嘴巴便被捂住,任她怎么踢打都没用!   毫不犹豫的抢过她手里的钥匙,猛的丢给对面的夜旒熏。雪千寻这才褪去刚刚温和的伪装,隔着栅栏扬起一抹阴冷的笑:“小妖精,等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咔嚓,咔嚓。   夜旒熏三下五除二打开所有的牢门。   被捂住嘴巴的安心瞪着眼前黑压压的几个身影,呼吸一顿!   完了完了完了……   三个男人,没一个想来救她的,任由她被雪千寻捂着嘴巴,上下其手!   她身上所有地方都摸遍了,都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   “安心,告诉我们,帝玺在哪里?”琅邪俯下身子,眼底泛着诱哄的光芒!   “呜呜呜……”安心惊慌失措的摇头。   “哦。不知道是么?”夜旒熏也笑了,伸手在衣服里套啊套啊套啊。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安心吓的直往雪千寻怀里退,最后还是被雪千寻握着肩膀逼到最前面。   “我们碧水宫的药有很多,尤其是让人乖乖说实话的药,心儿这么乖,要不要试试?”   安心吸了一口气,都快哭出来了。小手慌乱的指指自己的肚子。   “哦?啧啧啧啧,看我这个记性,居然忘记你怀了身孕,不过你放心,这东西直折腾母体,不伤婴儿!保准两个月以后生出一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宝宝!”   “呜呜呜……”她怎么那么命苦……   “帝玺在哪里?说!”雪千寻在她耳边低沉一句,临了还暧昧的舔了舔她的耳垂!   嘴巴被捂住,她怎么说啊!   步真弹开折扇,煞有其事的凑过来:“雪,你太凶了,安心向来吃软不吃硬的!”   安心瞪着他,这个卑鄙的小人,这时候不来帮他,反而落井下石?   小手飞快花乱比划一通,看的每个人眼花缭乱。   雪千寻冷笑:“我现在放手,你敢耍花样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被放开的第一件事,安心直接扑到步真身上大哭:“你这个坏蛋,你跟他们一起欺负我这个孕妇,你说过永远不会伤害我的!”   被她这么抱着步真有些措手不及,可听着她抱怨的话语,隐隐带着委屈,他冷不丁好笑起来:“我是说过啊,而且我也这么做了!”   没错,他确实没有‘伤害’她,只是冷眼看着别人威胁她而已!   “好了好了,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么!”看她哭的梨花带雨,确实也很心疼,但心疼归心疼,帝玺还是要拿到的!   “啊?你不知道么?”安心故作诧异。   步真一愣:“我知道什么?”   “哎呀,当初你教我建造这栋房子的时候,不是说过,有重要的东西可以塞进这里的吗!”说完,敲开旁边石壁上的小突起,石壁缓缓裂开,露出一个小凹槽,里面躺的正是帝玺!   然而,这时候帝玺的问题已经不是大家关心的话题了。   “安心,你刚才说什么?”夜旒熏掏掏耳朵,尚有些不确定的问。   “没……没什么啊!”   “你刚刚说,是谁教你建的这玩意?”   “步真啊,他还很好心的告诉我,各位的死穴,比如你,夜旒熏,想要抓你必须用东西困你,比如冰蚕网什么的,还有雪啊,需要他气血逆流的时候点住穴道才能抓到,琅邪嘛,就要花点力气了,因为他不会笨的单枪匹马过来……”   嗖嗖嗖。三道锐利的视线统统扫向角落的那个人。   “呼!”很幸运的,她被雪千寻放开了。   然后兴致昂扬的看着大家慢慢将步真围拢。然后,满心欢喜的看着夜旒熏开始捋袖子,雪千寻在活动筋骨,就连一向行事沉稳的琅邪,都在慢条斯理的摸着腰间的长鞭!   饶是步真再神勇,也不可能以一敌三,他有些委屈的眨眨眼:“各位,能不能听在下说一句!”   夜旒熏:“等我教训完你再说吧!”   雪千寻:“一句?不好意思,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琅邪:“我不想听你说任何话!”   “哎呀。安心跑了!”步真非常认真的指向出口。   “想转移视线?安心这招都快用烂了你还好意思拿来用?”夜旒熏缠紧手掌的丝线。   “不是,她真的跑出去了!”   “就凭你现在说的这些个话,今天不打残你,也要你记得,以后说谎别说这么不切实际的!”   “知道么?第一次见你,我就想把你手上的折扇撕个稀巴烂!”   ……   安心气喘吁吁的跑出地牢,侍卫见了,连忙跟着一起跑:“安先生,情况怎么样?”   安心一边小跑,一边回头:“情况不容乐观,现在我在跑路,哎?你跟我跑什么?”   “小人看您跑,小人就跟着跑啦!您不是说要小人贴身保护你么?”   “我有这么说么?”   “有!你说必要的时候可以贴身保护!”   “……”   一场旷世斗殴过后,大家一擦脸,发现安心果然没有了!   “乖乖,原来步真说的是实话!”   “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追!”   三人迅速撤离犯罪现场,步真全身布满脚印,然后摇摇晃晃的贴着墙面滑下。   手里的折扇只剩下一排扇骨头。   三人火急火燎的冲出去。   在路过饭厅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欢声笑语吸引住了。   “汤来啦,小心点!”杉木端着一大碗海鲜汤,笑吟吟的放在桌子上。   “煜儿别闹,快去洗手。”是沛然在说话。   “啊,今天我去街上听见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你们要不要听?”斩风一脸谄媚的看着杉木。   杉木一瞪眼:“笑什么话,快带小主子去洗手!”   “妈咪,我不想洗手!”   安心拍拍安煜的小脑袋:“跟葡萄玩了一天,你看葡萄都在舔爪子,你个小脏鬼!”   原本怒气冲天的三个男人瞬间被眼前这道和谐的风景震的愣在那。   不用看,只是听,都会觉得幸福!   大家忙着布置碗筷,斩风贪吃,伸手在盘子里捏了一小块,被杉木狠狠拍了一下,不甘不愿的去洗手。安煜好的不学,也学斩风,被安心拎着耳朵警告。   然后,在那个圆形的大桌子上,雪千寻看见了自己哥哥,一本正经的伸出手保证:“我洗手了!”   沛然笑嘻嘻的将盘子里最大的一块肉夹到他碗里,两人相视而笑。   世间还能找到比这个更美,更让人心动的画面么?   三个男人豁然想起各自尴尬的身份。   那张桌子上面,会不会有自己的位置?   突如其来的一道视线。   “你们站在那干什么?还不洗手吃饭?”安心挺着肚子,有些生气的冲他们喊。   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还要我过去请各位么?”   “杀手大哥,再不过来,饭就凉了!”   “父王,父王!”从侧面,宋傲钻出来,站在凳子上向他招手!   “哥哥,漂亮的哥哥!”安煜一见琅邪,立即兴奋起来,他还没忘记这个哥哥每次都会给他带很多好玩的玩意!   琅邪一抖衣袍,率先走进去,夜旒熏跟雪千寻紧紧跟随。   三个人落座,还空了一个位子。   “步真呢?他哪去了?”安心将筷子一一分好,突然发现步真没影子了!   “哦,他啊,他说他不饿!”   “谁说我不饿!”   进来的人隐隐有些狼狈,斩风眼尖,一向带着扇子的那位大哥手里扇子没,衣服也有些乱,有点脏,仔细看上面还有几个不规则的脚印!   以前看他风姿翩翩,现在看……照样很风度,只是没了翩翩!   步真找到自己的位子,毫无芥蒂:“以一敌三的,我今天算是知道了,原来就这么回事!”   感情他刚刚被三个人群殴了?   安心合上吃惊的嘴巴,干巴巴笑了笑:“杉木,赶紧的,把那晚乌鱼汤端到这边来!给步真补补!”   殷雪烈风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弟弟:“被关起来的日子一定很寂寞吧!要不是我救你,估计还得多关几天!”   雪千寻淡淡瞥了一眼:“省省吧你!”   想起殷雪烈风救人的速度……被琅邪关押的五年中,他已经深刻体会过了!   到头来还得自救来的实际!   “来爹爹抱抱!”夜旒熏抱着儿子发现这小子又沉了不少,坐在腿上也不安分,扭来扭去,也不知道扭什么。   “哥哥,能不能不要这么抱我啊!”   “死小子,你再喊一声哥哥试试!”夜旒熏咬牙切齿,望向安心,意思是,你看你教出的好儿子!   琅邪亲自舀了一碗汤递给步真:“哎,下手真重!”   步真抽了一口气,感情他没动手似地!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其乐融融,期间也闹点小插曲,不过无伤大雅,可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好像时少了些什么。   吃完饭,安心帮着杉木洗碗。   一边洗一边想。   以前种种到头来,都已经不重要。   那么现在呢?   帝玺他们已经得到!各自也获得了自由,战役更是已经结束好久,夜旒熏整日无所事事,他可以去任何地方,雪千寻也只是挂名王爷,也算个自由人。   步真跟琅邪,他们的身份就不允许他们太放肆,逗留宋国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   加上琅邪的内乱还没平定,更该早点回去才是!   晚上,各自回屋,谁也没提要惩罚她或者揍她一顿出出气之类的话。更没有人再逼她从四人中挑选这样的选择题。   这一刻的平静安稳着实让安心越来越慌乱。   一个女人霸着四个男人,她可以无所谓,那他们呢?这里的他们大多数指的是琅邪跟步真,一代帝王,他们愿意这样过日子?   明明不该这么三心二意,可还是忍不住去想,去抓,生怕哪个跑了!   更可怕的是,她一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很可耻!反而有种理所当然!   洗好了碗,安心擦手坐在院子里发呆,绞尽脑汁在那想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实在不行,用武力?或者再把他们关起来?   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天马行空,明显很不实际!   突然背后贴上来一双手臂。   紧紧的将她抱住,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让安心没有过多的慌张,刚想回头,却听见背后那人低语:“别动!”   安静主宰的一切,不知过了多久。   安心觉得背后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滑来滑去,一会儿,就听背后那位低笑:“猜猜这是什么字!”   他用指尖在安心的背上轻轻划着,写的越来越慢,写完之后,随意的在那个字上继续打几个圈圈,仿佛一点也不打算住手,等着安心猜出来。   安心低着头,绞尽脑汁。   那个字,不复杂,也没有多难写。   “我再写一次!”身后那位轻松自在的又再她背上写了一次。“猜到了么?”   他的唇贴近,热气带着诱惑的吹着她的耳垂。   “偶!”   “哪个偶?”   “无独有偶的偶!”   “错了!”那人从她背后深过头,握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道:“是佳偶天成的偶,我的安心!”   说完,又回到原地。   安心刚想回头,又被按住:“别回头!”   按住她,双手环住她的腰:“不要回头!”   他的声音低沉,好像并不是那个呼风唤雨至高无上的琅琊国主,他此刻带着小心翼翼的怀抱,如同一个沉浸在美梦中的少年,生怕她一转身,震碎了那美梦,从此,美景一去不复返!   “琅邪……”安心低低唤了一声。语调略微的颤抖起来。   她也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他会跟她说,就此别过之类的话。   她不要,真的不想面对这种现实!   四个人,她一个也不想留给别人!   可现在没人能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复杂、慌乱且害怕!   “嘘!”他贴上安心的后背,像个孩子似地抱住安心!   在那么多兄弟里面,父皇最器重的就是他,因为他比任何兄弟都学的快,懂得多,有魄力,有胆识,比任何兄弟都成熟睿智冷静,但现在……他真的好想自己是个孩子!   只有孩子,才不用为自己犯过的错误负责!   没有谁会永远把一个孩子犯过的错误牢牢记在心上,用不原谅!   但他早已长大,大到可以撑起一个国家,大到又足够的本事去侵犯别的国家,大到能负起天下苍生的重任。   他已经二十八岁,再不是一个可以得到原谅的孩子了!   “恨过我没有!”   安心迟疑片刻,在他臂弯里点点头。   “说出来!我要听!”   “我恨过你!”   “我也恨我自己!”他贴的更紧。   安心很想说,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恨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背后的怀抱越来越紧,好想要把她勒进心里一样!   一切是那么安静,去又不是安静,更像是等待某种审判!   “如果,时间可以回转,你希望回到社什么时候?”安心开始没话找话说。   琅邪想了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想回到出生的那一刻!”   “看来你一生做过很多错事,错到你想重新开始!”   “我一生错事不多,但是最大的错误确实出生,正因为出生了,就万劫不复了,就像一个沙漏,除非漏完所有的沙子,整个时间全部流走,否则就无法停止失去每一粒沙子,失去一切!”   他兄弟最多,到最后,却只剩下他一个!   他拥有的也最多,可到头来,总觉得两手空空。   他最先遇见她,临了,最先失去的也是他!   叹口气,琅邪笑道:“那么安心你呢?如果时光回转,你想在哪里停顿?”   看着这样的琅邪,安心有些惘然:“如果时光可以回转,我不会那么硬气,至少不会在危险面临的时候还保持一颗视死如归的心!保护自己才重要!”   “后悔来到你所谓的这个古代吗?”琅邪轻声问。   “后悔啊,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是,有了牵挂这后悔就慢慢变得不足为道了!”   老天千方百计的将她送到这里来,这一切神来一笔的命运,未必不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遇上他们,也注定爱上他们四个……离不开,弃不得!   “知道么,我现在开始嫉妒沛然,嫉妒斩风,甚至嫉妒起杉木!”   “啊?”这管他们什么事!   “我嫉妒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到你的地盘撒野,嫉妒他们每时每刻可以跟你去任何地方,而你,绝不会丢下他们中任何一位!因为他们已经成为你的牵挂!”   我也不会丢下你,这句话,她想说,但不知道怎么说!   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下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她不想用时间淡化自己的记忆,她孤单的够久了!   “我从小到大,吃饭的时候旁边都站了十几个伺候的人,夹菜什么都不用自己动手,知道么,那个时候我最想干什么?”   话题突然转了,安心愣了愣:“你想把那些人都轰出去?”   “不,我只想自己拿着筷子,夹自己喜欢的菜!但这种事,不可能在我身上发生,我的家族告诉我,所有的菜,无论你爱吃不爱吃,都要吃下去,因为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如果你太偏爱某一样菜,说不准哪天,那道菜会被人下毒,只等你心满意足的吃下去,随即暴毙,或者有一天当你吃饭的时候,那道你最喜欢的菜会突然从膳食谱上撤下去了!”   安心扑哧一笑,突然转头,两人相对。   “怪不得你今天一直盯着水煮鱼,你喜欢吃水煮鱼是不是?是不是?你早讲啊,我可以把鱼推到你面前的!”   琅邪有些无奈:“安心。”   “你或者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后宫那些佳丽们就是你桌上的菜,只是不得已才选择吃她们就可以了,为什么绕那么多圈子呢?”   琅邪讶异的看她,随后大笑:“安心,你想不想知道,夜旒熏、雪千寻、步真还有我,为什么不肯对你松手么?”   “因为我长的好看?或者我美丽又大方,又或者我活泼又善良,要不然我吃三鹿奶粉长大的?”   琅邪苦笑摇头,似乎被她这种自恋的说辞弄得无语,停顿一会,他才说道:“有你才智者,无你性情,有你美貌者又无你之豁达,只有你,一身毛病,却有很多人没有的优点,重要的是,这种优点在我们身边很少见,你一无所有,却活的逍遥自在,实在让人嫉妒的要死,而且你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不懂得掩饰,作为帝王,身边美人众多,智者也不乏出类拔萃之类,但是这些人里面,真正敢跟你说真话,真正能够陪你并肩坐拥天下的却没有,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这个让你觉得即使天下交付与她,也丝毫不会怀疑的人出现的时候,你怎能让她从你生命中离开呢?为国也好,为自己也好,为了爱情也罢,我们都不无法放手,无法失去,更无法让你走……那个帝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给你的!”   如果以前是爱,那么现在更多的是欣赏,撇去自己被算计之后的愤怒不说,以她一个女人的身份来看,能将四国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起抓起来,普天之下,独此一位!   爱情会延续多久?匆匆数十年已经是极限。   欣赏会延续多久?一辈子都有可能!   如果,爱同欣赏结合呢?那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结合!一辈子都嫌少!   安心刚刚还被夸的头晕目眩,随后那一句犹如一盆冷水浇灌而下!   合着,夸她这么多之后是要衬托最后一句啊?   她有些生气,什么狗屁理论,私心就是私心,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好像……好像他这么做很为难似地。她可记得,当时这家伙拿到帝玺时,那副劫后余生的欣慰!   “你不信?”   “我信什么?用蛮力抢我东西!还叫我信你迫不得已?”   “呵呵,我问你信不信我很爱你!”   “不信!”   一股气冲上来就很难下去了。   一提到帝玺她就来气,四个大男人一起逼问她这个弱小女子,也不嫌臊的慌!   突然,琅邪没声了,估计被打击的不轻!   安心连忙转头看他,却看见琅邪低垂着头颅,脸色凝重!   “如果我说祝你以后幸福,你会不会说我虚伪?”他抬起头来,认真说道!   安心猛的一缩,他……他在说什么?   “安心。”   生怕他说出来,安心立即点头:“不止虚伪,而且还猥琐!你吃我那么多天的饭,说一句祝你幸福就完了?”   月色下,琅邪眯起眼笑了,忽然从正面搂住她:“所以我不会说,除了有我的存在,你跟任何人我都会诅咒。很恶毒的诅咒!”   这话说的太过诚恳,好像是从冰雪中抽出的一把兵刃,寒冷且锐利!   安心虽然曾经被他伤的痛不欲生,此刻却也禁不住心底一颤。   暖暖的,从没觉得,被诅咒是种很幸福的事!   “那你……要不要跟他们商量一下!”   这句话脱口而出,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谁?”   话已经说出口,要不怎么说祸从口出,她现在正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我们!”   红衣倨傲,黑衣凛冽。   夜旒熏跟雪千寻踩着月光朝他们靠近。   安心瞪直了眼,看见夜旒熏正在圈紧手里的银线,隐隐有些忌惮,生怕他一个不留神将她勒死!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一百一十二章 熟了没有?   四周空气死寂死寂的,面前两个人的表情也是死寂死寂的。   安心左看看右看看,无形中,好像被勒了一根线,越缠越紧。   情势不妙。   安心扶着大肚子,干笑:“你们两个怎么没睡啊?”   那两个安静的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只用一种‘你说呢’的表情看她。   “真巧,我也没睡,对了,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煮碗面给你们吃呢?”   一声低笑传来,琅邪从身后将安心搂紧,当着那两个人的面,轻声问:“被吓到了?”   “琅邪,我……我……”真不是被吓到的,只是被心间对那两个人有些愧疚罢了!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尤其面对雪千寻跟夜旒熏两个人的目光,她觉得自己该千刀万剐!   像是被丈夫逮到红杏出墙的妻子一样,百口莫辩,说什么都是错的!   好吧好吧,别再看了,她已经开始愧疚了!OK!OK!她不仅仅是愧疚,还多多少少有些难为情!   终于,在夜旒熏跟雪千寻毫无温度的目光中,安心低着头带着一身愧疚潜逃!   看着远处跌跌撞撞的身影,夜旒熏一脸的莫名其妙:“她这是怎么了?”   雪千寻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可能去煮面了吧!”   琅邪弹了弹衣袍,十分潇洒的找了个石凳坐下来:“二位有什么话要跟朕说么?”   两人同时回头,眼神陡然间变得锐利,然后,异口同声:“奸夫!”   琅邪很自然的笑笑:“安心还未跟任何人有过婚约,朕怎么能算奸夫呢?还有,大家都在同一个起点,朕还是有资格去竞争的!”   夜旒熏冷笑:“你后宫佳丽三千,你说你有资格?”   “佳丽三千,朕完全可以取一瓢饮!”   “你说你能放弃那三千后宫?”雪千寻唇瓣吐出这个略到嘲弄的字眼!明显对琅邪这番说辞很不屑一顾!   琅邪慵懒的站起来,月光从背后射出,像一层银色的战甲披在他身后。   他不紧不慢道:“你们今天有机会站在这里跟朕耀武扬威,完全是因为朕的一个过失而已!朕已经深知自己的错误,便不会再犯第二次!两位是聪明人,应该晓得朕是什么意思吧!”   当然晓得,这是吃果果的挑衅!   但两人心里都清楚,琅邪在那个女人心里是什么地位,第一个男人!第一个爱上的人……这些很多很多的‘第一’都被琅邪所霸占,这让他们嫉妒的发狂,却无可奈何!   正当夜旒熏跟雪千寻两个还算纯情的家伙纠结不下时,琅邪走过来拍拍他们的肩膀:“对于敌人,如果你打不过他,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跟他成为朋友!啊,今天晚上的空气好新鲜啊,各位,回见!”   雪千寻,夜旒熏:“……”   经过一夜的修养,安心刚洗漱完毕,却听闻步真昨夜被三人拳脚相加,一早上都没有出来,估计伤的不轻。   安心十分担心,亲自端了早饭登门看望。   当她走近房门,看到步真正端坐在书桌前写什么。   夏日的光从窗栏照进来,洒在他乌黑的发丝上,青衣不染尘埃,温润无暇的脸庞,执笔的手腕,摊在桌上的白色宣纸。   一切静安。   看见步真这样子,心莫名的一阵痛。   小小一道房门,仿佛阻隔了外面一切喧嚣,独剩下他怡然自得。   就连院子里偶尔传来的野兽呼啸,似乎都带着一种静谧祥和的气氛。   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将温柔与残忍融合的如斯完美,参杂了对生命的渴求喝死亡的血腥,更没人可以向他那样,用那种淡淡温和的语气下达最残忍的命令。   安心很识相的退后,不想打扰这安静美好的一幕。谁曾想,还没等她再也动作,步真便抬起头,冲她淡淡一笑:“怎么不进来?”   安心踌躇半天:“我是怕打扰你!咦,我都这么安静了,还被你听到?”   笔端有些停顿,却听他轻轻开口:“就算你再安静,还是会打扰到我!”   她有那么厉害么?   “我听说昨天他们下手比较重,今天来看看你,顺便带点早饭给你吃!”放下托盘,眼睛情不自禁瞄到他刚刚写的纸上。“你……”   “哦,这是要飞鸽传书回去的,这么久了,该给西夏传个消息,好安抚那些老臣子的心,要不然,他们指不定以为我客死异乡呢!”最后一个字写完,他理所当然的想掏出折扇,却发现,那仅有的一把已经被夜旒熏扯了个稀巴烂了,摇摇头,颇有些无奈。   安心的心思根本不在步真身上,玩完全全被那张纸上写的内容吸引住了。   那算是给族人报平安的信。信里有交代回去的日期。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步真就要班师回朝了?心里一紧,手不禁跟着颤抖起来。   他原来要走了!是要走了吗?   她问不出口,怕得到的那个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心里明明晓得答案,却幻想答案会临时改变!   她怎么忘记了,步真是皇帝,西夏的皇帝!从宋国到西夏来来回回,至少要两个月。这还不算途中吃饭睡觉休息时间!   这么遥远……在这种交通很不发达的古代,路程就是最遥远的距离!   “安心,你怎么了?”步真抬起头看着正在那对着一桌早饭发呆的某人。   “啊?没什么。没什么,饭凉了,我。我去给你热热!”说完,像如梦初醒的人,慌里慌张的端起热气腾腾的早饭往外走!   像只鸵鸟一样飞速的穿过长廊,走过小桥……   午后的太阳热辣辣的,照在人身上像置身火炉。但在这骄阳似火的日头下,安心缩在后院那片枫叶林中,因为还没到时候,枫林一片绿意盎然,勃勃生机!   看着脚边上的餐盘……她顺手拿起小包子叼在嘴里,就着一碗小米粥,吃完顺势靠在小树杆上,伴着耳边吱吱乱叫的蝉鸣,望着头顶层层叠叠的枫树叶,发呆,望天!   这地方自从被步真侵犯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端着早饭一直坐到中午,骄阳透过树梢漏在她身边,可怜她现在这么有钱,却真的真的找不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想问题。不得已,来这了!   她现在极其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思考问题,或者说,找个更好的理由说服自己,对于那四个男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琅邪,恩,大好青年,潜力股……是个不可多得人才!   步真,好丈夫的绝佳人选,只是有点阴!   雪千寻,还别说,有的时候他还真的很温柔,很大方,很体贴。   夜旒熏……跟她吵架最多,惹她生气最多,可是,在无数的争吵中,那个名字不知不觉深深扎进心口。   安心抱着头不断的给自己催眠!这个时候,她不能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面对点现实吧!   琅邪是琅琊国的帝王,九五之尊,甚至在不久的将来,他会统一四国,成为四国至高无上的霸主!   步真,一个饱读诗书,经国之才的谋士,他有帝王的手段,也有文人墨客的情怀,跟他朝夕相伴,你不会孤独,不会无聊。他懂得这大千世界,懂得你心里每一寸的感受,只是,这样一个诗情画意的人,却注定不会平凡!而她又有什么资格,什么本事留住他?   雪千寻,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单纯的男人,可他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责任,根本不可能陪她到处无所事事的转悠。   夜旒熏,表面看起来玩世不恭,成天痞子似地,其实碧水宫的事也很繁琐,听四大护法说,每年都有几个高手向他挑战,获取名字,如果不加紧练功,很可能会在争夺名字大战中英年早逝!   一想到这些,心里犹如被千百根绳子绕着,越缠越紧。   又开始乱想了。琅琊国还没安稳,琅邪若回去会不会遇到什么困难?以前他还有个亲人,现在他一无所有。以后的日子,他只得一个人孤军奋战……那漫漫长夜谁陪他度过?   雪千寻回去之后,是当六王爷还是魔教教主?万一跟江湖上人起了纷争,再被人抓住,那就惨了!   步真,西夏离这里这么遥远,写封信都要几个月才能到对方手上。   夜旒熏,这个不晓得息事宁人的家伙,肯定到处惹是生非,万一客死异乡,谁给他收尸去?   不要想,不要想,千万不要再想他们的好!   安心重新挪了个位置,整理思绪,面对耳边的呼唤充耳不闻。   琅邪,步真,恩,帝王,都有很多小老婆,回去之后肯定醉卧美人榻。   夜旒熏?浪荡子,就算十万个女人给他生了孩子,他不喜欢,还是不会看一眼。看他那花枝招展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负责人的男人!   雪千寻,一张冰山脸,拒人千里之外的龌龊样子,好像谁都欠他钱似地。   恩,这么想之后……心还是好难受啊!好吧,先不说其他,就论眼前,单纯的谈感情。   感情这东西也不是长久之事,自己长的也不算国色天香,总有一天会老的对不对?而他们,一个一个长的跟妖精似地,十年八年之后,骗小女生上床简直就跟玩似地,更何况,他们每一个人都位高权重,感情很不稳定!   她就是个做生意的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这样高风险投资低回报的玩意,若不是实在揭不开锅,能免就免吧!   再从性格。将心比心,他们哪个无论从外表到内在,还是生活习惯,或者权势地位都比她高好大好大好大一截……以后真在一起了,谁受压榨多一点?没说的,肯定是她!   再说,这地方连安全套都没有……   当安心抱着膝盖埋首苦思冥想间,脑子里忽然荡起一阵带着回音的只言片语。   ——老太婆,我告诉你,你若敢伤她一分,我便让你琅琊皇宫寸草不生,若你损她一毫,我便让你皇室断子绝孙!   ——你可知道帝王之爱是什么?   ——雨露均沾,不厚此薄彼?   ——我跟他们,不一样!   ——无论我都多少女人,但是能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只有一个!   ——杀过人没有。?   ——没有!   ——那就好,我不喜欢你身上有血腥味!   她是怎么了?这些话语好像一个魔咒似地缠着她,不让她有丝毫闪躲……   把他们往坏处想,一定要想最最最坏的!   步真在这里侵犯了她……   琅邪亲手结束了她的孩子性命。   夜旒熏雪千寻背着她去青楼消遣。   假的,都是假的,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目的,一定是的,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他们要那么伤她?   她付出感情之后,注定没有好下场的,被伤一次又一次。她现在除了家人跟钱,已经没剩下什么东西供他们消遣了!   安心现在已经几近不讲理的状态,一遍一遍的说服教育自己!   然而此时院子里已经鸡犬不宁了,因为某个人从早上失踪到中午,现在快傍晚了,大家为了找她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听着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脚步声,步真有些无奈,早上说给他送早餐,完了自己还没吃,就被她端走了,直到现在也没见人……自己要是真的被打残了,指不定没被打死先被饿死呢!   现在她又失踪了……怎么有些人就喜欢在自己家院子里搞失踪呢?   厨房的杉木是今天最后一个见过安心的人,据说她端了一盘子早饭就不见踪影了。   所有人倒不会想到安心就此离去,有儿子在,她就算想跑,也定然不会出这个院子门!   这会儿,指不定在哪里祸害呢。   想到这,步真摇头叹气,端一盘早饭消失了……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妮子!   步真望着来来往往匆忙寻找的人影,心里好笑,这里虽然不算小,可也没有皇宫那么大,怎么找一个人那么困难呢?   “步……陛下,那儿你就别找了,安心从来不会去那个地方的!”斩风见步真要往枫树林那边去,及时提醒!要不是嫌人手不够,他才不多那个嘴呢。   “哦?你怎么知道?”他一脸好笑。   “切,安心曾经说过,要砍了那片枫林呢,后面因为耗费人力财力太大,她才放弃了,后来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恨枫叶!”   “哦。原来是这样啊!”   步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并没有听闻斩风的劝说,反而漫不经心的走过长廊,绕过小桥,往那片茂密的不见缝隙的枫林走去,然后在枫林深处,那片错落不一的树丛中,看见一袭鹅黄色的衣角盖在草皮上。   他足尖一点,飘然落在那棵粗壮的枫树旁边,然后未等安心做出任何反应,揽着她的腰,低头深吻下去。   温暖的唇,柔软切舒适。辗转吮吸几次后,透着薄薄透亮的深红色。   安心正在数落夜旒熏经常夜不归宿,是个不恋家的浪荡子的时候,就被步真吻的七荤八素,几乎是一瞬间,在她心里那些关于他们几个的‘恶行’统统变成一张空白的纸,那些个痛定思痛的决定、决定……也跟着这个吻变成不值一谈的废纸一张,坚定的信念瞬间瓦解……然后她很没出息的沉溺在步真贪婪舔舐的唇舌之间。   良久。   某人拉开两人距离。   “一股小米粥味!”   面对步真的唏嘘,安心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事实上,她有些无错,惊慌。惨白的小脸,颤抖的嘴唇,都在昭示着那个吻带给她的影响。   就像一个人千辛万苦爬到珠穆朗玛峰,还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却被你前面那个人一不小心放了个屁蹦到山脚下了……前面所有的煎熬跟纠结统统没了。   也许,她真的完了……   试想下,她折腾了一早上外带一下午,好不容易有点勉强的说服自己放手,不去在意的时候,这个无耻的家伙,一个吻,啪嗒,将她搞定了!   “他们说,你曾经想把这片枫林砍掉?”步真没有在意安心颤抖的唇,以及夸张的表情,撩起衣袍跟她并盘坐着。   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远处夕阳坠落的过程。   安心脸一红,没有回答。   步真兀自捏着她吃剩下的小包子放进嘴里,然后若无其事道:“不砍行不行?”   这一句叫安心回过神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慢条斯理吃她包子的某人:“你说什么?”   “不砍掉这里行不行?我觉得挺好,夏天能乘凉,秋天能赏枫,多有情趣?”   安心张了张嘴。想说,这里可是他这个禽兽曾经犯罪的地点啊!   步真大方的搂过她消瘦的肩膀,然后另一只手搭在她肚子上:“那一次,我是不是很粗鲁?”   “……”   “我已经很尽力的克制了,真的,你应该晓得,男人第一次都比较难控制的。”   “……”   “你有享受到么?我想我的技术应该不会那么差吧?”   “……”   “我听琅邪说,女人在床上哭泣是因为快乐,你那天哭的那么惨,一定很快乐吧!”   “……”   “好吧,如果真的让你很愉快,那我下次改进!多跟琅邪讨教几招,来博得你的欢心!”   日头偏移,安心怔怔的被步真抱在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以及刚刚他说的那些个不着边际的废话。   神奇的而是,心绪好像被什么安抚住了,不再跌宕起伏……   因为他确切的怀抱紧紧裹住她,让她真实的感受到,这个男人就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你强而有力的臂膀!   温暖的温度不断的传递着,他的气息,侵蚀着她刚刚建立起来的防护墙!   “你今天的失常,是因为我写的那封信?”望着渐渐淡下去的夕阳,步真微微翘着嘴角问道。   “是!我怕你们都走了。”   “你就没想过,你跟谁走?”   “没有。”   “好吧,我知道了!”他收紧怀抱,静静的拥着她。   良久,步真突然再次打破平静:“宝宝还有两个月就要出世了吧?”   安心抬起迷茫的眼,点点头。   又重新将她抱回来,下巴抵在她额头上,轻轻道:“但愿能赶上你生孩子的时候回来!”   “什么?”安心猛然抬起头。   “没什么,这里一来一回,快的话,两个月应该够的!”   “步真……”   “四国迟早要统一,到时候只是谁称王的问题!宋傲太小,让他坐拥天下,还不过火候,殷雪烈风虽然有魄力,有手段,却是个断袖,不可能长久坐稳江山!我嘛,懒散闲人一个,若真做了这天下之主,恐怕会落个不务正业的称号!你说呢,安心!”   他都说了,她还说什么?   “哎,叫琅邪明天给夜旒熏说点好坏,实在不行赔礼道歉也一样,让夜旒熏赐他一颗能生孩子的解药!到时候,这是万民之福,也是天下之福!”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当最后一口小米粥被步真吞下肚子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步真拍拍她的肩膀:“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   “那些人找你呢,你看,都忙翻了!”   说完,带着安心足尖一点,上了最大最粗的那棵树上,透过隐隐约约的树叶。   远处一片混乱。   不仅仅是安心的人在找……远处火把的光,已经延伸到远处,甚至出了城,隐隐约约还能听见盔甲,刀剑的碰撞出鞘声,这回动静闹大了!   月金轮的声音呼哨过树梢,远处夹杂着夜旒熏惊慌的呼唤:“安心,我那天是吓你的,你出来啊!”   “……”安心像只小猫儿又往步真怀里钻了钻。   步真无奈的苦笑,环住她:“你不顾大的,也要顾一顾小的吧!”   他们在树上这么呆着也不是办法吧?   “安心,我们下去吧?”   “不,我要在树上……我还没熟透呢!”那个窝在步真怀里的小女人咕噜的嘟囔着这么一句。   步真哭笑不得,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拿她怎么办?他把安心带到最高最坚实的树杈上安顿好,褪下外衣罩在她身上,做好这一切,他抱起那个还没熟透的小妮子,静静的看着下面的慌乱。   “那好吧,那就再等一等,等到你熟透我们再回去!”   从傍晚到深夜,再从深夜到黎明。   清晨,当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树叶照在他们两人身上时,远处寻找的脚步还没有停止。   安心抬起头,觉得这一夜特别的短暂。   光束中微尘漂浮,若有若无的沉浮。   步真低头亲亲她的眼睛。   “天亮了,这回你熟透了没有?”   安心垂下头:“恩……可以摘了!”   两个熟透的果实从树上刚跳下来,迎接他们的就是三个脸色铁青的男人。   “步真,安心不懂事,你也跟着她一起不懂事?在树上窝了一夜,你就看着她这么胡闹也不讲讲?”琅邪瞪了一眼缩在某人怀里的安心,然后大义凌然的对着这两个不懂事的家伙一顿数落。   夜旒熏重重的喘息一声,一把将她从步真怀里抽出来,迎面一巴掌……那巴掌很轻,很柔,一点都不痛。   印上夜旒熏慌里慌张的眼,安心有一阵的内疚。   “我在地牢里就吓了你一次,你就给我搞失踪?”   小手情不自禁的去抹平他皱紧的眉头。看见他发飙,她就特高兴,看见他生气,她也挺高兴的。可是,看见他一紧张,她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见安心没事,雪千寻松了一口气,从夜旒熏怀里拉过她,低头一阵深吻。   “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狐狸!”   说完,拦腰将她抱起,给旁边几个人使了一个眼色。   “回去吧,叫斩风别往城外再跑了!”   窝在雪千寻的怀里,看着身后跟着三个男人,那一刻的心情,复杂且甜蜜……   一会儿,她搂着雪千寻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唱起来:“……十寸背着那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这首歌夜旒熏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哦,记得了,那个时候他跟步真正筹划挖雪千寻的衣冠冢,在山上的时候,安心爬不上去,他就背着她,还记得,她当时不是这么唱的。   “好像是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吧!”夜旒熏小心提醒!   “什么?”安心停下歌声,望着夜旒熏。   “不是十寸,是蜗牛!”   “哦。”   “雪千寻,让我来抱她!”琅邪伸出手,笑眯眯的。   雪千寻略微顿了顿,竟出乎预料的将怀里的人送到他手上。   是的,既然打不倒他,只能跟他做朋友!   换了怀抱,歌词也跟着换。   “琅邪背着他重重的壳啊。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   “是这样的么?怎么不是十寸?”步真好奇。   “反正一样啦,都是有壳的!”   辗转过来,换成夜旒熏,歌词一样变。   “夜夜背着那重重的壳……”   “……” |派派小说后花园月舞1030手打,转载注明|www.paipai.fm 一百一十三章 收服老公   步真与安心齐齐失踪引起很多意想不到的后果。   例如,被那三个男人找回来之后,大家的眼神都很复杂啦,比如,安心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复杂啦……或者几个人同时看安心的时候也很复杂啦……反正很复杂就是了!   而经过一场‘熟透’的过程后,安心觉得,有些话还是摊开说比较好,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什么好歹来。   就如同天上下雨,你不停的奔跑,还是会被淋湿,既然没有屋檐供人躲雨,那不如闲庭信步,潇洒一点!   “雪千寻。”   “恩!”   “我爱你!”   “……”   其他端坐在三个角落的男人同一时间抽了一口气。只听安心继续道:“夜旒熏,我爱你!”   “步真,我爱你!琅邪,我也爱你!”   所有人都‘爱’了一遍之后,安心找了个位置坐下,认真的看着他们每一个,并在心里研究他们的表情,再确定他们没有准备对她实行什么大杀伤力行动之后,她开始放开胆子。   “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当管不住自己心的时候,好与不好已经不重要了,我不想失去你们,也不想一个人……”   说完,她自己都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讲了,他们太优秀,有太多的选择,太多责任和很少的时间,或许在未来的日子大家都会厌倦她!但最起码,这一秒,他们没有厌倦。而且她还肯定,他们爱着她!   “我这几年赚了不少钱,恩……在四国交接点买了一栋比较大的房产……如果你们有空可以过来坐坐,喝喝茶……”每说一句,她就会抬头看他们一眼,见大家没什么特别情绪,她继续道:“其实……其实。”   “就仅仅喝茶?”琅邪扬了扬眉,语调带着一丝逗弄。从其他人的眼神中,琅邪敏锐的捕捉到各种各样的妒忌,可他们又何曾知道,自己同时也嫉妒他们,看着夜旒熏的儿子能说会道的,试想,他是什么心情?现在安心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爹只会是其他三个人而不是他,那种滋味实在很是酸楚难耐。   安心脸颊微微一红:“也可以吃吃饭喝喝酒!”   “你是想告诉我们,你开了一家酒楼叫我们没事去捧场?”夜旒熏斜靠在椅子上,把玩手里的银线。   “从西夏到四国交接点至少也需要十天左右,为一顿饭跑那么远,这很不划算!”步真从腰间抽出折扇,语调惋惜。   雪千寻唇角扬起一丝明媚:“光吃饭的诱惑,不够!”   安心脸更红了,摸摸肚子,踌躇半天:“如果各位赶路赶累了,在那里住也是可以的!”   “哦?免费的?”折扇在手里耍了一个圈,步真薄唇渐渐扩大。   “免……免费!”   “如果倒贴点,诱惑会更大,你说对吧,安心!”琅邪摸着嘴角,一副贪婪样子。   “还倒……倒贴?”   “心儿忘记了,在座各位都是大忙人,若想到你那吃顿饭,至少要用一个月的辛苦来换,如此拼命,你就一顿饭打发了?”   是哦,换做是她,头脑坏才这么干。   可是,可是……   “你想要什么呢?”此时安心因为心虚,脑子变得异常缓慢,有些转不过弯来。   “比如,店家有没有特别的优惠之类的!总该让人有个奔头是吧!”琅邪不紧不慢的解释,语调渐渐变得暧昧,变得柔软,听起来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诱哄。   拢了拢衣袍,步真笑的委婉:“譬如,小住期间,店家难道就不陪陪客人解解闷,做些让客人舒适的事?”   话说到这份上,安心基本上已经听懂了!   “我供你们吃,供你们住,供你们喝,到头来,我再哄你们开心?你们就是这个意思吧?”   “有问题么?”夜旒熏懒懒问道。   啪,安心拍案而起。   小脸泛红,有些置气:“钥匙就在这,你们爱拿不拿,不拿我就。我就扔掉!我包吃包住,你们应该想办法哄我开心才是,还有,我为你们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能这么没良心!整天跟个老爷似地支配我做这个,做那个!”   气氛忽然间被调动了,雪千寻微微翘起唇角,明艳动人。漂亮的唇瓣一张一合:“钥——匙——拿——来!”   紧接着,四只手同时伸过来。   掌心朝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妥协。   “你们……”   “还愣在那干什么?拿过来啊!”琅邪有些不耐烦!   看着面前的手掌,安心的呼吸有些急促。   步真有些无奈的笑笑。   他们拥有世间独一无二的掌纹,也奠定了他们独一无二的命运,可世间无奇不有,不同身份背景的几人却在这里有了相交点,因为他们同时爱上一个女人,她也许不是最好的,不是最聪明的,也不是最可爱的,但,就是爱了,怎么办呢?   在爱情面前,没有谁比谁更优秀,也没有谁更有特权,大家都是平等的。   大风大浪过来的人不一定在生活里愿意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他们更愿意平平淡淡,知足常乐,世人看法皆是浮云,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影响。他们要的很简单——有个人可以爱,有一个人爱他们,足够了!   任何困难,任何不和谐都被统统抛到脑后,只剩下他们带着希望,带着对家庭的渴望,对幸福的期盼向她伸手。   五个人的爱情,的确有很多很多的不甘愿,很多很多的委屈,也有很多很多的荒唐。可是在谁都不愿放手的情况下,除了接受,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么?   安心小心翼翼的将那四把钥匙一个一个放进他们手里,特别对夜旒熏交代:“你要是弄丢了,我可没地方帮你配去!”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常常丢东西么?”说完,从领口掏出一根红线,随即带出一块玉佩出来,粗糙的质地,样子也很不起眼,安心眯着眼看着夜旒熏将钥匙穿进红线,重新带好之后,她忽然伸手捏着那块玉:“你没丢?”   这话问的,多稀奇!   夜旒熏沉默一会,将玉佩从她手里抽出来,冷声冷气:“丢了它有什么用?又不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说完,将玉佩妥妥当当的重新塞回衣领,还拍了拍。   夜旒熏很多时候说的都是反话,比如,他说要砍死你,那不一定,有时候拿药弄死你呢?   安心摸透了他的心思,也不再计较。   绝大数的时候,安心甚至觉得,她比夜旒熏更和颜悦色,更加好相处,才不像他这样脾气古怪,幸亏煜儿脾气随她!   “你在那吭哧吭哧嘀咕什么呢?”收好东西,夜旒熏转过身来,看见安心扭着手指,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表情千变万化!   “额?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安心连忙摆手,一副你看错的样子。   “真没有?你是不是在心里编排我的不是?”   这都能被看出来?安心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惊悚。   关键时刻,还是雪千寻够地道。   “安心,来宋国这么久,也没见过你带我们见识见识宋国的风景名胜,趁着你现在还能走动,不妨出去看看,也好过成天闷在这里吧!”   好主意,到处走走,参观参观风景秀丽的大好河山,这样便于大家培养培养感情!   这就跟皇帝时常要带老婆们一起出游的道理是一样一样的,为什么皇帝要带小老婆们出游呢?还不是为了后宫那些个破事,生怕亏待这个,委屈了这个。   安心现在最怕的也是这种事,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被几个人埋怨。   说到玩,所有人都一样,就连平时勤政爱民的琅邪也抵挡不住这种诱惑。   一夜休息,第二天下午,太阳不是那么辣的时候,一行五个人浩浩荡荡奔宋国非著名风景区去了!   “那,那里有个直流瀑布,很壮观的,听人说,那瀑布下面压了一只乌龟,因为他一翻身就发洪水,所以有位叫直流的钦天监便在这里弄了个瀑布,压着乌龟,叫它没力气翻身!”   “还有,那边,星月潭,清可见底,里面的七色锦鲤比皇宫的还漂亮,但没人能抓到就是了。我蛮喜欢的!”   “去那里看看!”琅邪一扬下巴,将安心前面说的一堆话全部否决了,其他人也怪,居然四票通过!   “哎,那边没什么看的,就一片松子树林。”安心在后头圈着嘴巴对着四个渐渐远行的男人喊:“真是的,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她都努力跟他们介绍了这么多,结果那几个人居然选择了最最最普通的树林。还是他们就喜欢钻树林?   摇摇头,只好跟上去。   “看,我说的吧,就只有树!其他什么都没有!”跟在他们身后,安心嗅着鼻尖清晰的松香味,酷暑的热气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厚重的树叶挡住了阳光,只留下斑驳的影子。心底那阵热气一下子全散了。   “这里挺好!”雪千寻看看她红彤彤的小脸,抬手抹去她鼻头的汗。   不热、空气也好,很适合一个孕妇!   其实来看景色都是借口,只是当时想打破那种尴尬。却看安心饶有兴致,那他索性陪着过来罢了!   其他三个心里想的也是一样的,宋国山水对他们来说,一点诱惑都没有,只是她乐得愿意带他们来看而已!   “你们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松子树,一排排的,除了绿就是绿!”   “安心,在林中漫步,也是很享受的事,耳边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可以领略造物主的奇妙之处。也可以静心凝神!”步真退后,站在她身边,时不时帮她扇风。   “这个……这个我不知道!”这么抽象的意境她实在领略不到,看,这就是代沟了吧!   “我只晓得,这里有松子,有很多松鼠在这觅食,有时候穷人会捡松子拿去卖!其实松子也蛮有营养的,只是。我不喜欢,要剥壳……我又不是松鼠!”   这番话让四个人哭笑不得!   夜旒熏平日放荡不羁,但对于诗情画意也是很有天赋的,站在树下更是一派风姿飒爽之态。   可就在此时,步真跟雪千寻忽然挺直了腰,警惕的望着四周动静。   琅邪也意识到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对夜旒熏做了个手势。   大家同一时间抱着安心退后。   “怎么了?”   “有人!”   是刺客?这次出游乃是突然之举,所以并没有通知护卫,加上几位武功都不是泛泛之辈,也就没那个必要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可就是这点点的空隙,竟叫那些不轨之徒盯上了!   刺客人数不多,统共加起来就二十多人,雪千寻一人就搞定了。   夜旒熏抱着膀子在那研究刺客的来历,从武功招式上到穿着打扮,最后得出结论——不认识!   琅邪眯着眼,挡在安心前面,看着眼前惊心动魄的厮杀,步真搂着安心,用扇子遮住她的眼,低声安慰:“忍一忍,待会就能出去了!”   刺客根本不能奈何雪千寻半分,一场毫无悬念的厮杀接近尾声。   “想跑?”月金轮呼哨而去,挡住那些刺客的退路。   刺客知晓打不过眼前这个红衣服的人,当然,他们也逃不掉,相互看一眼,下一秒将手里的兵器作势要捅进自己身体。   “雪千寻,留活口!”琅邪低沉的吩咐!   刺客围成一团刚准备集体自杀,被琅邪这句话惊的冷汗一冒,乖乖,跑又不准跑,还不准他们死?   既然要留活口就不能那么狠了,一边要顾着不能让他们跑了,一边又要防着他们的自残行为,一时间有些忙活不过来!   “让我来!”夜旒熏见雪千寻忙的有些受不住,非常义气的参加了这次战斗。   有了夜旒熏的加入,胜负更加没有悬念,就在大家以为胜利在望的时候。   一只飞蛾被惊的飞起来,落在夜旒熏身上。厮杀正酣的某人不经意发现自己身上落了一只蛾子……   “啊……”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某人居然跳起来,惊慌失措的弹着衣角:“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乱跳的身影一下子让雪千寻乱了阵脚,眼看月金轮要擦到他,连忙催动内力令其回转。   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切尘埃落定!   这种突然事件直接导致的后果是夜旒熏被人用刀架住脖子。   空气一下子凝重了……   安心一把拨开眼前的扇子,大惊失色:“夜!”   “不许动,你们再动一下,我就杀了他!”说完,将那把锋利的剑往夜旒熏脖子上顶了顶,夜旒熏吃痛,咬着牙瞪着眼:“看什么看,快来来个人救我啊!”   琅邪跟步真不约而同的护着安心后退,没一个要上来救他的意思!   到最后,只剩下雪千寻跟歹人对持。   “你们想干什么?”雪千寻盯着这帮人,深呼吸口气,月金轮呼哨着在他背后环绕,看这帮人的意图并不是想杀人,好像……好像有劫持的意思,他们要劫持谁?   “把四公主还给我们,我就饶他不死!”为首的那位刺客大声说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琅邪冷声问道。   “是谁你管不着,识相的把四公主交出来,要不然,我们跟这位爷同归于尽!”   “随便!”琅邪冷哼。   夜旒熏瞪着了眼,要不是脖子上七八把刀架着,一定扑过去咬人。   “快点!”   “朕说要你们随意,还多费唇舌干什么?”   不是吧?安心惊讶的瞪着琅邪,不带这么玩的!他可是。   步真却在下面握紧她的手,冲她微微一笑。   现在唯一没有遗弃夜旒熏的只有雪千寻,估计那厮上次带他一起泡妓女,两人不知不觉的培养起来的感情比一般人要深刻。   看着唯一一个站出来的人,夜旒熏心里颇感安慰,就在那用眼神示意。   雪千寻看见,朝他点点头。   “快点……”刺客话音刚落,月金轮呼哨而过,同时穿过夜旒熏跟刺客的身体。   “夜……”安心惊叫起来。   这次的战役中,夜旒熏是唯一受伤者,宫里太医,还有步真轮流给他看过之后,生命没有什么危险,至于后遗症,暂时还看不出来。   夜旒熏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安心。   “我是不是死了?”记得第一次被月金轮伤到的时候,他九死一生!   “不是,你没事,只是皮下组织损伤。”   “什么意思?”   “月金轮避过内脏,只穿过你的皮肉!”安心吸着鼻子安抚道。   好像听明白了,也好像没听明白。他转过头,看见雪千寻一脸正义凌然的立在自己床头,有些纠结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刺我?”   雪千寻眨了眨眼,很茫然:“是你的眼神叫我这么做的啊!”   当时夜旒熏冲他慎重的点头,难道不是这个意思么?   “我的眼神?我的眼神是叫你用月金轮假装攻击他们,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我就趁机用手臂攻击那个劫持我的刺客,刺客被我攻击之后肯定要后退,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腾出时间用手里的银线缠住其中一个,然后,你再杀过来,这不就完事了?可你为什么……为什么用月金轮刺我呢?”   雪千寻愣了半晌,有些茫然,但还是很诚恳的告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眼神是这么的复杂!”   “咳咳咳……”夜旒熏被他的话激的猛烈咳嗽。安心连忙上去安抚:“夜,你别动,步真说你现在不能生气的!”   夜旒熏摆摆手,努力平复了内心的不平,颇有些欣慰:“算了算了,他也是想救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雪千寻的,他刺的蛮准的!再偏移一点,我就玩完了!”   “我瞎蒙的!”   刚刚平静的某人猛然转过头瞪着眼前红衣男子。   “你……”   夜旒熏没事,但并不表示接下来会无事。   刺客是月氏派来的,上次月氏趁乱准备推翻琅邪,谁知道三国居然团结一致,将月氏灭了。那么,远在他方的月氏臣子生怕琅邪到时候追究,便想着先下手为强,前来寻找四公主,把她拉回去主持大局,到时候就算琅邪发难,那也不怕!   可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琅邪居然跟四公主在一起,更想不到,四公主身边有那么多高手……   这种情势让大家都感觉到不妙。   月氏。这个非常非常没骨气的国家,没一个领导人,犹如一只疯狗,逼急了逮谁咬谁!   加上琅邪还没有回去,这些个琐事也就没时间去解决!   “安心,你那招疲劳逼供法还真灵验!”斩风顶着一双熊猫眼,竖着大拇指夸赞道。   三天工夫就把那帮刺客收拾的服服帖帖,要说什么就说什么。   安心笑笑,看了看快要落下去的太阳:“斩风,我要走了!”   “啊?你又准备去哪?大个肚子也不消停,好吧好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马车!对了,这次要不要人跟着?我看近段时期满乱的,还有啊……”   “不是,我是说,我要离开宋国,去月氏。”   “你去月氏干什么?”   “来一场大换血,将月氏内部腐败人员全部弄掉,平定内乱!”   她这次要把月氏收复的妥妥帖帖。这帮见风使舵的混蛋!   “可你还得回来啊!”   “不,等我平定月氏,就准备到四国交接点住了,我在那里建立我的家!”说到这,她有些愧疚,倒不是对不起哪个,只是内心里总觉得好像亏欠他们似地!   “你要离开这?不回来了?”斩风有些缓不过神,这个跟他一起生活这么久的朋友,突然要走了……   安心一脸好笑的摸摸斩风的头:“你长大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耀武扬威的样子,现在想想都好笑!”   斩风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憨憨一笑:“那不是小,不懂事么!”   安置好一切,安心暂时将杉木与沛然分别托付给殷雪烈风跟斩风,临走千叮万嘱:“要是你们对他们不好,就算在千里之外,我也杀过来将他们带走!”   殷雪烈风很是坚定的保证,不会有这种机会!   杉木抽抽噎噎,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上了马车,雪千寻将她安置好,手贴着她的大肚子:“真是没用,要你来帮他收拾残局!”   “琅邪要会琅琊国,他分不开身嘛!”安心讨好道。   步真要暂时回西夏,琅邪回琅琊国处理内乱,夜旒熏在宋国养伤,顺便跟儿子培培养感情,能陪她的只有雪千寻一人!   漫漫长路,很适合两个人一起促进感情,雪千寻抱着安心,看着不断倒退的风景,感觉到她胸前两团绵软不断的擦过他的手臂,身体里某个地方渐渐升温。   该死的,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对她有想法?   回想到以前种种,体内的火越烧越旺。   雪千寻捏着她软弱无骨的小手,卷进嘴里细细的吮吸,好缓解胯下的涨痛。   可是,这种法子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   安心隐隐感觉到屁股下面越来越硬,然后是雪千寻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很是茫然的转过头,却被迎面而来的唇瓣含住。   “呜呜……”雪千寻迫使她抬高下颚,好让自己吻的更深一些,含着她的舌,用力的舔舐,随着吻的加剧,他象征性的用胯下顶了顶她。   突如其来的刺激叫安心有些招架不住,等她能够回神想事情的时候,衣服已经半褪了,双腿虚软的根本招架不住雪千寻的探索。   当手掌意外的触碰到她隆起的肚子时,那股邪火哧溜一声,灭了一半。   连忙拢住她的衣袍:“对不起。我不该。这时候!”   他是怎么了?她现在怀有身孕,根本不能做这种事!可是身下的小女人双眼氤氲,两颊红润,加上唇瓣被吮吸的殷红泛光,看的雪千寻情欲大涨,一边是不能做,一边是身体欲望的煎熬,面对着安心一丝不挂的身体,他居然还有空想这些,想想都不可思议。   “不行。绝对不行!”理智最后占了上风,雪千寻喘着气,推开安心:“我出去吹吹风!”   “雪!”安心软软的唤他。   “额?”   “我可以帮你!”   她从没有帮别人做过这种事,就连琅邪都不曾有过,但是在这种软件硬件设施都不允许的情况下,她作为一个贤惠的妻子确实应该挺身而出,为丈夫分担些,最起码,不能让他太过痛苦才是!   “怎么帮我?”他有些低哑。   宽大的马车内,雪千寻四肢打开,躺在柔软的皮垫子上,看着安心小心翼翼的搓揉他胯下坚硬的欲望。   “嘶……”柔软的小手,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情不自禁叫出声来。   然而,当那欲望的中心被一张小嘴吸住的时候,雪千寻情不自禁抓住了身底下的牛皮垫子。   “安心……不要这样。”   男人对欲望向来不懂得如何隐忍,他也一样,之前当王爷那会,身边也有不少侍妾,可在床上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主导,那些侍妾根本没有机会触碰他的身体。   如今,那脆弱又嚣张的部位被安心含住,纵使颇有那么一点经验,也架不住她这样玩弄!   “够了,安心……安。心!额……”   “嘘,别叫那么大声,小心被外面人听见!”她不怀好意的提醒!   雪千寻脸一红,绷紧身体,呼吸带着颤抖的点点头。   安心困难的吞吐着他的欲望,然后用小手若有如无的丈量着他的尺寸,看着雪千寻额头汗水越聚越多,她有些慌张:“我弄疼了?”   “不。不是!”漆黑到毫无杂质的眼,因为欲望变得异常灿烂。   她没有弄痛他,反而是该死的舒服!   他忽然坐起来,将安心揽过。   两人位置突然调转。   “雪。你干什么?”   “嘘,我也想你舒服!”   说完,不由分说的架起她的双腿,在安心目瞪口呆中,俯身含住她腿间的柔软。   缠绵的吻,带着一股醉人的麝香,慢慢充斥着马车内部。   等他们两人在对方的唇舌下得到满足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   看着雪千寻手忙脚乱的帮自己擦拭着嘴边的浊白,安心闷声一笑:“雪,原来你在床上也会求饶!”   雪千寻的脸蹭的黑了……   半晌:“只准女人叫不要,男人就不可以么?”   “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越叫,我就越想欺负你!”   没错,雪千寻情难自禁,双眸水水的样子实在很难见到,尤其当他绷着身体,克制欲望时的眼神,既无辜又柔软,那副样子,简直就是勾引人家犯罪!所以她一再的欺负,这是第一次,在床上听见一个男人的求饶声。   “安心,不要。安心不要……啊。”安心在旁边学的惟妙惟肖。   雪千寻深呼吸,用力的丢掉手里的布,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了,给人家听见不好!”   “怕人听见?那我明天还要这么干!”   “你……”   “怎么?不答应啊?安心。不要呜呜呜。!”   “我答应!”雪千寻咬牙切齿,青筋暴起,眼睛狠狠瞪着她的肚子,小混蛋,你有种永远别生出来!要不然,等孩子生了,看他怎么一样一样的从她身上讨回来!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一百一十四章 结局一   三年光景过去,如今,她又回来了。   踏在月氏的土地,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心中无限感慨,可是,全都堵在心口,说不出来。   一切都没有变,皇宫还是那个皇宫,冷宫还是冷宫,房顶还留着夜旒熏没有弄完的窟窿。   金丝楠木的桌子上,还有留着三年前她恶作剧的雕刻。   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只是……   月氏,曾经是四国中拥有奇花异草最多的国家,如今,放眼望去,整个皇宫死沉沉的,连根杂草都没有。   金碧辉煌的宫殿孤单单的矗立在干巴巴的土地上,显得异常突兀。   嗨……夜旒熏造的孽!   不远处,凌乱的脚步声靠近,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就见一群身着朝服的臣子离得远远跪下。   “恭候公主大驾!”   “公主,你可回来了!”   “臣等都盼着公主回来啊!”   耳边,是一阵阵刺耳的哭声。   若是以前,她定然觉得自己很重要,最起码,看着这些人跪在脚下会不习惯,可如今,经过三年的颠簸,成长,她渐渐习惯这种朝拜仪式,甚至能在一片哭天喊地中,敏锐的观察哪些人是真的盼望她回来,哪些人只是装腔作势对她另有所图!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一张张悲伤交加的脸庞,看上去确实很感人!   可如果看的够仔细,你会发现,绝大数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狡诈。   是的,她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公主,还是一个可以令国运昌隆的风水牌坊!   谁得到她,就能得到天下——她也是听别人说的!   “各位,如果哭完了,就请起来吧!”安心抬手,做了一个虚托的手势,淡淡道。   四大护法分别站在安心两侧,冷眼看着地上匍匐的臣子,皱起眉。   这些个没用的老东西。   安心的冷淡对于月氏臣子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其实这三年来,月氏的情报工作一直做的很地道,这点值得表扬。   安心在外面做的一切,他们都了如指掌,尤其是她在宋国做的那些事,纵使不是特别的清楚,但从只言片语中也可以看清一个事实,这逃亡出去的四公主不简单。   所以,他们趁机找机会把四公主找回来,好让她执掌大局,到时候,就算琅琊犯难,他们也不怕。等一切平定之后,对于这个可以旺夫的‘神女’他们可以任意的操纵,甚至能挟天子以令诸侯。   这些如意算盘都是某些位高权重的臣子们内心真实想法。   可现在的情势有点转变……公主好像很不待见他们。   “这帮败类也不知道心里打什么样的主意,看他们那副阴险虚伪的脸我都恶心!”四大护法之一,雨墨语调愤恨道。   “他们打什么主意我不晓得,我只晓得,这次回来就是收拾他们的!”安心望向远方,那个地方,是琅琊国的方向。   不知道琅邪此行顺利与否!   “主人,若想收拾这帮家伙何需那么麻烦,只要您一声令下,咱们碧水宫死士踏平这里,也就一天的功夫!”雷劲有些不满道,他做事向来讲究个简单,在他看来,再麻烦的事,只要弄死对方,所有的麻烦都不再麻烦!   安心微微一笑:“听没听过一句话,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原则上,她也不喜欢太复杂的东西,能简单就简单,只是,人活在世,总该用点脑子不是么?令敌人举国投降是上策,用武力击破敌人就显得有些次了。   “啊?主人,你怎么跟步真太子一个口气?”   安心愣了愣:“有么?”   “有!”   然后其他四人都跟着一起点头。   “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上朝吧!”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大殿,月氏上下所有臣子都立在这里。   他们全都用惊悚的眼睛盯着龙椅上那个大肚子的女子。   暂且不说那肚子是被谁搞大的,就说她刚刚的提议!   “我说的,你们听懂了么?”安心扫了一眼下面寂静的人群,轻轻问道。   “臣不能苟同!”   盯着刚刚说话的这位,安心上下打量,方脸、薄唇、脸上五官都聚集在一处,唯有眼睛露着精光,头顶稀疏,看来是常年用脑过度!   哦,记起来了,这位是月氏的丞相,林如意,据可靠情报,当初她那个不争气的姐姐带兵偷袭三国的主意就是这位爷给出的。   林如意在月氏颇有权势,三品以上官员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他一出来反对,其他人也跟风一起反对!   堂上顿时反声一片。   “哦,说说你的建议!为什么不同意!”冷眼看着这帮人,安心甚为平静。   “我们月氏百年来就是独门独户,为何要依仗琅琊?当年琅琊带兵打败我们这已经是耻辱,四公主你作为月氏唯一的血脉,不想着如何强大,首先想到如何讨好敌人,臣,不知公主有何颜面面对月氏列祖列宗!”   掷地有声,阴阳顿挫,句句说的都尖锐!   “继续!”安心饶有兴致的靠后,示意丞相。   林如意的脸有些挂不住了,面色一沉:“既然公主要听,臣今日就说出来,早先公主偷偷逃离皇宫,这已经成为天下的笑柄,加上公主这三年在外面风风雨雨,已经有不少腌臜的传言流传在民间。臣以为,公主还是注意点妇德才是,不要到头来弄的身败名裂,这对月氏,更是耻辱!”   站在龙椅两侧的四大护法,已经旁边捏拳头了,却被安心一个动作所制止。   她探出身子,好奇问道:“传言?什么传言?本宫想听一听!”   朝堂之上被惊的一片唏嘘声。   林如意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惊讶的看着龙椅上的公主,想他为官数十载,还没见过这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暂且不说那些传闻是真是假,旁人躲都躲不及,她竟然还要听!   “丞相大人百事缠身,也许不太清楚里面的详情,若公主实在想听,微臣说给公主听罢!”廷尉府,柳荫面带讥笑的上前。   “说吧!”   “传言说,公主行为不端,曾与四位男子有染,还时常私会,做出一些有秽宫闱之事。其中还包括琅琊皇帝跟西夏国君。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更甚至说,您与大殷的六王爷,碧水宫宫主也有染……小臣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公主冰清玉洁,当然不会做着这种事,可是,民间谣传的太厉害,公主也该做出什么,好平息这种谣传,这样才能保住公主的名声!”说完不怀好意的看了看安心的肚子。   大殿上一阵喧哗,各种猜测,各种意见,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猜测,现在公主肚子里怀的,到底是谁的种。   安心等待着大殿内吃惊的声音慢慢消弭下去之后,才开口:“大人觉得,本宫该做些什么才能保全宫的名声呢?”   柳荫面色一喜,渐渐松懈下来,看着安心特别有诚意的眼神,他在心里冷笑,这个初生牛犊的公主,仅仅用流言蜚语就将她收拾妥当了!   “臣以为,公主应该立即与西夏、宋国、大殷、琅琊划清界限!”   “难道只有这种法子才能保存我的名誉?”安心玩弄着手指,有些无辜道。   林如意与柳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公主,若您不这么做,到时候您怎么在天下立足?怎么对月氏臣民解释?”   “大人刚刚不也说这只是谣传么?谣传需要解释么?”   丞相林如意见柳荫顶不住了,立即上前:“公主,无风不起浪,若您不端正自己的德行,将来如何执掌月氏?”   “哦?原来是这样啊!”安心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最后的目的还是想造反,而且还拉着她一起造!   只可惜,造自己老公的反,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意义!琅邪的东西本来就是她的!   给丞相这么一带动,堂下大部分官员都开始口诛笔伐,从安心的德行开始数落,然后又转到国家利益上。一个一个口吐莲花,巧舌如簧,若不是已经习惯这种混乱场面,估计换做旁人早就脑子开花了。   等他们一个一个说的口干舌燥,安心才慢悠悠端起茶抿一口,说道:“对于本宫的谣传,看来大家知道还是蛮多的,不过,在此之前,本宫也听过一些关于你们的谣传!各位想不想听呢?”   没等他们开口,安心便从袖口掏出一叠厚厚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月氏臣子的小辫子。这些都是碧水宫的功劳,居然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搜集到这些个情报,当时她还不以为然,觉得没必要用这么龌龊的一招,但现在看来,不龌龊一点是不行的!   “柳荫柳大人,众所周知,柳大人特别疼爱妻子,为官多年,只娶这么一位妻子,称为四国好男儿的典范!可本宫却听说柳大人在城外有四处房产,而且每栋房产都里都藏了不少貌美如花的美妾,不知道这个传闻您听是没听过!要不要借这个地方,平一下谣言?”   柳荫的脸豁然白了白:“公主,道听途说的事,您怎可拿到朝堂上取乐,这些谣言怎可信?”   “怎么?谣传用在我身上就非得做出个榜样来证明清白,而到了大人身上,就变成了道听途说不可信的玩笑了?”安心语调骤然变的冷硬:“是与不是,柳大人不是你说的算,大理寺空着很多年了,没个案子查,留着不如烧了!”   大理寺卿一听,全身汗如雨下,连忙跪到中间:“微臣即刻查。即刻查!”   “关于本宫的谣言,大理寺可以去查证查证,本宫也不想落入口实!”   “臣不敢!”   “别不敢啊,本宫要你去查,你就去查罢,看看流言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看看是谁传的,至于柳大人,你就委屈点,跟大理寺卿去大理寺吧!”   安心的态度变换的让所有人晃了神,仿佛上一刻,她还战战兢兢,一副乖巧任人操控模样,下一秒,朝廷的二品大员就被拥上来的侍卫按到,摘了帽子,褪了官服,最后在公主的哈气声中,柳大人被人拖着下去了。   过了一会,缓过神来的众人惊悚的看着龙椅上的女子,史官突然上前,手拿毛笔:“公主,无凭无据,您就将一个二品大员搁置查办,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将来记载在史书上。”   “不妥什么呢?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何况,本宫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啊。史官大人,你着什么急呢?”   “公主,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现在还未必是月氏的继承人,月氏祖训记载,未称王者,不可乱杀朝臣!你这是造孽!”史官仗着自己年老体迈,对安心怒骂道。   “月氏祖训上也说过,为臣者,不得对主不敬!史官大人,您刚刚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已经有违祖训。”   史官一听,胡子抖了抖,连忙跪下:“臣老糊涂了。”   安心冷哼:“既然老了,就该服老。那本宫今日就赐你一块地方,回家养老去吧!”   “公主。公主饶了老臣吧。公主……”   才半柱香不到的时间,两位朝中德高望重的臣子就这样被废了。   “公主殿下,您这样草率,难道不怕其他人非议。”   “是丞相要非议呢?还是其他人想非议?”   “公主,您这是……”不讲理啊!   “本宫已经决定,月氏从今往后,以琅琊合并,还有异议么?”   “臣有意义!”月氏的大将军,秦光站出来。   “说!”   秦光不似那帮喜欢玩嘴皮子的臣子,他是真正的忠心。面对一个忠臣,安心觉得还是应该给个机会的。   “月氏是祖宗打下来的,现在公主竟然将祖宗的东西拱手让人,末将委实不能接受!这跟卖国贼有什么区别?”   安心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秦将军,你今天一定要阻挠本宫这么做么?”   “回公主的话,末将一定要这么做,末将不能看着月氏大好基业葬送在公主手里!”   哗啦,所有人都跪下:“公主三思!”   安心点点头,示意大家起来:“秦将军,你的耿直与忠心确实让本宫很欣赏,但是你的阻拦也让本宫很为难,不瞒你说,本宫最讨厌别人在本宫已经做了决定的时候提出质疑,要不这样吧,咱们做比交易,你现在每年的俸禄是七十五两,今年有五十岁了吧。就算你做到一百岁,不吃不喝,也不过三千七百五十两白银,现在,我这里有一万两银票,你现在立刻以及马上辞官,这一万两就是你的了!”   “公主殿下,鸾殿上岂容你这样胡作非为?你这是……”丞相跳出来大喝,朝中也有不少大臣跟着迎合。   “两万两!”安心不为所动,盯着秦光。   “臣还是坚持!”   “三万两!”   “臣坚持!”   “十万两!”   “公主,您这是在侮辱一个忠臣,您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胡闹,胡闹啊。”   “臣坚持!”   朝堂一下子又炸了,所有的谩骂与非议滚滚而来,更有的一边拽秦光起来,一边指责,但安心却没有一丝退步,不但价钱翻倍,还另外加了很多福利,比如房产啦,美人啦,名利啦……种种价码一层一层的加,在她看来,世界上所有人都该有个底线,没有你换不来的东西,只是看你开出的条件如何罢了!   这就跟有人爱钱,有人爱美女,有人爱车子的道理一样一样的。   最终,价格已经飙升到三十万两,外加四国产业,还有封侯,御赐丹书铁劵。这种待遇,古往今来,再也不会有了!   刚才谩骂、讥笑、愤怒、鄙夷的声音渐渐消弭下去……最后,闹哄哄的朝堂一下子变得异常安静,直到,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这是一场货真价实的诱惑。   钱,真的是万能!   静,十分的安静!   安心咳嗽一声,冲那些呆滞的脸微微一笑:“要不这样吧,在场的各位,今天你们谁支持本宫,谁就可以获得那些东西,不管多少人!”   话说白了,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动摇了,开始动摇了……   尚书第一个动摇,他本就是个清官,两袖清风的清官。每年才拿五十两,一家老小都靠这五十两吃饭,逢年过节人家二十几道菜,他们家也只有十道而已。两进两出的房子旧的不能再旧。却腾不出空来修理!   然后是其他人……只有秦光一人,稳如泰山:“公主殿下,臣还是不能苟同!”   啪啪啪,安心拍着手掌走下台阶,亲自扶起秦光:“将军铁骨铮铮,请受我一拜!”   说完,对秦将军福了福身。   秦光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笑容可掬的人儿。   不懂她到底玩什么花样!   “将军是否知道,为将者,最重要得是什么?”   “驱离敌人,保卫国家!”   “恩,那将军有没有想过,驱离敌人保卫国家的最终目的呢?”   “国富民强!”   “错了。战争的真正目的是止戈,只有止戈才能国富民强!你觉得,以这帮人的能力,可以做到这点吗?”说完,将手指了指后面那群目瞪口呆的家伙。   秦光微微一垂头,有些尴尬:“我月氏只是缺少一位精干的帝王而已!”   “那么,将军,你觉得琅邪怎么样呢?”   秦光哽住了。琅邪,经国之才,是个不可多得明君。可是……   “可是,公主,这跟将月氏拱手让与他有何区别?”   “如果,他娶了月氏的公主,这也叫拱手让与他?”   所有人都抽气。   看时间不早,是该散步的时候了,她转头看了看众人:“现在你们明白了么?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等琅邪凯旋归来,我希望看见一个全新的月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想着如何挑起战争!”   秦将军目送着安心离去,心情有些杂乱。可事后却不得不感叹这个弱女子的智慧与善良!   四国是该统一的……不光光是野心,更多的是,为了天下百姓!   这次朝会让整个月氏都晓得一件事。   第一,四公主不喜欢别人辩驳她的决定。   第二,四公主讨厌别人对她指手画脚!   第三个是公主亲口说出来的:“谁不给我台阶下,我让他连上台的机会也没有!”   这种玩法,彻底颠覆了月氏臣子对这位公主的观念。   她哪里是当初那个在冷宫唯唯诺诺的公主呢?简直比任何人都狠,都狡猾。她用一种乱七八糟的法子将这帮只晓得动嘴的文人狠狠吓住了,见识到公主锋利的爪子,他们已经不敢再嚣张了!   这一场口舌之战,安心胜的漂亮!   在以后的日子里,安心一点一点的瓦解月氏那些反对分子,有些特别顽固的,最后不得已动用武力。   “你不是说要伐谋么?”雪千寻见她气急败坏的命令四大护法将那个顽固不化的丞相丢到外太空的时候。有些好笑的将剥好的葡萄丢进她嘴里。   嚼着嘴巴里的葡萄,安心一脸狰狞:“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抓着我跟你们几个的关系,死死不放。这种只晓得抓人小辫子的臣子,我要他干嘛?丢出去!”   四大护法面面相觑:“敢问主人要把丞相丢到什么地方?”   “随便!只要让我这辈子见不着就好了!”   四大护法摸着脑勺走了,多麻烦啊,杀了得了!非要丢掉!   雪千寻无奈的摇摇头:“他说他的,你过你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我听的不开心喽!”   于此几天后,朝中不少臣子会突然失踪,或者心不甘情不愿的告老还乡!   朝中再也没人说三道四,而那些所谓她淫乱的谣言,也在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一切的一切皆是顺利的可以!   半个月后,琅邪跟步真同时飞鸽传书过来,说两人已经往这边赶了。   拿着手里的信纸,雪千寻有些纠结,怎么这么快?他跟安心才相处多长时间,就有电灯泡过来捣乱!   因为她怀孕原因,月氏诸多事宜交予臣子解决,她暂时在宫里修养。   托夜旒熏的福,现在月氏寸草不生,也没什么地方可供休闲。   晃晃悠悠到了冷宫。望着屋顶发呆,还记得那个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夜旒熏那张超级欠揍的脸。   现在……   空落落的房顶,除了蜘蛛网,什么也没有!   “在看什么?”雪千寻从背后拥过来,真是讨厌,约会还要偷偷摸摸。   “你还记得么,当初你关在我床底下!”   “恩!”那有什么好怀念的!   “那个时候,我房顶上蹲着夜旒熏,床底下关着你,每天晚上临睡前,我都在祈祷,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你们两个,要不然我就死翘翘了!”   只叹,命运多舛,还是被发现了!   “说什么傻话,你不是活的好好的!”   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些多愁善感,她在想,命运是多么神奇,如果没有那些人,没有出现那些事,她就不会遇见他们!也不会经行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爱情,更不会留下这样一段跌宕起伏的事迹来!   明月当空,只有他们两个,虽然温暖,却寂寞!   不像在宋国,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吵的脑子嗡嗡的。   很是无聊的捡起一截烧焦的碳灰,估计还是三年前遗留下来的。   忽然,眼前一阵清风拂过,只听雪千寻低低叫了一句,该死!   墙头上,那人身姿飒爽的斜靠在那,黑发低垂,手里银线微微反射出一道寒光,嘴角始终带着唏嘘的笑。   安心看愣了半晌,等回过神立即朝墙头扑过去。   “夜……”   夜旒熏张开双臂,手臂一紧,便紧紧拥住那个分别一个多月的小女人。   “想我了没有?”夜旒熏亲亲她的额头,低哑问道。   “想!”   “怎么个想法?”   “每当看见这里寸草不生,我都会不由得想起你来!”安心仰着脸,撒娇。   “……咳咳!你想的还真直接!”   雪千寻不甘被遗落,硬是挤到他们中间,略带打趣:“夜,你的伤还没好,跑这么远,也不怕落个病根?”   夜旒熏轻笑:“当我的手能够套出药瓶的时候,我就好了一半了。你懂得,我们这种行走江湖的人,受伤乃是家常便饭,身边金疮药必不可少,你要的话,我送你几瓶啊!”   “多谢,那种东西还是你用的多!”   “什么?煜儿他们也来?”晚饭,夜旒熏爆出惊天消息!   “是啊!煜儿,杉木,还有斩风全都过来呢!他们怕你在月氏吃亏,就叫我提前过来!哎,对了,月氏那帮老东西没为难你吧?”   雪千寻闷笑,她这个样子怎么会吃亏?那场舌战他在暗处听的真切!   吃完了晚饭,夜旒熏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土地,砸砸嘴:“这里什么都没有,真是难看!”   安心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即上前道:“我也这么看的,要不,你把这块地方弄回来呗!”   次日,一件惊人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寸草不生的皇宫一夜之间突然恢复生机勃勃。   这预示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真理——有安心,一切皆有可能!   两个月后。   “快,快。快点,杀手大哥,拿水,拿水!”   “哦哦!要多少?热的冷的?”   “生孩子当然是热的!”   “哦,我马上去,马上去!”   “哎呀,谁撞我!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琅邪望着脚底跪着的人,一把将她抄起:“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   一时间整个皇宫鸡犬不宁。   人来人往的脚步声,产婆絮絮叨叨的吩咐声,还有几位没事可干转来转去的男人们。   数十位臣子僵硬的立那。一阵凉风吹过,落下一片叶子。新任丞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内心充斥着无比纠结的疑问。   你说这什么事?今天他们本来是要商讨如何促进国家与国家发展的,可谁想到,刚讨论一般,龙椅上的那位突然大叫一声,她要生了!然后噼里啪啦一下子全乱了套。   紧跟而来的是城外突然涌进来的数十万精锐,带头的是琅琊王。二话没说,就要撞开城门……然后什么都没做,直冲皇宫!   侍卫被惊的愣在那半天!还以为琅邪攻城了!   这算虚惊一场吧!。   可接下来呢?还没过一会,城门又被军队堵住。   宋国大将军斩风提着枪在门口呐喊:“速速开城门!”   月氏跟宋国没半毛钱关系,现在他们的公主又在生孩子,四周还布满了琅琊的军队,已经够乱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可对方不干啊,非要进来。就在大家准备用武力解决的时候,家属赶来了。杉木、带着两个小孩,从宋国大军穿过。   最后大家解释清楚,便放了行!   精神极度紧张的月氏还没等城门关闭,大殷又来人了……沛然那个小白脸在大家目瞪口呆中拉着一位英俊男子飞快的闪进来。   月氏负责守城的官兵有些茫然了,秦光颇为无奈,不得已下令,这城门还是别关了!   这个命令下的好,下午,西夏国君步真气喘吁吁的策马而来!   得了,四国这下子全聚齐了!   就是现在这样……   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大结局二   当门外四个男人被里面凄惨的尖叫声弄得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叫他们陡然松了一口气。   夜旒熏粗粗喘气,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睛有点热。   安心第一次生孩子,他没有在身边,这一次,还好没有错过!   步真紧紧捏住手里的折扇,多日来马不停蹄的赶路,终于赶来,可是……第一次亲生经历女人生孩子,只觉得恐怖且揪心!   雪千寻脸色发白,已经第二次体会这种非人遭遇了,回想第一次,也是这样,只不过那个时候对她的情,没有现在这般深。   琅邪脸庞紧绷,额角颤动。原来生孩子是这么……这么恐怖!   最后,四人不约而同的相互看一眼,有种英雄心心相惜的味道。   可还没等他们缓过神来,房间里尖叫声又开始了。   “还有一个,快啊,还有一个!”   “什么?双胞胎?产婆,产婆你先别晕,还有一个!”杉木的尖叫声伴随着金盆落地声,杂乱不堪。   因为大家在乎,才会慌张。   安心双手紧紧抓住床头的帷幔,大口喘气。额头的汗一股一股,来不及看清自己刚刚生的是男是女,肚子里另外一个搅得一阵闷疼。   砰,门被踢开,产婆惊愕的瞪着闯进来的四位男子。   “女人生产的不能进,陛下!”这地方,就是天皇老子都不能进来。所以,纵使知道他们每人的真实身份,产婆也没给他们一点面子!   “滚开!”琅邪大手一挥,产婆飞出去,但转念一想,对方的身份立即转身扑过去。   夜旒熏眼看产婆快要撞到墙壁上,想也没有想,直接略到墙边。给人做垫背。   巨大的冲击让夜旒熏捂着肚子闷哼一声,产婆惊魂未定的看着他们。   “嬷嬷,快点来,公主没力气了!”   没力气?那还得了?   产婆再也不管身边这四个男人,一甩手跑进内室,只听四周不少人在那呐喊:“用点力啊。公主,就差一点点了!”   安心脸色发白,唇瓣已经咬的殷红,脸色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可怜兮兮:“我。我真没力了……”   “不行,这种事可没有半途而废的,公主再加把劲。”   “我真的……真的加不了了!”   一阵凉风掀起,四道身影掠过来。   “安心,安心,安心,安心!”夜旒熏哆嗦的只喊这两个字。   安心虚弱的抬头,看着夜旒熏,忽然笑了:“你……怎么进来了?”   “一走就走进来了!”步真示意旁边人继续。产婆立即上前道:“公主,深呼吸,大喘气,这样好攒足力气。”   安心张大嘴巴吸进一口气,死命的用力,可还是没有什么效果,疼痛已经将她折腾的没半点力气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产婆也慌了,顾不得身边站着四个大男人,站起来团团转。   “四公主少一口用力的气,这完了完了!”   “你说什么啊?什么少一口用力的气?”夜旒熏从医多年,也不晓得产婆是什么意思。   “就是令她有希望的动力,刚刚生出一个,耗费力气太多,现在没力了……”   “夜旒熏,你去!”雪千寻一把拎着夜旒熏的领子,将他扔到安心床头:“你懂医术,你来看,你帮她!”   夜旒熏双手不停使唤,颤抖的按住安心的脉门。   朦胧中,看见夜旒熏那张惨白的脸。   还是那句老话,看见他生气她就开心,可就见不得他慌张难过……   “生孩子……怎么会这样?”琅邪看看步真,脑子有些空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嬷嬷,她现在到底还能不能撑下去?”   “陛下恕罪,老奴真没办法了。公主没力气,再这么下去,母子都有危险啊!”   切完脉,夜旒熏猛一擦额头:“安心,你醒醒,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房间突然安静了。   安心幽幽掀开眼皮,夜旒熏踌躇半天,一咬牙:“你怀孕这些天,我经常背着你去青楼,每次招七八个姑娘一起来!”   砰,这可真是一条爆炸消息啊!   夜旒熏说的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在请求忏悔。   安心半真半闭的眼陡然睁开。   却听他又接着说道:“她们身材很好,皮肤也很好,摸在手里软软的,很像糯米。额……像九天仙女一样!你的摸起来像犀牛皮!”   嘶……众人抽气,尤其是安心,苍白的脸硬是激起了一丝红润,却更像怒火中烧,那睁开的眼一瞬间瞪大,:“你说什么?”   “我说,你皮肤想犀牛,这还不止,我们几个那天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也聊过这件事!后来,大家一高兴,就一起去青楼喝酒了。还是雪千寻请的客!是不是雪千寻?”   “啊?”雪千寻愣了楞,却见夜旒熏不断的给他使眼色,这一次,他终于看懂了,非常慎重且用力的点点头:“是,花了我一百多两银子!这还不包括给她们的赏钱!”   “夜旒熏,我……我。等我生完孩子……啊……你就死定了!”   “见头了。公主。”产婆一改刚刚的慌张,突然欣喜起来。   杉木僵硬的端着盆,盯着夜旒熏。   其他几个也都傻了。   步真愣了一会。明白过来,立即站在夜旒熏背后:“安心,他说的还不完全是真的!还有更多!”   还有?   “那些姑娘说我文采好,气质好,还夸我手里的扇子很别致!”   “步真你……”安心别过头,表情纠结。猛的捏紧拳头。   “我也去了,那儿的女子果然别有一番风味,舞跳的好,琴弹得好,也懂得哄人开心,哪像你,一不顺心就发脾气,凶的要死!”琅邪及时补充!   哇……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之声,在房间里响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   “恭喜陛下,是个小公主。”   没过一会,杉木将另一个孩子抱过来,是个健康的男婴:“看,煜儿的弟弟!”   但此时,四个男人没一个有心思看孩子,目光全集中在床上脸色阴沉的女人身上。   安心喘气,目光挨个扫过去。   四人像做错事的孩子,一个一个的倒退,最后将夜旒熏推出去:“你跟她说!”   夜旒熏搓搓手:“是这样的……”   “是假的对不对?”安心瞪他一眼。   “咦?你怎么知道?”   安心深呼吸一口气,抡起枕头砸过去:“你个王八蛋,假的都把我气成这样了!”   夜旒熏飞快的闪过,一下子退到门外,捂着心口,想着产婆一开始的提议,觉得男人的确不该出现在产房里!   其他人相视而笑!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四个男人都觉得,跌宕起伏的日子过后,应该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但是,他们错了。   从安心生完孩子的那一天起,他们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   四个男人,且不说他们个个都具备常人难以达到的耐心与毅力,但遇到那两个双胞胎小鬼,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想死!   尚且不知道这两个是谁的种,不过从性格与肢体语言上大抵看出,他们爹保不准是个爱闹腾的主,这不由的让他们统统看向夜旒熏。   一手抱一个,夜旒熏板着一张脸,横横竖竖将怀里的一男一女看了个透透撤撤,然后孤疑半晌:“你们不觉得,这两个孩子不太像我?”   其他三位伸过头,真惭愧,孩子生下来半个月了,他们一心绕在安心身边,真没仔细看过,只晓得一男一女,这还是从产婆口中得知的。   琅邪死死盯着不停闹腾的两孩子,心里暗暗思索。   如果是他的孩子,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闹腾,最起码不会像这两个家伙这么粘人!我们皇帝陛下非常自信,因为他小时候,自懂事以来就特别的安静,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都做的非常得体,以前从父皇口中还得知,他婴儿时期根本没怎么扰人。要吃就吃,要喝就喝,乖的很!   瞧现在这两个,除了长的好看些,表情可爱些……其他真是烦死人了!   “好像真的不像你哎!”杉木凑过来,端着小公主小王子的脸,看了看,最后对上桌子边上,那位红衣教主的脸。   嗖嗖嗖,空气弥漫着不少慑人心魄的视线,忙了一天的雪千寻孤疑的回过头,迎上那些人的视线,他有些发憷:“怎么了?”   “雪千寻,你不觉得这两个小家伙很像你?”   “像我?”不可能。他怎么能生出这么闹腾的小鬼。   世间无奇不有,爱闹腾的小鬼头一挨到雪千寻身边就停止哭泣,大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上方的容颜,咯咯笑起来。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生出这么顽皮的孩子!”夜旒熏见机不可失,立即大声的为自己伸冤!   “好像真是我的!”雪千寻仔细看了许久,嘴角荡起一抹笑,他有孩子了……   步真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他想要个女儿,这是已经幻想很久的。   看惯了安煜的顽皮跟宋傲的早熟,他觉得,有个女儿应该会好些,最起码不会想男孩子那么顽劣。可是看见雪千寻怀里那位祖宗,他开始在心中否决,还是不能要女儿,万一生下来跟安心一样是个小狐狸怎么办?   他到底要女儿还是儿子呢?他无比纠结!   初秋季节,空气凉爽。   已经过了三个月了,除去做月子时间,已经是五个月了,现在她浑身像上了锈的螺丝钉,动一下都觉得卡的要死!   今天正是她出关的大好日子。   再也没什么理由让她再躺在那吃喝拉撒了!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啊?”   “看宝宝去!”   宫里的破规矩,凡是才出生的宝宝都要被送到专门照看婴儿的宫殿,在那里,据说有经验丰富的老嬷嬷……   推开门,经验丰富的老嬷嬷没有,只有四个手忙脚乱的男人!   见安心来了,像受了多大惊吓似地。但见到来人是安心跟杉木,一下子放松下来。   “这两个小东西闹死了!”雪千寻含笑将宝宝送到安心手里。   估计母子连心,一挨到妈妈身边,两个宝宝憋足了劲开始哭,好像在谴责安心之前都没来看过他们一样。   “宝宝,我的宝宝,你可别哭,哭的妈妈心都碎了!”柔软的语气,配上微微皱起眉头,这副心疼人的样子,四人今天第一次见。   “主子,该不会是小主子们饿了?”傻木木忍不住提醒!   “额对哦!”安心一拍脑袋。   四个男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安心解开衣领,靠在软榻上,将两个宝宝一边搂一个。   那饱满的柔软被两张小嘴卖力的吮吸,有的因为用力过猛,溢出来,安心抬起手温柔的擦去。   雪千寻忍不住别过头:“我看我还是出去吧!”   夜旒熏一把拉住他:“出去干嘛,未来几个月,都要面对这种现实,你这样逃避是不对的!”   “那该怎么办?”看着两个小鬼这么嚣张的霸占,纵使知道是自己的孩子,可心里还是不好受……   夜旒熏双手抱着肩膀,得意洋洋:“等呗!”   “等什么?”   眼眸一眯,信誓旦旦:“等他们长大!”   等他们长大看他们怎么霸占安心!   步真跟琅邪对视一眼,表情非常的痛苦,他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亲近过安心了。   如此香艳的一幕怎叫人受得了?   琅邪什么话没说,转头就朝平日里处理朝政的御书房去了!   “等等琅邪,我跟你一起去!”雪千寻连忙在后头紧跟。   夜旒熏一看走了两个,顿时欣喜若狂,但定睛看见安心怀里那两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我看我还是走吧!”   “你不等了么?”步真好奇。   “等?你在这等吧!”   都快炸掉了,还等?   安心偷偷抬起眼瞄了一眼脸色泛红的步真,恰好,怀里的两个祖宗已经吃饱,心满意足的咂嘴,杉木捂着嘴偷偷一笑,连忙抱过孩子:“主子,我去哄宝宝睡觉去了!”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安心拢了拢衣服,刚刚步真纠结的样子她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怀着一颗不怀好意的心,从床榻上起来,朝他走去。   步真忍不住后退……   “安心,别闹!”他双手隔开她的拥抱,一转身,闪了过去。   “干嘛?躲我像躲洪水猛兽一样!”安心叉腰,有些气虚。   她知道,这段时间确实冷落了他们几个,可有必要这样么?碰一下好像会死似的!   “你才生完孩子!”步真好心提醒。但眼睛忍不住在她雪白的脖子上逗留,猛然发觉内心想法,立刻抬手运气压下体内那股热气。   却不想,安心已经贴上来了。   “步真,你的心跳的很快!”软弱无骨的小手从衣襟内伸进去,扬起一抹无辜的笑。   吃果果的勾引,对于女人身体,他也只接触过一次。   回忆起安心的紧致,下身猛的一缩,欲望来太过猛烈,已经难以再克制了!   “你的身体……”   安心眨眨眼:“生产完前两个月是不能干什么的……”   两个月?那谁跟他说半年?   是夜旒熏!那个庸医,上次在安心生产时说的那番话,导致安心发下狠话,半年内不准碰她,当天晚上,夜旒熏就旁敲侧击的告知大家,半年内不能有任何房事,要不然会影响健康,当时大家看他医术高超,又懂得比较多,便傻傻的相信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   步真急促呼吸一口气,一把拉过安心,低头附上,在那柔嫩的唇瓣上来回吮吸。   该死的夜旒熏,居然骗人!   步真二话不说,懒腰将安心抱起,掂量两下:“你可想好了!”   安心低头思索一阵,微微弯起唇角:“宝宝固然重要,可是……老公也不能冷落才是啊!”   老公?步真模模糊糊想着,算了,还是明天问吧,这个时候哪还有时间!   砰,折扇一扫,雕花木门砰的关上,阻隔外面一切。   帷幔下,安心一丝不挂的侧躺,手指一点一点的划过他结实的胸膛。   “上次你把我弄的很不舒服!”   “恩!”   “还很疼!”   “恩?”   “我哭是因为被你玷污了!不是爽的意思!”   三句话说完,步真整张脸都黑了。   “看来今天,我要好好弥补才是!”阴森森的语气一落,步真猛的翻身,将那个气死人的小狐狸压在身下。   坚硬的欲望抵在她最柔软的地带,来回摩擦,引得安心忍不住溢出喘息。   炽热的手掌沿着她较好的肌肤一寸寸下滑,直到双腿间那柔软又诱惑的一处,轻轻试探,直到掌心泛起湿润才大胆更深入。   看着安心在他掌心下细细的莺啼,心里陡然升起一股骄傲。   一开始仗着自己经验比他多,还想显摆一下,没想到没几分钟就软在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直到双腿被打开,那坚硬的欲望抵住私密处,她才恍然回神。   回忆起第一次,他那粗鲁莽撞的样子,跟现在简直不能比,猛然,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这招跟谁学的?”   “你猜!”话音刚落,腰杆猛的一送。   身体猛的一紧,安心咬唇。   等下一定要问清楚!   一夜缠绵,步真心满意足之后,安心撑着虚软的身体一把拉住他:“你说,你技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   步真轻笑出声,抬手将她汗湿的身子用被子裹好:“看书看来的啊,还有没事请教请教琅邪,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请教琅邪这种事?”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两个人凑在一块讨论这点破事!   “恩!你觉得怎么样?”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你真是个好学生!”   “看你的样子好像有些不满!”   安心猛的一缩,万分委屈:“我哪有啊!”   “不是么?刚刚你皱眉了,看来我得再次用行动证明一次才行!”   说完,翻身将她压下。   “步真。步真。明早还要商量四国选举大事……”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呜呜。步真。你混蛋。”   “还敢骂人!”   “步真。我不敢了!”   “那就乖乖的张开腿!”   天空月牙渐渐隐藏到云朵里,只露出一抹银白色的轮廓。   月氏在安心之前的整顿下,已经彻头彻尾的改变最初的观念,从主观上慢慢开始接受琅邪这个明君。   不光是这样,在某些方面,琅邪出色的判断力与慑人的魄力确实让月氏人民心服口服。   如今,四国由不同的人掌权,边境经常有冲突,这无疑让四位领导者很头疼。   所以,这一次,大家准备来个公平的决定,选举四国掌权者,其余的封王!   不过四国之主任务非常重,为了保持公平、公正、公开,的理念,四国领导者要来一次真正的对决,倒不是舞刀弄枪,而是一次模拟战争!   双方站在沙盘中间,手里有相同的棋子,然后一方攻城,一方守城。   以沙盘为战场,棋子为士兵!   沙盘上还有地势上的优劣,但这都随着战斗的升级,随机而变!   这一次的裁判就是传说中刚正不阿的秦光!   偌大的宫殿里,万籁俱静。   中间摆放着十米多长的沙盘!   在大家期待万分的眼神下,宋傲有些紧张!   “妈咪,他们一个一个好厉害!”   琅邪气势凌厉、步真运筹帷幄、殷雪烈风力挽狂澜。   光看他们的样子,宋傲就软一大截。   “别害怕,你就当是玩玩,谁说你一定会输掉呢?再说你小孩子,输掉也不丢人!怕什么呢!”安心安慰道!   “我怕他们断我后路,烧我粮草,还用虚招骗我进陷阱,让我全军覆没!”   “……”说明什么呢?这些年来,宋国估计被三大强国压榨的不轻啊!”   一个成年人对付小孩子居然用这么毒的招数,还有没有天良啊!   琅邪vs步真。   这是一场大家都比较期盼的对决,两个人,一个善谋,一个善攻!可是,却从来没有真正一教高下过!   这无疑是一件很养眼的事情!   城门口已经有好事者摆了赌注,琅邪跟步真都有很多拥护者。   “你说,这两个败类谁会胜出?”夜旒熏小声问斩风。   斩风诧异一眼,怎么到他嘴里,那两个旷古绝今的人才就成败类了呢?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下注了,压步真赢!”   “好,信你一次,我也压步真!”   在大家期期艾艾中,两人开始了对决!   琅邪果然是铁血帝王,杀招狠厉,步步逼近!   步真不及琅邪锐利,但守的坚固,一时间两人不相上下!   可是,可但是……   没到时间步真……就败了。败得理由很合理,因为粮草用光了!   这简直是个大冷门,在大家准备看一场激烈的厮杀时步真居然在第一轮就被琅邪杀了个片甲不留。   “琅邪王果然厉害啊。”   “看不出。连步真都输了!”   在大家一片喝彩声种琅邪漆黑着脸,捏着棋子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原本他的计划是这样的,他先下手为强,将所有的兵力全部弄出去,然后有意弄个破绽出来,可步真比他阴险……居然在还没等攻击,就自然瓦解,导致这场胜利搞的跟赠送似地……   还好,剩一个殷雪烈风,那家伙也不赖,输给他应该可以的!   琅邪收敛气息,瞪着眼前殷雪烈风。   两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汇,噼里啪啦!   后来,在安心的回忆录《我和三国男人——不得不说的故事》里详细记载:“那一刻,殷雪烈风跟琅邪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六分之一注香之后,凝聚不下的空气渐渐变得稀薄,我感觉有一场惊心动魄的事要发生!”   但砸大殷国主殷雪烈风在他的回忆录《断袖就这么简单,你也可以》中却写道:“那一刻,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公分,但是六分之一注香之后,我发现那家伙是个变态,他居然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这个大男人看了六分之一注香的时间,我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他该不会爱上我了!后来证实,琅邪是个正常男人!他一如既往的爱着离我距离大概三十尺的那个女人!”   旁边目击者,殷雪千寻在他的回忆录里记载《忍耐的极限——我与琅邪作对的五年》中写道:“那一刻我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多少公分,但是六分之一注香之后,我还是什么都没看清,因为我对眼神这东西没有参透的很明白,但是,在半刻钟之后,夜旒熏告诉,他觉得琅邪在用眼神说,待会我会用骑兵,你就用弓箭射我的马腿,导致我骑兵溃散,那个时候,你带领一万精兵包抄我后方,使我腹背受敌,只等时机一到,我便会认输!”   气氛一点一点凝聚,两人迟迟没有动手,最后秦光大将军忍不住打断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你们摆不摆啊?快点摆吧,再不摆,天就亮了!”   殷雪烈风看看他,伸手将棋子递过去:“要不你来摆吧。”   “……”   “摆啊,你摆啊,摆不摆?再不摆天就亮了!”   秦光摸摸鼻子,灰头土脸的回到裁判位置上。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殷雪烈风开始摆阵,琅邪心中一喜,只等他摆完,自己立刻认输。   可谁曾想:“哎呀你走这里不对!”殷雪烈风突然对琅邪的出兵方法提出质疑。   然后在大家目瞪口呆中重新帮琅邪摆出一个磅礴霸气的‘破风阵’。   然后再摆出自己的阵,可谁都知道……破风阵必须用连环阵来破,可殷雪烈风摆的是什么啊?   “第二轮,琅邪王胜出!”   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胜负诞生了!   最后一轮,宋傲……   琅邪冷汗沿着额头落下,所有的计划都该变一变了……本来想着输给两个大人的,没想到最后只剩下这个孩子了……到底胜还是败呢?   胜了,一点也不光荣,输掉,颜面何存?   “叔叔,你不要这样看我,好不好!”   面对琅邪突然露出的微笑,宋傲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被算计。   “好,不看你!”琅邪点头,心里无比纠结。   “那我能不能坐着迎战?”   “好,赐坐!”   “叔叔,我认输!”   “好!啊?你说什么?”手指里的棋子已经被捏碎了……   宋傲看看安心,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棋子,叹口气:“妈咪说,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我肯定是打不过你的!所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认输!”   “这只是游戏!”   “游戏也有认输的权力!”宋傲一本正经道。   琅邪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参加这个狗屁选举,所有人像串通好的似地……   “你连试一试的勇气也没有?”   “不,我不想试,我今天肯定是要败的,只是我认输并不代表我怕你!我相信,日后我努力学习,终有一天会凭着自己的力量打败你,等到那一天,我再来向你挑战!”说完,很有礼貌的对琅邪鞠躬,很有风度的下去了……   “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见机不可失,立即匍匐在阶梯下,只有安心他们几人目瞪口呆盯着上面同样目瞪口呆某人!   新皇登基听从众臣的提议,要另选国都,还有四国的宗室安抚,还有四国臣子的筛选,各种方方面面都要琅邪亲自过目,等到登基大典一过,琅邪别说休息,就连吃饭时间都是匆匆忙忙,下面四国各区各省的列表等诸多事情层层送到这里,都急等着新皇过目,琅邪一头扎进了军政大事里头,开始了他悲催的帝王生涯!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结局三   深夜,琅邪忍着一腔吐血冲动终于将手里的事全部完成。   他将四国之间的矛盾一一化解,然后扩张国力,选拔新臣……这一切迫在眉睫的问题,他只用了一年,想想都不可思议。   现如今,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接下来就该对其他三位以前的帝王封侯封王。   还有,他的安心,是不是也要给一个身份?作为一个忠心的好丈夫,他一直没有跟外界提及他的不育之症已经被‘心胸宽大’的夜旒熏治好了,所以,半年来没人提过纳妃选秀。   长夜漫漫,一个人确实不好受!还是找安心聊聊吧!   入夜的鸾凤殿寂静而严肃。   宋傲一身孤傲的站在台阶下,望着高高在上的龙椅,眼里有坚定,有渴望,也有那么一丁点人性的贪婪。   四年前的某一天,他收到一封斩将军的密函,里面只有一副画像,下面一排小字清楚的写着,不惜一切办法留住画像上的人。   那一日的黄昏,他站在树下思考,如何留住画像上的人,他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留不住,那只好强行关押。   可谁曾想过,一转身的瞬间,自己脸上阴险的表情一下子跳跃到童年般的无邪。   这样快的改变,好像是身不由己般。   也许是,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到童年的感觉了,在他的四周,永远有无数的恐慌与压力。那一天,有一个人给了他一个可以释放压力的怀抱!   不知道是他的演技炉火纯青,还是那个女人是个酒囊饭袋,就这么相信了。   从她的角度来看,一个七岁的孩子不会说谎,也不会耍弄心机。可是她错了。   但错的很值得。   渐渐地,他从一开始的演戏,一步一步走向一个乖儿子的角色里。在这种无依无靠的生活空间,有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可以撒娇的人,对他来说,是多么珍贵的!   可他知道,这种假象维持不了多久。   就如同妈咪说的那样,没有人能陪一个人一辈子……这是说不准的事。   她还没有家,没有根,她随时随地都可能走人!然后丢下他……   所以,要组成一个家,必须要有丰富的家庭成员才行。   又一次耍心机是在那个晚上,他故技重施的抱住那红衣男子,期期艾艾的叫一声父王!   没人比一个小孩子看的更加通透,红衣人虽然拒人千里的冰冷,却有一双非常纯粹的眼眸,黑的发亮,且没有一丝杂质!这样的男人,很适合当自己的父王!   有了妈咪,有了父王。同时也多出一个小弟弟。这本来很好很好……   可是,当有一天突然来一个人要强走妈咪的时候,他这个做儿子的能不管不问么?   当那夜,他得到消息,杉木姐姐被劫持走了,他料想这肯定是个调虎离山之际,所以暗中布置人手潜伏四周,只等夜旒熏一出来,定叫他万箭穿心!   一步错,步步错。   妈咪最后恨死父王。   他连夜跑出宫想跟妈咪解释,却被一个男人挡住,那个啪合上扇子,惋惜的冲他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让你过去!”   我刚想说什么,他却又道:“如果你妈咪真的关心你父王,她自会过去看他,只不过你小小年纪耍些见不得人的心机,确实不太好!”   原来,所有阴谋,所有手段都被这个男人在房顶上看的一清二楚!   他没有一天不在担心,步真将真相说出来……然后,所有的一切都随之消失!   也许,大家会念些旧情,还当他是王,可没人愿意当他是朋友、亲人、儿子、心肝宝贝!   望向那个龙椅,联想到坐在上面的人——琅邪!   他强大,睿智、果敢、威武、且理性!   自己呢?纵使他很想坐上这个位置,可是有什么资格?他的心灵已经是肮脏的了,手里沾染了不少人命,他愧对父王的疼爱,妈咪的宠溺。还有大家的信任!   “陛下……”旁边的侍从小声喊道。   宋傲微微一侧身,露出半边脸,月下,他孤傲清华,点尘不染,侍从猛然一怔,刚刚那一瞥带着警告,竟叫他心漏跳了一排。侍从连忙跪下:“陛下。”   “你难道忘记,我现在是宋王,不再是陛下了么?”   “陛下,您从小臣就看着了,这称呼一直改不过来,还望陛下赎罪,可奴才有一点不明白,以前我们寄人于篱下是因为技不如人,可现在呢?我们为何还要寄人于篱下?”   这是一个赤胆忠心的人才敢说得出口。可在宋傲听来,却很不顺耳!   “这整个天下,只有琅邪可以被人称作陛下!大胆的奴才,你是太监,我且不予你计较,至于你再敢说,别怪本王无情!”   “可是,您也是天子啊!”   这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平静。   这么多年的磨练,他已然不是当年那个只会用一双大眼打动旁人的小孩子了,现在,他已经成长成一个大男孩,不,对他来说,是男人才对!   太监见自己主子神色凝重,又接着说道:“陛下,您天资聪慧,不该区区当一个王,琅邪本不能生儿育女,殷雪烈风是个断袖,根本无后,步真虽然有才华,却一心扑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样好的时机,您为何不去争取?陛下,您是天命……”   “天命?如果真有天命这一说,为何我会站在这里,而不是坐在那张椅子上面?”他嗤笑。   “那是陛下您没有争取!琅邪当了皇帝是其他人让给他的!”侍从信誓旦旦道。   “是么?可本王从未听过琅邪亲口说他想当皇帝!”转过身,宋傲注视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长大的太监:“你觉得,这位子,是个人就能坐的么?”   “陛下,难道您怕了?”   “你知道么,刚刚那句话足以让本王杀你一千次!”   “陛下……奴才只是为陛下不甘!”   宋傲转过头,重新望向那张椅子,一抹复杂的笑意爬上嘴角:“本王也很不甘,可是琅邪确实比本王强上百倍,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你小小太监在本王耳边煽风点火,是想本王篡位?”   “额……陛下,奴才不敢!”   “那还不快滚!”   太监猛吸一口气,惊慌失措的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出去了。   拐角处,一人手持折扇好像在等人,那名太监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跪在步真脚下。   “臣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将原话转达给宋王,结果跟您预想的不一样!”   “恩?怎么不一样!”步真一脸玩味。   “宋王不但斥责臣,还告知臣以后小心,别再称呼他为陛下!”   “恩,下去吧!”听完属下的禀告,步真挥一挥手,侍卫便躬身告退。   不远处,安心阴着一张小脸,气呼呼:“你有必要这么试探我儿子么?”   步真摇摇头:“虽然天下已定,但我不想养一只猛兽在身边,再说,那哪里是你儿子,简直比狼还要厉害!”   安心叹口气,捧着步真的脸,认真看着他:“步真,我知道你是怕以后出什么状况才这么做,但是你记得,他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任何心机任何手段都不该用在亲人身上,纵使我知道他曾经欺骗我,欺骗雪千寻,亦或者,暗中耍弄小心机伤了夜旒熏,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宋傲如果有朝一日得到天下人的认可,皇位就是他的!这无可争议!答应我,别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好么?”   “如果他想要琅邪的皇位呢?”   “我会给他,我会极力的劝说琅邪退位!如果他有这个本事!”   “你就不怕他长大之后反咬你一口?”   “葡萄咬过你么?”   “……”   没管步真再说什么,安心径自朝鸾凤殿走去!   个死小子,没一天让人省心的!   鸾殿内一下又恢复到刚刚的安静。   宋傲闭目,双手负后,站在那里。脑中思绪纷纷扰扰。   他现在的妈咪是安心,被人称为神女。在她麾下,有无数死士为其效命。   他的父王是手握四国兵马的雪千寻,一声令下,地动山摇,他叔叔是大殷的王,没有人的后盾有他强悍,如果他跟妈咪说,他想做皇帝,妈咪不会不同意的。   如果他想造反,妈咪也不会真的丢下他不管!   他执意想要皇位,妈咪更不会霸占着不给。总有理由说服琅邪退位!   这些事,他已经很久很久以前就看清了。   可他还是乖乖的当着他们的好儿子,好宝贝,好哥哥,虚心的跟那几个男人学习。并且刻意的压制着自己的锋芒与野心!这说明什么呢?   好不容易有一个家,不想就这么失去。好不容易有亲人,也不想这么伤了他们的心!   所以……   举步跨上台阶,缓缓靠近那张金灿灿的椅子,然后毫不犹豫的坐上去。   冰冷的质地,扶手还很硬……这根本不是一张合格的椅子。   宋傲有些索然无味了,皇位,龙椅,也不过那么回事,所以他准备回去睡觉,可就在他准备起来的时候,瞧见门口立了一个人。   “妈咪!你听我说!”宋傲反射性的跳起来,三步并两步的下了台阶,他此时此刻心里又慌又怕,他怕妈咪误会,他怕……   “傲儿这么晚了,怎么在这玩?”安心承认,她跨进来的那一刻,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样,但很快恢复过来,慢慢走近大殿,用她惯用的玩笑口吻:“怎么样?那张椅子坐的舒服么?”   宋傲心跳加快,迫使呼吸不畅,混乱的思绪让他分不清妈咪的口吻是嘲弄还是开玩笑。   噗通,宋傲想也没想的跪下,手脚冰冷。   “妈咪,傲儿再也不敢了!”   安心摇摇头,有些心疼,一把拉起他。想不到这几年宋傲突飞猛进,个头一下子蹿那么高,现在竟然高出安心半个头。   拍拍他结实的肩膀,安心扬扬下巴:“傲儿,妈咪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坐在上面感觉怎么样?”   初冬的季节,宋傲愣是惊出一身冷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纵使并不是妈咪想的那样,但已经算大逆不道了,按照新颁布的法典,鸾凤殿是禁地,只有受到召见的大臣才可以到这里来,就算进来也只能跪在下面的台阶下,擅自靠近论大不敬,是要杀头的!   “妈咪,傲儿一时鬼迷心窍……”   安心没有听宋傲的认罪陈词,一把拉过他走向龙椅,在宋傲万般惊愕中,用力将他按在龙椅上。   “坐下,好好的坐在上面,我想知道你的感受!”安心很少用命令的口吻跟人说话,但这并不表示她没有威严!   宋傲瞪大眼,双手紧紧的握住龙椅上的雕龙扶手。   “宋傲,承认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这并不可耻,你有胆量想,那么就应该有胆量再想的深刻一些,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坐上这个位置,那么你应该干什么?不怕坦白的告诉你,这把椅子并不会给你带来什么好运,所以,现在,我要你告诉我,你的感受,你坐在上面的感受!”   感受?什么感受?   这个位子到底有什么感受?   三更半夜,一个人坐在龙椅上,然后跟人四目交接……这能有什么感受?   但更加让他看不懂的是自己的妈咪,这个女人,这个叫安心的女人,听说是从几千年后来的,她叫自己坐在这里,作为琅邪妻子,她如此明目张胆的叫除了琅邪以外的人坐在这上面,而且还一副毫不在意!   宋傲慢慢的丢掉刚刚的慌张与惊讶,听从她的话,松懈下紧张的身体。   安心缓缓的后退,然后一直退到台阶下。   两人遥遥相望。   那一刻,宋傲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高高在上,好像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高的位置了,即便是自己的妈咪,也在仰望自己!   可是,最初的兴奋感一过,便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重……好像整个天下都在他掌心上,所有的臣民都在他的意念中……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天下毁掉,让臣民颠沛流离。   “妈咪,我觉得……好压抑,我想起来!”宋傲喃喃道。   “告诉我为什么?”   宋傲低下头,握紧拳头,呼吸有些困难:“这个位置太过沉重,承载了太多期望和责任,坐上去容易,但是坐上去之后却犹如蜀山道,难于上青天,就像父王以前教我写字,写字不难,但是能得到父王的夸奖,却不容易!”   安心缓缓走上台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叹口气,竟然跟着坐上了那张龙椅。   两人并排坐着,安心一伸手将宋傲拉进自己怀里:“我的儿子,你终于明白了!”   “妈咪是不是怕我想不通造反?”宋傲将头搁在那瘦小的肩膀上,轻轻问道。   “造反?你造谁的反?”   “琅邪的!”   “那么,你现在想造么?”安心拍着他英俊的脸蛋笑着问道。   宋傲毫不犹豫的摇头,若以前有这种心思,那是因为以前的他太过幼稚,就在刚刚,他明确的了解到那个位置真正代表的意义,不是什么天命所归,也不是什么祖宗基业,这是一个沉重的责任。   “你这样是像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窥探琅邪的皇位么?”安心突然不悦起来。   宋傲僵硬的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的儿子,想当皇帝根本没有错!如果你当了皇帝,日后妈咪也会跟人炫耀,瞧,我的儿子是皇帝,我是太后!这多长脸啊!”   说着说着,就没正行了,宋傲满头黑线。   “妈咪,这也跟人炫耀?”   有四个老公了,还不够她臭屁的!   临走,安心一把揽住宋傲的脖子:“小子,明天到我宫里来一趟,你弟弟妹妹到现在还没个名字,你给帮着想想!”   被安心夹在腋下的小脸微微一红,连忙挣脱,慢条斯理的从心口抽出一张叠的方方正正的纸条递过去:“我都想好了!”   “殷雪依?殷雪景澜?”第二天,百忙中抽身的琅邪盯着纸片上的两个名字,细长的眸子扫了一圈在座的各位,心里很不滋味。   “不好听么?陛下!”坐在安心身边的宋傲歪头问道。   夜旒熏阴阳失调的笑了两声,一把抢过琅邪手里的纸片,揉一揉扔出窗外:“我说你小子,为什么不改名姓殷雪呢?干脆叫殷雪傲算了!”   还有比这个更气人的么?两个孩子,说不定他也有份,凭什么都要跟殷雪千寻姓?还有,自己儿子长到四岁了,连一声爹也不曾叫过,而宋傲开口闭口的叫某人父王父王。   所有嫉妒的眼神一起朝雪千寻射过去。   “我觉得很好!”雪千寻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道。   两个孩子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像他,这根本就毋庸置疑。跟他姓,也是天经地义!   “就是就是!我们殷雪家是该有个子嗣了!琅邪你要不服气,你生一个啊!”殷雪烈风在旁帮腔!   沛然轻轻一瞪,殷雪烈风立即闭嘴,乖乖的缩回原地。   安心见状,连忙打圆场:“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宝宝是我生的,最后跟别人姓,我不也没计较那么多啊!”   众人:“……”   步真逗弄着怀里两个小宝宝:“心儿,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给我?”   安心僵硬的回头,想点头来着,可身后三个男人一下跳出来:“步真你疯啦,还生?”   步真显然没想过其他人那么激动,连忙笑道:“说说,说说而已!”   说完抱着两个宝宝出去散步了。   宋傲带着弟弟安煜读书。   夜旒熏抽空溜溜葡萄,希望下次进安心寝宫的时候,它别再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   房间里只剩下雪千寻、琅邪。   看出今天安心有话要说,琅邪放松姿态:“说吧,什么事!”   “你觉得傲儿怎么样?”望着宋傲离去的身影,安心回过头,笑着问道。   “宋傲天资聪颖,才智过人,小小年纪深藏不露,是个可塑之才!”   “安心,你想说什么?”雪千寻皱起眉头。   安心上前,坐在两人之间,一人亲一口:“在边境的宅子,我已经装潢好了,你们什么时候去住呢?”   一听到这句话,两人心里立即泛起阵阵甜蜜,原来这小妮子这段时间都在忙这个。   “可这跟宋傲有什么关系呢?”琅邪深邃的望着她。   “我想你什么时候可以退位啊,整天看你这样忙来忙去都没时间陪我!”她撅着嘴道。   琅邪闷闷的笑了:“退位也很容易,三年五载我就以无子嗣这件事做借口,到时候大臣们不会有意见,只是宋傲有本事坐稳这江山么?”   “他可以!”门口,步真抱着两个宝宝转回来。   “宋傲远远比我想的要优秀很多!”雪千寻也点头。   琅邪一把拥住她,吻了吻她的额头:“知道我为何迟迟不定国号么?”   “为什么?”   “这还不懂?”   “不懂!”   “改国号很烦的!这些个事,还是让别人来操心好了!”   安心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热,仰着头:“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舍不得?”   琅邪沉思片刻,点头:“是很舍不得!大好江山将要易主,我这一年的心血全为他人做嫁衣……”   “啊?”他说的至情至理,可是还是受了一点打击。   “现在看来,我已经委屈了,不如安心今夜好好安抚下为夫?”   安心回头看了看其他两人,见两人不为所动,好像已经渐渐习惯五个人的生活。   谁多一点,谁少一点,那又有什么关系?   转眼,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琅邪平定四国之间的隔阂的第三年,因为没有子嗣,不得不跟大臣们讨论另选贤才。   这是个毋庸置疑的严重问题,皇帝没有子嗣,就以为着没有继承人!   因此,收了宋国小主为义子,将皇位光明正大的传个他!这个举动让很多人不解。   但更多的是质疑,这个才十六岁的男孩能够撑起四国么?   但事实告知大家,宋傲有邪更果断,有步真的深思熟虑,有雪千寻的冷漠,有夜旒熏的机智果敢,这种人,完美的令人记恨。   八月十五中秋,斩风亲自宣读退位诏书。宋傲跪在长长的回廊下,手里正抱着妹妹。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跟随而来的人,齐齐跪下。   宋傲站起来,殷雪衣仰着脸,可怜兮兮:“哥哥,你以后是不是都不能陪我玩了?”   在她记忆力,父王每天都很忙,根本没时间陪她玩……只有妈咪跟哥哥们陪他。现在哥哥又当了皇帝……那就是说,她又会少一个玩伴!   宋傲呆愣了数秒,忽然荡起一抹笑:“谁说的,以后我去抓鱼,一定会带着你!”   殷雪衣狠狠点头,这个哥哥有义气!   春光明媚,一辆马车拖着一家老小,浩浩荡荡的朝他们的新家奔去。   一路上花花草草都让这些个小孩雀跃不已,反正不用赶路,众人便不疾不徐,在一棵茂盛的西府海棠下休息。   殷雪景澜小手指着树上的花,冲安煜叫:“哥哥,我要,我要!”   安煜二话不说,足尖一点,抓了一大把给他们两个。   “自己摘,我要自己摘!”得到之后,殷雪衣不依不饶。   安煜虽然有武功,但个头还是小,满足不了弟弟妹妹的要求。   这时,殷雪衣忽然被人举起,洋洋洒洒的花瓣触手可及。   一个一个满足过亲自采花的心愿之后,夜旒熏拍拍手,转过头看安煜:“你想要么?”   安煜别过头:“我自己能跳上去!”   “哦。但是被人举过头顶的感觉,跟你跳上去的感觉,应该不会一样!”夜旒熏笑的一脸惬意。   安煜迟疑了。   一扭脸跑了。   夜旒熏暗骂,这个死小子,是不是他生的啊?该不是安心背着他跟琅邪那王八蛋生的吧!   傍晚,大家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便在这按因扎寨过一夜。   入夜,安心痴痴的望着头顶上的海棠花,努力的伸手勾。   却冷不丁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被人高高的举过头顶。   “够着了么?”   “左边。左边。我要那个最大的。”   “搞什么啊,你好重啊!”   “右边,你别乱晃。快了快了……”   “哎呀。”下面那位身子一晃,两人一块栽倒在地上。   安煜看着面前跟他一样狼狈跌下的男人,忽然笑出来,然后是大笑。   夜旒熏拍拍身上的泥土:“死小子,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   说完,搬来一堆石头垫好。   自己站在石头上冲安煜招招手。   安煜情不自禁朝他走去。   最大最漂亮的那一株海棠被他心满意足的摘到。   转头看了看身边那个被他喊了几年的‘哥哥’。   “好了,摘到了,我去睡了!”夜旒熏朝他挥挥手,算是作别了。   “爹,我想再摘一朵送给妈咪!”   那一夜,夜旒熏略带迟钝的转过头,盯着眼前的小孩:“你叫我什么?”   “不摘就算了!”   嘿,死小子,这副欠扁的德行也不知道随谁!   第二天,马车上堆满了新鲜的海棠……   “到了家,我们首先要办的是斩风跟杉木的婚事!”   “恩!”夜旒熏淡淡的回道   “对了,沛然的婚事也要筹划筹划!”   “你决定吧!”步真抱着宝宝。   “对了,他们两个都是我的亲人,礼物啊都不能寒酸的!”   “你看着办!”雪千寻一脸笑意。   嘿,表情跟语气跟商量好似地。   “那我呢?我的婚礼怎么办?”   步真皱眉:“孩子都生一大把了,还要婚礼?”   安心猛的站起来,头顶不偏不倚撞到马车顶,疼的直搓头,雪千寻笑着拉过她帮着揉:“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现在你是一家之主,我们这些男宠有什么好计较的?”   其他人听了点点头。是啊,以前呼风唤雨,现在呢?任劳任怨不说,还不敢有丝毫怨言。陪睡觉都要看当天某人的心情……   听着他们的口气,安心一肚子不满,拔下头上的钗,任由青丝披散下来,雪千寻下意识的帮她整理,好像每天帮她梳头已经成为习惯。安心气哼哼,然后一记眼刀甩向夜旒熏:“你说,你爱不爱我!”   “爱!”夜旒熏毫不犹豫的说道。然后很小心的盯着她手里的簪子。   安心非常满意,玩着发簪,口气突然变得怀疑:“你该不会是怕伤害我才这么说的吧!”   夜旒熏连忙摇头,指天发誓:“没有没有,我是怕你伤害我,才这么说的!”   安心:“……”   从没有过的气愤……   “夜旒熏,要不是看没有人可怜你,我才不嫁给你呢!现在……”   “现在你成功了啊,如今他们都因此而可怜我了!”   “……”   步真跟雪千寻相识而笑。   “你……你这个月不许碰我!”   夜旒熏哑然,事后跟雪千寻咬耳朵:“嘿嘿,她都忘记了自己已经说过,半年之内不准碰她。”   雪千寻一头黑线……这家伙。   这里面最安静的便是琅邪……   这回他正掀起帘子看着远去的皇都。   看着他依依不舍的眼神,安心凑到他身边,口气很是不甘,   “就知道你舍不得!”   琅邪假装心疼:“当然舍不得,自古爱江山不爱美人,如今,朕开了先例,舍了江山,要美人!你更该好好珍惜我才是!”   安心眨眨眼,她这人有个优点,特别的容易被感动。   一想到琅邪放弃江山跟自己在一起,什么气都消了。   “邪,我一定好好爱你!永远把你排在第一位!”   “步真雪千寻呢?”   “另起一行的第一位!”   “哦,那夜旒熏呢?”   “叫他去死!”   低头的一瞬间,琅邪笑的狡诈。   有什么舍不得呢?我的小傻瓜!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番外一   烟雨江南,街上人潮如涌。   四年一次的诸国宴在琅琊国举行,六国领导人齐聚这里。在诸国宴没有正式开始之时,琅琊国都的风景名胜无疑是排解寂寞的好去处。   琅琊美景多不胜数,但最令外地人倾倒的还属——白马寺。   一个令人倾倒的地方,当然要配上一个令人倾倒的传说才行。   很巧,这白马寺果然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故事!   传说百年前,这寺庙已经落寞的只剩下满殿的神佛,再无其他。后来,在一场大雨过后,大家以为那寺庙八成会倒掉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一夜之间,那寺庙的金蝉屋顶上居然长出一颗紫色的灵芝。   这颗灵芝草与众不同,集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每到晨曦日落,就会散发出五彩的光芒。世人皆认为,这是上天赐给这庙宇的!   如果光有灵芝的话,这白马寺估计得叫灵芝寺了。   话说正当大家纠结给庙宇起什么样好名字的时候,有一天夜里,庙里突然冲进来一匹雪白的马儿,那马二话不说,叼着灵芝草就跑。   这跟抢劫是没分别的。   群众也不含糊,操着家伙就追。   追到寺庙门口。那里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将军。   原来白马是一匹极通人性的宝马,它知道主人不行了,便冒着被人打死的危险,为他找到这颗灵芝。   可是上天的神佛眼里没有‘事出有因’这种概念,在白马放下灵芝的那一瞬,一道闪电劈下来。   白马有灵性啊,所以知道闪啊!   可再怎么闪,也没能闪的过闪电。   于是很倒霉的被劈到了。   这时候,从寺庙走出一位老和尚,他指着白马说道:“孽畜,这乃是上天降临的神草,你怎么可以为了凡人的一己私欲,偷神草?”   原来那将军早知道这神草能长生不老,便使了计谋叫白马来偷!   马白忠心耿耿,不知道这只是主人耍的心机,这才犯了天条。   白马知道真相心里十分难过,竟然说了人话:“多谢大师指点,我已知错,日后我愿意化身石雕镇寺,庇护百姓不受侵害!”   说完,就化作一匹石雕立在寺庙门前。   后来大家为了纪念白马的忠心,便将寺庙改名为白马寺。   听完美丽的传说,众人唏嘘。   却只有一人负手而立,满眼遗憾的看着白马雕像。   “忠心可表,却傻的令人心痛!”   众人望过去,一位白衣翩翩的少年,手持折扇从门槛跨进来。   主持惊愕的望着眼前的温润少年。   白马寺山清水秀,堪称世间最美的佛门圣地,可那人站在那,身后的美景瞬间失了颜色,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他的陪衬。   尤其那一头幽幽蓝发,仿佛修炼千年的妖。   少年双手合十,然后对着庙宇中间的佛祖虔诚的拜了两拜。   姿态高贵却没有一丝傲慢。   方丈慧眼识人,上前一拜:“公子面生贵气,日后必定大有所作为!”   “呵呵,大师可知世事无常,以后的事你怎么肯定?”   “老僧断言,不久,公子将会君临天下!公子可否与老僧打这个赌?”   银白色手套啪的弹开折扇,少年笑的温润无暇:“君临天下?呵呵,大师谬赞了,我一文弱书生,命薄的很,怎会有此等作为?”   说完,又对佛祖拜了拜,跟大师告了别!   方丈望着那人离去的身影,不紧不慢说了一句:“公子,你命薄不假,若遇见贵人,那便有转机。”   少年顿了顿,回头,微微一笑:“多谢!”   与此同时,从暗处走出一位身姿高挑的少年,墨发肆意披散在肩头。   “太子,这了然大师真是大胆,居然说此人能君临天下!”旁边侍从瞪着那离去的背影,愤恨道。   少年孤傲一笑:“佟寿,你不觉得他很有意思?”   佟寿点头:“确实很有意思,他头发的颜色很有意思!”   少年无可奈何的看看自己的属下,一摆手:“跟上他!”   入夜,夹岸风华依旧,尤其是那条花街柳巷,热闹的好似燃烧的火炼。一整条街都充斥着脂粉味道。   一盏盏红灯笼绵延数百里。   青石板小桥上,少年停下,微微侧头:“阁下跟了我一天,不累么?不如坐下来喝杯薄酒,认识认识?”   隐藏在暗处的少年毫无愧疚站出来,一拱手:“在下琅邪!”   “步真!”   两个少年,一个桥上,一个桥下。一个温润如玉,一个恣意如火,两人目光交汇!   后来琅邪笑问:“步真,你这样实诚的人,天下可真少见!居然敢在他国自报家门,不怕有心人利用你的身份么?”   步真弹开折扇笑意盎然:“我是交朋友不是交立场,一切贵在真心诚意,别人信不信在别人,我怎样做在我!”   琅邪愣住了,这一瞬间,他意识到自己的心胸跟步真比起来,简直是池塘与海的差距!   “好,今晚我请客!”为了弥补自己刚刚的小人心理!   诸国宴过后,步真在琅琊国停留,期间与琅邪形影不离,两人作诗、对弈、相互切磋音律,或者什么都不做,呆在房檐下看渐渐落下的夕阳。   “虽然这里有吃有喝,照顾周到,但我想我还是该走了!”最后的那天,步真双手抱拳,站在最初认识的小石桥上。   琅邪点点头,也跟着抱拳:“不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这么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能顶多久!开始以为我请你一顿,你怎么也该回请我一顿,结果顿顿都是我请。”   步真扑哧笑出来,月光拉长他的身影,蓝发随风摆动。   琅邪收起刚刚的玩笑话,一本正经:“希望他日不要在战场上遇见!”   步真点点头:“我也希望如此!”   两人站了有一会,也许在尘世间能遇见一位知己真的不容易,所以两人都不舍得说再见。   对岸花团锦簇,编制着夜生活的喧嚣。   步真一扣折扇:“这样吧,这一次我请你!”   “哦?”琅邪意外的挑眉。   “我们喝花酒!”“……”   佟寿在旁边听的眉毛直抽,这个西夏太子实在太不像话了,居然想带他们的太子去烟花柳巷寻开心,那种复杂肮脏的地方是太子这样的人能去得的?   可怜上天没有听见佟寿的呼唤,琅邪兴致盎然的跟着步真去了青楼。   男人骨子里都好色,这句话一点没错。   琅邪风姿傲然,步真惊为天人。   绿柳居,算的上琅琊最奢华、生意最好、姑娘最多最漂亮的地方了。   站在门前,望着眼前宏伟壮观的建筑,琅邪侧头看步真,不由得对他的佩服又近了一分,步真远道而来,仅仅几天就把琅琊好吃好玩的地方摸的门清,啧啧,尤其这地方。连花魁的名字都预先知道了!   “温饱思淫欲,琅邪何必取笑!”逛青楼逛的那么有气度的,还真没几位。   琅邪点头称是。   两个天之骄子跨进了最顶级的青楼,理所当然的,引来不少人的倾慕。   步真摇着折扇煞有其事的点评:“果然有一番风采!”   老鸨一眼看过去便知道这两人不是普通人家的公子。   两人进来之后,喧闹的大厅有一瞬间的安静,至于其他富贵公子已经完全成为了陪衬的背景了。   头牌笑颜盎然的走向步真:“公子,可有兴趣跟奴家喝杯薄酒?”   步真往后退了一步,隔开花魁伸过来的手:“也好!找个清静的地方吧!”   花魁媚眼如丝,轻轻从琅邪身扫了一圈:“那这位公子呢?”   “一起!”琅邪大方的笑道,伸手一揽,将花魁揽入怀中,放荡的姿态,一点不像第一次逛青楼!   一席人找了最好的雅间坐下,随即涌进来不少貌美的姑娘将两人团团围住。   姑娘们发现,从头到尾玩的最开心的也只有一位,而那位白衣蓝发的公子,只是静静的坐在帷幔后头喝酒,像隔绝了尘世的喧嚣,很少有人在妓院里还有这种恬静、温和的态度。   而这位玩的很开心的,虽然跟人笑语盎然,但那笑却从未到达眼底,从头到尾也不过取乐而已。   这无疑让所有的姑娘都很受打击,想想她们平日里都是身份娇贵的主子,不是你有钱就一定能见到,如今这两个大男人居然这么漠视她们。   其中一位举着酒杯凑到琅邪面前:“公子,喝一杯!”   琅邪似笑非笑,伸手隔开女人的手腕:“我从不喝女人喂的酒!”   “公子,难道你嫌弃奴家!”女人娇喋。   琅邪抿唇一笑,手指摩挲着女人的唇瓣,有欲望却没有沉迷。   躺在他身上的女子怔怔的看着琅邪,她发现这位公子身上有一种不可拒绝的锐利。他虽然温柔的跟你说话,但眼中的锐利却冰冻三尺,不染一丝情欲!心一紧……这种男人太可怕了!   淡淡的语气容不得有一丝忤逆!   帷幔被掀起,一位亭亭少女笑吟吟走进来。步真讶异,却依然保持君子气度:“姑娘可有事?”   “公子为何独自喝酒呢?”说完偎依上去,却不知从哪来的力量竟将她震的倒退几步!   少女跌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男人,他居然推开自己。   “步真,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如此佳人你竟舍得推开?”琅邪跟着进来。很意外的看见这么不和谐的一幕。   步真连站起来扶的意思都没有,只是放下酒杯,对地上的女子抱歉一笑:“在下身染毒素,不易跟人接触,多有冒犯,望姑娘不要建议!”   琅邪挥挥手,让所有人退出去。   “依照你这样对姑娘的态度,真让我好奇啊,到底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你不推开?”   步真重新端起酒杯:“推开她本就是救她!”   “可姑娘被你推开了,你连扶都不扶,万一你喜欢的人有一天跌倒了,你会不会也同今日一般袖手旁观?”   “那倒不会,我会陪她一起蹲下来!”那一日,步真恬淡优雅的回答。   琅邪低眉沉思。   这天下,可有值得他蹲下来的人?   匆匆三年光景,两人从相识到相知然后渐渐变为相惜。   收服月氏当晚,两人对酒当歌庆祝。   月氏皇宫奇花异草颇多,步真心情非常好,欢喜的看着这些花花草草,脸上有笑容,有欣赏,却独独没有据为己有的意思。   拿他的话来说,再好看的花到他手里也折了!   琅邪端着酒杯:“我已经得知月氏皇宫里有件宝物,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   “什么?”   “碧水兽,传闻碧水宫宫主夜旒熏医术超凡。找到这件东西,拿它跟夜旒熏交换解你身上的毒!”   “他那样的人最恨被人威胁,若他不肯真心诚意的为我解毒,那也没办法!”   “怎么会!碧水宫全指望碧水兽了,夜旒熏就算不肯也无法拒绝!除非,他想日后被人奴役一辈子!”   三天后,琅邪一口气拿下两位月氏公主。可惜都没能得知碧水兽的下落。   最后还被步真取笑,白白牺牲了色相!   为这话琅邪郁闷了好些天。月氏皇宫就这么大,他不信,挖地三尺会找不到。   当夜,琅邪与步真在后花园对弈,月色当头,面前突然多出一个人影。   是月氏的四公主,沐雅。   面对这个突然来的女人,琅邪隐隐有些不悦,步真则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   “你怎么在这?”琅邪捏着棋子,敲击着棋盘。   沐雅半是害羞,半是惶恐:“傍晚我在假山洞晒太阳却不知不觉睡着了,刚刚醒来便发现陛下与太子对弈,不敢出声!所以。”   “那为何不继续安静的待下去?”琅邪嘴角浮起一抹轻浮。这种刻意引起别人兴趣的手段确实不怎么高明,后宫佳丽三千的他,早已看腻了这种低级的心机。   果然,沐雅小脸一红,轻轻抬起头,水漾的眸子满是对琅邪的爱慕:“陛下,能见您一面那就是天大的福分……我……”   步真提起扇子捂着嘴笑,笑的琅邪一阵火大。   见琅邪没有不悦,沐雅大起胆子,慢慢的朝琅邪爬过去,在他脚边停下,琅邪眼眸一凛:“谁让你过来的!”   骤然冷酷的语气叫沐雅吓慌了神,仓皇的跪在琅邪脚边抱着他的大腿:“陛下,雅儿知道错了,陛下不要生雅儿的气,雅儿知道宫里的规矩,不得传召是不能靠近您的,可是雅儿只是真心爱慕陛下。”沐雅眨了眨眼,泪水立即爬满了腮边:“陛下,您没来的时候,雅儿就听闻陛下的威名,但雅儿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陛下您,可三天前,您娶了姐姐,雅儿突然好嫉妒,陛下。其实只要能陪在您身边,什么嫔妃的头衔雅儿根本不在乎,哪怕只是个打水扫地的丫头……”   琅邪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伸手摸着沐雅鲜嫩的脸蛋,看着她,挑眉:“真的当个打水扫地的丫头你也愿意?”   “陛下……”沐雅有点心慌,传言说琅琊皇帝严厉不讲情面,不会真的把她贬为宫女吧?:“陛下……您不喜欢雅儿服侍您么?”沐雅抱着琅邪的脚磨蹭撒娇,按摩着他的小腿,为讨好也为挑逗。   对于沐雅的刻意讨好,琅邪只觉得厌恶至极,连一向对女人温文尔雅的步真都有些不耐烦。   琅邪深呼吸一口气,一脚踹开她。   “啊……”   随着一声尖叫,那月氏四公主犹如一只破败的风筝一头撞在柱子上,呜咽一声便不动弹了!   等太监将人拉走,琅邪下棋的心情也没了,烦躁的推开棋盘。   步真望着他,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可惜。那一脚下去估计没命了!”   世事无常,四个月后,那鹅黄的身影飞速的穿梭在后花园,恭敬的放下手里的水果,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琅邪手持弯弓,孤疑的看着仓皇离去的身影,那不就是那个被自己一脚踢晕的公主?   这样迫不及待逃跑的态度,好像他是洪水猛兽,她又在玩什么花样?   “站住!”   “抬起头!”   那一日,阳光有些刺眼,匍匐在地上的小人慢慢抬起头,圆鼓鼓的眼睛毫无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   明明是匍匐姿势,但那双眼却带着隐忍,好像非常非常不耐烦。   这还是那个沐雅么?   跪地久了,腿麻了,她站起来的那一刻,身子晃了两晃。琅邪的心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情不自禁上前想扶她。   也就是那一刻,那栽倒的小人宁愿被摔,也不愿接受他的好意!   不知好歹!   “你对女人太苛刻了!”步真弯着唇,望着那仓皇离去的身影,唇瓣浮起一抹淡淡的,有温度的笑容!   琅邪心里隐隐冷笑,他就不信,这个沐雅能装多久。   一顿鞭打过后,刻意的为难,要她背诵《月氏子孙训》。   当夜,步真闲庭散步,看着努力爬起来的人儿,那股倔强,不服输的劲头好生让人佩服。   ——可姑娘被你推开了,你连扶都不扶,如果有一天你喜欢的人跌倒了,你会不会也同今日一般袖手旁观?   ——那倒不会,我会陪她一起蹲下来!   “在下步真!敢问姑娘芳名!”那一日,步真单膝跪地,做出平生最卑微的姿势! |派派小说后花园iliiemoon手打,转载请注明|http://www.paipai.fm 番外二   无色山庄,琅邪的房间!   “原来我是被你踹死的!”听完一个算不得是她的故事却与她有着莫大关联的故事,安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琅邪。   “你这么对待一个公主,还是像我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琅邪,你也下的去脚?”语气隐隐带着责备。   琅邪一手揽过她,声音低沉带着自信:“小狐狸,若不是我,你会来我身边么?”   安心猛的抬头,瞪着他恬不知耻的样子,谁又会想到,不苟言笑的琅邪竟会有如此痞子一面:“那我还要感谢你了?一来就被你奴役,还受了那么多苦,我就是天底下最最倒霉的公主!”   “谁说你是公主了?”门被推开,夜旒熏大大方方走进来,见两人如胶似漆的躺在软榻上,冷冷一哼,手里银线飞射过去。安心只觉得身子一晃,下一秒竟被卷进夜旒熏怀里。   琅邪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怀抱,也不恼,支起身子懒洋洋的看着夜旒熏:“你不是回碧水宫处理事情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夜旒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低头在安心唇上偷了个吻。   “看我这么快回来你眼红是不是?”   两人一如既往的爱抬杠。   好像从第一眼见到就不对盘,凡是琅邪说对,他必定要说错。   安心一见两人又要杠上,连忙打圆场:“夜,你刚才说什么呢?什么我不是公主?”   话题岔开的非常及时,夜旒熏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真的公主是沐雅不错,可你这副身子却不是沐雅本人,沐雅早在十几年前就被宫里人害了,你这副身子也不过是个替身。”   啊?安心嘴巴张的老大……   琅邪支着脑袋微笑点头:“你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会接近那三个公主却独独冷落你了吧!”   “我还是不知道!你说明白点!”   “要我说真话?”   “真话!我就要听真话!”   琅邪叹气:“我可不指望一个假的公主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所以对于那晚的勾引,我并不感兴趣。”   话有的时候说的太直白确实容易伤人,安心显然被伤到了……原来真相是这玩意。   “那,那要是我,我是真公主呢?”她结结巴巴道。   “那还不简单,上完你之后就把你扔在后宫等你慢慢老死!后宫所有女人都是这么样的下场!”夜旒熏不怀好意的帮琅邪回答。   命运真是神奇,好像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样子。现在想想还真后怕!拍拍心口勉强安慰自己,还好不是真的,要不然老死不值当!   “安心,若是故事按照刚刚的发展,你被我扔进后宫自生自灭,你会怎么办?”琅邪突然来了兴致,喜欢上这种假设。   夜旒熏好像兴致也被勾起来了:“如果一切按部就班,你被琅邪冷落,随后遇见我。按照这样的故事走向,你会怎么办呢?”   “说啊说啊。主子,我也好想听啊!”   “快点啦,别卖关子了!”   安心猛的一翻身,发现刚刚还只有他们三个的房间猛然多出那么多人来!   一个一个扫过去……   步真、雪千寻、杉木、沛然、斩风、葡萄……殷雪烈风!   他们怎么进来的?都学过漂移么?   “殷雪烈风,你怎么也来了?”   “哦,我?我最近突然想到我原来在这也有一套别院,空着太浪费,就搬过来啦!”   安心一脸鄙夷……真是这样的?   “快点啦,马上就要到晚饭了,你再不说你没机会啦!”沛然没理会殷雪烈风几近谄媚的言语,狠狠别过头瞪着安心!   安心扫向四周,咳嗽了两声:“是你们要我说的啊,事先声明,这只是虚构的故事,你们以后可不能拿这事说事啊!还有,万一听到什么不顺耳的,也不能报复!”   步真推开折扇,慢悠悠开口:“那就要看这故事是不是精彩了!说的乱七八糟的,可别怪大家不捧场!”   雪千寻静静的坐在那,拿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道:“听故事当然要听真话,若有一句假话,责罚肯定少不了!”   安心舒口气,还好她想说的都是真话。   “那好,我说啦!”   众人洗耳恭听。   “如果那个时候琅邪玩完了之后把我丢进冷宫,我一定会想法子逃走。”   这一切都在四个男人意料之中,所以并没有多少惊讶。   “怎么逃走呢,对了,我遇见了夜旒熏,与此同时我也知晓关于碧水兽的下落,既然这样,我肯定会给夜旒熏做比交易。让他带我出去!”   “然后呢?”夜旒熏兴致勃勃。   “没有然后啦!”   “……”所有人。   “主子。这里面怎么没有我们啊!”杉木非常不满的嘟嘴,好歹她在这个故事里也是一个戏份很多的配角好不好!   “还要我,我也没有了!”斩风非常不甘愿被人这样遗忘!   最最令人不敢置信的是,连步真跟雪千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都是什么故事!   安心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你们想啊,我都出去了,肯定是要好好享受生活的啊,哪里会犯贱的撞上枪口,让你们一个一个奴役啊!”   “按照这么说,煜儿、雪衣、还有景澜都不存在了?”雪千寻微微眯着眼,语气骤然冷下来。   安心情不自禁往后缩了缩,连忙摆手:“啊,不会不会,恩,我来想想,啊对了,在逃亡的过程中我与夜旒熏朝夕相处生了感情,然后就XXOO之后生下煜儿,可夜旒熏时常会惹我生气,那我负气带走儿子让他抱憾终身,途中很可能会遇见雪千寻。”   终于听见自己的名字,雪千寻向后一仰,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安心吞了吞口水,按照这么发展,那么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你武功那么高,肯定能保护我跟煜儿,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想我会跟你形影不离,后来也日久生情……生下我的两个小宝宝!”   啪……折扇被主人用力的合起。   “安心,从头到尾,我连一面都没露过么?”   安心一个头有两个大,我靠,居然又忘记一位。   一拍脑袋:“啊对,还有你,我想想看,恩,然后雪千寻为了报复你们曾经对他的囚禁,跟你比武,在那间破庙里把你打伤,我呢,心地善良把你救活!”   “你凭什么救他!你又不会医术!”夜旒熏插话。   “都说是故事啦,你管我怎么救呢!”   “继续!”步真来了兴致。   “我救了你之后,你感激不尽,就将帝玺的事告诉我!”   “等等!”步真突然叫停。   “干什么?”   “你救了我,可我干嘛要把帝玺的事告诉你呢?”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安心摸摸脑袋:“怎么不会,万一你觉得心里秘密太多,跟我诉说一下不可以么?不可以么?”   “步真,听她说完!”琅邪笑着打圆场。   安心继续:“我一听,乖乖,那不就是带我来的东西么?然后我费尽心思辗转到琅邪身边,然后再费尽心思博得他的欢心!”   “等一下!”琅邪实在忍不住发话:“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费尽心思一定能博得我的欢心?”   安心眨眨眼:“作者要这样写文,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琅邪暗自咬牙……哪个狗屁作者写的文?   “我博得琅邪的欢心之后,琅邪非常高兴,觉得以前愧对我,就把他最珍贵的帝玺送给我做定情信物!”   “……”(作者,琅邪会这么傻逼?)   “咳咳。”雪千寻捂着心口咳嗽:“安心,能不能说说,琅邪为什么要送你帝玺,而不是别的什么呢?”   “作者是这样安排的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众人被伤的不清,斩风跟沛然相互望了望,内容不言而喻,好好的一个故事被她说的颠三倒四,好些活生生的人都被她一下子抹的干干净净。   “我得到帝玺,十分得意,然后我发现上面的秘密!安佑帝王侧,鸾鸣天下定!”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秘密呢?”顶着吐血的心脏,步真问道。   “也是你告诉我的啊!”   “故事里有这条么?”   “我刚刚加的!”   “……”   “后来,我得到帝玺之后一脚将琅邪踢开,这种种马皇帝根本不适合做老公,于是我就又逃,辗转来到宋国,当了斩风的师傅,然后我用我二十一世纪的头脑所向无敌,最最重要的是,现在穿越的姐妹都很聪明,穿越之前哪个都要带着大包小包唐诗宋词元曲并不可少,还有四大名著,种植大全。我当初来的时候连个打火机都没带,这很吃亏的,于是,我利用帝玺再穿越回去,弄些飞机大炮制造图纸,还有什么钢铁冶炼术啊,重武器制造啊什么的……”   越说越兴奋的某人并没有发现其中有人已经离席。   “……我运用现代化武器跟你们决斗,啊,对了,跟琅邪决斗那段根本不用那么费力,直接在队伍前面架上十挺机关枪,啪啪啪啪挨个扫,不出一天,琅琊就是我的了。步真也一样,弄迫击炮轰,还有殷雪烈风,直接用导弹,要远程的,带雷达扫描定位的。”   “……我与宋傲各位天下之主!然后我建立自己的王国,我成了女王,像我这样的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女子当然会得到很多英雄豪杰的青睐……到时候我也弄个三宫六院。咦?怎么这么安静?”   一看,乖乖,人都不见了!   安煜不知什么时候挨到她身边,小声小声的提醒:“妈咪。我刚刚看见爹地他们脸色好像不太好哎!”   “不好?有多不好?”安心跳起来紧张问,她故事说了一半怎么人都不见了?这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安煜抓抓头:“妈咪,我刚才给你使眼色你都没看到么……不过你的故事说的也太令人接受不了了……今晚跑路吧!”   “有道理!”   三更时分。   一抹小小的身影转过长廊,蹑手蹑脚的过了小桥,避开府里一干老妈子,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某人心里暗自庆幸,眼看已经摸到后院,某人心跳像擂鼓一样。   还好她有三个孩子拖住他们四人。要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那四个男人说好不会生气,故事嘛。又不是真的!   望着高高的围墙,哈,只要翻过围墙,她就自由喽!只等过个十天再回来,到时候杉木沛然他们成亲,大喜的日子,那四个也不会把她怎么样,毕竟新婚日子不适合打打杀杀!   只见那围墙高的很,又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梯子,正在郁闷,旁边一颗老槐树映入眼帘。   安心搓了搓手,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爬,挥汗如雨,终于坐到了树梢的上方,安心气喘吁吁的看着下面,就在这时候,一道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在树下传了上来,安心郁闷的捂住脸,欲哭无泪。   “玩够了,就下来!”   琅邪一身月牙白的衣衫,站在树下,迎风而立,风鼓满他的衣袖,那衣袂飘荡之中谁都能感受到琅邪隐忍的怒气。   “不要啦,我只是想出去逛逛而已!”   “三更半夜?”琅邪眯着眼,仰头与她对望。   月落园中,安心与琅邪开始拉锯战。   “大白天我哪敢出去啊,你们把我看的那么紧。说句实话,大哥,要你每天面对那么多嫔妃你也会烦的对不对?人之常情,你也该想想我的处境啊!”   琅邪偏头,月光打在他脸上,却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下来!”   安心紧紧按住胸口,这要是下去,死路一条啊!   正要跟琅邪谈点条件,突然看见他手里多出一条鞭子。   orz!这家伙想怎么样?是想拿鞭子抽她,还是想用鞭子将树弄断啊?   无论哪种情况,她都接受不了。   “你下来,还是我亲自接你下来?”琅邪扬起头,望着她,语气不容置疑。   鞭子在空气中抖开,发出刺耳的啪啪声。   安心很不争气的吓软了腿,这么高的树掉下去,她还有命么?可是下去了。看看琅邪阴森森的表情,也不像多好说话的样子!   正在犹豫当中,旁边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我跟你走!离开这个伤心地!”   “……”   安心盯着眼前的人,愣了半晌:“沛……沛……沛然?”   沛然煞有其事的冲她慎重的一点头:“安心,凭我的轻功带你出去不成问题!别怕!”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大哥……你还有十天就结婚啦!   安心第一次觉得逃跑的时候一定要看准黄历!   还有,沛然大晚上这么大大方方的抱着她,琅邪会怎么想呢?   她用余光偷偷的瞄了一眼站在树下的琅邪,他果然……气的脸都绿了!   “走!”沛然一提气,两人翩然落在了墙头,然后又一提气,从墙头飘飘荡荡下了地!   “怎么不追?”闻讯赶来的几个人一起瞪着琅邪。   琅邪收起鞭子,望着空荡荡的墙头:“万一跌下来怎么办?”   众人一想,也对!不由得开始赞叹起琅邪的心细!   可是殷雪烈风这边已经炸开了。   “好,好的很,他想走,那就走,永远不要回来!”那一日得到消息的殷雪烈风,帝王脾气一上来,当场砸了一只翠玉碗,气哼哼的回屋睡觉去了!   半夜却起来转了两圈,二话没说偷偷骑了匹马追出去了!   安心跟沛然一点没有逃走的紧迫感,一开始以为身后有追兵,所以马不停蹄,可过了三天,别说追兵,连个毛都没有。   两人的速度不知不觉就慢下来了。又是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两人随便找了家客栈暂时住下,谁知最近来往商旅比较多,一时间客栈满员,只有一间上等客房。   在安心心里,早就当沛然当弟弟了,二话没说,决定跟沛然对付一晚上!   沛然估计心情非常糟,对于安心这个提议他也没有什么不愿意。一切顺从的很……这要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这么听话,总要说些其他理由……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啦。   吃完晚饭,沛然一个人卷在被子里发呆,见安心洗完澡过来了,连忙腾了个空位子,深秋,天气有些冷,两人紧紧挨着。然后一同叹气……   “你怎么搞的,跟殷雪烈风不是……”   “别跟我提他。这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话还没说完,沛然两只大眼就隐隐泛光了,看样子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要不然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哭。   “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你了?”   沛然伸手擦了擦眼角,委屈万分:“他怀疑我。”   “啊?难道你看上哪家的姑娘?”   沛然的性取向一直是个谜。他到底爱姑娘多一点,还是爷们多一点呢?安心无比纠结!   “才不是!”沛然激动的反驳。“他怀疑我跟琅邪曾经有……有过!”   “啊?”安心张了张嘴巴,结结巴巴:“那你……有没有呢?”   沛然红着一双小鹿眼,瞪着她:“连你也不相信我?”   “怎么会,我是这种人么!但你也跟我说说,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跑出来啊!”(作者:三八)!   原来一切的起因还是因为沛然的生意!   沛然手里有不少商铺,安心成天不管事,沛然亲力亲为,免不了经常到这山庄来,一来二去总会有十天半月见不着面,加上沛然男生女相,不仅男人喜欢,女人也会垂涎,再说,沛然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感情二愣子,人家几句贴己的话就能把他骗的鼻涕眼泪一大把,这种人太容易被拐走了,所以,殷雪烈风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家搬到无色山庄,仅仅一墙之隔。   然后,殷雪烈风也不知道从哪个探子口中得知沛然曾经是琅邪的男宠,这消息对殷雪烈风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而沛然也从未提过这件事。   心里生疑,加上沛然没事往这跑,有时候还会跟琅邪说上两句话,殷雪烈风越看心里越酸,终于有一天问出了埋藏已久的疑惑,沛然大受打击,以为殷雪烈风小心眼,然后两人大吵一架,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副样子!   “……我跟琅邪清清白白,为了找出画像上的人,我不惜委屈自己让别人误会我是男宠……他倒好,什么也不问,就来质问我,还怀疑我跟琅邪有一腿,好,他爱怀疑,我就让他怀疑去,安心,明天我们就去镇上最大的妓院!”   “去妓院干什么?”   “我便宜别人也不能便宜他!”沛然恨恨道!   这是什么逻辑?这句话不着边际的话让安心瞪突了眼。   她吞了吞口水:“大哥,你去妓院,也用不着拉着我啊!”怎么一吵架就要往妓院跑呢?   “要的要的,万一我不会,你可以在旁边指点一下!”   “……你。你不会?殷雪烈风那匹种马……他都没教你么?”   “教我什么?”   “那个。那个啊!”   “你别逗了,当我三岁小孩,亲嘴怎么算数?我要的是真真做的那种!哎,别想了,明天我就去妓院,找个头牌玩上一晚上!”   “一晚上?”上下扫了沛然一圈,真没发现他这小身板能支持一夜!   “你不信?”见安心小脸带着怀疑,他一赌气:“哼,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第一次绝对不能便宜那个王八蛋!”   这一夜,安心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都这么久了,殷雪烈风居然没吃掉这混账小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搞不清状况的沛然拉着睡眼惺忪的安心跑到妓院大门口,见大门紧闭,他很是气愤:“开门开门,有生意不做,关着门干什么?开门啊!”   大门拍的震天响,安心浑浑噩噩的靠在门口的石狮子边上,打着哈气:“妓院好像晚上才开的吧!”   “啊?还要等晚上?”沛然很是纯洁的反问,突然从胸口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接着拍门:“开门啊,开门!”   门开了,杂役打着哈气:“客观,咱们店都是晚上营……”一见到沛然手里扬起的银票,小厮眨了眨眼:“晚上营业不错,但是有贵客,早上也一样!客观这边来!”   沛然头也不回的冲进去,没多久又撤回来,拎着安心的后领将她也拖了进去。   小厮贼头贼脑的往街上看了看,嘴角突然浮起一丝邪笑,砰得关上了门!   安心本就嗜睡,被拎着扔进床上,怎奈她一碰见床立马躺上去,也不管是谁的,有没有其他人在。   沛然倒是很清楚自己此番目的是要干嘛的。   姑娘们一水儿的站在面前,他一人发张银票,然后找了个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就你了,其他人都出去,出去!”   “公子喝酒么?”   “我不会!”单独面对姑娘,沛然还是有点紧张,这万分紧要的关头,安心也不知道睡哪去了!左看看右看看,小脸都急出汗来了。   “公子,我们这的规矩,喝酒有助性之效。”   “哦,那我要喝!”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喝完了直吐舌头,还不死心的找安心。   刚刚还在床上躺着,怎么人就不见了?   第三杯下肚,沛然晃晃悠悠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大着舌头:“对不。对不起,我今天不行了,我朋友。不见了!”   原本站在他面前的姑娘突然间高处好多,接过银票,伸手捏住他下巴,语气低沉阴森:“管别人做什么,来这不都是找快活的么?”   沛然两眼发昏,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摇摇晃晃的靠在对方身上:“不行的。我不会!”   对方低笑,毫不犹豫的扯开沛然的衣带。   沛然紧紧按住腰间,小脸摇的越来越厉害:“不做了,我不做了!钱都给你!”   “不做?这种事是你想不做就不做的么?况且你都花钱了!”对方冷哼,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顿,没多久,喝醉的某人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呼吸灼热的扭动。   恍恍惚惚间,沛然好像看见站在床边上的人是个很眼熟的家伙。   殷雪烈风?不会,那天他们吵的天翻地覆,他怎么可能来这地方!   看着沛然脸上不停转变的神色,殷雪烈风俯下身子,舔着他的耳垂:“怎么躺在床上跟死鱼一样?”   沛然咬着手指:“你别笑我……我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上妓院?还是第一次碰女人?”   “都是!”   “哈哈,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雏儿?”   “你少笑我,我今天来就是不想再当雏儿,给你钱,都给你!我就是死,也不能便宜殷雪烈风那个王八蛋!”   帷幔被放下,殷雪烈风睨着床上痴痴说话的某人,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恐怕让你失望了,我的沛然!”   另一间房间,安心睡的贼死。   旁边四个男人已经站了好一会。   “真是没用,三天居然才跑那么点路!害我在这鬼地方等了这么多天!回去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是该好好教训的。”   众人正在商讨怎么教训床上那位,旁边的房间却断断续续传来几声哭喊,与床第间的碰撞。   “不要。疼。不要。呜呜。”   “你不是会跑么?嗯?说你几句就负气出走!”   “啊……疼,好疼,不要进来了!”   “还敢跑到这种腌臜地方?说,谁给你的胆子?敢抓我。我看你活腻了!不许哭。再哭我就叫你哭个三天三夜!”   房间里的四个男人相互望一眼。   隔壁房间的哭声渐渐小了,可是难免还会有断断续续的哽咽,每一次的哽咽都会伴随着重重的一击。   雪千寻咳嗽两声:“这地方。恩。会打扰安心睡觉的!我哥哥他……他有分寸!”   要么说时间无奇不有,只是你没碰到,一觉睡醒发现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很恐怖的是,原本义愤填膺的某位出走达人自从嫖完妓回来之后,躺在床上躺了三天,难道真玩了一夜?   之后就看见殷雪烈风一脸春风得意的宣布,婚礼照旧!   而她,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得到了琅邪警告,别耍花样,要不然下场就跟沛然一样!   这个警告很特别……沛然什么下场?   难道以后做错事都会被惩罚去妓院嫖一次?   不会那么走运吧!   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好诡异。   小院满庭芳,阳光温暖的洒下。   琅邪跟步真在对弈,安心则坐在一边吃东西,然后看着草坪上跟葡萄玩的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孩。   “步真,我腿好酸哦!”安心撒娇。   步真捏着棋子,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她:“你那么会跑,腿怎么会不酸呢?”   安心垂头,扁着嘴:“我去找沛然!”   “你想沛然再在床上躺三天,你尽管去!”琅邪悠哉悠哉放下棋子,冲安心的背影轻轻道。   “或者,你想在床上躺些日子?”雪千寻穿过花圃,轻飘飘落在小亭内。   安心惊悚的回头,却见雪千寻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在琅邪跟步真面前得意的扬了扬:“夜旒熏这几日赶制的,服用后有美容的功效!”   一听到美容,安心两眼微微发亮,biu的一下闪到雪千寻身边:“这个很美容?”   “恩!夜旒熏见这几日憔悴不少,便赶制了这个!”   安心幸福的直冒泡,怪不得夜旒熏那家伙几天不露面,原来在搞这个!   “现在试试?”将手里的药瓶低过去,那一瞬,正在下棋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直直的朝安心望过去。   “那是当然要试试的!”   啪嗒,一整瓶子喝完之后,安心扔掉药瓶,呼了一口气,乖乖,好香啊!   “这是什么药,喝下去这么香,是拿花瓣做的吧!”   雪千寻微微翘着唇:“恩,有一部分是花瓣!不过,其他东西可不是拿花瓣做的!”   “咦?还有其他效果么?”安心眨了眨眼。   “很多啊,美容、养颜、凝肤、明目、避孕、调情。”   “哇真的很多哎,咦?你刚刚说什么?”   正当她疑惑万分之时,忽然对上四双邪恶的眼神。   琅邪扔掉棋子,冷笑:“既然这样,那么你好日子也到算到头了,逃出去的帐咱们也该好好算了!”   安心吓的心脏一缩。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抱起,走向不远处的江心小筑!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非常配合的跟上去!   没一会,那坐落在湖中心的水榭里便传出一阵阵凄惨的尖叫,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叫声渐渐迷离,夹带着软软的求饶。然后是不可压抑的满足。然后就彻底淡下去了,只剩下淡淡的哀求声。   月儿隐藏在云中,似乎觉得这一天是特别有意思的一天!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番外三   紫金小筑绝对是一个值得无聊消遣的好去。   那一年,春风又绿江南岸,花团锦簇,三层酒楼灯火通明,隐隐听见婉转歌声飘荡在夜色中。   这家妓院比一般的妓院高雅许多,一楼专门招待达官贵人,二楼皇亲国戚,三楼武林人士。   在后院,是一大片茂密盛开的西府海棠,初冬寒冷,有一群人好像为了要庆祝什么,大家在后院支了火堆,一群莺歌燕舞围着火堆跳舞,其他人席地而坐。   “今夜我登基,你也别老摆着一张死人脸,笑一个啊!”锦衣男子端着酒杯,膝盖半跪,期期艾艾的盯着面前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冷哼:“自古皇帝登基有你这样来妓院庆祝的么!”   “有什么不妥么?反正我是皇帝,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弟弟,你好歹也露个笑脸,搞的好像我登基你死全家一样!”   如此不留口德的皇帝,千古可只有这一位。他就是大殷的新皇——殷雪烈风。   “你想要我怎样?”说话的这位语气冷冷的,与面前这位哥哥有着天壤之别。   殷雪烈风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啊对了,你就弹首曲子送我吧!反正这里没几个有你弹的好听!”   红衣男子叹口气,招手命人取琴来。   十九根弦的紫檀木琴端上来,红衣男子勾了勾弦试音。   果然是把好琴,琴音清脆不拖沓。   琴音响起的那一刻,篝火旁,正在开怀畅饮的人停下,跳舞的艳妓也停下了,仿佛整个喧闹的酒楼都安静了。   大家不约而同的盯着那静坐在西府海棠下抚琴的男子。   花飞满天,绯红的西府海棠树着那人红衣,竟是那般美好!   殷雪烈风颇为得意,端着酒杯坐在一旁托着腮听。时不时发出一声嫉妒的叹息。从小他对音律就不是很精通,每每见到弟弟抚琴,对他来说都是打击。   有几位舞姬听如痴如醉,竟忍不住跟着琴音翩翩起舞。   抚琴的某人忍不住侧头望了望那群人。   三楼,在江湖上有着画圣之称的卓宰看着楼下的男子,当场铺开画纸,画下这精彩的一幕。   画完,他满意的收笔。   画上男子端坐在融融绰绰的西府海棠下,夜深,只有那件红衣特别引人注意,如同他本人那样,红的艳丽却冰冷至极。耀眼夺目却拒人千里。   那一眼回眸,安静的令人窒息。   画圣不愧是画圣,他画出了最美的一瞬间,同时也刻下了最寂寞的一瞬间!   几年后,当这副画流传开来,有幸见过这副画的人惊讶的发现,这上面不就是……净白的手指一点血腥不占,谁又会想到他就是魔教的教主雪千寻?   还是那栋三层花楼,清歌入云,三楼之上,江湖豪杰热烈的讨论着那副神奇的画“听说雪千寻冰冷至极,不喜与人亲近,这等高傲之人,能被画圣画得真不容易!”   “我看未必!”最前面那桌是碧水宫宫主夜旒熏,他将扇子往手里一扣,轻轻勾起站在角落处一人的下巴,轻佻的笑道:“那雪千寻又怎么能比得上我左护法?”   果然,站在角落处的人,一双细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琥珀色眼眸隐隐透着一股子邪气,唇色殷红,眸光流转间,有着说不出的妖娆。看久了,只怕魂魄都被吸进去。   那人抬头,眸光闪烁如电,在众人脸上匆匆扫过,阴狠的盯着眼前这帮人。   “不知这位左护法叫什么名字?”   碧水宫宫主轻佻一笑:“他暂时还没名字。”   “那真是可惜了!”   话毕,那被人称作左护法的男子奋身一跃,站在宫主面前,手指圈着银线。   “左护法,你要干什么!”夜旒熏瞪着眼前人。   那人圈紧手里的银线:“干什么?我今夜只想要一件东西!”   众人被他的语气弄的有些愕然。   然而下一秒,就见两人翻飞在半空中。一阵火石电光间,那银线紧紧绕上夜旒熏的脖子,用力一勒,顿时血溅三尺。   碧水宫宫主的头颅滚下台阶。   只看见那人伸出一根手指将银线上的血一抹,然后送到唇边,舌尖一卷,湿漉漉的打了个圈,把那殷红裹进嘴里。   众人惊骇,大叫:“碧水宫宫主被杀了!”   “作为碧水宫左护法,你怎可嗜杀主人?”   那人轻轻挑眉:“放心,今夜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一场血腥味极强的战斗开始了。   整个宜春楼乱作一团,却没人敢上去一看究竟。黎明破晓,最后一个人倒下,却不甘心咽气,死死扣着那人的脚:“你……你是谁?”   杀了一夜的人,那人难免有些气虚,重伤之下却有着难得的耐心,一脚踢开身边的尸体,捂着心口冷笑:“从今天开始,我就叫夜旒熏!”   一夜之间左护法杀了江湖很多高手,夜旒熏三个字也在江湖上传沸沸扬扬,传说那夜看过他样子的人都死了。   唯一没死的,也就是那个很幸运抓住夜旒熏脚踝的人,将这个消息传送出去之后,没几天也驾鹤西去,听说是中毒!   自此,江湖上多了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碧水宫宫主夜旒熏!   有好事者将他与魔教教主雪千寻,西夏毒皇子步真归为一类,排名第三!   一夜缠绵,天蒙蒙亮,凌乱的大床上四个男人各睡两侧,中间夹着一位玉体横陈的小女人。   当第一缕曙光照进来,小女人醒了。   安心能在这时候醒来简直是奇迹,全身的酸痛让她睡的不踏实,幽幽坐起来之后看见眼前这一幕,不免回忆起昨天……   昨天。要命的一夜啊。四个人一起将她压在床上嘿揪,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眼眶红了,这日子要她以后怎么过啊?   四个人一等一的高手,她打不过掐不过。   安心蹑手蹑脚的稳住颤抖的身子,想爬下去,冷不丁小脚被人握在手里重新拉回去。   “啊……”   琅邪从背后接住她,按住她的腰:“想去哪?”   “我。我想喝水!”   其他三个陆陆续续醒了,步真撑着床下去倒了一杯水递过来,由琅邪亲自喂。   圆滚滚的大眼一边转来转去,一边喝水。   他们五人一丝不挂,一早起来……被子下面还是一柱擎天。安心本想赶紧下床逃走,这下可好,四个恶魔都醒了。   “我好累。腿好酸,腰也好酸……”她开始抱怨,希望大家听懂她的潜台词。   “还要么?”琅邪低声问。   “不要,不要了!琅邪,我好累的!”她慌忙的摇头,脸都吓白了。   琅邪微微皱眉,好像有些不太明白。   雪千寻低低的笑出声来,接过她手里的空杯子,异常温和的提醒:“琅邪是问你还要不要喝水!”   “那再要一点吧!”   安心喝完水,瞪着眼看眼前四人。   四人陆陆续续起床穿衣服,穿戴完毕,一人在她脸上印了一吻,拽拽的离去,谁都没有为昨晚的行为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   全府上下都在分秒必争的准备着杉木与斩风,沛然与殷雪烈风的婚礼。   杉木每日含羞带俏的对着镜子傻笑,沛然足足消失了五天,第六天才露面,然后跟杉木属于两个极端。成天阴着一张小脸,看谁都不顺眼。   斩风跟宋傲请了婚嫁,每天跟望夫石似地站在门口看。见到杉木就跟见了宝贝似地,跟前跟后。全府上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个战场上铁血英勇的男人,私底下特疼老婆。   这副德行,还是当年那个嚣张跋扈的小霸王斩风么?   安心看的十分郁闷,为什么她的男人不可以像斩风一样?   越想越纠结,然后慢慢向一种极端的变态心理发展。   厨房里的大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舞动大勺,在厨房案子上摆着几样被人退回来的点心,还戳带一张字条——不好看等于不好吃!什么叫不好看?一碟点心能做出什么好看来?又不是盖房子。再说,好吃不好吃要吃过才知道,看一眼就知道不好吃!这主子是欠教训!   大厨嘀嘀咕咕,心情非常的不爽,却没有发现旁边早已站了一个人。   等回神发现是谁的时候,连忙跪地:“王爷!”   这个大厨是琅邪从琅琊皇宫找来的,厨艺很不错,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得罪人了。   “怎么了?”盯着厨房一大堆被人退回来的点心。琅邪皱起眉。   大厨一抹额头汗,重重叹口气:“王爷,主子说不好看,所以……”   琅邪捏起其中一块尝了尝:“你做的很好。”   能得到王爷的夸奖那简直……简直太惨了!   众所周知,那主子生起气来,可是非常不讲理的,她说好,别人不准说不好,相反,她说不好,那就一定不能说好!   如今,王爷夸他,那不等于直接像那小魔头示威么?万一被那小魔头知道了,还不晓得又想什么花招呢!   果然……   琅邪虽然已经退位,可是还有封王的头衔在,他依旧执掌琅琊国的一切军事要务,然后每一个月给宋傲传消息,可现在……所有的奏折被人塞的到处都是,有几个还被人折成了各种小玩意,还有那些已经批阅好的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显然是有人刻意做的手脚。   琅邪叹口气,这妮子,就是不能受一点委屈。   纵使这样,琅邪也没发一点脾气,耐着性子自己整理,在这个地方,没人会专门伺候你,所以有些事还得亲力亲为。   府里另外一间房已经人满为患,夜旒熏漆黑的一张脸坐在桌子后头。   “大夫,我这个病是不是很严重啊!”   “不严重,拿包药回去煎水喝!”   “谢谢啊!”   “大夫,大夫,我感觉……”   “给你一包药,回家煎水喝!”   “大夫,我还没说完呢!”   “你就是说完了,还是要用这包药煎水喝!”   “大……”   “拿包药煎水喝!”   “大夫不是我啊,是我女儿,她得了……”   “那就把这副药拿回去给你女儿煎水喝!”   夜旒熏一边给人开药,一边咬牙切齿,一大早也不知道是谁在门外头戳了一个牌子,说他今天义诊!   “……”   “你怎么不说话?”   “大夫,你直接给我包药回去煎水喝吧!”   “……”   僻静的后院。   “孤舟……孤舟蓑笠翁。独。独独……”安煜两眼望天,绞尽脑汁的想下面一句,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已经两岁的殷雪景澜跟殷雪衣怯怯的盯着面前的爹爹。然后就听见一声“手伸出来!”   不好,哥哥又要挨打了。   安煜很不情愿的伸出手:“能不能换只手!”   “好啊,我也不想你这只手以后废掉!”雪千寻冷冷道。   殷雪景澜扁着嘴:“爹地,能不能不要再打我们了,今天是儿童节!”   雪千寻面无表情的用力挥下藤条,安煜手心立即多了一道红痕:“儿童节?不是六月一日么?骗人多打十下!景澜,手伸出来!”   殷雪景澜才三岁,生生挨了十下藤条,哭天抹泪的控诉:“你肯定不是我的亲爹爹,呜呜,你还没有琅爹爹对我好!”   “少废话,背不出来还有十下等着你!”   雪千寻俨然是一副严父姿态,两个小男孩根本不敢造次。   轮到殷雪衣的时候,她居然一个字都背不出来。怯怯的看着雪千寻。   “爹地!我不会!”   雪千寻叹口气,扔掉藤条抱起女儿,温柔的在她额头烙上一吻:“不会就要学啊!虽然女孩子要学问没有用,但我雪千寻的女儿总不能是个目不识丁的小淘气对不对?”   温和的语气,宠溺的态度。   安煜跟殷雪景澜相互看看,更加肯定自己是外面大街上捡来的。   可是他们也已经习惯了,在这个家里,男孩子根本一点地位也没有!   小妹想要什么都有,无论哪个爹地都疼她疼的要死,而他们呢?想要什么必须耗费十倍的努力,有时候贪玩一点被罚那是正常不过的事。   功课都检查完了,雪千寻抱起女儿走出去,留下那两个不成器的男孩在那里继续看书。   一边走,一边逗女儿。   “爹地,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殷雪衣搂住雪千寻的脖子弯起眉,漆黑的大眼与她父亲如出一辙。   “哦?玩什么?”   “玩灰太狼与喜洋洋!”   “你妈咪教给你的?”雪千寻皱起眉。   “恩,你做灰太狼,我做红太狼还不好!”   雪千寻刚,‘恩’了一声,就挨了个大耳光,紧接着殷雪衣朝他怒气冲冲的吼道:“还不快去给我抓羊!”   “……”   半晌,被女儿甩偏了脸的男人阴森森的转过头,问了一句:“你也是你妈咪教你的;?”   “对啊!爹地好聪明啊!”   安心,这个家的女主人,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此时此刻正悠闲的躺在摇摇椅上看着远处的浮云。   “我现在是看透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沛然义愤填膺的跟安心并排坐。   杉木兢兢战战的看着旁边这两个人。尤其是看沛然时,眼瞪的老大,感情他不是男人一样!   “我敢肯定,殷雪烈风以后一定会纳小妾!”   “为什么?”安心好奇。   “因为他。他根本。根本是头狼!怎么喂都喂不饱!”回忆起自己悲惨的第一次,沛然显得异常气愤。到头来还是便宜了那家伙。   “那你还嫁给他?”   “我……”要不是打不过人家,他会在这受罪?   安心回头看了看杉木:“杉木,以后斩风要纳小妾怎么办?”   “主子……”   “杉木今年多大了!”安心飞快转移话题。   “二十!”   “二十岁的年纪正是青春年少,还有几天就成亲了,真是快啊!”   杉木擦了一脸汗点点头:“是的,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安心坐起来,一把拉住杉木的小手:“往后推推吧,你这么贴心,我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呢呢?明年怎么样?”   “可是。婚期已经定了啊!”   “那就后年!”   “主子……”杉木差不多快哭了。   整个庄园都被安心弄得阴沉沉的,除去步真还算聪明,没有呆在庄园里,而是陪殷雪烈风出门散心。   该报复都报复过了,现在也没什么可玩的了。   日暮西斜,安心拎着葡萄回去:“跑步前进!”   “安心!”   安心正准备跟葡萄赛跑,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是斩风二愣子,他的样子有些怪,好像怪郁闷的。   “什么事?”   “思……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让杉木嫁给我了!”   “你说什么?”安心有意反问。   “就是。”斩风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结结巴巴的:“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今天中午杉木说,婚礼可能要迟些了。我就想知道,安心,我们好哥们,好朋友,你说出原因……是不是遇到困难。大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解决!”支支吾吾说完,归根结底是来质问她为何推延婚期。   安心摸着葡萄甩了他一个白眼:“我不喜欢杉木这么早嫁人这个理由够不够?”   “为什么?”斩风突然改变了刚刚唯唯诺诺的语气,小霸王气势一上来,嗓门也提高不少!   “因为我是你的老师,是杉木的主子,她的一切我都能左右,我有权利为她挑选合适的情郎,有权利对他的情郎经行严格的筛选,以后,不要再说这个话题!”安心噼里啪啦说完,便领着葡萄走了。   斩风被安心那些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回过神来,突然破口大骂:“安心,你个心眼比针还小的家伙,你看不得杉木幸福是吧?”   “哎,你说对了!”安心朝他招招手,一点没掩饰。   斩风三步并两步追上去,横在安心面前:“安心!”   “干嘛?”   斩风红着眼睛直接将腰上的佩刀仍在她脚边:“你来!”   “来什么?”   斩风狠狠的又弄了一把刀仍在地上:“实话告诉你,老子三天后就要娶杉木进门,我管你是先生还是什么什么……我呸。老子从来就没把读书人放在眼里,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说话间,斩风开始脱衣服,光着膀子,手掌把胸脯拍的啪啪响:“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媳妇娶不来可以抢,来吧,今天我们两个看谁把谁撂倒!”   相比斩风的扎毛,安心显得平静许多:“你跟我打?笑话,我打的过你么?”   “一共二十招。我让你十八招!”   “别狗眼看人,我打肯定打不过你,但你知道,我有办法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操,老子怕你?”斩风一眼瞪过去,见安心没想动手的意思,自己捡起刀送到安心手上,然后架上自己脖子:“你砍,你一刀砍死我,我什么也不说,谁让你是杉木的主子,再说,你也教过我不少东西,这一刀算是还给你了,要你一刀砍不死我,从今往后,杉木跟我的婚事,你再也别多管,你砍,你砍!”   “听说这里的男人结完婚之后都会纳小妾!”   “纳你妈个头啊,你砍不砍?不砍我动手了!”   “宋国美女非常多!”   “姓安的,你唧唧歪歪什么玩意,跟我说这个干嘛?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你说什么美女?”   “你结婚以后会不会娶妾呢?”   “娶你妈的妾!”   斩风越激动,安心就越平静。   她轻轻的收回刀,然后非常非常平静的看着斩风,拍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至于这么认真嘛?”   斩风被她轻松的语气弄得手足无措,以为她又要玩花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娶妾,也更想知道你对杉木到底有多爱!行了,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三天后成亲吧!走时别忘记把衣服穿上,这天怪凉的!”   “你拿婚姻大事捉弄人,太过分了!”跟殷雪烈风绕了一圈回来,步真已经听说此事,看着安心毫不在乎的模样暗自叹气。   “我先声明啊,这不是捉弄,只是试探,你们这里的男人一个一个霸道的要死,我可不想以后某一天杉木哭哭啼啼的回娘家跟我说斩风纳妾的事!”   “就为这个?”步真皱起眉头。   “那当然,我的杉木是天下一顶一的好姑娘,得找个一辈子对她好的男人才行!”只要她身边的人,都是一顶一的好。拉出来谁都比不上!   步真幽幽叹口气,忽然把她拎进怀里:“你说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一个女人,霸占四个男人,这跟纳妾有什么区别?”   “那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纳妾是厌烦了第一个老婆,想换个口味,可我。可我哪有厌烦你们啊!只有你们男人才喜新厌旧!”   步真被安心这番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那你也不该这样吓唬他们啊!今天殷雪烈风说起沛然来,倒是颇有些无奈的!”   “你改行当情感专家了?”   步真没有理会她,只是手开始不安分的玩弄着她的发,一下又一下的圈着,然后松开。   如此贴近的怀抱,且只有他们两个。   安心脸一热。   “步真!”   “嗯?”   “你想不想要宝宝?”   “不想!有那三个小鬼头还不够么?”步真抵着她的脑袋,闷闷回答。   “可我想要!”   步真微笑着叹气:“别任性好不好!生孩子会危险!”   安心扭着手指,怀坏的抬头看他,英俊的脸庞,温和的笑容,看了如同置身春风里。   这男人天生就长了一副哄女人的脸。   本还想着怎么报复报复他,看见他的笑容,报复心理哧溜消失的无影无踪!   “步真!”小手一寸寸上升,爬过他的脸颊,附上他的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美?”   “有!”他点头。这点不容置疑。   “那有人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么?”她轻轻道。   步真微微低头,清泉般的眸子映着她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勾。   “什么时候!”   “在你叹气的时候!”这种美,没有任何东西衬托,仅仅独属于他自身的美丽。   “嗯?”   “你每次叹气都是对我的纵容,所以,我特别喜欢听你叹气!”   一个人最美的时刻其实真的不是华服盛装,也许仅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或者一声叹息,就能足够的诠释美这个词。   又是一声叹息,安心得逞般的扬起笑。   “他们估计没心思过来,这里很安静。”   “可你感冒了!”步真细心的发现她鼻子通红,估计是今天吹风吹多了。   “额,不碍事!”   “我不会趁这个时候欺负你的!”步真一脸好笑。   安心垂下眼帘,多少有些泄气,夸了他那么久,怎么一点没用啊!非要她大声的像全世界宣布,这里没人,你可以为所欲为么?   搞的好像她求着他一样!   “怎么不说话了?”步真蹭蹭她。   “其实。”   “其实什么?”   声音更小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其实,你可以欺负的!”   腰上的手掌豁然收紧,步真星眸璀璨,嘴角荡起笑:“你确定可以?”   “恩!”   “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掌风一挥,烛火熄灭。   安心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等怀了孩子,她又是老大了!哈哈!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番外四   噼里啪啦一阵炮竹声炸过,偌大的喜堂两对新人款款而至。   座上宾虽然少,但每一个都属有头有脸的。无论江湖上还是朝廷上一把手。   这次婚宴也没有多奢华,就弄了七八桌酒菜。融洽的气息充斥着房间每一个角落,给人一种普通家宴的错觉。   安心坐在主位上,代表着其中两人的娘家人。   整个喜堂都是红色,雪千寻今日是不能穿红衣的。一身暗金衣袍的他,照样英俊的一尘不染。   杉木由斩风牵着缓缓到面前,跪地,奉上一杯茶,雪千寻、夜旒熏、步真、琅邪皆是安心的‘内人’理所当然得接受新人跪拜。然后封红包给新人。   轮到殷雪烈风跟沛然,这两人就有点意思了。   雪千寻是殷雪烈风的弟弟,现在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掂量着一沓厚厚的红包,若有所思的盯着面前的哥哥。   “跪是不跪啊?吉时快过了,这样不吉利!”雪千寻不怀好意的出声提醒!   殷雪烈风左右看看,发现上上下下百八十口子盯着自己猛看,好像非要见证这百年一遇的经典时刻。   沛然一身红衣,虽然不能像杉木凤冠霞帔,但今日的他看上去远远比往常更温和些,小鹿般的大眼盯着面前四个男人。   说实话,他对安心找的这四个人一个都看不上眼,个个阴险狡诈……现如今自己还得跪他们。   “沛然,这婚你不想成了么?”夜旒熏把玩着手里的红包,笑的格外阴险。   “小白脸有什么好得意的!”沛然嘟嘟囔囔,撩起袍子跪下,殷雪烈风见沛然跪了,也跟着跪地,但那副样子看起来特别别扭,好像吞了苍蝇屎似地。   琅邪一脸好笑的盯着殷雪烈风,想当年他们相互争斗的时候,谁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人会跪在自己脚下?   “殷雪烈风,别人跪一下得两个红包,你跪一次一下得五个,不吃亏的!”琅邪不紧不慢道。   步真同样有这种感悟,只是他懂得内敛,面对心头快意并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送完红包抬手道:“殷雪兄别这么多礼,都是自己人!”   收了五个红包,殷雪烈风一把拉起沛然。   酒宴上,大家相互敬酒。殷雪烈风很快的甩去跪地的屈辱,安慰自己,跪一下换来五个红包,不亏的!   人一得意就会忘形,一忘形就会降低警惕。   所以当一圈人围着殷雪烈风灌酒的时候,安心皱起眉:“按照这个喝法,殷雪烈风等下还能洞房么?”   夜旒熏小声道:“切,这怕什么,你当沛然是死人?”   新房里,沛然小脸绯红,又是紧张又是害怕,虽然两人的矛盾已经化解,当事人也承认是自己小心眼,他自己事后也得到相应的赔偿,可有一件事沛然还是觉得耿耿于怀,凭什么自己总在下面?虽然说在下面不用那么辛苦,可话说回来,同为男人的他……第一次怎么就那么轻易给人了呢?还是一个男人,这太不应该了。   若有机会,他一定要讨回来才对!   苍天垂帘,半夜殷雪烈风被人扶着回来了,沛然大喜,当即殷勤伺候,端茶递水,片刻不离的守着,殷雪烈风头晕的不行,沛然亲自将交杯酒送到殷雪烈风手里,这举动着实让殷雪烈风感动一把,:“小然,我的爱妃。唔。”   沛然用一只小包子堵住了他的嘴,小鹿般纯净的大眼,上上下下地打量歪倒在床上的某人。   殷雪烈风浑然不知刚刚那句爱妃已经得罪人了。   沛然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匆匆到旁边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最后掏出一本书来。   新婚之夜,新郎官醉卧床榻,新娘子还有心情看书?   哦,不,这并不是普通的书!   确切的说,这是一本由琅邪口述,步真亲笔记录,雪千寻夜旒熏等人在旁略加指点的一册宝典。   曾几何时,琅邪也是风流种子一枚,对于娈童也玩过不少,有这方面得经验。   至于夜旒熏,风流不羁,有一段时间也曾尝试过。   雪千寻嘛。曾经的王爷,风流韵事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步真,小处男一个,这本书的创作他根本做不出什么贡献,大家只是看上他写的一手好字,所以拿来用用。   沛然看的津津有味,不断的点头,样子很虚心。   还记得夜旒熏神秘兮兮的拿这玩意给他的时候,一再警告,不可给安心知道。   所以看完了,沛然小心的放回原处,然后回到床边阴森森的盯着床上烂醉如泥的某人。   回想第一次这烂人的粗鲁……虽然后来几天被他温柔的对待所降服,但这口气还是哽在喉咙,一想起来都觉得憋闷,然而这一次,真是天助于他,让殷雪烈风喝的跟醉猫一样。   翻身有望,他岂能白白错过机会?   于是,一炷香飞快、飞快、飞快地过去了…   于是,两柱香飞快、飞快、飞快地过去了…   沛然手脚麻利的将殷雪烈风脱了个精光,然后又亲自为他沐浴,最后费了好半天劲将比他高出好多来的男人弄上床,自己气喘吁吁的趴在床边上大喘气。   喘够了,沛然重整旗鼓,摩拳擦掌准备扑过去。   这时候殷雪烈风竟然醒了,以为沛然要为自己擦身子,也没法抗,沛然一边冷笑他死到临头仍不自知,一边用干帕子帮他擦干身子,弹性很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修长的四肢昭示着主人旺盛的生命力,沛然眨眨眼,下身情不自禁有了反应。   殷雪烈风半眯着眼,拉起沛然的小手:“小然是不是想要了,等我……我酒醒了就喂你!”   沛然又是一声冷笑,丢开帕子,把自己也脱光了,然后爬到他身上仔细端详起来。   第一步干什么来着?哦,亲吻。   小嘴一点一点的舔舐着他健硕的胸膛,恩,皮肤不错,胸口也结实,尤其那个肩膀本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强壮体魄。腰也不错,很有力……浑然不觉的吻到他胯间……呸,这里。嗯,很讨厌!   沛然脸一热,直接绕过那坚硬的一部分,直奔主题。   殷雪烈风酒量不浅,要不是轮流被四人灌酒,也不至于醉成这样,但现在他却酒醒了一半,一把攥住想要深入他身体的手,故作平静道:“小然,我还醉着呢,你怎可趁人之危?”   沛然猛的抬头,露出小灰狼本性来,扑到他身上,不怀好意道:“趁人之危?我第一次也不就是喝醉酒,被你强行占了去的!”   殷雪烈风只觉得脑子还有些晕,不好用强力阻止,深吸一口气,温柔道:“你想在上面讨回来是不是?要不这样,等我酒醒了,咱们再做个尽兴?乖,我这副样子,你也不会得到多大乐趣的!”哼,等他酒醒,这小王八蛋就死定了。   沛然这一次没有上当,只是轻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么?”等他酒醒……自己还有机会在上面么?   作势就要上了,殷雪烈风一把攥住他的腰,声音不再温柔,透着一股严肃:“小然,你可想好了,若你这次在上面,那以后回回都是你!”   “什么?”   “我是说,以前我是怎么对你的,这以后,你都得给我做全了!”   “啊?”   “啊什么啊,你为在上面很爽么?现在我念你是第一次,不跟你计较。先试试再说。”   “试什么?做这种事,不就是那样那样那样么?”   “我是怎么对你的?你还记得么?要跟我做的一样!”   “跟你做的一样我就可以在上面?”   “恩!”   沛然惊讶的盯着身下四肢大开的某人,大眼顿时放射光彩,太好了……这么说,他以后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上他了?   一想到殷雪烈风未来的日子会在自己身下辗转吟哦,他就兴奋的不知所以。   按照以往他的步骤,那就是先亲吻,然后放松对方身体,然后舔,舔的对方浑身发软,最后一举突破!   哈,他一定可以的。   谁知半个时辰之后,沛然瘫软在床上,喘气。   “风,我不做了!”   这一切本来都顺利的不可思议,灌醉了殷雪烈风,然后他翻身做主人,这都是按照计划进行的,可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的,我现在还没做呢,就这么累了,还有,你躺在那跟大爷似地,我伺候你,围着你上上下下忙个不停,又是亲又是舔,还顺带端茶递水……你当我是小厮啊!”   “……”   “反正我以后都不做这种事了!又累又不公平,凭什么你享受,我受罪?”   殷雪烈风酒已经醒了大半,支着身子看他:“你回想下,我以前是不是都这么对你的!上次,上上次,还有上上上次!我一次都没喊累!”   “那是。那是你!”   “我什么?”   “你就喜欢这么干,我能有什么办法!”   缓过劲的殷雪烈风猛的一翻身,将沛然压倒在身下,胯下的炽热若有若无的顶着他柔嫩的腿间:“傻瓜,那是取悦你呢,这都看不出来?”   沛然僵着身子好一会,突然猛的翻身,背朝他,自己把脸蒙在枕头上面,拳头狠狠的捶床板,完全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   殷雪烈风乘胜追击,顺着他的长发,温柔道:“小然,其实我也想做下面那位,又不累,又能享受,可是,我这么疼你,怎会把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你呢?我舍不得呢!”   沛然回头看着他那张死不要脸的表情,又捶,等捶够了,才喘气道:“真的?”   “比珍珠还真!”   沛然松一口气,释然道:“我也觉得做上面那位又累又无聊,我这么懒,好多步骤又记不住。算了算了。”   殷雪烈风舒一口气,搂过沛然,心里暗自庆幸,还好沛然是处男,要不然今晚早已被XXOO了。要给他知道,谁想的这玩意,弄死都不为过。   一边恨恨的想,一边闭上眼睛好补充体力,等待明天早上补回这损失掉的新婚之夜。   门外贴着几只耳朵。   耳力最好的雪千寻皱眉:“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让我开,我来!”夜旒熏一把拉过雪千寻,自己贴过去,听了半晌:“你哥哥不会叫么?真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要你在下面,你会叫?”被人挡在最外面的安心很不甘心,可每一次都被挤出来。   夜旒熏回头瞪了她一眼:“好啊,你想听我叫也行,今晚陪我!”   “别吵啊,我都听不到了!”琅邪不悦的抬起头,双手圈住耳朵,恨不得贴在门板上。   步真很有风度的让他们听墙角,自己则摇着扇子等候最新消息。   “会不会睡了?”雪千寻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其他人。   “不会吧,新婚之夜,睡觉?那不是很浪费?”   “万一……是我们高估了沛然呢?”夜旒熏很不情愿的说出了内心的疑惑,不过看他那副小胳膊小腿,也支持不了多久,顶多半刻钟……早知道这样,就该给他一颗大补丹吃吃。   琅邪摇头:“这种事,强求不得啊!”   次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没人打扰他们这对新婚燕尔。   沛然的心情却纠结的要死。   让他纠结的原因有三。   第一,本想趁着殷雪烈风醉酒,上他一次,谁知道自己笨的要死,竟然半途而废。   第二,殷雪烈风的酒散的好快,黎明刚到就生龙活虎,然后理所当然的又是自己被吃抹干净。   第三,那些个臭家伙给他的破玩意,好巧不巧被殷雪烈风发现,然后又是一次恩恩爱爱,那上面的花样全都在他身上实现!   郁闷!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番外五   有些事终归是要被发现的,有些人终归是要被人出卖的。   回封地的前一晚,殷雪烈风笑呵呵的把一本册子拍在案子上:“哥们要远行,没什么东西好送的,这本书是我最近发现的,听说是汇集了朝廷江湖黑白两道人的心血才铸成此书。可谓经典中的经典,送你们了!”   做完该做的,殷雪烈风很有内涵的看了安心一眼,便告辞离开了。   还没等那几个呆愣男人回神,一双纤细白净的小手已经快人一步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在手上哗啦啦的翻阅。   琅邪盯着册子封面,忙吸口气:“真该死,我今天居然忘记有很多事要做。”   夜旒熏见琅邪撤,也连忙也站起来:“明天义诊,我也走了!”   雪千寻话没说,人已经到门口了。   步真刚想站起来。只听见懒洋洋的声音从软榻上传来:“都——他——妈——给——我——站——住!”   四人停顿,僵硬的回过头去看。   安心拢拢领口,两指捏着册子一角,眉梢微微一挑:“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说也要跟你们分享分享啊!那么急着走干嘛?都给我回来坐好!”   四人相互看一眼,脚步却不受控制的往门槛外头挪。   步真紧了紧手里的折扇,假装若无其事道:“难道正如殷雪烈风所说,这本书乃是神来一笔的著作?”反正又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负责记录而已!   “好书不敢讲,只是一篇关于教科题材的!愣着干嘛,都过来啊!”   四人迫不得已端坐在一边,像个谆谆受教的学生。   “先看看吧,看完了,说点自己的心得体会!”   第一个接到书的是琅邪,他翻看几页,故作沉思:“这纸张不错,肯定是湖州宣纸,薄厚有度……”象征性的拉扯一番:“恩,还很有韧性!”   夜旒熏接过书,也像模像样的翻了翻:“文字流畅,语言生动,嗯……引人入胜!”   轮到雪千寻,他左右看看,好嘛,该评论的都评论过了,他怎么讲?   “额……墨。墨色鲜亮,肯定是京城浮云斋的墨,色泽醇厚……”硬着头皮说了一通,直接扔到步真怀里。   步真连看都没有看直接道:“字不错!”   “是不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安心问道。   众人抽气,同时看向步真,好像在说,对啊,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步真左右看看,非常之坚定:“安心,其实这本书……”   没等步真说完,安心拍案而起,小脸一下子绷紧:“说,是谁写的!”   “不是我!”   “那是谁?”   “他!”   “他!”   “他!”   被她这么吼一声,大家开始窝里反,琅邪指着雪千寻,雪千寻指夜旒熏,夜旒熏指琅邪!   结果显而易见。三人都有份。   惟独步真很是自得的摇着扇子坐在一旁品茗。   安心转过头,一脸笑容:“步真,这段时间你跟他们学了不少东西啊!”   步真端茶杯的手抖了抖,故作庄重:“我只是负责记录!”   “那一定也实践过对不对?”   “没有!”   “当真?”   “当真!”   “你发誓!”   “我发誓!”   “很好!”   步真喘气都不敢大声,只见安心慢慢点头,然后将那本册子收进怀里,他刚松一口气,只听见那小人幽幽说道:“可我不信!”   “……”   因为那本一时使坏,想教沛然将殷雪烈风压倒的册子落到安心手里,从那以后,四人就如同有条小辫子被人抓住,时不时被安心拿出来说事。   有时候雪千寻忍无可忍为自己辩解:“我玩这些的时候根本不认识你,你现在。现在这样,算什么?”   但那位可不这么认为,只要册子在手,他们说话语气都矮半截。   琅邪已经不再妄想帮自己解释了,他匹种马称号早在很久以前就被坐实了。所以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去辩解。   至于夜旒熏……曾经青楼那段历史也被拿出来添油加醋这么一说,直接导致最近半年内没有任何福利。   步真还好,只是负责记录,安心对他还算法外开恩,至今没什么过激惩罚行动。   “查出来什么没有?”琅邪对于最近总见不着安心影子有些不安,因为那次书册事件被揭发出来之后,安心的态度一直是他们几个人揣摩的焦点,说她生气?不是。最起码那妮子没做出什么生气举动来,不生气?哦,不,从那以后,真的没让任何人再碰——除了步真!   从某种程度上让几个人很不安,甚至猜想她会不会正在跟步真密谋私奔!   加上这段时间小妮子成天不见人影,不得已,才用了盯梢这种下三滥手段。结果在秘密监视下,他才得知这小妮子最近这些日子都在干什么。   出去一个侍卫不带,稍不在意就跑的没影子,加上她身边有四大护法暗中指点,他派出去的暗卫根本不是小妮子的对手,所以,事情过去十天才传回来一点点情报。   “回禀主子,安主子最近都跟……都跟沛然在一起。”   沛然两个字刚说出口,暗卫就感到一阵冷气直扑脑门。   “沛然?他不是跟殷雪烈风回封地了么?怎么突然回来了?”雪千寻一拍扶手,语气森冷。   “额……沛然。沛然是秘密回来的,小的也不知道他为何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夜旒熏问道。   暗卫猛吸一口气:“小的听说好像是向安主子学东西!”   暗卫为了保证自己还有机会呼吸新鲜空气,没有说明沛然在跟安心学什么。   安心名下一栋豪华酒楼客房里。   “你是猪啊!”沛然被安心戳着脑门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这样,这样,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旋转进去…你想把殷雪烈风肠子抠出来啊?”   沛然被戳的头昏脑胀,揉揉太阳穴:“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这样会抠出肠子啊?”大老远从封地回来,偷偷摸摸学点东西怎么就这么难?   安心一瞪眼,显摆似地的从怀里掏出那本被自己珍藏起来的书,在他眼前晃了两晃:“知道这是什么么?这是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里面包罗万象,让人看完之后,只觉得山外青山楼外楼,能人背后有能人弄!”   “?”小鹿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本书,怎么看怎么眼熟。   “学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做,你一辈子就是被压的命了!身子矮下,皮肤那么好,天生受命就是说你这种人,要我是男人,也会像殷雪烈风那样成天把你绑在床上日日夜夜压榨的!你还想翻身?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骂完,安心气哼哼拿过一边的模具:“猪头三,仔细看好了,应该这样……”   安心刚刚进入教学状态,还没工夫施展,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凉风扫过,以为又是沛然,猛回头,刚准备吼,却见到大门洞开,外面站了一位英姿挺拔,皮相英俊的男人,全身泛着寒气,神色相当不善的盯着自己……   殷雪烈风。   “安大小姐近来很闲嘛,怪不得沛然没事就爱往这跑!”殷雪烈风踱步进来,顺手揽过沛然的小肩膀。   两人并排站,无论从五官上,还是从体魄上对比……安心心里一阵哀嚎。   “沛然,关于我跟你说那件事,还是不要想了!没希望了!”   说完,自己走出房门,还很体贴的为两人关上房门。   安心一走,沛然愣了一会才回神。   “额。其实。是安心太苛刻了,我学的没那么差的!”   “……”   安心心灰意冷了,想想沛然那副德行,真不该牺牲自己形象帮他。   一边想一边下楼,天色不早,还是回去吧。摸摸怀里的书,真是垃圾,亏琅邪万花丛中过,弄的这些个破烂一点用处也没有!扔掉算了。   走到大街上,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小河旁,正准备付之行动,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   安心被吓一跳,连忙回头。   对方眸光灿烂,弯弯的眉眼如同三月里剥光嶙峋的小河。   ……   “什么?”听到暗卫的汇报,琅邪的这声怒吼几乎要把房顶掀掉了。   “你们说看见安心当街与一位年轻男子拥抱?”步真啪嗒合上扇子,神色瞬间冷凝下来。   “你没看错?会不会是沛然?会不会是夜旒熏?”雪千寻紧跟着问道,夜旒熏那家伙一向喜欢易容,还成天以为别人认不出他!   暗卫被一连的问题问的冷汗直冒。   “都不是,当时夜宫主在偏厅跟小主子们玩,我路过看的千真万确,还有,沛然一直呆在客栈,安主子提前出来了。”   不是沛然,不是夜旒熏,那会是谁?   三人对视,虽然很气愤,可也不至于马上去捉奸,毕竟对安心那份信任无可厚非,他们不能这么莽撞,万一……误会了怎么办呢?   所以,他们决定先不动声色,等着她自己坦白。   可接下来的事却让人越来越郁闷。   安心回来了,若无其事跟所有人打招呼,然后就去找孩子聊天。唧唧歪歪到了晚上,一个人抱着枕头甜蜜的微笑,也不晓得在美什么,完全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   还有还有。一连三天,其中她有两天在厨房捣鼓,做出一大堆可口的点心,可是做出来之后,除了三个小捣蛋分到了,其余的全被她打包带出去了。   “哇,带那么多出去,也不怕撑着她的情郎!”夜旒熏栖息在树上,摇头惋惜。   琅邪狠狠瞪一眼:“马上跟上去看看。”   “遵命!”嗖,夜旒熏青天白日不见了。   安心揣着小包包闪身进了一家客栈,穿过人声鼎沸的前厅,后院是供贵宾休息的地方,相对于前厅,更突出雅致与内涵。   小桥流水,假山怪石、雕镂画栋,一样不少!   安心怀揣着点心,快步绕过假山,穿过石桥,湖中心小亭子里,坐着一位恬然男子。   清风扶柳,那人一身淡金长袍,墨发仅用一根翠玉簪子固定,身上毫无装饰之物点缀,却令人觉得高贵。嘴角始终带笑,却令人人不敢冒昧,一举一动如掌定乾坤般自信。   两个如门神般的侍卫远远见到来人,立即躬身迎上去:“公子已经等候很久了!”   安心点点头:“好了,你们下去吧!”   很意外的,那两人居然听从安心的指示,躬身作揖之后,安静的退下,为他们两人留下相处空间。   听见脚步,男子连忙回头。   春风又绿江南岸,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的人,今天就站在自己面前。   时光仿佛倒流。   安心脚跟刚站稳,便被那人冲过来抱住。   “妈咪!”   微服私访的帝王宋傲,竟然有办法瞒着所有人,来到这里。   安心伸手在他额头敲了一记:“真是败家子,家里有的是空屋子,你非要住在这里,浪费!”   宋傲微微一笑,一成不变的轻快语气:“我本来就是微服私访,不住在这里怎么体察民情呢?妈咪,你最近出来这么频繁,父王没有问么?”   “问什么?最近他们都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他们没脸管我的!来,给我看看,你到底长高多少!还有,给你带了我亲自做的点心,你尝尝!”   所谓她‘亲自’做的点心,也就三块松软可口的糕加几片肉,再加一个鸡蛋,对角切两半的奇怪玩意。   吃完了点心,安心又拉着宋傲说长道短。   “我给煜儿做了件衣服,有点大,要不你穿试试!”   堂堂皇帝大人竟然穿人家不要衣服?哦,这不一样,宋傲满心欢喜,这年头有心送他东西的人还真不多。   虽然自己不是她亲生儿子,但这并不能妨碍安心已经把他当亲生儿子‘糟蹋’的恒心。   “这件小汗衫我做了很久的,你穿上一定很帅,他们几个一个都看不上眼,我手艺有那么差么?”一路走回内室,安心就没停止过抱怨。   宋傲紧紧跟在身后,闷笑:“父王最近可好?”   “好,好的不得了。除了每月给你写写折子,其他时候就只在家里练武,或者教你弟弟妹妹们学那些破玩意,你是不知道你父王有严厉,景澜都被差点被打残了!”   宋傲回忆起以往父王的教导,点点头;“父王确实严厉!不过也是好事!”   进了内室,在安心不容置疑的态度下,宋傲无可奈何的脱衣服,最后脱的只剩一条裤衩。   安心朝后退两步,用对待挑蔬菜的眼光扫视宋傲的身材。   “不错不错,几年不见,身高见长,就连肌肉也长了不少……啧啧。这胸,这腰。”安心边说边伸手捏捏宋傲腰侧的肌肉:“不过,皮肤有点不行哦,多晒晒太阳,变成小麦色那就更性感了!”   听着安心的评头论足,宋傲满腔无奈,一个男人要什么性感。   安心说着说着停下来了,又退后几步,用审视的眼光盯着他看:“你要是想把皮肤晒成小麦色的话,我倒是有个办法,正好这天气不错,我带你到我私人游泳池,那里虽然不及皇宫奢华,但也是我一手打造,你就在那晒个几天,我再给你做个泳裤……”   “妈咪!”宋傲抱着手臂有些尴尬,虽然很不想打断她,但是。他现在可还光着呢!   “哦。我忘记了。来,试试这件!”安心转身从包袱里找出那件衣服。   半个时辰过去了……   从一堆乱七八糟,见所未见的衣服里挑选出一套自己喜欢的还真不容易。要么没有袖子,要么没有领子,最受不了的是……那衣服只有一半。下半身基本上没什么遮盖。   “你不要搞错啦,t恤在我们那很流行的好不好?大夏天你还长袍长衫的往身上盖,跟裹个棉被有什么区别?”   正当宋傲纠结万分,安心一手搭着衣服,一手挨个在宋傲身上比划的时候,外面突然出现一阵骚乱,夹杂着兵器的碰撞声,然后就听一声:“琅琊王驾到……大殷王爷驾到……西夏王驾到。”   宋傲跟安心身子不由的同时僵硬住   他们互相看了几秒。   宋傲表情有些僵硬,他在这里已经有几天了,一直没有通知其他人,原本想等自己办完事再去拜访,可还是被发现了。   尤其是现在,他光着……加上外面那些很不和谐的声音。   天啊!   这根本是捉奸的架势啊!   安心还算沉着冷静,连忙将宋傲先前的衣服往他脑袋上一丢,扔下一句:“赶快穿!”然后急忙朝门边蹿去,想把来人挡在住。   混着坚定沉稳的步伐,琅邪刚想推门,却见门扉从里面拉开,随后安心慌慌张张出来。   四个男人堵在门口,个个脸色不善。   “里面有人!”安心道。   “这个不劳烦你提醒,里面的是谁?”琅邪道。   “恩,故人,你也认识的!等下再进去好么?”   “……”众人。   雪千寻眯起眼,在心里揣测着什么,然后再结合安心刚才脸上汗珠。   啧啧,这还没到夏天,搞什么搞的一头汗?   夜旒熏盯着紧闭的门扉,手掌一挥。   步真刚想阻止,却什么都来不及了……   听见声音……安心猛的朝门框看。下意识在心里祈祷宋傲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穿好该穿的衣服,弄成个人样出来!   宋傲正在里面纠结衣服的带子,但门开的那一瞬,他发誓,这门肯定是被踹开的,不容人忽视的爆发力……门扉在墙上弹了好几下,然后发出撞击的断裂声。   此时此刻,宋傲正如同书里说的奸夫模样,急急忙忙扣衣领的扣子。   然后是进来几个人相互看,一切都安静的可怕至极。   空气凝重。   安心发现几人眼神不对,变化的太过迅速,不用想也晓得他们打的什么算盘。   抓奸抓到她头上来了。呵。   回过神来,安心大大方方走上去帮宋傲整理衣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腰带为他系上,转过头对那四个呆愣的男人,丢下一句:“既然大家这么着急进来,那就好好看吧!”   四年时光,将那个少年变成现在这副高大模样,谁都不敢相信……   雪千寻的表情从三九寒天直接切换到春花烂漫,上前一步:“傲儿!”   宋傲紧了紧腰带,漆黑的眸子稍微那么一弯:“父王!”   步真张了张嘴:“是……是宋傲啊?”   那是谁跟他说,有个年轻貌美的美男子正与安心一起耳鬓厮磨?   眼光落在夜旒熏身上。   夜旒熏很无辜……是他没错,但是距离那么远,加上角度问题……看成耳鬓厮磨也不是他的错,但是,是谁告诉他,安心春心萌动?   眼神落在雪千寻身上。   他很无辜。要不是安心半夜起来翻箱倒柜,把以往的衣服翻出来,还顶着夜色做衣服,还有,做完了还笑。这不是春心萌动是什么?他哪里会想到,那笑是因为,母亲为儿子做衣服的喜悦?再说,要不是有人跟他说安心外面有人。他会这么疑神疑鬼么?   是谁?   琅邪!   琅邪更加无辜,这丫头成天往外跑,还不让人跟着,一跑出去就钻到酒楼里好半天不出来,这……这根本就有问题,当时也是假设,假设一下不可以么?不可以么?   接下来戏剧的一幕发生了。   四个男人各自找理由离开。   就是没人解释刚刚刀剑声跟踢门的力道到底什么原因。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番外六   捉奸风波好像雷阵雨,声势浩大,却没有一丁点杀伤力。   被他们这么一闹,宋傲的身份理所当然的被揭发出来,普通客栈一天之内迎接三位身份尊贵的王侯,不出半刻便已传的满城风雨。   迫不得已,宋傲只能换地方住。   一闪几位普通的小门旁,宋傲有些犹豫。   “为什么不进去?你要知道,这个门,随时随地的为你而打开,无论你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什么伤害,或者做错什么事,这里,将会是你永久的港湾。”安心语气轻快,带着一丁点的俏皮,但是每个字每句话都带着不容忽视的认真。   宋傲回过头,看着她笑吟吟的样子。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没有这个女人,他会不会走到今天?如果没有这个女人,普天之下,会不会有个地方随时随地的为他敞开大门。   没有!坐上那个位置才晓得,在金銮殿上你是皇帝,受万人敬仰朝拜,可出了金銮殿,你就什么也不是!真正在意你的,就那么几位。   “妈咪,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很久很久,他就想问这个问题。   安心歪头,伸手撩起刘海,耸耸肩:“你喊我妈咪,我当然当你是儿子!亲儿子!”   宋傲抿唇一笑,双臂一张将安心紧紧锁进怀里,紧跟着说了一声:“我就知道是这样的!”   安心被勒的喘不过气,心里郁闷,知道还问。   “我就喜欢听!”宋傲松开手,高高兴兴推门进了大门。   “对了,妈咪,咱们家的大门好寒酸啊!怎么搞的?”   “有么?我觉得挺好。”   “可是大门旁边那个小一点的门是干嘛的?”   “哦,那是葡萄的专用门!”   “……”   一路上安心给他介绍各处的环境,宋傲才知道原来那个不怎么起眼的小门只是为诠释“低调”两个字。   安心拐着宋傲的手腕,亲切的跟他话家常。   面对安心的热情,宋傲有些惴惴不安。   他的身份,仅仅有几个当事人知道,其他奴仆或者家丁都对他陌生的很,作为一个成年人冒然住进这里,跟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主人弄的如此亲密,怎么也不太适合。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以为我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像样的房子么?”安心扬扬下巴,指着对面碧波荡漾的湖泊,那里矗立着一栋白色建筑物,样子很奇怪。   “我当初建造房子的时候,考虑的异常周到,婴儿房,起居室,还有你们这些小鬼头的房间,我都算进去了,所以,就算你不来,那里也为你空着!跟我去看看吧,那栋别墅是我亲自设计的!”   宋傲顺着安心轻描淡写的语气望过去,重重叠叠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五彩光柱,一眼竟然望不到头。   从刚刚的脚程来算,他以为刚才那栋已经是这个庄园的全部。   “好了,我们到了,你进去梳洗一下,我去准备晚餐,待会你的弟弟妹妹们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安心说完,将宋傲推进那栋别墅里,自己扭头朝另一处去了。   夜晚降临,其乐融融的客厅里,一张巨大的圆形桌子摆满了食物,倒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只是普通家庭常吃的菜肴。没有奢华,但处处透着一个美满家庭融洽气息,这种感觉足以让离家的游子心酸一把!   三个小捣蛋一见到宋傲,先是楞了一会,等安心在旁提醒之下,三个小捣蛋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又帅又高的少年竟是以前陪他们玩的哥哥。当即扑过去,叽叽喳喳的跟宋傲说话。   饭桌上,步真、琅邪、雪千寻包括夜旒熏,均表现的都非常得体,谈吐温和,语气风趣。安心对于他们今晚的反常倒没有多大吃惊。   这帮家伙,抓奸抓到她头上来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安心多吃点肉!”琅邪讨好般的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其他几人都停下筷子,期待的看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安心懒洋洋的挑起肉,在其他几人忐忑不安的目光中,转手夹进小儿子碗里:“景澜奖励你今天终于把课文背全了!”   话说从读书以来,殷雪景澜第一次没被打手心,这简直就是奇迹。   跟奇迹背道而驰的是,殷雪衣从来没背对过,但也从来没被打过,别说打,连骂都没被人骂过,就是这么牛逼!   殷雪景澜看看碗里的肉,再看看爹爹们阴森森的脸,当即发挥他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妈咪我不敢吃!吃了怕爹地会报复我!”   宋傲孤疑的看着弟弟,结合了桌子上各位的表情,已然理解七八分了。   原来还是下午那件事闹的,现在妈咪生气了。几个男人想认错道歉,可人那么多又不好直说,那只有借着夹菜来讨妈咪的欢心。   “衣衣,景澜,哥哥这次来带了好些有趣的玩意,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好好好哎!”   两个小家伙一蹦三尺高,团团将宋傲围在中间。   小孩子一走,琅邪立即挥退手下一干奴仆,坐到最近的位置,又夹了一块肉送过去:“安心,今天的事是我们太……”   安心身子一扭,背对他。   好不容易叫这几个男人感觉到愧疚,不好好爽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   背后一干人等相互望了望,安心甚至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心中更加得意。   半柱香过去了,为什么他们还没讨论好呢?赶快过来一个人安慰认错啊!   安心小心的扭头看,八嘎!   桌子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都哪里去了?   “主子,几位王爷已经相约去赏月了,临走吩咐奴婢,说您想一个人吃饭,不让人打扰!”   安心狠狠捶了下桌子,就知道他们一点都不诚心!   都走了她一个人吃还有什么意思?随便扒拉两口准备撤退,谁知,腹中一阵恶心感袭来。   “主子,主子怎么了?不好啦,主子中毒啦!”小丫鬟拔高嗓门,飞似地往外跑。   每当这个时候,夜旒熏的地位就蹭的往上爬,每个人的眼底都带着浓浓的崇拜与敬佩。   “怎么样?”雪千寻见他神色凝重,不免担心起来,不过看安心的样子也不像中毒。   半晌,夜旒熏松手,面色平静的捏了捏鼻梁:“没事!”   “真的?”步真紧跟问了一句,却听夜旒熏漫不经心道:“就是怀孕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   安心被这样的气氛弄的十分不自在,情不自禁摸了摸肚子,这里……又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么?不过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不是很高兴哎!   步真倒退一步,脸上表情十分复杂。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确实有够劲爆……家里又要添置新成员了!   “三个月了!”夜旒熏平静宣布。   话音刚落,刚才还安静的屋子里立即爆发出一阵嘈杂的议论声。   琅邪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狂喜,他的安心又有喜了……会不会是他的?   宋傲微微牵起嘴角,坐在床边:“妈咪,你好厉害,又要给我添弟弟妹妹了!”   “妈咪妈咪,我不要妹妹,我要弟弟!”安煜挤到她面前,表情非常认真。   安心非常奇怪,摸着安煜的脑袋:“为什么不要妹妹呢?”   “才不要,来一个妹妹我们的地位还是最低等的,要一个弟弟,跟我同甘共苦的弟弟!”   安煜说完,旁边殷雪景澜忙不撤的点头,在这个家里,他们最嫉妒的就是妹妹,干什么都不会挨骂,他们就不一样了,做错一件事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尤其是雪爹爹,不仅严厉还很凶。   殷雪衣却不这么想,她看了看安心的肚子,甜甜道:“我猜一定是个小妹妹,家里那么多男孩,就我跟妈咪两个女的!”   夜旒熏听的眉毛都竖起来了,两个女的都这样了,要再来个女的,还有活路么?   连忙抱起殷雪衣,夜旒熏亲亲她的小脸:“不要乱说话,弟弟也很好的!长大可以保护你!万一以后衣衣嫁人被丈夫欺负了,有弟弟帮你撑腰不是很好!”   殷雪衣咬着手指想了会,也对哦,以后跟人打架她的后台很硬哎。   “那还是弟弟吧!”   安心满头黑线,搞的好像她家衣衣是送子娘娘一样!   因为怀孕,安心原本靠小花招赢来的所有福利统统收回。   她如今不能到处走,吃饭睡觉都有专人陪护,四个男人一忙完自己的事直接来她这报到,有的甚至把公文带到她房间里做。搞的跟贴身保护一样。   这是怀孕,不是坐牢!   终于有一天,安心受不了了。   乘着几人不在,安心对着家里几个小鬼头抱怨:“你妈我命苦死了,现在哪里都不能去!”   宋傲暂时还没准备要回京,这几日也都住在庄园,亲眼目睹安心的遭遇,不免也有些同情,可是他不敢忤逆雪千寻定下的规定,所以,纵使知道安心现在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也不能帮什么忙。只能在同情上面多加一条——怜悯!   十岁的安煜跟六岁的景澜正在热火朝天的赶制步真给他们留下的课业,根本没时间听安心的抱怨。殷雪衣则搂着宋傲的脖子,在他怀里玩拼图。   “妈咪,你再痛苦也不会被爹地打手心啊,我今天要完不成,会被打废掉的,妈咪你到别处嚷嚷吧!”安煜实在受不了了,从书本中抬起头不满道。   她看着儿子,心里一阵阵的酸楚,这小没良心的,这才几岁啊?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这随谁啊?   “你妈咪我算是被禁足了,你要我去哪里啊?”安心蹭的从软榻上蹦起来。外面四大护法一见,立即飞进来:“主子,您能别这样么?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要我们怎么跟宫主交代?”   哎,在这个家呆久了,越来越不想杀手了,倒很像保姆外加动物饲养员。   这不是无中生有的,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陪着小孩玩或者陪着小孩玩葡萄。   四大护法安抚好安心,又蹿到外面把风。   别说现在安心不会武功,就是会了武功也不一定能踏出这个房门半步。   重重的躺在榻上,安心不甘心的嚎叫:“苍天啊,让他们几个失忆几天吧……”   如果他们能失忆几天,对待她像陌生人,那该多好!   宋傲皱着眉头:“妈咪,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殷雪景澜被安心这声嚎叫弄的手一抖,砚台的墨汁一下子全浇到书本上。   “妈咪——你害死我了!”这是他花了一天时间好不容易写好的。现在全变成废纸了!   这下子房间里又多了一个人陪安心哀叹。   “如果爹地能忘记今天给我布置的课业就好了!”殷雪景澜拖着腮帮子喃喃道。“不,最好能忘记有我这个儿子最好!”   这样,就不会遭到如此不公平的对待了!   此时此刻,安煜突然从书本里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邪恶。   “我倒是有个办法!”   一炷香时间足以让一个邪恶的计划诞生。   安心举着那瓶宝蓝色的药汁摇晃两下:“煜儿,这东西不会有问题吧?”   安煜坚定的摇头:“妈咪你放心好了,这东西我都试过好几次了!”   “在谁身上试的?”   “葡萄!”   “?”   见大家神色有些惊悚,安煜连忙安抚:“大家不要慌张,我保证这东西完全没有副作用,也吃不死人,只是效力没有我亲爹的好,这只能维持两个月。我试过一次,葡萄真的不认识我了,差点咬我!”   安心捏住手里的药瓶,心里难掩激动。   别说两个月,半天也是好的!   “好!只要他们不认识我们了,倒是我带你们到最好吃最好玩的地方好好放松!”   在这个家里,她的角色就是那种败儿的慈母。她总是提倡给孩子一个美好的童年,但是总会遭到大家群起而攻之,无奈她一人势单力薄,一点反抗余地都没有,只好把儿子拱手让那几个人去糟蹋蹂躏。   但是一有机会她还是不会死心,就比如说现在!   幻想下,如果他们不认识景澜跟煜儿,那当着他们的面把书本烧了都没关系啊!   更主要的是,他们不认识她,那么也不会再管她去哪里,跟谁在一起,或者……什么时候回来!   哇,两月游!   宋傲皱着眉头:“妈咪,这样不好吧!万一……”   “不会有万一啦,你不可怜我,也该可怜可怜你这两个弟弟对吧!”   “可是……”   三双幽怨的眼神一起扫过来,宋傲吞了吞口水,抱紧殷雪衣:“可是妹妹还小!要真的出去,是不是该安排一下!”   “安排什么啊,只要能出门,我就求神拜佛了!赶紧的,咱们得想个办法叫他们把这瓶药给吃了!”安心打断宋傲的杞人忧天,一把拉住大儿子开始商讨两月游的计划。   “好耶!”几个小鬼头一起拍手,为了这个邪恶计划鼓掌!   下药这种事一定不能被发现,可是。   “夜旒熏被誉为鬼医,他能闻不出这茶里下了东西?”宋傲被大家看的实在没办法,只好被迫参加这次的两月游计划。   可说到下药这种事,在别人身上或许能发生,但在夜旒熏身上绝对不会发生的,因为那厮实在太精明了,对药了如指掌。   还有步真,警惕心一流……   “他们再警惕,也不会防着自己的女儿吧!”安煜得瑟的抖着肩膀。   够阴险……这随谁?   当晚,殷雪衣惦着小脚站在凳子上为几位爹地倒茶。然后一个一个递过去。   “爹地,喝茶!”小手高高的举过头顶,递给夜旒熏。   “恩,衣衣好乖!”   安心在旁边捏着衣角,手心都攥出汗来了,突然听见殷雪衣大叫一声:“哎呀!”   夜旒熏连忙放下茶碗,紧张问道:“衣衣怎么了?”   “我忘记往你茶里放东西了!”   “?”夜旒熏。   “……”安心、安煜、宋傲、殷雪景澜。   雪千寻孤疑的看着殷雪衣:“衣衣要往夜爹地茶里放什么?”   “这个!”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乳白色的:“妈咪说这是炼乳,甜的,放进茶里会很好喝!”   “你妈咪真这么说?”琅邪好笑问道。   “恩!爹地你要不要尝尝?”   “也好!”   四碗茶一字排开,安心等人目瞪口呆的盯着殷雪衣的动作。   乖乖……这么大胆啊!   不过那确实是炼乳不错,接下来的。   “衣衣,那蓝色的是什么?”步真好奇问道。   “也是一种配料,妈咪说添加在茶里味道会更好!步真爹地,你要加么?”   “不用了,我不喜欢喝甜的!”   殷雪衣嘴巴一扁,有些委屈:“爹地,我做了好久的!”   “……。那。那来点吧!”   堂而皇之的下了药,添加过炼乳,由殷雪衣亲自端到每个人的手上。   这一系列得动作看的安心眼都直了……觉得她女儿绝对有当杀手的潜质。下药居然这么镇定,而且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其他人勉强喝了一口,觉得太甜,不是很喜欢,可是看见女儿期期艾艾的眼神,几个男人才勉为其难的全部喝掉。   夜旒熏喝完,砸砸嘴:“衣衣,这茶里怎么还会有‘忘魂’的味道?”   “爹地,怎么会呢,你幻觉吧!”殷雪衣连忙凑到夜旒熏面前,盯着他看。   已经全部喝下了,其他人当即涌到四人面前一字排开站好。   “你们站在这干什么?”琅邪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几个人,觉得好生奇怪。   忘魂不是毒药,喝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夜旒熏虽然有所疑虑,但断然不会想到女儿会对自己下毒。   “安煜跟景澜你们把今早布置的课业拿过来!安心,等会夜旒熏帮你把脉!傲儿,你带妹妹去睡觉!”雪千寻下完命令径自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切都那么和谐。一切都那么的平常……   安心被夜旒熏拎着回房把脉。   景澜因为把课业弄污了,手掌被打三十下,安煜课业写一半,被罚抄写十遍。   琅邪摇头:“步真,太晚了,让他们回去睡吧!”   步真冷着脸:“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就学投机取巧,长大有何出息!”   雪千寻在旁丝毫没有说情的意思。   作为老师,雪千寻远远比步真更严厉。   景澜揉着被打红的手心,哀怨的看着哥哥,心道,看,你造的假药!   安心此时远远比两个儿子更苦恼。   “夜,你就一点感觉没有么?”她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这药效什么是才发作啊。   “什么感觉?”夜旒熏把完脉,舒心的叹一口气,盯着她的肚子微微一笑:“再过几个月,咱们家又有小生命诞生了!”   安心想哭的心都有了……   就在她准备拿头撞墙的时候,夜旒熏忽然倒地。   “妈咪,妈咪,父王晕倒了!”宋傲领着其他三个踹开房门,看见倒地的夜旒熏惊骇的倒退:“妈咪!”   安心也吓了一跳,安煜从宋傲背后冲出来,煞有其事的捏起夜旒熏的手腕,眯着眼,半晌唇瓣荡起一抹笑:“没事,药效已经起了作用!”   几人相互看一眼,情不自禁互相击掌!   收拾收拾,几个人顶着夜色出去鸟。   四大护法在屋顶上看的分明:“主人带着小主子们出去了,要不要报告宫主?”   “当然要报告!”   其中两个紧追过去,剩下两个人负责通知夜旒熏。谁知……   “宫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雨自己先笑了两声,然后带着一副别开玩笑的表情看着面前的男人。   没错,眼前这个人是他们的宫主不错,可是。他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的话你们听不见么?那个女人的生死与我何干?对了,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宫主……你真不记得了!”雷惊讶的张了张嘴巴,有些不受控制的咽了咽口水。   旁边的厢房里也传来不小的骚动。   雪千寻醒了,发现自己身在陌生的环境,面前跪着四大长老。   “到底发生什么事?本王怎么会在这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他丝毫想不起来怎么到这里来的。   四大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个大胆的上前:“王爷,属下刚才跟您说的……”   “你刚才说什么?”   “夫人带着孩子出府了!”   “谁?”   “夫人!”   “谁的夫人?”   “……”   琅邪跟步真也醒了,相互看了一眼,内容不言而喻,他们两个怎么躺在一起?   连忙拉开距离:“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步真揉着额头,脑子一片空白。   恰在此时,佟将军跌跌撞撞进来,噗通跪下:“不好了,夫人带着孩子出去了,还说有您的令牌,末将已经将他们拦下了,请您过去看看!”   “什么人?”琅邪眯着眼,眼底危险乍现。   “您夫人啊!”   “佟寿,朕何来夫人?”琅邪冷喝一声:“带路!”   安心带着孩子刚到门口就被守门的佟寿拦下来了,远远地,琅邪跟步真信步走来。   “妈咪,不好了,爹地们来抓我们了!”殷雪景澜紧紧抓住安心的衣角,掌心的疼还没消下去,这要被抓回去,另一只估计也不保了!   “别怕别怕,到时候你们将错全都往我身上推!”安心安抚道。   他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顶多再禁足几个月……她也习惯了!   宋傲往后退了几步:“惨了,父王也来了!”   “还有夜爹地!”殷雪衣哭丧着脸。   果然,四个男人到了跟前,脸色都不是很好!   佟将军很狗腿的领着一干人等:“夫人就在这里……”   琅邪第一个到跟前,鹰隼般的眸子上下打量安心跟她身后几个小鬼,几乎下一秒就跳过去,看向佟将军:“你说的夫人就是她?”   步真紧跟而来,同样面无表情的观察安心一阵,啪嗒弹开折扇:“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半夜出现在这里?”   雪千寻跟夜旒熏断后,两人像不认识似地各走各的,来到门边发现琅邪跟步真,都吃了一惊,随后雪千寻冷静下来分析。   难道这是诸国宴?   “怎么回事?”目光最后落在宋傲身上:“你是谁?”   宋傲盯着雪千寻看了半晌,‘父王’两个含在嘴巴里,百转千回,到最后憋的一脸通红。   安心在他们中间来回看,突然发现一个重大消息,居然没人注意她。   忘魂发挥药性了……他们全都不记得了!   喜悦瞬间充斥开来。殷雪衣见到爹地像看陌生人一样看自己,心里有些不好受。   “妈咪,爹地都不看我!”   安心一把按住殷雪衣的脑袋,低声道:“你抱怨什么,刚刚你夜爹地还瞪我来着!”   没错,夜旒熏一向喜欢带面具,但是在家里很少带,因为无论他化妆成什么样,大家都会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后来被认出的次数太多了,索性不带了,刚刚以为夜旒熏过来兴师问罪,所以一直盯着他看,谁知被他瞪一眼,看表情好像很不喜欢别人这么直白的看他!   “佟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朕怎么会在这里?”琅邪已经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物弄的有些烦躁。怎耐脑子空空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傲眉梢一吊,乖乖,看样子琅邪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居然连自称都换成了朕。   终寿下意识跪地:“陛下。我们是在四国交接点,我们在这里是因为……”   “因为现在正在开诸国宴啊!”安心连忙插嘴道。   她的回答迎来四道质疑的目光,佟将军身体抖的像筛糠,嘴角颤颤巍巍的看向安心。   “诸国宴?四国交接的?”雪千寻上前一步,孤傲睥睨着安心,还有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鬼。   “你是什么人?”   “我叫安心。额。是跟他来的!”说完将宋傲推到前面。   宋傲被迫当做挡箭牌,迎上雪千寻冷冽的目光,他做梦都没想过他的父王有朝一日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与漠然。   “你又是谁?”   “我是……我是宋国国君!”宋傲结结巴巴回答。冷不丁打了寒颤。父王。这还是那个疼他的父王么?   步真信步而来,折扇敲击掌心:“你可知道冒充宋国国君是何罪?”   谁都知道,宋国小主才只有七岁,现在面前这位……有十七岁了吧!   夜旒熏抱着膀子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宋傲眼皮一抽。忍不住倒退一步。   “你们到底是谁?”   半夜,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看穿着不像普通人家的女子。尤其是那几个孩子,隐隐看着还很眼熟。   步真眯着眼跟安煜对视。   “夜旒熏。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孩子很像你!”步真转头看向他。   虽然不知道夜旒熏为何也来这里,不过,四国都聚集在这里一定有事情发生。   夜旒熏也在看安煜,父子连心,他好像被什么吸引着,情不自禁朝安煜靠近。   安心倒抽一口气,突然有些后悔给这些人吃药,现在谁都不记得谁了,万一……万一弄恼了哪一个,他们今天估计都要死!   她怎么能忘记,站在眼前的这几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尤其是正在靠近这位。   两人相像的简直如同一个模子拖出来的,这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小鬼,你是哪家的孩子?”   安煜眨眨眼:“我是。我是她家的!”   手一指,指向安心。   现在所有焦点再次聚集到安心身上。   所有的问题都在等着她解答,一时间,空气凝重!   编谎话对她来说并不难,只是,编的谎话要让人信服就不是那么简单了,尤其是面对眼前这几位。   她低着头,迅速的勾画着谎话蓝图。   深吸一口气……   “其实。我是宋国国主的奶妈,借着诸国宴的机会央求宋国小主带我见见世面。对了,如果你们不相信,宋。宋国小主有玉玺的,他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说完,推推宋傲,示意他继续。   宋傲陡然想起来自己还有宋国的帝玺,连忙掏出来在其他人面前晃了晃。   琅邪接过,在手上掂量两下,然后又看了看,朝步真点头:“玉玺是真的!”   难道。他这几年得到的情报都是假的?   “那你们三更半夜这副打扮又是为何?”步真又接着问道。   几个人提着包袱,还带着一帮子下小孩子。   恰在此时,琅邪注意到一直躲在那个女人身后的两个小娃娃。   粉雕玉琢,模样可爱不说。漆黑的大眼水灵灵的,看着他们两个,不由得联想到身边这位。   其实雪千寻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那两个小孩简直……与年少的自己一模一样!尤其那个小男孩。   “我们……我们是准备出去的。因为这里正准备召开诸国宴。我们……”   “让他们走!”琅邪发话。   谢天谢地,安心长长舒口气,拍着胸口冷不丁接触到夜旒熏审视的目光,还跟以前一样,唏嘘中带着轻佻与不屑。   他平日都是这么看女人的么?   突然,一声虎啸从那边的树丛传来,估计半夜葡萄被人吵醒的抱怨声。   佟将军等人都对葡萄熟的不能再熟,葡萄最讨厌睡觉被吵醒。   眼前已经够乱了……再来个葡萄。   哦天晓得,佟将军恨不得抽自己一百个大嘴巴。今夜就是撞鬼的一夜。   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见呼啸,琅邪瞪一眼佟将军:“护驾!”   佟将军呆愣三秒,连忙拔地而起:“额。陛下。那个是……”   琅邪见佟将军迟钝臃肿的动作,立即扯下腰间的软鞭。   安心被惊的说不出来,他们。想要干什么?   隐隐的,她听见月金轮呼哨的声音。   “等一下!”一声拔高的女音划破夜空。   雪千寻跟琅邪同时看过来,就在此时,葡萄从树丛里扑过来。   庞大的身子一下子将安煜扑到地上,夜旒熏好像不受控制般,豁然弹出银线缠住老虎头,葡萄当即痛苦呜咽一声。   安心这下彻底慌了,想也没想的扯住那根银线:“夜旒熏你疯啦!葡萄也敢杀!”   夜旒熏凤目一瞪:“你说什么?”   葡萄从地上摇摇晃晃站起来,舔舔安煜的手,蹦跶到夜旒熏身边,打了个滚,好像在抱怨刚刚他的过分。   夜旒熏眨眨眼,吃惊的看着这个安分的老虎,这只老虎他认识么?   安心觉得让他们失忆简直是件恐怖的事,现在想不走都不可能了,留在这里生命严重受到威胁!   “宋国国主,我们先离开了……您就。就别送了!”安心低着头从琅邪身边穿过,拉住三个小鬼,给了宋傲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宋傲哀怨的看着他们四个渐渐远行的背影,心中凄凉一片。就这么把他抛弃了么?   “葡萄快走!”安心回头大喝了一声。这才将依依不舍的葡萄喊过来。   琅邪盯着那个渐渐消失在夜里的身影,转过身:“佟寿,你刚刚说那个人是朕的夫人?”   佟将军张合了几下嘴巴:“那个。那个……臣有说过么?”   “佟寿!”低沉的嗓音带着警告。   佟将军一见主子发火,噗通跪下了:“陛下,臣不敢欺骗陛下,那位确实是您的夫人!但是她是……她是一个被您废掉的妃子……后来后来流落到外面当了宋国国主的奶妈……宋国主,您说句话啊,是不是这样的!”   宋傲连忙上前,忙不撤的点头:“是的是的!”   “朕为何事废她?”   咕咚,佟将军咽了口口水,急的满头是汗。   “哦,是因为她不小心打碎陛下您最珍爱的砚台……所以被贬为庶民!”宋傲在旁冷静道。   刚刚琅邪看安心的眼神全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种什么眼神?说是漠不关心那是抬举。好像他那样的人根本不会付出感情一样!突然间,他突然敬佩起安心来,能让这个铁血帝王爱上,估计很不容易吧!   所有人的眼光再次转移到宋傲身上。   对于女人琅邪向来不曾多在乎,既然都已经是被贬为庶民了,那就更没必要在意了!   琅邪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这位少年:“既然是诸国宴,为何不在皇宫里,却在这庄园?”话题一下子从女人身上跳到公事上!   “琅邪陛下多虑了,诸国宴还未开始,正确的时间还有两个月,这个庄园是寡人特意为大家准备的行宫,昨夜太高兴,各位喝多了,那酒是宋国陈年佳酿,所以你们才会有点记不清昨天发生的事,好了,各位,房间我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各位先下去歇息!”宋傲一改刚刚无错模样,一下子进入了角色。   有时候漏洞百出的解释恰能让人信服。   琅邪听罢点点头,一转身离去。   步真回头看了看夜旒熏,略带沉思道:“那个女人很奇怪!”   夜旒熏点点头:“确实很奇怪,不过。那不关我的事!”   夜旒熏向来不喜欢管闲事,步真也已经习惯,他们两个人的身份虽然没有被公布的天下皆知,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舅舅,不能太过放肆。   “你留下来吧,等诸国宴过后,跟我回西夏,娘亲很想你!”   夜旒熏想了想:“也好!”   ……   接下来跟预计的一模一样,安心带着三个小鬼成天到晚的疯,饿了就找个馆子吃,困了就随便找家客栈。无忧无虑,再也不会有在旁边说,不许这样,不许那样。   当时间过了十几天左右,安心隐隐有些想他们了,殷雪衣跟景澜也开始想念自己的爹爹们了,安煜没心没肺谁也不想,就特别想念他那张床。   离药效还有一个多月,现在回去肯定不行的……   “妈咪,我好想爹地啊!”殷雪衣哭丧着脸。   安心也觉得这次玩大了,收尾都不好收了,连忙安抚好女儿,想办法回去。   沛然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得到消息了,按照约定的地点,也应该已经来了。   杉木听说怀孕,行动不便,就没通知她。   没过多一会,门口出现沛然气喘吁吁的小脸,一见安心带着一大家子坐在酒楼最角落里,三步并两步过去:“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信上说的那些我都看不懂!”   安心给他倒了杯茶,其实凭沛然这种智商也不指望他能看懂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他们忘了我,也忘了孩子们,现在孩子们想回家,但是回不去了!”安心越说越心虚。   沛然听的眉毛都吊起来了,跺脚道:“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他们以前的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下可好,什么都回到原点了。”   安心也很无辜的,她以为忘记了就只是忘记了而已,却没有考虑过,一旦忘记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他们会回到起点。   这种事好难办的!   “等殷雪烈风来了,再想想办法吧,反正就一个多月,等到药效过了也就好了啊!”   如果有沛然说的那么简单就好!   殷雪烈风来了听完前因后果,只说了一句:“如果你有本事让他们再爱上你一次,不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法子不能说不好!可是她却有点胆怯了,再次爱上她?不是吧……那机会有多少?光看夜旒熏那昏漫不经心的眼神……   “也不要全爱上啊,你可以挑选一个你觉得最容易爱上你的下手,等到那个爱上你之后,你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去了么?到时候在他身边死等药效过了,那时候皆大欢喜!”   “好主意!”安心拍桌子,冲殷雪烈风竖起大拇指,可接下来又犯难,四个人谁比较容易爱上她呢?琅邪?哦不,单单回忆那晚他的表情就知道,那种人像走进他心里简直跟登天一样,夜旒熏?直接pass!雪千寻?想都不敢想,那么剩下的那个就只有步真。   步真不错,脾气好,待人也温和……总之那副谦谦君子样子一点也不凶,就是他了。   这时天空开始下雨,他们被困在酒楼里,没办法,先填饱肚子再说。   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伸头就能看见窗外的行人。   安心四处张望,豁然发现对面酒楼靠窗的位置上坐着的那人。   春风扶柳,对面有一颗老柳树枝繁叶茂,树梢已经延伸到二楼,透过绿油油的柳叶,她清楚的看见一袭青衣,手持酒杯倒酒,桌上搁着一把象牙骨扇子。   步真。不会错的!   安心勾头,想看的更加清楚,怎奈对面柳树长的实在太过茂盛,只能勉强瞧见他的侧脸。   步真好像跟人同行,坐在他对面的看不清脸,只能瞧见那人手腕上缠了一圈银光闪闪的银丝。   安心愣了愣,看来与他同行的是夜旒熏。   “我现在就去让步真爱上我,你们在这等着!对了,从现在开始,我就不认识你们了,还有,你们这帮小鬼头,别耽误妈咪我勾引你们爸爸啊!”安心交代完毕正准备下楼去对面的酒楼。但想想又撤回来。   如果算起来,这次怎么也要给对方留下深刻映像才对,这么冒冒失失过去,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唐突?   “怎么又回来了?”沛然好奇问道。   打定主意,安心拽着沛然的手,可怜兮兮的恳求道:“待会你跟我一起下楼好不好?”   沛然皱着眉:“你想干什么?”   其实,安心想制造一个机会,比如英雄救美啦,所以打算等下让沛然非礼她,然后自己再喊救命,那个时候,步真肯定会挺身而出,这样就能给对方留下一个难以磨灭的映像。   “这样好么?”沛然说完,怯怯的看了一眼殷雪烈风。   殷雪烈风冷笑:“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他们已经要走了!”   果然,对面的窗子已经空了。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殷雪烈风捏着茶杯缓缓摇曳着茶水,不紧不慢道:“于其让沛然非礼你,不如你从窗子外头跳下去,运气好的话跳到步真怀里,这样印象会更深刻!”   几个小鬼头听的莫名其妙,根本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   “妈咪,你看,是步真爹地!”   安心连忙勾头看。   果然。步真已经出了酒楼,看样子要回去。   除了这一次,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碰到他!   安心一咬牙,掉头冲下楼。   殷雪烈风在后头轻飘飘来了一句:“还真以为她要跳下去呢!”   安心急吼吼的冲下去,也不管外面是否下雨,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步真,然后跟他培养感情。   怎知一边跑路一边想问题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脑袋一痛,被撞的后退几步,抬头一瞧,刚才跑的太过忘乎所以,竟然撞到柱子了。   扶着发晕的脑袋,安心急急忙忙搜寻步真的身影,可是街道空空……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心里不由得升起一抹落寞。勾引个男人怎么就这么难?   细语落下,沾湿了她的发,安心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绝望。   就在她绝望的准备回酒楼吃一顿的时候,一回头,竟看见那身着青衣的步真正站在她身后,冷香四溢。   步真喜欢花草,别院后面一大片花圃都是他一人打理,日子久了,身上便有了抹也抹不去的花香。   安心一个激灵打起来,怔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步真也注意到她,眼神递过来,却没有在她身上停顿。   夜旒熏根本连看都懒得看她。   这种天赐良机她还等什么呢?   虽然现在他们不待见她,但凡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所以。   寻思到那些小说里常写的,女主角一头撞进男主角怀里,然后两人深情对望,爱情悄然滋长……   现在正好下雨,细雨蒙蒙,她撞在步真怀里,在细雨中与他深情对望……   这简直……   结果想过无数种,但万万不会想到会是这样!   还没碰到边,就被一股强大的气流震退,然后十分狼狈的跌倒。   幸亏力道不重,要不然肚子里的那个估计早被震飞出来了。   安心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刚刚……刚刚是步真么?他怎么……怎么能推开自己呢?他不是最和蔼,最平易近人的么?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安心跌坐在雨水里,身上泥泞一片。   步真睥睨着她,用一贯的优雅嗓音道:“姑娘,在下不便与人亲近,刚刚多有冒犯,请不要介意!”   话虽客气,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   安心一下子被他这种语气震到了。   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看见女孩子跌倒扶都不扶一下?   再说,他身上的毒早已解了,怎么还不能触碰?   一咬牙,她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杵在夜旒熏跟步真中间。   刚想开口说话,只见步真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过来:“在下弄脏姑娘的衣裙实在迫不得已。这些你拿着!”   安心僵硬数秒,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夜旒熏轻轻哼了一声:“好了步真,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眼神轻飘飘从她身上一掠而过,不做任何停留。   “等一下!”   两人回头。   “还有什么事?”步真一如既往的和蔼!   眼见他们要走了,安心心急,一咬牙:“你不能走!”   屋檐下,步真跟夜旒熏都沉默了。   折扇在步真手上绕了个圈重新回到手里,这个动作安心晓得,一般做这种动作的时候,表示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为何我不能走?”步真表面还是笑容可掬一副无害模样。   安心生怕他们会这样走掉,连忙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道:“难道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你不能不对我负责啊!”   折扇一扣,步真笑了:“不知姑娘,要在下负什么责任?”   其实安心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让他负责,只好信口开河:“你不知道,在我们家乡有一个习俗,男人如果将一个女人推倒了,就一定要娶她的,我刚刚被你推倒,如果你不娶我,我以后就嫁不了人了。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到底啊!”   安心偷偷看步真脸色,其实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实在太烂。   步真没有说话,倒是旁边的夜旒熏轻轻笑出来:“这习俗倒很特别啊,步真,你艳福不浅,随便一推,竟然推来一个王……”   “我可从未听说过宋国有这样的习俗!姑娘你是宋国人吧!”步真不疾不徐的打断夜旒熏未说出口的话。   安心吃了一惊,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宋国人?你记得我?”   步真继续道:“怎么不记得,那晚在宋国主的庄园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姑娘,在下刚才唐突了,如果嫌弃银两不够,我这里还有一些,拿去吧!”   当她是敲诈么?瞪着面前的银票,不一会被雨水打湿,细雨间,步真洁白无瑕,却拒人千里。   这就是传说中得……无情之人么?怎么比雪千寻还冷酷?   夜旒熏插话:“姑娘,你的朋友在楼上等你,快点回去吧!”   安心下意识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正伸着脑袋朝这边张望的沛然,连忙转过头面对步真,可怜兮兮道:“你肯定认错了,我们从来没见过面,我也没去过你说的什么庄园,你见到的可能是我的孪生姐姐,恩。她曾经是琅琊王的妃子,跟我长的很像呢……我这次大老远来,是为了找人!”   见步真越来越不耐烦,又紧跟一句:“其实,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找你!”   步真愕然:“找我?”   夜旒熏弹弹衣摆,带着一丝唏嘘:“雨大了,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一说这事吧!”   没错,刚刚是细雨,现在是倾盆大雨了。   正正好是个几乎,安心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们走了,挑了面前这栋酒楼。   好巧不巧坐在二楼,也好巧不巧的跟沛然他们只隔一条街。   几个孩子见安心上了楼,刚想叫,却被沛然拦住。只好眼巴巴的看。   三人坐定,安心透过窗户看见孩子们,还有殷雪烈风阴测测的微笑,心里涌起一阵无明火,刚刚他肯定看的很爽!   步真叫了三杯茶,然后气定神闲道:“姑娘你说吧,为何找我!”   这时茶上来了,安心接过杯子暖手,屁股下面全是泥巴,坐的很不舒服,但也顾不得太多了,现在最要紧得是勾引步真,让他爱上自己!   所以,她决定开门见山:“其实,我很多年前看见你之后就已经决定找你了。刚才我撞到柱子,也是因为看见你太激动了。”   夜旒熏嗤笑出声,插嘴:“喂,你这么急着找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   “是他说过要娶我的!”   夜旒熏手里的茶杯吧嗒掉地。   步真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只是把玩手里的折扇,见他不相信,安心连忙从脖子里掏出当初他送自己的坠子,挂坠子的绳子还是用他的头发编织的呢。   坠子一亮出来,步真跟夜旒熏都郁闷了。   没错,那只坠子这世上只有两个人有。一个是夜旒熏,一个就是步真自己。   “你怎么会这个?”步真沉静问道。   “哦,你可能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还中毒,后来我帮你解了毒,你说要谢我,就将这个送给我,并且说,等你办完事就来娶我!”说瞎话一点不带眨眼。说完偷偷观察步真的表情,然后见夜旒熏抖着肩膀在那贼笑,这家伙,出门居然带了这么一张难看的脸,笑起来都那么猥琐。   “你帮我解毒?”步真讶异。   “恩,其实你现在已经能碰人了!你看,这是你的头发,也是你送我的!”她颇为得意道。   步真抿唇不语,夜旒熏还在那笑。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马勒戈壁,想当初追老娘的时候,那副贱样跟现在根本不能比!   瞪完夜旒熏又继续含情脉脉的看步真。   根据对他的了解,安心知道,刚才那番说辞肯定会遭到他的质疑,可是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好想回家……在外面飘荡了那么久,她十分想念家里的每个人!   过了一会,步真将折扇扣在桌上,终于发话:“你的家人知道你的决定么?”   安心迟钝片刻,然后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他勾起唇:“他们真的知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安心茫然了。他是谁?不是步真么?   “你是谁?”   他笑容扩大:“在下不过是一个菜贩子,你真要嫁给我?”   夜旒熏先是楞了一会,然后抖的更加厉害,好想在刻意隐忍什么。   安心眨眨眼,这下彻底的无语了。但一回想起来,大概明白这只是步真的推托之词,或者是为了试探她是否嫌贫爱富之类的。   这难不倒她的,所以,短暂的沉默之后,安心激动难当的双手合十:“菜贩子不要紧,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可以养你的!”   这下夜旒熏整个人都伏在桌子上了,桌上的茶杯连带着被他晃的叮叮当当响。   步真抬眼看了看窗外,拿起折扇起身道一声,告辞!   然后就这么华丽丽的扬长而去了……   夜旒熏最后结账,头也不回的走了。   为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错?为什么步真还是没有爱上她呢?   回到沛然身边,安心颓然的躺在桌上,殷雪烈风捂着嘴笑,终终于笑够了才好心开口道:“哪有你这样的,一见面就叫人家娶你!是谁都会被吓到的!何况步真那样的人!”   安心豁然从桌子上抬起头,盯着他问道:“步真是什么样的人?”   殷雪烈风想了想,单手托腮道:“你当他刚刚有耐心听你在那说故事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下雨啦,他没带伞,又不想淋雨回去,只要找个地方躲一躲,所以有耐心的听你说故事,你以为骗得了他?刚刚雨停了,他当然不会停留片刻!”   原来……原来是这样的。   望向窗外,果然,雨已经停了!   但安心心里却空荡荡的。步真……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赢得你的欢心?   其实也不得不说,失忆一次让安心真正了解到他们几个的真实性情,比如步真,一直以来,他都是翩翩公子,温柔体贴模样,没想到真实的他竟然是这副拽公子样子。   “那怎么办?步真现在讨厌我,夜旒熏根本看也不看我!我完了……”   “妈咪,要不你试试别的爹爹!”殷雪衣提议道。   “那换谁啊?”   “我弟弟!”殷雪烈风提议道。   “雪千寻?哦,你饶了我吧,他那个样子看见就够了,还勾引,除非你废了他武功!”安心连忙摇头,对于步真她还敢放肆,雪千寻。天啊,她怕还没干什么就被月金轮弄死了。   “不是有我在嘛,我负责保护你!”殷雪烈风拍着胸口道。   “那我怎么办?”沛然问道。   殷雪烈风瞟了他一眼:“你负责保护你自己跟小孩子!”   沛然哦了一声,带着孩子们下楼,去找地方休息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绝对不能出现孩子这个拖油瓶,因为会给男主留下不好印象。   所以当第二天,殷雪烈风辗转去了庄园,跟宋傲汇合,然后又将计划说了一通之后,宋傲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雪千寻见到殷雪烈风一点不惊讶,因为这是诸国宴,殷雪烈风肯定要到的,至于西夏,向来所有事物都是由步真担当,他也算是半个国君了。   于是,第三天傍晚,按照计划,殷雪烈风巧言令色的将雪千寻哄到一家客栈,安心在一边埋伏好等候。   这家酒楼是安心名下的,剧情需要便提前将酒楼清空,只等雪千寻大驾光临。   可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影,只有一只鸽子飞过来停留片刻,叫沛然给赶走了!安心有些无语了,殷雪烈风放她鸽子?   气愤的冲出去找殷雪烈风理论,却发现街上人潮涌动,好像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一打听,原来是四国有名的画舫红船刚巧抵达这里。   画舫红船就是一个可以移动的酒楼,没人能确切的知道这家酒楼的确切地址,因为一年四季都漂浮在江上,船开到哪里就在哪里停留。   所以,那家酒楼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听说里面端菜的小侍女都生的国色天香。这无疑是最吸引人前去消费的一大卖点。   安心失魂落魄,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随着人潮朝那一处去了。   站在岸上,看着偌大的船体,华丽的设计,还有从里面飘来的阵阵丝竹之声,热闹的情景让人不注意都难。   “姑娘,上船必须要交五十两上船费!”船舱门口的小厮,客气的提醒。   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规矩,安心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百两然后很牛逼道:“不用找了!”   既然等不到雪千寻,就在这消遣消遣好了。最不好的打算已经想过了,大不了就生生等一个半月再回去。   坐在靠窗边的位置,望着江水连绵,忽然,船身晃了两晃,安心急忙抓住一个随从:“怎么回事?”   “小姐,我们一到时间就要离开岸边的啊,不过您不用担心,三天之后还将您送回来!”   这也是画舫红船的一个特色,等船上客人一满,就离开岸边,让客人尽情玩闹,一边欣赏歌舞,还能一边看江景,真是完美的决策。   一想到自己要离岸三天,她的头就炸了,三天?那她还怎么去勾引雪千寻?   正在发憨,却听见不远处熟悉的嗓音,扭头一看,哇靠,是殷雪烈风。   再一看,我靠我靠,那家伙居然还抱着一名美女,安心蹭的站起来,哈哈,这下给她逮住了吧,有你的殷雪烈风,放她鸽子不说,竟然跑到这里来偷吃!还背着沛然!看姑奶奶今天怎么弄死你!   三步并两步跑过去,此刻殷雪烈风正在举杯,安心劈手夺过他手上的酒杯,将酒全泼到他脸上,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殷雪烈风抱着美女僵硬的看着她。   “看什么看?有本事偷吃就要有本事承认!还看,信不信我马上去跟沛然说!”   殷雪烈风半天只吐出两个字:“冤枉!”   安心自己先笑两声,然后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道:“冤枉?呵呵,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我要你好看!”   安心母夜叉的形象着实让所有人都骇住了,坐在他怀里的人美人连忙退下去。   旁边有人议论纷纷,大多在惋惜殷雪烈风的霉运,跑到这里来寻开心,居然被夫人抓到。   殷雪烈风还在那举着酒杯,不停的给安心打眼色。   安心一把挥开他的手,上前一步揪住他的衣领:“别在那打手势,你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答应我的事呢?人呢?害我等那么久,你倒好,跑到这里来消遣了,你知道我在那里等的腿都酸了,饭也没吃,水也不敢喝,生怕上厕所误了正事,你个王八蛋。你。”   余光一扫,竟然扫到人群中那位红衣男子。   殷雪烈风连忙凑过来压低声音:“我怎么知道你会等那么久。我已经飞鸽传书通知你换地方了,你没收到?”   飞鸽?什么飞鸽?   恰在此时,那红衣泣血的男子已经翩翩而至了。   望着短短十几天不见容颜,安心不由得心中一酸,却见雪千寻眼光从她身上轻轻一抹,便盯着殷雪烈风:“怎么回事?”   殷雪烈风支支吾吾半天,想不到该怎么解释这场闹剧。   此时此刻,安心正揪着殷雪烈风的衣领,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这副凶巴巴的样子根本不是当初设定的形象,安心忙的松手,然后乖乖的退到一边。   跟初见时一模一样,面无表情,漆黑的瞳仁无波无澜,好像什么都喜欢,也好像什么都不喜欢。就是那么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看的人心里直打颤。   “是你?”雪千寻睨了她半晌,吐出两个字。   安心眼一亮:“你认得我?”   “我们见过面!”雪千寻兀自坐下来,看了一眼哥哥狼狈的样子,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唇:“怎么样?酒喝的尽兴么?”   殷雪烈风终于恢复正常,抚了抚被人抓皱的衣领瞥了一眼安心,然后道:“不错,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这么一艘画舫船。”   雪千寻微微一笑,望向杵在一边的安心:“你来找他?”   漂亮的手指指向殷雪烈风。   安心摇摇头:“不是的!其实刚刚是个误会,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雪千寻眯着眼睛,抿一口酒:“那你是个什么样子!”   低纯而冷冽的语调好像寒冬腊月的风,吹在身上不仅冷而且疼!   “我其实很温柔,一点也不凶的!”   安心静静的等待他的反应,可是等来等去就只等来一声轻笑。   他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对陌生人,所以只是一笑而已!   纵使知道雪千寻已经忘记她,做出这种淡漠的表情也是情理当中,可是还会觉得心酸。   连跟她说句话都那么难么?多说点话会死么?   夜宴进行到下半场,雪千寻乏了便回去休息。两人擦肩而过,他的脚步却没有一丝停留。   安心就一直站在那看着他走。   直到那个背影渐渐消失再也看不见,她才虚弱的坐在椅子上。   殷雪烈风同情的过来安慰道:“我弟弟平时就是这样的,你再加把劲,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能打动他。”   安心无语,还能有什么法子?他连对她说话都不愿意了。   桌上的菜肴美味可口,殷雪烈风递过筷子:“吃点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勾引他对不对?”   这句话还蛮中听的,安心提着筷子吃起来。吃着吃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他喜欢吃烤肉,我可以做烤肉来博取他的欢心!”   她很少做烤肉,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太麻烦,二是因为要切,有一次不小心切到手指,从那以后雪千寻便下令,不准她再做这些危险事了,所以很久都没有做了。   打定主意,安心突然间觉得振奋了。   没错,一个人失去了记忆,但是平时的喜好绝对不会跟着消失!   人们常说,要想拴住男人,一定要拴住他的胃。   第二天一早,安心便用重金租到一间小厨房,一个人在里面捣鼓。   一直到傍晚时分,她才将东西全部弄好,出去透气的功夫,下面的舞会又开场了,宾客相互举杯碰盏,好不热闹。   而在临近窗口的位置,雪千寻旁边正坐了一位美女,两人不知道说什么,看样子满开心的。然后就看见美女端了一把琴来,当着雪千寻的面开始拨弄琴弦。   安心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样子虽然不难看,可除了能做点菜之外,根本什么都不会!   不会弹琴,也不会写毛笔字,更不会哄的他扬唇微笑。   转回去继续搞她的烤肉,却因为心事太多手指不小心被火烫到。   硬是忍下心中不快,她吭哧吭哧做好了,然后偷偷潜进雪千寻房间里将食物放好,等他回来。   她想这一次一定要留个好映像才是,要不然就只能去勾引琅邪了!   半夜,雪千寻回来了,听见门响,安心惊得跳起来。   雪千寻踏进来,愣了片刻,眼底忽然有一丝不悦,却没有说话,好像在等安心自己出去。   “这么晚了你……”她开始没话找话说。   雪千寻瞥了一眼窗外,外面繁星点点。   “姑娘,你也知道现在很晚了!”他进屋,然后在桌边坐下,发现桌子上多了一盘肉。   “这是什么?”   安心难掩心中的激动,连忙凑到跟前解释给他听:“你别误会,我没有想来打扰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吃一顿饭,我做了很久,你尝尝!”   雪千寻看也没看,只轻哼了一句:“不需要了,在下面已经吃饱了!”   “雪,能不能尝一次,我做了很久的!”她有些焦急的恳求。   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或者该说,到底怎么样才能博得他们的欢心,让他们爱上她?哪怕其中一个也是好的!   如果说三天前她是为了要回家,那么现在她是真的怕了,原来没有他们的日子是那么难捱,如果是以前,看见她受伤,雪千寻肯定会骂她一通,然后不动声色的为她包扎,现在呢?她差不多快把受伤的地方举到他面前了,却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   雪千寻冷冷的看她,视线终于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你受伤了?”   “恩!就是为你做菜!”她心中一喜,连忙回答道。   雪千寻淡淡一瞥,眼底毫无色彩。   安心有些尴尬,已经不再奢望雪千寻会对她怜惜一点,可是心中那个疙瘩还是没解开。   “雪,下面那个。就是刚才那个在你面前弹琴的姑娘。她……你喜欢她对不对?”   雪千寻眉毛一动,缓缓抬起头。   “安姑娘,如果我是你,定然不会这么唐突的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的房间里问他这么无聊的问题,这样会让人很讨厌!”   很讨厌?雪千寻说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她吧?   安心怔怔的看着雪千寻准备脱衣的动作,泪差点夺眶而出,她现在好想扑到雪千寻怀里,捶着他说,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你伤了我的心你知道么?你个王八蛋!   可是……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我……马上就出去!”   一路跌爬滚打的出了房间,房门立即被里面那位用掌风关闭。   安心无力的靠在门上,叹气。你们为什么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这么讨厌?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辛苦啊!   接下来的一天,雪千寻几乎没有出门,只在房间里喝酒,殷雪烈风耸耸肩:“估计,现在的你,不是他的那盘菜了吧!”   这不是刻意的打击,这是事实!   安心瘫倒在地板上,迟迟没动。   腹中一阵翻搅,她捂着嘴伏在船舷上吐,直到吐不出东西为止。   吐着吐着,她竟然哭了。   也不知道伤心什么……   后来殷雪烈风又说,雪千寻好像看中了那位姑娘手上的千年古琴,意思想买下来。可是人家姑娘不干。所以才闷闷不乐的在房间里喝酒。   安心猛的一震。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如果她能帮雪千寻拿到那把琴,那他会不会因此而感动一把呢?   辗转来到人家姑娘门前,好说歹说,人家就是不干!   敬酒不吃吃罚酒。安心火气一上来,吹了声口哨,隐藏在暗处的四大护法立即现身。   二话没说踹开门,点住姑娘的穴道,然后逼迫人家写下卖琴的契约,这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安心喜滋滋的抱着琴准备去找雪千寻,却没想到在走廊拐角处碰到。   夕阳搭在他肩膀,渡了一层金边,远处落日犹如巨大的圆盘,沉甸甸的落在江水交接点,浮云如锦。如斯美景,他却脸上却是一点表情没有,只是冷冷的望过来。   安心有些心虚,不知道刚刚那强盗的一幕他有没有看见,如果看见了,那到底看见了多少!   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安心,他掉头就走!   安心紧紧追过去。   一直追到甲板上。雪千寻停住脚步,因为殷雪烈风迎面而来,看见安心跟在雪千寻身后,眼尖的他立即发现安心手里那把琴就是那夜雪千寻想买的拿把。   “哎呀,这么好的琴,真是难得啊!”   安心见状连忙跑近,无比诚恳的将琴送到雪千寻面前:“送给你!”   雪千寻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扫过那边琴,一点接过去的意思都没有。   殷雪烈风捅捅他:“这不是你当初一直想要的么?人家姑娘好心送你,怎么着也要请人吃顿饭啊!”   雪千寻微抬下颚,漆黑的瞳仁里依旧没有丝毫温度:“当初确实很想要,不过,现在不想了!”   看着他眼底不带丝毫温度的嘲讽与轻视,突然间,所有支撑的力量一下子全没有了。   无力的后退,最后退到船舷边上靠着。   她又做错了什么事?让他这么讨厌?   在最初的计划里,雪千寻收到这个礼物应该会被略微的感动,可现在呢?感动不知道有没有,反感倒是更多了。   她无力的跌坐在甲板上,痴痴的看着他:“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我怎么样才好呢?我做菜给你吃,你说我讨厌,我送琴给你,你说你不想收,我做这些,你怎么看怎么讨厌,到底要我怎么样?”   她难过的低下头:“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会喜欢我!”   以前也在他面前哭过,只是那个时候他会心疼,所以哭的并没有多伤心,现在却不同了!   雪千寻根本没有听她说完,掉头就走!   安心一抹眼泪,突然从甲板上跳起来大吼:“雪千寻,你要再往前走一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这一嗓子吼得够力道,没吓着雪千寻倒吓到殷雪烈风了,连忙劝说:“安心啊,你别想不开啊,千万别跳……不顾大的,也要顾一顾……”   雪千寻微微顿住脚步,侧头。   “如果姑娘不舒服,可以吩咐船家放条小船送你回去!”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安心盯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不是这样的!   殷雪烈风小心的过来,扶起她:“其实……其实他以前就是这样的!”   下了船,安心的计划再次宣布终结。   离药效过期还有三天时间。   垂头丧气的准备回去等个三天,却在码头碰到佟将军。   “夫人,陛下差我来接您回去!”   安心眼眸一亮,急忙抓住佟将军的手:“你是说琅邪。琅邪叫你接我回去?他恢复记忆了么?是不是恢复了?”   “这个……这个末将也不知道,只是。只是陛下这么交代的!”佟将军摸摸后脑。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一见面,安心正准备扑进琅邪怀里,就被他迎面丢过来的话弄得僵在那。   佟将军支支吾吾半天,说了些什么也没听清,总之,琅邪把她弄回来就是为了搞清她肚子里得孩子是不是自己的。   安心张合了半天嘴巴,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最后憋不出了:“尊敬的陛下,您有没有临幸过我,难道都不记得么?”   琅邪眸子眯起,绽放危险的光芒,豁然从楠木椅子上站起来。   他用一种几近嘲弄的语气回答道:“朕该记得你么?”   安心哽住。突然间觉得自己好悲哀,一个连有没有上过你都不记得的男人,还能指望他什么?   还是乖乖的等他们药效过了吧。   安心这样想着,忽然下巴被人捏起,琅邪放肆的用手指沾了她脸上的胭脂:“听说你这几天上了有名的画舫,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呢?”   安心顿时懵了,什么男人?   “如果猜得没错,那个男人叫沛然对吧!”   “额?你怎么知道?”   琅邪松手,轻狂笑了一声,好像在等她的解释。   安心一听这话,来劲了,琅邪这么问会不会吃醋了?   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着实让人忐忑,安心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沛然其实是我弟弟!”   琅邪偏头,冷笑:“你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沐临,沐雨,沐雪,沐风朕却从未听过你还有个弟弟叫沛然!”   安心猛的一怔,回想下以琅邪的作风,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将一个女人带回身边呢?肯定要好好调查的!   “那个。那个其实他是我的侍卫,因为小时候关系好,就。就当他是弟弟了!”   “沛然好像是大殷的人!”琅邪不紧不慢跟了一句。   这下子她是彻彻底底败给琅邪了,每当她说出一个牵强的理由,琅邪必定下一秒揭穿,一点余地不留。   最后安心颓废了,一下子摊在地上,无力的看着他:“用不着这么不留余地吧?揭穿我的谎言就那么有快感?凭我这样手无缚鸡的女流能把你怎么样?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女孩子?”   琅邪端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对于一个连名字都是假的人,你觉得朕该如何对待?”   “如果你肚子里不是有了朕的龙种,你以为你还能坐在这里?”   说完,琅邪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施恩道:“朕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傻……”   按照琅邪的吩咐,她被监禁在一处别院,由佟将军看守。   第三天,原本应该被关起来的人却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乱晃。   路过的侍女下人一一对她作揖。   然后安心找到宋傲的小别墅,哭天抹泪的开始诉说这几日的委屈。   宋傲为难的看她:“妈咪你别说了,父王对我也很冷淡的,看来还是小时候比较容易讨他的欢心!”   “恩!”   “妈咪,别哭了,过了今夜,他们都会想起来的!赶快回去睡吧!”   看看时间不早,安心吸吸鼻子走了。   出了门往回走,冷不丁碰上一位长相特别普通的家丁。   安心目不斜视的跟他擦肩而过之后,留下一句话:“以为大晚上易容就没人认出来么?夜旒熏!”   家丁猛的回头:“主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安心没有理会他,继续走:“就当我认错人了吧,夜旒熏!”   ‘家丁’:“……”   一颗大树上,夜旒熏揭下面具看着旁边的女人:“你是第一个人认出我的人!”   安心瞥了他一眼:“其实在这个庄园里能认出你的人很多!只是大家不好意思说而已!”   “……”   沉默了半晌,夜旒熏皱着眉头,将安心仔细的端详。   “你到底是谁?”   今夜月色不错,加上被那么多人伤透之后,反而豁达起来,好在那些冷言冷语都不是真的,只要过了今晚,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安心跨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双手枕在后脑勺上:“我要说,我是你老婆你信不信?”   “……”   “不仅仅是你,还有琅邪,步真,雪千寻,都是我的老公!”   “……”   “……为了出去玩几天,我对你们下了忘魂,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   说完,夜旒熏更加沉默了。   过了半晌,他抬头,望着安心:“我信!”   这声回答叫安心差点摔下去,惊悚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夜旒熏忽然凑近,微微一勾唇角:“我信你一定受了什么刺激!”   不相信是正常的!安心颓废的靠在树上,心想,还是就在这里等天亮吧!   可渐渐地,这几日的委屈渐渐涌上心头。   想着不管怎么努力都讨不到他们的欢心,想着他们的冷眼冷眼以及疏离。   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难过,然后。   “喂,你已经哭了很久了,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发现我易容的!”   “不要吵!”   “女人,你别过分啊,要不是看在我不杀女人的份上。”   “夜旒熏,你要是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弄到树下!”   夜旒熏圈紧手里的银线,施施然道:“如果你有本事把我弄到树下,我就信你是我老婆!”   安心抬起头,满脸的泪。   “你说的!待会我要你亲我一下!”   夜旒熏嘴角抽了抽,好像很不情愿。   但一想到自己轻功了得,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怎么可能把他踹下去?   “好!”   这个好字刚说完,眼前突然出现一只蠕动的大青虫。   顷刻间,夜旒熏瞳孔剧烈收缩。   “啊——砰!”   安心吸了吸鼻子,盯着草地上呈大字的那个人,捂着嘴轻笑起来。   夜旒熏怕虫子,这是众所周知的!   很小心的爬下树,安心很好心情的捅捅地上的人:“喂,你说要亲我的!”   夜旒熏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手腕上的银线豁然弹出,缠住她的腰,用力一拽,将她捞到面前,薄唇狠狠附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一吻过后,夜旒熏猛的推开她,擦擦嘴。   “有了身孕还出来偷人!”   说完,掉头就走!   安心无力的靠在大树下,看着夜旒熏渐渐消失在夜幕中,不由得笑出声来。   好吧好吧,这都是她自作孽的后果。   渐渐的,她靠在树下睡了,只盼望明天快点到来,让这场噩梦快点过去。   第二天的曙光照耀大地,安心舒服的翻了个身,冷不丁被身下柔软的被子吓住了。   她记得,昨晚是在树下睡觉的!   蹭的坐起来,四张英俊的脸庞出现在床边。   安心愣愣的看着他们,估计是这几日他们的冷面孔留下的阴影,安心忍不住后退。   琅邪一把上前,拉住她:“你真该打,殷雪烈风已经把前因后果都说了!”   雪千寻轻轻咳嗽一声:“你就这么会折腾人么?出去玩的开心不开心?   安心痴痴的看着雪千寻,突然间哭了:“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你们都不认识我了。还凶我!”   步真上前拍着她的肩膀:“这是你的惩罚,谁叫你对我们下药!”   夜旒熏抱着膀子:“现在知道后果了吧!”   安心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们。   雪千寻上前捧着她的脸,沙哑着嗓子道:“乖,别哭了,哭的我心都碎了!”   安心仰着头,感觉那粗糙温柔的拇指在脸上游戈,哭的更加伤心。想起前几天在船上那一幕,跟现在简直……   “雪,你记不记得这几日发生的事?”   “有一点印象!”   “你该记得前几天你去了画舫红船吧?”   “……”   “我当时都急的要跳船了,你却不管我!”   “……不记得!”他斩钉截铁。   安心退出雪千寻的怀抱,转到步真怀里,刚开口,步真就把她抱在膝盖上:“你这么一走好几天,在外面吃苦了没有?”   “没有,我过的很开心,就是遇到一个很不懂得礼貌的男人,将我推倒也不扶我一把。还当我是讹钱的骗子。”   “……”   琅邪看看大家,然后慢慢退到门边。   安心从步真怀里探出头:“琅邪你最没良心,竟然把我关起来!”   “……我不记得了!”   “你们统统对我坏的很,一点也不好,还很冷酷,说什么我这样的人只会惹人讨厌!”   夜旒熏僵硬的笑了两下:“我……我记得……我好想没对你怎么样吧!”   安心点头称是:“对,你没对我怎么样,你是看也没看过我一眼!”   “……”   安心在床上把几个人的罪行统统数落一遍之后,总结一句:“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好吧,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很过分!”步真叹气道。   琅邪蹲下,表情突然变得异常认真,伸手顺着她的头发:“安心,记得你的时候,我当然就是那个温柔的体贴的琅邪,如果忘记你,那个人只会是琅琊王,不再是我!”   恍然间才发现,记忆对于一个人来说多么重要!   安心怔了怔,吸了一把泪:“琅邪,你能记得我……真好!”   一场惊心动魄的风波这样平息了。   五个月之后,庄园里添了一个小成员。   很不巧,又是一个男孩。   几个男孩得知,为那不足月的婴孩惋惜了一把,何苦投生他们家啊! |派派小说后花园论坛-空白-手打,转载请注明www.paipai.fm| 番外七   宝宝一周多岁了,小家伙咿咿呀呀可爱的不得了   以不足月的情况下还看不出是谁的。但是,一个月之后,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   “惨了惨了惨了,这孩子……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安心抱着自己才满月的儿子目瞪口呆。   没错,孩子基本上很正常,长相十分萌,只是……   夜旒熏左右端看,连忙安抚安心的激动:“不要紧的,不要紧的!”   “不要紧?头上长了一撮蓝毛你跟我说不要紧?这谁的基因?谁的?”   步真哽了哽,硬着头皮上前:“安心……”   是他的孩子,现在他才无比肯定这是他步真的种,谁曾想,这小家伙好的不遗传,非得遗传他爹的头发。   安心吓坏了,生怕宝宝跟步真一样,全身带毒,其他人也跟安心一样担心。   但是快到一周岁了,小宝宝依旧正常。除了头发异于常人之外。   这个问题落在了夜旒熏这个医术界权威人士身上。   夜旒熏仔仔细细的回忆了半个月,终于给出答案。   “碧水宫有规定的,圣女必须保持处子之身,为了防止圣女被人玷污,所以将神水毒种在圣女身上,圣女一生都不能与人结合,若不然,生下的孩子就跟步真一样!”   “那我的宝贝呢?”安心问道。该不会……   “你放心啦,宝贝正常的很,步真身上的毒早已解了,至于宝贝的头发……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听完夜旒熏的解释,安心这才松了一口气。   步真翻阅典籍,为儿子取名为‘绛’。   夏侯绛!意为,降临的意思   琅邪恭喜完步真喜的麟儿之后,在安心耳边低语几句,弄得安心小脸一红。   当即捶他一下,抱着宝宝走了!   “琅邪,你跟安心说什么?说的她心花怒放!”夜旒熏好奇问道。   琅邪正了正色,道:“哦,刚好有事跟你们商量一下!”   其他三个男人停下手里的活,一同看过去。   大家都很好奇,琅邪居然会跟别人商量事情,少见!   琅邪思索半晌之后,慢悠悠开口:“这半个月内,你们就不要碰安心了!”   众人一阵唏嘘。雪千寻笑起来:“怎么?你想在半个月内叫安心怀孕么?”   琅邪点头,丝毫没有一点羞耻心。   “也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琅邪,若你半个月内还是没有成果……”夜旒熏孤疑拉长语调。   “半月足够!”对于这一点,琅邪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其他人耸耸肩,大家都不是自私的人,都有孩子了,就琅邪孤孤单单一个人……也怪可怜的!   按照本来的规定,四天轮一次。其他时间安心不接待任何人!以她的话来说,做妓女也是有休息时间的啊!瞧瞧这是什么破比喻!   中午,宝宝睡午觉,安心忙里偷闲,在庄园里的泡温泉。一个人占个大池子,头上顶着一条毛巾。热气拂过她有些酡红的小脸。   舒服到极致,她轻轻叹一口气,倦意袭来。   闭目小睡的功夫,朦胧间,忽然感觉到周围水波不断的涌动,像有什么大东西落进水里似地。   她一个激灵惊醒,睁大眼,隔着泉水上升的氤氲热气,与琅邪四目交接。   泉水遮挡住他胯下,露出精壮胸膛,古铜色皮肤在热气中若隐若现,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精光,炽热的视线叫安心突然慌张起来。   “你……”如果记得没错,今天是她休息!   话没说完,琅邪已经栖身,抱住她。湿漉漉的胸膛,紧紧胶贴在一起。   “你想说什么?”琅邪低哑笑问。   安心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他:“今天……”   琅邪顺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顿时,安心感觉到一阵潮热顺着心口蔓延。   心中的大草原上,一大群草泥马奔腾着,乱哄哄的一团。   “相比起来,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最美!”低哑的赞美,手指划过她的下颚。   安心翻了翻白眼,拜托,姐姐拉屎的样子也很美好不好!   “今天我休息哎!”   “恩!”   “你不能压榨我的!”   “恩!”   那个“恩”字刚说完,琅邪就栖身过来,将安心紧紧锁在怀里,很不客气的封住她的唇,安心想抵抗一下,却被琅邪锁得更紧。   带着薄茧的掌心一路向下,然后分开她的腿。   “琅邪。你违反。违反。嗯嗯。”   琅邪咬住她的耳垂,低声笑:“违反什么?丈夫疼爱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   安心大脑一片空白,这么久以来大家都遵循规定,一人一天,然后剩下三天休息……琅邪今天破例,那么以后其他人会不会也跟着。那她以后的悠闲日子是不是就到头了?   哦。   苦恼的让她不知该如何,就在这个时候,琅邪替她做了决定!   他……进去了!   “呜呜……好胀!”   琅邪显然对她的反应感到很满意,竟然猛捣几下之后,突发善心的停下,并且安慰道:“放松点,我又不是要你的命!”   “你还不如要我的命。啊。”   因为生产,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开发的地方哪里经受的住琅邪这番疼爱,安心扑腾几下就没力气了,只好任由他为所欲为。   欢愉来的猛烈,伴随着琅邪的炽热一同灌入体内。   平静下来,安心全身绵软的靠在他怀里:“你……你……你。别得意。我。我我我我。”估计累的够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琅邪非常好心情的抱紧怀里的人儿,低笑:“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等这里有了我的孩子,那才叫得意!”   “你……你这个不遵守约定的小人。你。”安心一边数落一边挣扎着从水里爬起来,怎奈琅邪轻轻一抓又把她捞回怀里。   “你精神不错!”   “额?”   话说琅邪的本事真不是盖得。一个月之后,她大姨妈果然不来了。   夜旒熏一把脉,冷哼一声:“还真有本事啊!”   长达半个月惨无人道的压榨,安心脸上发白,手脚无力,被琅邪看一眼就会发抖。   而这个罪魁祸首听到喜讯,倒没有太大的激动,只是微微的勾了勾唇。   然后漫不经心的叹一口气:“比我预想的要快啊!”   安心恨不得扑上去掐死他!   有句话说的真没错。   在这个世界上,即使最幸福的婚姻,一生中至少也会有两百次离婚的念头和五十次掐死对方的想法。   安心再次怀孕,生活一下子又回到当初百无聊赖,整天坐床吃喝的地步。   “抓周?”步真抬头看安心:“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种事?绛儿都已经一岁多了。早过了!”   “哎呀,谁规定抓周一定要周岁生日那天呢?”安心揽着步真的手臂往外走:“不要计较那么多,你们现在一不准我到处走,二不准我有大幅度运动,就当可怜可怜我也好,怎么着也好,玩玩嘛!”   有拿自己孩子玩的么?   在安心的一声令下,全庄园展开了抓周行动,为抓周做了不少准备。虽然小少爷早已过了抓周的年纪,但是,大家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成天被捂在家里的少奶奶没事找乐子的行为。抓呗,反正又不费事。   其实安心对抓周这种事也不是很了解。只听说弄一大堆东西让小孩子抓,抓到什么,再根据抓到的东西预测一下孩子以后会从事什么职业。   负责准备抓周道具的四大护法有些犯难了。   天下的职业何其多,文武两样就包罗万象,更何况什么打铁撑船磨豆腐之类的……那要准备多少东西啊?   不过也不怕,庄里没事干的大有人在,四大护法一声令下,全庄展开行动,务必在日落之前凑足世上所有存在的东西。   没什么特别要求,就两个字——全乎。   安煜带着弟弟妹妹看着全府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心里很不是滋味。   “哥哥,我小时候抓着什么了?”殷雪景澜仰着头问道。   安煜仔仔细细回忆了下:“你抓了么?”   看吧,又偏心了。他们小的时候谁也不曾有这样的待遇啊。   “我决定了,我要离家出走!”殷雪衣扁着嘴委屈道。   “那也等你弟弟抓完周才行!”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殷雪衣回头,顿时张开双臂扑过去:“琅邪爹地!”   琅邪抱着殷雪衣,亲亲她的脸蛋:“衣衣,不管爹地们有多少孩子,你可是我们家独一无二的公主!”   殷雪衣眨眨眼,心里突然拥上来一丝恐惧:“那万一妈咪这次生下一个妹妹呢?”   “那你也是大公主啊!”   安煜跟殷雪景澜相互抱着膀子喷气。   琅邪一眼扫过去:“你们两个愣着干嘛?还不去帮忙准备?”   “琅邪爹地,你也太偏心了吧,为什么衣衣什么都不用做?”   琅邪若无其事的抱起女儿,回头对两个孩子道:“你把自己阉掉的话,也可以像衣衣一样什么都不做!”   “……”   事实上,安心这次所托非人!   傍晚,一切准备就绪。当安心抱着夏侯绛来到所谓的抓周房间时,望着地板上的东西,愣是没敢进去。   红木漆的地板上,密密麻麻铺着各种东西,只有你没见过的,没有他们找不到的。   弯刀、骰子、烤饼手套、勺子……东西多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这都是谁弄得?”   “这边是我!”风跳出来,他负责的是兵器这块,当然,碧水宫绝对不会少兵器的,而且江湖上没有的兵器他们碧水宫也有。所以,风开口就带着一种自豪的口气:“主人你别用这么惊讶的表情看我,这在我们碧水宫那只是小菜一碟!光是剑就有几百种,龙吟剑。曲游剑。还有弓。一百石到八百石任由小主人选。还有。还有……”   “stop!”   “恩?”   “我叫你准备这些了么?这都是什么?你叫一个还没满一周岁的小孩子拿二十多斤的弓箭么?”   “可是……”   “可是你妹啊,你拿一只弓箭不就OK啦?这些。统统给拿走,搞的好像夏侯绛以后要当兵器铺子老板!那边……是谁?”   “是我啊!”雷举手:“我负责书籍,这些全是医药书,那边诸子百家,那边……”   “除了春宫图,你随便拿一本就可以啦!”   “啊?”   “啊什么丫,撤了!哎呦,那是什么啊?”安心捂着额头看着满地的吃食,额头一跳一跳的疼:“你们准备一点吃的没关系……可也用不着上炒菜……那火锅。谁弄得谁吃!”   “还有……”   清理完毕,剩下的全是正常玩意。   四个男人到场之时,场面已经从刚刚的宏伟变得比较低调了。   将夏侯绛放在中间,安心退到丈夫们中间等着……   夏侯绛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在所有的人注视中,来到一盘糕点旁边,伸手捞一块塞嘴里,然后绕开糕点,踢开书籍,一路向前,最后,目的地是一把木剑!   “好样的!”众人欢呼:“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位征战沙场的将军,虎父无犬子!”   安心歪头,脱口而出:“桃木剑?也许以后当道士呢?”   “……”   拜托,是你不准用真刀真枪的好吧!   众人还没来得及庆祝小家伙未来光芒四射的前途时,夏侯绛很豪爽的将手里的剑扔掉了。   神马情况?   旁边是几本书,小家伙兴致勃勃的捏起来哗啦哗啦的撕。   这时,步真笑的有些僵硬。   夜旒熏看罢,连忙安慰:“我知道了,绛儿弃武从文,这个好!打打杀杀有伤和气,多读点书才有出息!步真,多像你,你小时候就……”   话没说完,夏侯绛扔掉书籍,顺手捡起一朵花。   谁……谁放的站出来?   大家目瞪口呆的看着夏侯绛将花朵捏在手里,然后一点一点的撕。   “这……这个动作……好娴熟!”四大护法。   辣手摧花?   安心又开始乌鸦嘴:“采花……贼?”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隐藏在暗处的某步。   某步捶胸顿足:不管我的事……我怎么知道我的孩子有这种癖好?   很显然,夏侯家族的遗传因子很丰富,而且非常博爱。   丢掉花,夏侯绛又抓住旁边散落的小瓶子,等安心看清楚那瓶子的颜色,顿死老脸通红。   天啊。让她死吧,那是上上上次殷雪烈风来这小住时留下的东西——润滑剂!   “那是什么?”   “药瓶!”   “绛儿以后要当大夫?”夜旒熏惊诧。   安心想哭的心都有了。怎奈小家伙好像很喜欢那个瓶子,竟然塞进兜里了。   天啊,润滑剂!这是什么意思?老天是在告诉她,她的儿子以后是个受命么?   “那个……那个……那是谁准备的快解释解释!”   沉默……   “那个东西,好像是在书房里捡到的,当时也没看,就随便扔进来了,其实做大夫也不错!”   安心倒抽一口气,不行!一定要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所以,她三步并两步跳到儿子身边。   拿起旁边的花诱哄道:“绛儿乖,把小瓶子给妈咪,妈咪给你花花!”她情愿儿子以后当个采花贼也不要长大之后带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回来说,妈,这是我男朋友!   夏侯绛的脾气随他爹,一旦认准决不妥协,按住口袋就是不给!   不给?那就抢!   安心三下五除二的抢过瓶子,一下丢出窗外。   儿子眼巴巴的看着瓶没了,当即大哭。   安心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拍着心口安慰自己,好了好了,他儿子不再是受命了!   这场抓周终归没有抓到什么好来,最后大家打着哈气抱着哭得抽抽噎噎的小主子回去睡,夏侯绛手里还那捏着一朵残败的花朵。   安心发誓,以后再也不弄什么抓周了!   风雪连城的夜晚,庄园里再次添丁!   琅邪早先就把名字取好,一下地便赐名‘奕’!   日子过得还行,除了有时候吵吵架,或者跟其他人呕点气之外,也没什么!   至于孩子们。   十五年的时间基本上该长大的也长大了,该断奶的也断奶了。   安煜,作为最大的孩子,作为四个孩子的哥哥,他从十岁就脱去稚气,现在十五岁,明显也成熟很多,只是有时候阴毒许多,这一点不得不承认,在安心最初的愿望里,是希望把安煜培养成一个沉稳,朴实,认真,负责任,并且有魄力的这么一个人。可事实上,大多数时候,安煜在弟弟妹妹面前确实符合,但是一出去……魔物一个!   殷雪景澜,小时候乖宝宝一个,除却功课不认真,时常被打以及每天被罚之外,基本上没什么毛病。   可是……可但是,人说女孩大了十八变,为毛男孩子也会变呢?小时候的景澜算是小正太,好了,一长大,变得……怎么说呢?性格像步真,手段随琅邪,处事原则随夜旒熏!就是没一点像他亲爹雪千寻——除了长相!   夏侯绛,一度被怀疑有玻璃倾向,但是在成长的这几年里,安心仔细观察,除了喜欢跟哥哥们玩之外,基本上没什么异常,安心思前想后,就算夏侯绛日后变成玻璃,也不至于搞自己的亲哥哥吧!   琅奕,年仅六岁,但是已经算是六岁儿童里比较老成的一位了,对于这点,四个男人比较欣慰,几个男孩中终于有一位比较正常,看上去比较有前途了。   殷雪衣,他们家唯一的公主,高贵并且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四个男人所有的宠爱全都聚集在她身上,连最小的琅奕五岁之后都要学习烦闷的课业,但是安家的小公主依旧无忧无虑。   可是,这个公主居然留下一封信离家出走了,说是到外面闯闯。   “看看,这都是跟你学的!”将手里的信劈头丢在安心怀里,琅邪怒目而瞪。   其他人脸色同样不好。   “男孩出去顶多弄些风流韵事,衣衣这样。万一出个什么事。那该如何?”步真面色担忧。   这不无道理,小时候宠的无法无天,到外面去,哪里会有人迁就她那个大小姐呢?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派出去的人到现在都没有消息,衣衣到底怎么出去的?有没有人跟着?”雪千寻一连几个问题问出来,下面的人个个面如土色。   大小姐孤身一人,就带一张地图其他什么都没带。   夜旒熏狠狠捶了下扶手,瞪着缩在角落的某人:“好的不学,就学你成天想着怎么出去野!”   安心粉委屈:“女儿不见了我也很担心的好不好?你什么都不问,就来质问我,又不是我叫她出去的!”   “别在这闹了,出去找到人是正经!”最先平息怒气的是琅邪。   这时,碧水宫死士来到众人面前跪地,对安心道:“主人,我们发现小姐了!”   所有人一惊,连忙站起来:“在哪?”   “宋国!”   宋傲,宋国上下最被人敬佩的帝王,同样,他也是这几十年来第一位统领六国的皇帝。   每年的冬天,宋傲都会来这片大屿山狩猎。   恰在此时,外面的手下报告说,抓到一个身份很可疑的“贼”!   宋国御用狩猎场大屿山,这是完全封闭的地方,为了足够安全,保密,宋国皇帝专门请西夏藩王步真在四周设计了岐黄阵法。   这样严密的地方居然会有贼跑进来?   要么是步真太无能,要么是这贼太厉害!   宋傲居高临下,睥睨着一身狼狈的小贼:“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我叫小雪,这位大哥我不是故意冒犯,只是照着地图走,不小心到了这个地方。我迷路了,又累又饿。见到这里又有吃又有喝……”小贼裹着被子,看样子是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的。宋傲冷笑,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又这么笨的贼,居然敢跑到皇家别院里又吃又喝还沐浴更衣,睡觉!   还是个女的!   再看那张灵动的小脸,宋傲有一时间的恍惚。   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因为她裹着被子跪在那,所以宋傲并没有注意到她胸前挂着的玉佩,所以自然而然不知道那虽然是一块质地低劣的玉,但是背后却刻着一个‘雪’字,那曾经是属于他的父王殷雪千寻的!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http://www.bookben.com/,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zaxsw.org/